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1 / 1)

集賢樓,雅間內。

周崇柯將抄錄出來的一張紙拿給了虞秋秋。

虞秋秋略微掃了一眼,發現是張抄沒清單,她眉梢微挑,看向周崇柯:“什麼意思?”

周崇柯放下手裡的茶杯,拿起扇柄伸過來在紙上點了點:“臨州太守被抄家,其中有一副虞相的字,賬簿上記錄,這幅字花了三萬兩,而恰在那年,臨州太守的兒子中了同進士,主考官正是虞相。”

“你是說,有人會拿此事做文章?”虞秋秋一點即透。

周崇柯收回折扇,給自己續了杯茶,不置可否。

這兩件事之間未必會有什麼直接關聯,但……隻要有心,再加上上位者有意,什麼罪名坐不實?這世上多得是甘當馬前卒的人。

再加上虞相這陣子遠在江南,京城之事鞭長莫及,難保不會被人給鑽了空子。

他不過是提醒一下虞秋秋罷了。

周崇柯靠向椅背,說起來,虞相這次去江南主持賑災,同行的還有四皇子,說是讓四皇子跟著一塊去曆練,但實際上打的是什麼算盤,大家其實都心知肚明。

這差事若是辦不好,自有虞相擔責,可若是辦好了,這功勞,可就不一定能落到虞相頭上了。

之前安置難民一事,虞相賢名鵲起,民間更是交相稱讚,隻是這賢名雖然暫時保住了虞相的命,可同時,卻也是把雙刃劍。

試想當今皇上都沒被譽過千古一帝,手底下卻出了個千古一相,這不是暗道皇帝無能麼,後事史書又將如何評說?

就咱皇上的胸襟,豈能容忍這種事情發生。

自古以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句話從來都不是一句輕飄飄的戲言,能逃脫者寥寥無幾。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虞相的處境,表面花團錦簇,但實際上卻是個死局。

而這局,虞秋秋又打算作何解呢?

周崇柯很好奇,手裡的折扇在指間翻轉著。

他掀眸看向虞秋秋,卻見她眉頭蹙起。

原來……她也沒有辦法麼?

周崇柯心底閃過一道失望,悠悠歎了口氣,看吧,他就說他上錯船了,這賭徒心態果真是要不得。

然而,還沒待他這口氣歎完,虞秋秋就忽地站了起來,眉頭舒展開,不複糾結,丟下一句。

“跟上,見機行事。”

說罷,她便轉身往門外走了去。

周崇柯:“???”

什麼見機行事?

周崇柯不明所以,連忙將虞秋秋落在桌上的那張紙收好,然後追了出去。

然後,他便與褚晏來了個四目相對。

!!!

好家夥,這姓褚的怎麼會在這裡?

短暫的錯愕過後,周崇柯扇子一甩,上半身斜靠向門框,當即便來了興致。

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是在最頂層,這一整層都是專門招待富商權貴用的雅間,褚晏這樣子

,明顯是特意上來的。

周崇柯打量地看了看褚晏,眼底閃過一絲興味。

這人……莫不是來捉奸的吧?

周崇柯看熱鬨不嫌事大。

虞秋秋讓他見機行事,那他可就不客氣了,給褚晏添堵這事他最在行了。

正當周崇柯在那邊躍躍欲試的時候,褚晏卻是一整個沉默住了。

這集賢樓中間是個天井,雅間的門外頭是個回形廊。

他本是要下樓的,結果褚瑤好幾次攔了他去路,他一下沒注意到樓梯的位置,竟是繞了個圈……

褚晏:“……”

該死!

誰說南轅北轍到不了地方!

褚晏心如死灰。

尤其是當他看見虞秋秋擺出了一副惴惴不安受到驚嚇的表情,更是讓他深覺自己一隻腳踏進了棺材。

虞秋秋緊張地摳弄著手指,聲音顫顫:“夫、夫君你怎麼來了?√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這模樣、這聲音,紅杏出牆被抓包的驚慌忐忑一覽無餘。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

——“狗男人現在一定很憤怒,他先前就警告我不許再和周崇柯來往,可現在我不僅和周崇柯見了面,還讓他給撞了正著。”

——“讓我想想,憤怒中的狗男人會做什麼呢?”

