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唔……”
身體驟然失重,阿蕪整個人都嚇懵了,她想要尖叫,喉嚨卻像是被什麼給堵住了一般,怎麼也找不到釋放的出口,連喊叫都是悶悶的。
崇柯瘋了一般衝過來,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驚慌,為了拉住她,他大半個身子都探到了欄杆外。
“阿蕪!”
她後知後覺地明白發生了什麼,混沌的大腦驟然清醒,她拚了命地伸手去夠,可她的身體在墜落,怎麼努力也夠不到,隻能看著自己離那隻手越來越遠。
絕望、恐懼、難過、遺憾……重重複雜的情緒在這一刻齊齊朝她湧來。
淚水從眼角滑落,她從未想過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死去,也從未有一刻,像這般痛恨於自己的弱小、無能。
如果,她再強大一點、再冷靜一點就好了。
褚瑤翻轉過身,緊緊扣著阿蕪,用後背撞向了漫卷著黃沙的江水。
入水那一刻的疼痛幾乎令人神魂出竅,可看見褚晏那張泰山崩於前都不改色的臉龐,此刻卻布滿了顯而易見的崩潰,她竟是忘卻了疼痛。
他一定很恨她吧。
褚瑤笑得越發快意了,每逢阿蕪忌日,還能讓人因恨而想起她,多好啊。
身體沉入江中,求生的本能令她掙紮了起來,可個人的力量和這奔流的江水相比何其渺小,泥黃的水強勢將她淹沒,即使間或浮上水面,她的意識也不可抑製地渙散了起來。
她就這樣被怒流的江水挾卷而去,世界仿佛變成了一張巨大的白紙,那些個鮮活的人影一個個變得透明淡入紙中消失不見。
刹那間,生命的消逝仿佛有了形狀,她忽地清晰地意識到,自己正在走向那已經不可更改的命運。
那命運像是一座大山,傾壓過來的時候,她甚至都生不出反抗一絲反抗,無力且絕望。
罷了,就這樣吧。
正當她準備接受這一切的時候,一道聲音忽地在她顱內響起,褚瑤瞳孔猛睜!
……
望江樓的欄杆邊,褚晏眼睜睜看著阿蕪被急流的江水衝走卻無能為力。
他的大腦一陣轟鳴,頃刻間空白成了一片,他仿佛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虞秋秋攔腰將他從欄杆邊拖了回去。
——“這也就是我了,換個人來,就狗男人剛才蹦的那幾下,指定得攔不住掉下去。”
虞秋秋邊拖邊在心裡吐槽,臉上卻是一整個面無表情。
聽見虞秋秋的心聲,褚晏似是找回了一絲魂魄。
他如同拽著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抓住了虞秋秋的手。
虞秋秋:“???”
“救救阿蕪,求你救救她,你可以救她的,對不對?”褚晏目露哀求,像是將所有的希望都交付給了她。
虞秋秋定定看向褚晏,內心卻是絲毫不為所動。
——“我是可以救她,隻是……狗男人要不要猜猜我先前為什麼和阿蕪
分開呢?”
她垂眸掩下了眸底的情緒,再抬眸時,滿眼都是顯而易見的驚愕。
“夫君你在說什麼呀?我一個弱女子如何救她,江水那麼急,你是想讓我去送死嗎?”
虞秋秋連連質問,捧著心口一副受傷之態,聲淚俱下。
“是啊,連日下雨江裡漲水,會鳧水的人都未必敢下江,褚夫人如何去得?”就連一旁的侍衛都看不下去了,這褚大人怕是受了打擊腦子不清醒,在這病急亂投醫呢。
虞秋秋做唱俱佳的表演如同一盆冰川之水,墜直地從他頭頂淋下。
雖然早就領會過虞秋秋的冷漠,但他一直以為那隻是她不懂,假以時日自己是可以改變她的。
如今想來,他生出的這想法才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一個生性涼薄的人,如何會被外物所感化呢?
見死不救!她什麼都料到了,卻選擇了見死不救!
阿蕪那麼依賴她,那麼喜歡她,她怎麼能……
褚晏鬆開手,眸中的希冀消失不見,似是終於認清了現實,收回了自己的癡心妄想。
他整理好情緒,撇開眾人,面色陰沉大步下樓,他的妹妹,他自己去救!
