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1 / 1)

翌日,綠枝伺候虞秋秋更衣的時候,面色很是訝異。

她看著虞秋秋的脖頸處,關心問道:“小姐,您這脖子怎麼了?”

怎麼從頸側到鎖骨的地方竟有不少的紅痕。

難不成這大冬天的還有蚊子?

虞秋秋:“???”

她脖子怎麼了?

虞秋秋走到了鏡子前。

狗男人昨兒白天目睹她差點“私奔”,除了讓她從牆頭下來,彆的什麼反應也沒有,她還以為他免疫了呢。

結果——

虞秋秋扯開領口對著鏡子照了照。

嘖嘖嘖,這哪是沒反應啊,他可太有反應了。

不過——

虞秋秋指尖摩挲著自己鎖骨,當時沒覺著,這會兒照鏡子一看,這紅痕都連成一片了……

虞秋秋低聲暗罵了一句:“禽獸!”

聲音太小,綠枝沒聽清:“小姐您說什麼?”

“沒什麼。”虞秋秋整理了下扯鬆的領口,聲音淡淡:“被狗咬了。”

“哈?”綠枝驚呆,兩眼睜得老大。

她們府上有狗?還是她聽錯了?

綠枝想要再問,卻被虞秋秋扯開了話題。

虞秋秋:“我餓了,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吃的,給我先弄點過來。”

“好的小姐!”綠枝麻利地幫虞秋秋梳妝完,小跑著就往廚房去了。

待綠枝走後,虞秋秋又湊到鏡子前照了照,仔細一看,好像唇也有點腫。

虞秋秋皺眉,左右端詳了一會兒,忽地想起昨夜狗男人“強吻”她之前放的狠話——

黑暗中,男人一手扣著她的手腕,一手捏著她的下巴,聲音裡的寒意仿佛一條觸感冰涼蛇沿著人的脊柱直往上爬。

“我警告你,你若是敢跟周崇柯私奔,我定會讓周崇柯死無葬生之地!”

“……”

威脅得很好,下次不要再威脅了。

不是讓她完蛋,而是讓周崇柯死無葬身之地?

虞秋秋被他這邏輯給驚呆了。

想到這,虞秋秋撐著額頭肩膀一聳一聳笑出了聲。

合著他還挺有原則,死貧道不死道友?

……

與此同時,江上“漂流”一夜,終於靠岸的周崇柯剛下船就打了個噴嚏。

他揉了揉鼻尖:“誰在咒我?”

阿蕪站在他背後跺腳搓手哈氣取暖,聽到這句,嘴角抽了抽。

咱就說有沒有可能,是你自己感冒了?

他們這次出來,完全就是一時興起,什麼也沒準備,世子爺又比較挑剔,船上的褥子死活不肯用,就披著他那狐裘生生睡了一夜,晚上江風大,關著窗子那寒氣都好像在不停地往裡鑽,她蓋著自己的被子,還有世子爺嫌棄花紋不好看扔給她的那床被子,兩床被子蓋身上捂緊,這才感覺稍稍暖和了一些。

阿蕪看了

看世子爺那凍得通紅的手指,無奈地歎了口氣,然後跑去渡口邊買了兩個熱騰騰的包子塞給他取暖。

而後,她打聽了一下哪裡可以雇馬車就風風火火地去了。

阿蕪緊緊地攥著世子爺給的錢袋子,他們這次出來那真是除了錢啥也沒帶,這錢袋子若是被人給摸走了,那可就要露宿街頭了。

思及世子爺對吃穿住行的挑剔程度,阿蕪直接租了輛最好的馬車,讓人將裡外都重新擦洗一遍的同時,順便還跟人打聽了一下這城中最好的客棧在哪,附近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手藝最好的成衣店又在哪……

在等人將馬車擦洗好的時間裡,阿蕪一點也沒浪費,幾乎將城裡的情況打聽了個遍。

回去接上周崇柯的時候,她一路上都在滔滔不絕,儼然成了個本地通。

“這地方叫滄州,百姓多為信道,光是道觀就有不下十座,聽說那最有名的出雲觀每逢初一十五都會開壇論道,去的人可多了,不知是不是這個原因,此地的人眉目裡好像都透著股隨性祥和的味道……”

馬車內,阿蕪不停地嘰嘰喳喳說著自己的見聞,好像什麼都很新奇的樣子。

周崇柯懶懶撐著額頭,唇角勾了勾。

倒是比在府裡的時候活潑多了。

兩人此行雖始於衝動,但既來之則安之,這不在計劃之內的旅行倒也頗為新奇。

阿蕪跟著周崇柯去看了打鐵花,那現場支了個足足有兩層樓高的花棚,棚上面綁滿了煙花爆竹,十餘位披著蓑衣的工匠將熔化的鐵汁擊不斷打到花棚上,拋出來的鐵花點燃了棚上的煙花,而這時,兩支舞龍的隊伍參與了進來,煙火璀璨中,那龍遊走得威風凜凜,兩龍時而同遊,時而相鬥,場面當真是壯觀、喜慶又刺激。

阿蕪看得不住捂嘴驚呼,連回客棧晚上做夢都夢到的是自己騎在龍上飛天的畫面。

兩人之後又在滄州玩了好幾日,準備回程的前一天,周崇柯獨自去了此地的一處道觀。

說來也巧,自從褚瑤瘋了之後,賀景明便帶著褚瑤來了這滄州休養。

他如今既來了,不去看看好友也說不過去。

“你怎麼來了這滄州也不與我說一聲?臨到要回去了,我才知曉。”兩人相對而坐圍爐煮茶,賀景明出聲譴責。

周崇柯將剝了一半的橘子皮朝賀景明扔了去,“得了吧你,你個住道觀的,告訴你,你難不成還能陪我去外頭喝酒,也不怕犯了忌諱。”

賀景明:“……”

好像……有點道理。

“不過,你沒事怎麼跑滄州來了?”

