相比昨天威士忌的意識清醒了些,但燒沒有退下,而退燒藥不能空腹吃,安室透隻得硬著頭皮到廚房翻箱倒櫃後,最終煮了一鍋最簡單的白粥。
粥還需慢慢燉開,安室透坐回了沙發旁。
沙發上的威士忌靠在刀柄上歪著腦袋看他,就像兩人初見後的那幾天一樣,威士忌的眼神直直地落在安室透的身上,並隨著他的移動而動。
居然還有點懷念這存在感極強的視線。安室透面上不禁露出點點笑意。
他回頭看著威士忌,兩人四目相對。
威士忌的樣子顯然還懵懵懂懂,認真注視安室透的眼中沒有夾雜著任何情緒,如一面鏡子般倒映著安室透的臉龐。
“你還沒退燒,等下喝點粥墊墊肚子,再吃藥。”安室透放緩了語速說到。
威士忌的反應還是有點緩慢,他消化了好一會安室透的話,才緩緩點頭,然後繼續盯著安室透看。
安室透也任由他看,忽然想起這次任務前發生的事情,他又看了看一臉懵懂的威士忌。
應該是誤會吧。安室透一邊抽出手機一邊想著:不過是缺愛的小孩抓住了一個救生圈而已。
是自己以成人的思維去看待威士忌,對方根本沒有這方面的意識吧?安室透不斷說服著自己,腦中卻不斷閃現幾天前威士忌蹲在自己換洗下來的衣服前的畫面。
沒有把衣服拿出來確實是自己的問題,威士忌肯定隻是想幫我把臟衣服拿出來扔洗衣機裡。
再次堅定了想法的安室透摁亮手機,上面顯示著有好幾條未讀郵件。
將心中的思緒壓下,安室透一個個點開。
“沒死。尾款已結,附加條款1月內兌現。”——昨晚9點48分。
“形勢混亂,跟你的是舊派。”——昨晚11點02分。
“舊派暫時不信任我,什麼時候能把剩下的3箱給我?”——今日淩晨1點10分。
“已經召回大部分追蹤人員。”——淩晨1點20分。
“你還有什麼要求?”——淩晨1點29分。
“等你消息。”——淩晨2點。
雖然比他父親相對比起來好了不少,但骨子裡那副性急的模樣倒還是一模一樣。安室透退出短信界面將手機放回桌面,他並不打算回複。
安室透回想起剛剛在廚房搗鼓如何煮粥時,透過窗戶看到樓下形跡可疑的人影。
顯然僅僅一夜還不夠讓所有人信服臨危上任的新首領,有人跟蹤自己來到附近。
抽出桌下的筆記本電腦,打開後連上網絡,點開新聞網站後,安室透不出所料看到了昨晚酒店事件的新聞。
可能是昨晚的混亂無暇再去顧及這些新聞媒體。安室透往下翻了翻,一連好幾個新聞都是科斯塔家族首領遭遇槍擊事件。
啊,還有昨晚自己開車把對方的車撞上牆的事故現場。安室透指尖一頓,看到了博戈大道旁的車禍現場的報道。
回到最上方,點開最上方的頭條新聞鏈接。
網頁的加載圖標轉了好幾圈?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終於將全文顯現出來。
弗朗切斯科被送進了醫院急救,歐迪爾死亡的這口黑鍋被甩到了昨晚的那個“未知的狙擊手”身上。
而在家族混亂之際,獨子出面,掌控局面,安撫人心……
看來還是在媒體上花了點心思的。安室透挑眉,冷笑一聲:不去壓下家族醜聞反倒抓緊機會宣傳自己,嗬……真有意思。
又看了後面好幾篇新聞,均是大差不差的內容。
安室透關上電腦,拿起手機給後勤發送短信。
“剩下三箱今天下午17點前送過去,這段時間不要過來安全屋。”
發送。
直到屏幕顯示“發送成功”的字樣,安室透合上手機。
再過幾天在這附近的人應該就會回去了,計劃照常進行中,除了……他將手機放在蓋好的筆記本電腦上,緩緩回頭看向沙發上的威士忌,然後一愣。
