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1 / 1)

林修遠走到半路,想了想又停了下來。

褚編撰還在翰林院,人說不定有什麼事情需要他幫忙呢?

就算沒有事情需要他幫忙,那機會也都是人創造出來的不是。

這般想著,林修遠掉頭走回了翰林院。

隻是進到典簿廳,往裡頭一望,褚編撰的位置上卻是沒人。

???

林修遠愣了一下,這是已經走了嗎?

整個典簿廳裡頭,就隻剩下甄言還在慢慢悠悠地收拾東西。

他三兩步走了過去,“誒,你看見褚編撰了嗎?”

甄言下意識地往褚晏的位置掃了一眼,而後想起什麼似的:“哦,他好像去藏書閣了。”

藏書閣?

林修遠納悶:“他去那裡做什麼?”

都已經下值了,明天又是休沐,最近翰林院也沒什麼要緊的事,褚晏去那兒總不可能是想拿幾本書回去看,翰林院有規定,藏書閣裡的書都是不能私自帶出翰林院大門的。

百思不得其解,林修遠決定去看看,甄言卻拉住了他。

甄言看林修遠的眼神可謂是一言難儘,就算是想抱大腿那也要挑時機好不好,能不能有點眼力見兒?

林修遠瞪眼,目露警惕:“拉我乾嘛?你要跟我一塊去啊?”

甄言:“……”

他面無表情:“有沒有可能……人家隻是現在不想回家,想找個安靜的地方自己待會兒?”

褚編撰出去了又回來,原本是在他自己那位置坐著的,可後來大抵是看他也在,便又出去了。

他感覺……褚編撰這會兒應該是不希望有人去關心他問東問西……

不過——

甄言看向林修遠,他勸是勸了,這貨肯不肯聽他就不知道了,畢竟……這人向來都不相信他說的話。

然而,出乎意料的,這回林修遠竟是信了。

隻見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如此!”

末了,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他臉上的表情竟是變得有些同情了起來。

甄言:“???”

林修遠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歎道:“這贅婿,果然是不好當啊……”

甄言腦中似是閃過了一道白光,兩人對視,竟是奇異地想到了一處。

褚編撰該不會是因為前段時間和虞相唱反調,被虞小姐和虞相給教訓了吧?

前幾天忽然稱病,有沒有可能是因為被打得下不來床了?

兩人瞬間腦補了一通褚晏在虞府舉步維艱、處境艱難的悲慘生活。

與此同時,藏書閣。

裡面藏書眾多,有不少是孤本,怕失火,藏書閣裡是不允許點燈的。

褚晏坐在窗邊,隨著太陽西落,天色漸暗,光線越來越差,書上的字,已經有些看不清了。

再在這裡坐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褚晏歎了口氣,終是起身

出了翰林院。

原本他都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給賀景明的信,他是托人送的,也沒有署自己的名字,就算虞秋秋知道了這件事情,那也不能斷定就是他乾的……

說到底,這事兒其實沒什麼好慌的。

褚晏深呼吸氣,正準備打馬回府,卻猛地又拽緊了韁繩。

前面不遠處,一人攔下了周崇柯,遞給他什麼東西,兩人不知在說些什麼,周崇柯背對著他,他看不到其臉上的神情,但是,攔下周崇柯的那個人……他看著卻是有些眼熟。

好像是——

答案呼之欲出,這就在這時,那人轉身朝斜對面走了去,那個地方,赫然停著一輛馬車。

褚晏:“!!!”

那是虞府的馬車!

怪不得他看剛才那人眼熟,原來是虞府的護衛。

聯想起剛才那護衛和周崇柯說話的畫面,褚晏心上一咯噔,賀景明救下了賀景澤,前世的事情這一世發生了變數,而知道這件事情還會去提醒賀景明的,稍微一想想,那範圍簡直狹小得可憐,不是他就是周崇柯……

所以……那馬車裡坐的是虞秋秋?她剛才是在詢問周崇柯這件事情?

周崇柯沒做過的事情肯定不會認,那他……

褚晏腦海裡登時蹦出了個大寫的危字!

眼見著那車簾似乎被人掀開了一角,褚晏勒著韁繩的手一緊,當即就調轉了馬頭。

而在他的背後,虞苒車簾掀到一半又放了下來。

剛才護衛說,周崇柯收到她給的銀子後,臉色很是難看。

虞苒輕哼了一聲,虞姐姐說的果然沒錯。

這世上不隻情義有可能是假的,冷漠、疏離……也有可能是假的。

她還欠著周崇柯幾頓飯,如果周崇柯當初說喜歡她的話隻是開玩笑,事後又是那般疏離的態度,那她用直接用銀子抵債,主動斬斷聯係,周崇柯不應該覺得鬆快才對麼?變什麼臉呢?