“帶小白兔出來走走,免得在京城被人給忽悠瘸了。”

“小白兔?”

“嗯,小白兔。”

這說的什麼跟什麼,賀景明聽得一頭霧水。

兩人正說話時,褚瑤端著一盤點心過來了。

“這是我自己做的棗泥糕,周大人嘗嘗吧。”

女子說話的聲音低柔溫婉

,眉目平和。

周崇柯眉梢微挑,對賀景明簡直是刮目相看。

褚瑤之前叫囂虞秋秋是妖怪的瘋癲模樣還曆曆在目,這都能掰回來?

賀景明笑了笑,事在人為。

當初所有人都說瑤兒這癔症是治不好了,他不信那些,執意帶瑤兒離開了京城,瑤兒起初不願意,但在這住了一段時間後,心境倒是意外地平和了許多,那癔症也許久沒再複發了。

“那這麼說,你們還能回去趕上褚——”

“咳咳咳!”

周崇柯說到一半,賀景明突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周崇柯:“???”

“我今日不知怎的,總覺得喉嚨有些癢,勞煩夫人幫我煮碗梨湯。”賀景明急忙將褚瑤給支了開。

待人走後,賀景明這才告訴周崇柯:“我大舅子和虞小姐的事,我還沒有告訴她,你不要說漏嘴了。”

周崇柯:“……”

合著這瘋病是好了但又沒完全好,不能提的?

周崇柯:“你能瞞她一時,難不成還能瞞她一世?”

賀景明無奈地歎了口氣。

主要瑤兒一聽到和虞秋秋有關的事情,整個人就會變得非常激動,他實在是心有餘悸。

這次,虞秋秋直接要成她嫂子了,他怕瑤兒知道後瘋上加瘋,好不容易正常回來了還沒穩固又前功儘棄。

總之——

“能瞞一時是一時吧。”

第二天,周崇柯準備啟程回京,賀景明去送他,因不放心褚瑤一個人待著,便將褚瑤也一並給帶上了。

隻是到了地方,卻隻見到了周崇柯一個人在渡口碼頭。

賀景明左看右看,問道:“你那小白兔呢?”

他也是昨兒後來刨根問底才知道,周崇柯口中那所謂的小白兔竟然說的是他丫鬟。

這可真是奇了。

他倒是不知道,周崇柯何時對一個丫鬟這般上心了。

周崇柯:“彆提了,就這幾天的功夫,她竟還去打了幾床新被子,唯恐我在船上凍著,這會兒正在船艙裡收拾著呢。”

賀景明:“……”

彆以為他聽不出來這姓周的在炫耀。

“行了,時候不早了,我也該上船了,你回吧。”周崇柯朝賀景明擺了擺手,轉身走得瀟灑。

賀景明輕笑了聲,暗罵:“見色忘友的東西!”

估摸著船就要走了,世子爺還沒上來,阿蕪推開窗趴在窗沿邊朝碼頭望了望。

“嗯?人呢?已經上來了?”

找了一圈沒看見人,怕風灌進來把廂房給吹冷了,阿蕪趕緊又把窗給關緊。

而在碼頭之上,一直安安靜靜的褚瑤卻忽地朝已經開始收梯即將離岸的船奔了去,賀景明眼疾手快,攔腰將她撈了回來。

“瑤兒,怎麼了?”賀景明緊張地問道。

褚瑤怔怔地搖了搖頭。

她剛才看見……

看見……

褚瑤目光緊盯著船上那扇緊閉的窗,刹那間心如擂鼓,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慌亂。

不會的,也許隻是她看錯了。

那人明明已經被火燒死了,怎麼可能還活著?

對!一定是她看錯了。

……

周崇柯回京後沒幾天,便收到了褚府送來的請帖。

隨從察言觀色,小心翼翼地問道:“世子爺,要不要小的替您去回絕了?”

那褚大人也不知是怎麼想的,誰會給新娘的前未婚夫送帖子啊?

這不是讓他們世子爺去了尷尬麼?

周崇柯隻覺好氣又好笑:“回絕了做什麼?他敢送我怎麼就不敢去了?”

他現在代行左都禦史之職,不出意外,這位子應該就是他的了。

他不僅要去,他還要給褚晏挑一份大禮。

畢竟,褚晏為他的升遷可謂是出了不少力的,他還得感謝他呢。

周崇柯在自己收藏的一堆字畫裡挑挑揀揀。

最後,選了一副最大的。

那是一幅山居圖。

這山居圖出自名家之手,當初收這幅畫的時候,他可是擲了不少銀錢,一度還是他的心頭好,本準備是掛在自己書房的,但是吧……

周崇柯摩挲著下巴,搖了搖頭,不知怎的,他現在看著這幅畫,卻老是莫名的心裡不爽。

尤其是這畫上的景色,他每每看了都有一股想要咬牙的衝動。

簡直莫名其妙。

周崇柯將畫卷起,放入了錦盒。

這邪門玩意兒還是送給褚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