“超出計劃外的人”不知何時閉上了雙眼,呼吸平穩的睡著了。
安安靜靜的威士忌頭頂發絲還有些淩亂,他一手拿刀一手抱住膝蓋,額上還貼著敷貼,靠在手背上的臉還是有點紅,不如往常紅潤、還有些起皮的嘴唇微微張開。
昨晚是威士忌疼到極致暈了過去,而現在可能才是威士忌真正意義上的睡著。
不同於昨晚睡著還在忍耐疼痛的模樣,現在威士忌的睡臉要平靜上許多。
之前每次看到的都是他清醒的樣子,倒是沒想到有一天威士忌還能在自己身邊睡著。安室透的嘴角微微上揚。
我在乾什麼?不知不覺盯了威士忌好一會睡顏的安室透突然回神,反思了一下自己。
強迫自己從剛剛那奇怪的感覺中抽出的安室透餘光瞄到了被自己扔到一旁的被子。
他又看了看緊緊抱著自己的威士忌。
還在生病還是蓋著被子比較好吧。安室透緩緩起身,抽過被子,雙手展開,向威士忌靠近。
因為怕將威士忌吵醒,安室透的動作放得不能再輕,
而隨著他的靠近,威士忌的眼睫不安地顫動了幾下。
看著威士忌緊緊抱住刀、臉頰、嘴唇都被擠壓得微微嘟起,仍不放開的樣子。安室透剛才威士忌的反應。
雖然醒來了但是反應還是有點遲鈍,可能燒褪下去之後就會好很多了。
安室透猜想著,將被子輕輕蓋在威士忌的身上,卻見威士忌身體一顫猛地睜眼,灰色眸中如小獸被驚醒的凶狠和警惕。
霎時安室透腦中警鈴炸響,身體還未反應過來眼前冷光一閃。
威士忌拔刀了。
安室透心道不好,渾身緊繃後撤,但仍無法避開那道鋒利刀光向他喉間逼近。
刀刃停在安室透喉間前方僅幾厘米處。
一道血色順著刀身淌下。
威士忌雙目通紅,從睡夢驚醒的他
胸前快速起伏著,灰眸無神地看著前方,然後被刀上的那抹鮮紅吸引而去。
是血,誰的?
他的目光順著血流而上。
一隻小麥色的手掌緊緊握著刀身不讓它再往前分毫,血紅在從那隻手掌心不斷流出。
有點眼熟。威士忌尚處於混亂的腦中閃過這樣一個念頭,不安感莫名從看到那隻手時如洪水般從心底噴湧而出。
他看著血跡一時不敢去看手的主人,但身體仍是動了。
金發男人表情冷凝,紫灰的眸子戒備地盯著他身前的刀,嘴唇緊抿,面色有些蒼白。
那雙紫灰色的眼睛朝威士忌看了過來。
他要說話了。威士忌怔怔地看著那人的臉,他的身體還處於警惕之中,但握著刀的手不知為何在此時有些發軟。
他又感到身體開始發燙了。
“威士忌,是我。”安室透的聲音有些無奈,這並不能怪威士忌,他被威士忌向來的乖巧乾擾了判斷,作為殺手的威士忌怎麼可能在睡著時讓人靠近。
長刀應聲落地。
意識到自己傷到安室透的威士忌慌了,他顧不上掉落在地的長刀,著急地起身握住了安室透那隻還在流血的手。
刀刃切得太深了。
血肉模糊的掌心,讓威士忌的心都揪起來,順著安室透手腕流下的鮮血也淌到了他的手心。
濕熱的呼吸夾雜著顫抖撲在安室透的手掌心上。
威士忌的臉上滿是慌亂,他的腦袋無疑是混亂的,驚醒和誤傷安室透的不安讓他呼吸急促。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他在流血,他會死的。
心中這道可怕的後果驚得他跪坐在沙發上的身體都有些不穩。
他在顫抖。安室透注意到,不僅是身體、手指也在顫抖,威士忌想觸碰安室透掌心中的那道傷口,卻又在害怕著。
指尖忽然傳來點點濕潤,安室透錯愕:哭了?