——“首先,他會帶我回去囚禁,然後對我咆哮、質問、進行一係列非人的懲罰,說不定還會讓帶個彆的女人回來逢場作戲給我看,然後當我心灰意冷的時候,狗男人才終於得知原來是他誤會了我,但是哼哼……”

——“晚了,我黑化了!”

虞秋秋在腦海裡把劇本安排得明明白白,現在這局面,可謂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周崇柯:上!到你了!

周崇柯接收到信號,扇子一收就走過去擋在了虞秋秋身前,火上澆油道:“褚兄不要誤會,我和虞小姐隻是敘敘舊而已。”

“……”

褚晏嘴角抽了抽。

誰家好人會找他人之妻敘舊?那口口聲聲的虞小姐,那是他褚夫人!

周崇柯這麼說,分明就是想要故意誤導他!

再想起虞秋秋剛才的那一串心聲,褚晏冷目沉眉,好啊,這倆原來是一夥的!

這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陷阱。

褚晏冷笑了一聲,看向躲在周崇柯身後的虞秋秋,問道:“他說的都是真的?”

虞秋秋肩膀顫抖著又往周崇柯身後縮了縮,像極了心虛不敢直視他眼睛的樣子。

——“問我做什麼?像我這種清純善良無辜的堅韌小白花都是不長嘴的,我全都解釋清楚了,後面的劇情還怎麼發展?真是的!”

褚晏:“……”

該死!

給她機會她也不中用,這臉他竟是非翻不可了。

旁邊的褚瑤見了,面露擔憂,心底卻不停在幸災樂禍。

原本以為今兒這事注定要無功而返了,誰

料卻是峰回路轉,哥哥陰差陽錯還是撞破了這件事情。

嗬!褚瑤心中冷笑,上天都在助她,這是天要亡虞秋秋,看她這回還要怎麼狡辯!

眼見著褚晏怒不可遏推開周崇柯就要將虞秋秋給拖出來,褚瑤趕緊上前拽住了褚晏的一隻胳膊,著急道:“哥哥,你冷靜一點,這裡面一定有什麼誤會。”

“嫂嫂,你快解釋呀!”褚瑤本著做戲做全套,又面色焦急地朝虞秋秋喊了句。

“解釋什麼?她這樣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褚晏放輕了力道將胳膊一甩,本以為這點力氣,褚瑤要拽住應當是沒有問題的。

誰料——

褚晏看了看被甩開摔在地上的褚瑤,又看了看自己這已經自由的手。

褚晏:“……”

該死!

攔得跟沒攔一樣,這也是個不中用的!

沒有時間再給他猶豫了,褚晏越過周崇柯一把拽住了虞秋秋的手腕,厲斥道:“跟我回去!”

虞秋秋略微掙紮了一下,便狀似害怕、實則喜滋滋地跟著走了。

摔倒在地的褚瑤愣愣地坐了起來,她看著哥哥拖著虞秋秋離開的背影,不知為何,明明事情已經照著她預設的方向走了,但她卻總覺得哪裡好像有些不太對勁,就……不上不下的。

褚晏冷沉著臉,一回主院,便怒氣難掩地吩咐道:“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準放她出來!”

這女人既然這麼想被他囚禁,那他就成全她!

褚晏咬了咬牙,冷冷看了虞秋秋一眼之後,甩袖離去。

自此,虞秋秋便開啟了自己被囚禁的生涯。

理論上,一切都進展得十分順利。

隻要照著這個方向發展下去,她的洗白事業簡直萬無一失。

可——

虞秋秋側首,看了看去而複返的狗男人,眼角抽了抽。

“你不用去上值麼?”虞秋秋問道。

好幾天了,明明是她被囚禁,結果狗男人也待在這不出去。

褚晏冷哼了一聲,翻了一頁手裡的書,硬氣道:“嗬!這是我褚府,我想在哪在哪!”

虞秋秋:“……”

話是這麼說,可是,她就沒見過誰坐牢還有人陪的?

囚禁就囚禁,他把他自己也一塊關進來是什麼毛病?

他在這,那把手在主院外的那群護衛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

虞秋秋滿頭黑線,眉頭皺起,就……有一種不上不下,囚禁了,但又好像沒完全囚禁的感覺,怪不得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