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封建習俗(1 / 1)

白煜月對這個世界天然存有好奇心。他剛剛在白塔學習時,就把白塔批量生產的大腦教學模型偷偷藏起來一個,等到老師離開了就開始上手搗鼓。後來北星喬知道了,為他兌換了所有的模型,讓他過上拆一個扔一個的生活。

現在白煜月離開了白塔,興趣點就轉移到白塔外的事物上。當桑齊的視線掃過來時,他便主動露出一點笑容。桑齊看上去年紀比他小,但因為有全身包圍的白布,白煜月無從分辨桑齊的神情。

桑齊移開視線,又一個個地看向其他向導,像要把他們的人臉印在腦子裡。

他對封寒說,聲音毫無波動地說:“我沒見過他們。他們可信嗎?”

“他們都是白塔的本屆畢業生,但不會在這常駐,你就當他們來實習的就好……”封寒語氣熟稔得像與老友聊天,“這次隻有你一個人來?”

“遇到了風浪。”桑齊冷冰冰說,“這艘船差點被觸手絞死了。”

封寒低下頭:“清點貨單吧。”

封寒讓北星喬他們幫忙卸貨,然後一件件地搬到馴鹿的雪橇上。亞曆山大島上馴養的眾多馴鹿,就是為了此刻準備的。身強力壯的馴鹿車隊會一路跑到列車車站,眾多貨物就這樣流水般分發到各個城市。

“小……黑?”封寒仿佛舌頭打結一樣念出這個外號,“你去看著馴鹿隊,避免它們迷路了。”現在的白煜月黑發黑瞳,確實很適合“小黑”這個外號。

馴鹿有時候橫衝直撞,會把整條隊伍帶進冰溝裡,或者被地上的草吸引,全部停下來飽餐一頓。以前封寒很為此頭疼,好話壞話都和領頭的大哈說了。大哈依舊“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的模樣。幸好白煜月在這裡。

白煜月吹了聲口哨,大哈便快速跑來,任由向導們往雪橇上裝行李。趁這個機會,他仔細打量這艘船。他感覺那種熟悉感不是從桑齊身上來的,而是來源於這艘船……

他一時沒忍住,皺著眉頭,表情萬般警惕,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摸了摸劃痕滿滿的船身。旁邊的曆洛崎輕咳一聲,掩飾自己被可愛的神情。

“你想要這艘船?”北星喬卻忽然說。

北星喬依舊站在五米外,他以很小的音量說話,卻仿佛在白煜月身邊耳語。因為北星喬知道這種距離,這種音量,白煜月已經能聽得清。

白煜月回頭看他。北星喬繼續道:“你想要什麼東西時就會露出這種神情。”

白煜月不知道怎麼回答。

北星喬又道:“你喜歡我就會給最好的。”

白煜月:“你還是不懂我想要什麼……”

哪怕他們隔著五米遠,周圍還有其他向導,但此刻的二人氛圍竟然能無視其他人。曆洛崎心情跌到穀底,直接上前擋住白煜月的視線,說:“小黑,這輛雪橇裝滿了,我們去裝下一輛吧。”

白煜月不帶溫度地掃了曆洛崎一樣。曆洛崎生起寒顫,擔心又變成在白塔的日常局面。白煜月平時確實溫柔

且善良。可每當他擅自插入白煜月和北星喬的對話,白煜月總會拿這種眼神看他,估計全白塔隻有他見識過這種冷意。

然而擔心的場面並沒有發生,白煜月點點頭,和曆洛崎走了。曆洛崎大鬆一口氣,和滿載的馴鹿一起移動。陽光順著昨日子彈打出的大洞漏在船塢內,曆洛崎身披陽光,仿佛沐浴新生。

他們經過另一個卸貨通道。年知瑜站在船舷上,確保運輸的齒輪組安全工作。

桑齊和封寒站在卸貨口清點貨單,但兩人之間卻隔著三米遠。

封寒下意識提高了聲量說話。桑齊接過貨單,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塊濕巾,把貨單正反消毒,才直言:“我聽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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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齊搖搖頭,道:“可我是一位封建的哨兵。”