威士忌低著頭,長發擋住了安室透的視線。
“威士忌。??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安室透伸手輕輕拍上威士忌的肩,威士忌身體一僵,抬頭看他。
晶瑩淚水從那溢滿水光的眼中不斷溢出,順著臉頰滾落,沾濕了長長的眼睫。
威士忌無聲地哭著,淚珠從他的下巴一滴接一滴地墜落。
安室透怔愣地看著威士忌,溢滿不安的灰眸、掌下微顫的身體都在告訴他此時此刻威士忌的無措和悲傷。
為什麼?安室透被這樣的威士忌震得說不出話,腦海在一段空白後也隻浮現出這一個問句。
傷害到彆人,你這麼傷心嗎?
口中說出的話帶上了前所未有的溫和,安室透先輕聲叫了幾遍威士忌的名字,用沒有受傷的手拭去威士忌臉上的淚水。
直到威士忌稍微冷靜一些後才道:“不是你的錯,威士忌。這不是很嚴重的傷,塗好傷藥,包紮好就行了。”
威士忌如亂麻般的腦中被安室透平穩、溫和的話終於理
出絲絲頭緒。
傷藥……包紮?他的眼神終於清明了些許,終於意識到自己並未給安室透造成致命傷害的他給自己下達了新的命令。
他從沙發上倏地站起,腦子一陣暈暈乎乎,但他顧不得那麼多,赤著腳踉踉蹌蹌地衝向醫藥箱。
安室透一下沒攔住,但仍任由威士忌去了:可能這樣會讓威士忌心裡好過一些。
威士忌近乎是撲在了桌子上,膝蓋撞上桌腳但他仿佛沒有痛覺般眉都沒皺一下,還在發顫的手打開醫藥箱,在裡翻找著紗布和傷藥。
兌換【醫用繃帶】、【治療藥劑】,目標降穀零。抽出紗布和傷藥的威士忌立馬在心中默念。
【宿主,降穀零的傷用一個醫用繃帶就可……】係統的話未說完就被威士忌打斷。
兌換【醫用繃帶】、【治療藥劑】,目標降穀零。
威士忌心中重複了一遍。
係統沉默了,幾秒後,電子音響起。
【已兌換[醫用繃帶]、[治療藥劑],目標降穀零,[治療藥劑]載體[雙氧水],積分扣除110點積分。】
【已為您自動回收[繃帶(普通)],獲得積分1點,當前餘額1996。】
懷抱著一堆大包小包、大瓶小瓶的威士忌回到了安室透的身邊。
安室透看著被威士忌一股腦倒在沙發上的藥物,失笑道:“為什麼不把整個醫藥箱拿過來?”
威士忌一愣,好不容易停住淚水的眼眶中又出現的跡象,安室透眼見不對,馬上打斷:“啊——沒事,我來吧。”
結果威士忌先他一步拿起雙氧水擰開,然後看著安室透。
安室透心歎:生病之後反倒固執了起來。看著無聲站在他身前的威士忌,明明是一臉嚴肅,但蒼白的臉頰上未乾的淚痕和通紅的眼眶讓他的氣勢弱了不少。
顯然現在的威士忌是聽不進他的話了。
安室透選擇伸出那隻被割傷的手。
冰涼的雙氧水倒在傷口上的那一刻,安室透沒忍住“嘶——”了一聲。
果不其然威士忌的動作立即停下,擔憂地看向他。
安室透擺手示意繼續。
威士忌的牙尖咬住下唇,他低頭繼續。
雙氧水衝過傷口,夾雜著血液倒入底下的垃圾桶,濃烈的血腥和藥水味裹雜在一起十分刺鼻。
雙氧水觸碰到傷口的那一瞬,就意味著【治療藥劑】開始起效了。
威士忌提起的心也漸漸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