望江樓內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管事一整個五雷轟頂。
完了……
樓裡今日鬨出了人命,罪魁禍首還是他給招進來的雜役,那醜八怪死了是一了百了,而他,上頭若是怪罪下來……
想到自己即將面臨的後果,管事瞬間渾身脫力,竟是倒地暈了過去。
保衛工作出現重大紕漏,皇帝很是不悅,今日這踐行宴,到底還是取消了。
啟程的時間提前,塗州太守一路送到城外,看著那浩浩蕩蕩的隊伍的越行越遠,這才抬起袖子擦了擦額上的冷汗。
其旁邊的侍從見狀立馬遞上了帕子,太守接過卻是怒氣上湧,額上青筋乍現,直接將帕子摔在了地上。
這些日子他是伏低做小、點頭哈腰地小心伺候,皇帝對他的印象那是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結果臨到這最後收尾了,卻出了個這麼大的岔子,前功儘棄!
“叫望江樓的管事給我滾過來!”太守怒喝。
……
綿延的車馬在官道上行走著。
親眼看見了的事情,平日裡秋秋和她那出事的小姑子又似乎關係還不錯,虞青山不放心虞秋秋一個人待著,將人叫來了自己的馬車。
“褚晏他妹妹現在生死不明,急著尋人顧不上你也是人之常情,你一個人坐馬車若是害怕,便過來同爹爹說說話,嗯?”虞青山放柔了聲音,跟哄小孩似的,仿佛虞秋秋是個脆弱的瓷瓶,唯恐刺激到她。
虞秋秋:“……”
她根本就沒有害怕好麼……
不過吐槽歸吐槽,看著虞老爹那擔心的模樣,拒絕的話到底是沒說。
“知道了。”虞秋秋應了一聲。
接連幾日,虞青山找到機會就不停地寬慰虞
秋秋,生怕她那因著那事心裡留下什麼陰影。
“人活在這世上就是這樣的,永遠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會先來,但是你也不必害怕,更不需要自責,這些都不是你導致的,重要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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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秋秋聽得昏昏欲睡,直到虞老爹發表完長篇大論,問她中午想吃什麼時,這才回神掀眸看了他一眼。
虞青山滿腔父愛,目含鼓勵地等待著虞秋秋提出自己的要求,人難過的時候,吃些好吃的,也能轉換轉換心情。
虞秋秋抿唇,首先,排除掉一個最沒興趣的。
“我不想喝雞湯。”虞秋秋控訴道。
虞青山點頭:“行行行,咱不喝雞湯,這路上喝多了湯湯水水的容易鬨肚子,咱吃點彆的,這人活著啊,就是要及時行樂,要勇於正視自己的需求和欲望,不要去壓抑自己,有詩雲‘人生得意須儘歡,莫使金樽空對月’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虞秋秋沉默,又來了。
“嗒、嗒、嗒嗒嗒嗒嗒……”
雨打在車頂,發出幾聲悶響,起先聲音還稀稀拉拉的,沒一會兒就密集了起來。
“怎麼又下雨了?”
虞青山撩開車簾看了一眼雨勢,眉間隱隱有些擔憂。
此次南巡碰見的下雨天也太多了些,前段時間才下了半個月,晴了沒幾天又開始下了,連日的雨水,若是碰見山體鬆動……
眼見著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加之下雨天路滑泥濘,極容易導致馬車寸步難行甚至發生意外,恰好附近有處寺廟,皇帝便下令眾人先去寺廟避雨。
臨下馬車時,虞秋秋看著下頭那濕噠噠的黃泥,皺起了眉頭。
褚晏在的話肯定就會背她走了,可現在……
虞秋秋歎了口氣,她可一點都不想往這黃泥漿上踩。
似是看出了她的為難,旁邊的護衛立馬躬身道:“小姐稍等,屬下去搬幾塊石頭來。”
一番折騰下來,虞秋秋終於同眾人一道進了廟裡。
廟裡的禪房有限,除了皇帝休息用的,其他的便優先分給了女眷。
虞秋秋立在簷下,望著這傾盆的大雨和遠處的青山,不知是在想些什麼,竟是怔怔有些出神。
忽地,那山竟是動了起來!
緊接著,外頭便傳來了驚呼:“山體滑坡了!那路上好像還有人呢!”
虞秋秋快步走到了前頭,一把奪過了侍衛手裡的千裡眼,雨下太大,饒是用千裡眼也看不清遠處來人的模樣,隻能約莫看見人的輪廓,可即便如此,她還是一眼便認了出來。
該死!這狗男人還真會挑時候!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是這會兒過來了。
虞秋秋將千裡眼扔回給侍衛,轉身快步回屋。
“那幾個人隻怕是活不了嘍,也不知是誰這般倒黴。”
旁邊聽見侍衛驚呼的人一陣唏噓。
這等惡劣的天氣,即便是看見了,也沒有人前去營救,主要就是去了,那也來不及呀,隔了有這麼遠呢。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黑影卻是在飛速朝那邊靠近。
“我去!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