聽聞此言,眾人都警惕起來。封建當然不是什麼好詞,它意味著強/權壓迫、血肉剝削、等級歧視。而這個外來的哨兵竟然主動說自己“封建”,果然不適合白塔的立場。

經過桑齊身邊時,白煜月突然感覺到一陣暴烈的精神域,猶如海上的颶風般完全風生水長,不受任何束縛。但它又不摻雜負面情緒,而是一種完全遵循本性的原始狂烈。

黑哨兵稍微生起被挑釁的不悅。他不適合靠近容易失控的哨兵。但白煜月控製得很好,幾秒後便心如止水。

裝完一批貨物後,白煜月踩上自己的滑雪板,身後烏泱泱的馴鹿們已經整裝待發。隨著他慢慢往前移動,大哈首先揚起蹄子,重重地踩在冰層上。它的肌腱滑過腳骨,發出響亮的哢嚓聲。冰原上霧氣濃厚,馴鹿群便是通過這種“哢嚓”聲判斷前進的方向。馴鹿發出的“哢嚓”越響,越代表馴鹿的地位崇高。

大哈驕傲地發出脆響,宛若冰塊炸裂,高聳的鹿角猶如行軍的旗幟。

白煜月偷偷拿出一點蘿卜乾獎勵它,然後收整整個馴鹿群,確保它們安全抵達列車站。

期間他順帶回去哨塔,把自己的宿舍搬到封寒隔壁。

從今天起,他就是向導小黑了!

馴鹿隊輪流奔跑,一趟趟地運輸海帶罐頭、特種防水服、磷蝦油肥皂等破冰者特產。直到日落西山,巨輪上的貨物才搬了十分之一。封寒邀請桑齊去哨塔休息,然後叮囑了白煜月一句“多和向導待在一起”,就消失不見。

儘管封寒表現正常,但白煜月依舊察覺到他舉止間總有一絲焦躁,不複往日的平和佛係。

桑齊拎著一個簡陋的小布包當行李,在哨兵側隨便選了一個房間入住,全程與向導們保持距離,一句話都不肯多說。

白煜月則走向自己的新宿舍。

他的新宿舍僅和北星喬隔了一間房,他下意識朝北星喬的宿舍看去。北星喬的房間恰好開著門,而北星喬本尊與白煜月四目相對。他朝白煜月浮起一個微笑。白煜月避開眼神,沉默的朝自己房間走去,像是已經不在乎。

……

第二天,封

() 寒沒有出現,隻在任務板留了必要的運貨流程與訓練安排。白煜月聽從封寒的叮囑,捧著自己的早餐坐在向導中間。這一次他沒有特意避開北星喬,哪怕北星喬就坐在自己一臂距離內也照吃不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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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齊把粥喝得乾乾淨淨,便馬上進行第二天的卸貨。

白煜月坐在船塢入口,拿著鹿哨吹起各式各樣的腔調,馴鹿們仿佛能聽懂似的,偶爾過來蹭蹭他的手。幾個小時內,白煜月便學會了用鹿哨發出各種各樣的指令,不禁升起一絲成就感。

忽然,一個聲音喚回他的注意力:“你會樂理?”

全身裹布的桑齊站在離他三米遠的地方說。

“這是白塔的必修課。為了體會精神域的多樣變化,我們在場的向導都會。”白煜月選用了不會出錯的說法。

在場的向導都有些赧顏,除了年知瑜認真對待過音樂鑒賞課,其他向導都是拿來翹課訓練的。

“我有搬運過樂器,那家夥對待樂器像對待可燃燒木材。”桑齊冷漠道。

桑齊口中的那家夥想必是學長了。如果是學長,做出這種事他一點都不意外。真可惜他們白塔沒有認識,不然一定很有趣。白煜月想到。

“但是你不一樣。”桑齊冷冷地說,他難得說出一長段話,“在破冰船科技還沒有參透的時候,我們隻能手動將大船停靠在岸邊。但海浪總是一陣陣地推走船。因此我們隻能按照海浪的節拍,喊著號子,將船固定在港口。我們將這種樂曲稱為船歌。”

白煜月想了想,從背包裡掏出另一支沒用過的鹿哨送給桑齊,滴水不漏地說:“就讓它見證我們白塔和破冰者的友誼吧。”

桑齊垂眸看向鹿哨,白布遮擋了他的神情。

白煜月瞥了一眼船塢內的破冰船,主動問道:“你們那艘巨大的破冰船到底有多大?我能知道嗎?”