虞苒兩手抄在了胸前,整個人不複先前的鬱悶,眸中仿佛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她現在已然是看透了一切,頓覺自己簡直強得可怕。

嗬!居然敢晾著她,那就晾吧,看誰晾得過誰!

“走吧,回府。”虞苒吩咐道。

……

另一邊,陸府。

陸行知剛從臨州回來,騎了兩天一夜的馬,困得要死,回到府裡,連衣裳都沒換,幾乎是倒床上就睡著了。

是以,當他被褚晏給搖醒來,整個人都是懵的。

“喝酒麼?”褚晏問。

陸行知:“……”

所以……這人跑過來把他強製喚醒,就是為了找他喝酒?

“我劍呢?”陸行知四處摸索,丫的,想砍人。

褚晏默默幫他把眼睛合上:“算了,你睡吧,我自己喝。”

酒是他自己帶的,找了個杯子,褚晏就坐在一邊自斟自飲了,瞧著很是蕭索。

陸行知眼角抽了抽,到底還是爬了起來。

他坐到褚晏對面,從茶盤裡拿出了一個倒扣的杯子,沒倒酒,先倒了杯茶醒神。

“大晚上的不回府,跑我這來借酒消愁,怎麼,你被掃地出門了?”陸行知問道。

褚晏掀眸瞪他一眼,沒好氣:“你才被掃地出門了!”

“那你這是?”陸行知掃了一眼他面前酒壺,那神情,顯然是不信。

一陣沉默過後,褚晏咬牙力證:“秋秋前幾天還陪我去京郊散心了。”

“這樣啊。”陸行知點了點頭,而後又看向了褚晏:“所以呢?”

前幾天陪他散心,今天就不會趕他出門麼?

女人心海底針,變起臉來不都快得很?

褚晏:“……”

拳頭硬了,這人自從唐淼跑了,多多少少是有點不正常,擱這油鹽不進。

這還不能說明他和秋秋感情好麼,還要問所以?

“跟你說了你也不懂。”褚晏懶得再解釋。

前世的時候,虞秋秋為了救他,可是一個人滅了幾千死士,跟那天子一怒伏屍百萬……似的。

褚晏猛地搖了搖頭,怎麼想到那去了……

總之,忽略掉那些磨刀霍霍的心聲的話,光從表面上看,虞秋秋其實還挺在乎他的。

褚晏垂眸轉了轉手裡的酒杯,回過神來往對面一看,陸行知頭一啄一啄,竟是又快要睡著了。

“誒!”褚晏伸手過去又將人給晃醒:“我問你,我先前叫你再加派些人手去護送使臣,你派了沒有?”

前世,大雍使臣去北遼的路上遭襲,雖沒造成死亡,但好些個使臣都負了傷,到北遼的時候一個個都病懨懨的,很是遭了一頓北遼人的恥笑,說他們大雍人都是些病夫,陛下失了臉面,為此大發雷霆,連隻是被借調了一批新兵出去的陸行知都受了罰。

他前些日子想起這事,特意提醒了陸行知。

陸行知瞌睡未半又被人晃了,頭暈得很,直接往後仰頭靠在了椅背上,神遊似的擺了擺手:“沒派。”

“你傳信給我的時候,使團都已經進入北遼了,啥事也沒有……”

陸行知咕噥著,聲音漸漸模糊不清。

褚晏聽見前面的,卻是忽地一愣,使團已經進入的北遼了……路上沒有遭襲?

這怎麼跟前世發生的不一樣?

不應該啊,按理來說,這件事如果沒有其他變數的話,那——

褚晏眸光一頓,變數……

是了,除了他還有唐淼!

這個變數肯定是唐淼。

褚晏茅塞頓開,他想……他大概知道唐淼在哪了。

“你——”

褚晏開口便欲將自己的猜測告訴陸行知,可抬眼一看——

“呼——呼——”

這人不僅又睡著了,連呼嚕聲都打出來了。

褚晏:“……”

……

回到虞府的時候,已經是月上枝頭了。

這個時間,虞秋秋應該是已經睡了。

褚晏進到院中,屋裡的燈果不其然是熄的。

進屋洗漱完,褚晏輕手輕腳上床。

當後頸挨上頭枕的時候,他默默地鬆了口氣,今天算是平安混過去了。

至於明天……

褚晏閉眼,聽天由命吧。

至少今天晚上還能好好睡一覺。

他決定好好珍惜這暴風雨來臨前的最後一晚平靜。

正這般想著,身邊的人忽然動了一下。

“回來了。”

聲音越來越近,虞秋秋似乎是在朝他這邊移動。

!!!!!

褚晏剛放鬆的心,驟然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