大概是天氣難得晴朗,襯得白煜月多了幾分柔和。白煜月這幅樣子自然是故意的,他想弄清楚破冰船的熟悉感從何而來,特意貼合自己喜歡的回憶,製造出溫和而充滿信任感的氛圍。他覺得這種相處氛圍才是最好的。

桑齊頓了一會兒,說:

“可以。儘管我們破冰者有很多規矩,但我不介意分享我們的曆史。曆史是死的,但被人記住後它才活了。”

兩人站在船塢外。白煜月認真聽著關於破冰者的過往。

“很久很久以前,南極洲的極點溫暖如春,那是人類唯一能見到自然之綠的地方。然而某天,皇帝暴怒,將一群不聽話的人流放南極洲邊緣,永世不得感受陸地上的溫暖。

“為了避免這群罪犯悄悄上岸,便有專門人士用激光在罪犯臉上刻字。一旦有人上岸,都要看看他們的臉部。這是當時的新式刑罰,叫做‘黥刑’。

“破冰者的祖

() 輩便是這群罪犯,

他們沮喪地以為自己永遠上不了岸了,

直到某一天,他們在冰層下挖出一艘巨大的破冰船……”

白煜月心跳加快,終於要聽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了。其實桑齊說的這些曆史他都半信半疑,因為和他接受過的曆史教育相差太遠,聽上去就像在胡說八道一樣。

桑齊用講故事的語氣繼續道:

“那艘大船的外殼十分罕見,使用鯨魚的皮一張張縫製而成。但不清楚製作者是什麼時候捕獵的鯨魚,因為鯨魚皮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藤壺。探照燈的燈光打上去……

“好像……千千萬萬顆眼睛。”

白煜月:“眼睛?”

桑齊轉而說道:“從此以後,我們破冰者便依靠大船維生,以前的習慣口口相傳,就成了約定俗成的規矩。說來有點封建。如今我坐的這艘破冰船,隻是它的小號仿品罷了。它有多大,我也不清楚。”

白煜月陷入沉思。

突然桑齊往前衝,擋在白煜月身前,野蠻生長的精神域如同海嘯般展開。白煜月的大腦冷不丁受了點刺激,可他生生忍下。

“小心!有一隻不正常的生物!”

隻見前方的斜坡,圓滾滾的小紅挺起它高大的身影!

它昨天休息了一天,今天又睡到日上三竿。本來它想去哨塔外吃點魚,等白煜月晚上回來,沒想到路上看見神氣十足的大哈,大哈直接讓它搭順風車來到了船塢。見到白煜月,小紅高興地用肚皮滑下長長的陡坡,如同一顆勢頭很猛的炮彈。

破冰者沒有馴養企鵝,他們吃企鵝,對這種行為怪異的帝企鵝尤為警惕。

桑齊往前衝,在他們曆史裡,哨兵就是要保護向導的。

誰知下一秒,白煜月反手扣押桑齊,毫不客氣地將這位貴客狠狠按倒在地。按倒後,白煜月才露出微妙的懊惱神情。

動作間白布扯下,露出了桑齊完整的臉。雖然說話的語氣很成熟,他顯然沒有經曆社會毒打,臉上有股不信邪的勁,稚氣未脫且意氣風發,是位清新脫俗的小帥哥。

桑齊與白煜月四目相對,瞳孔慢慢變大變圓,形成一幅驚慌的表情。他的語氣不再穩重:“你竟然看到了我的臉……”

白煜月不明所以,但也被帶得慌張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隻企鵝是我養的,它叫小紅,它絕對是一隻好鳥。”

突然,桑齊發出難以言喻的喊聲,仿佛一個良民被逼迫做了什麼壞事,都讓白煜月升起些許愧疚感了。隻聽他咬牙切齒地說:“非禮勿視!請你自重!!”

白煜月:“啊?”

小紅也嘠了一聲。

“我們破冰者哨兵的臉……隻有他鏈接的向導可以看見!”他推開白煜月,飛速地用白布捂住自己,把自己蓋得嚴嚴實實,“是,這個習俗很奇怪,但我說過我們破冰者的習慣一直很封建吧!”

白煜月難以置信:“這已經不叫封建,叫史前了……”

桑齊把自己包成地上的白蘑菇,更讓白煜月無從下手。

索性船塢內幾位向導已經察覺到屋外的異樣,紛紛走出。

曆洛崎第一個來到案發現場,而且聽到了桑齊最後的話。他頓時想到一百種化解尷尬的高情商小妙招,可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長官的缺席讓他膽大包天,又或者他早就心如野火。他跨前一步,站在白煜月身邊。

“不好意思,他已經有搭檔了。”曆洛崎見白煜月沒有反對,得寸進尺道,“我們是舉世罕見的向!向!搭!檔!組合!”

桑齊再度發出不敢置信的感歎:“你們白塔!真是……傷風敗俗!”

白煜月頗感頭疼地抱起小紅。

而船塢門內,一個身影慢慢顯現。北星喬臉色霜寒:

“曆洛崎,我已經忍你夠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