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曆洛崎同樣延期畢業的向導,還有司潼和年知瑜。
年知瑜同樣是因為被關禁閉而延期了,但禁閉時常僅為10天,很快就出來完成補考。補考不能參加最高榮譽首席向導的評選,他和北星喬的多年鬥爭自然不了了之。
他們兩個沒有出現,116級的學生們都覺得畢業典禮有些草率,沒有一場地動山搖的大戰,整個學生生涯都難以落下帷幕。
年知瑜上了最後一節精神域擬態課,神色平靜。他捏著自己的離塔意願表,拖著行李,坐上冰原列車,駛向其他城市。他看著宏偉的白塔越來越小,內心的野望卻越來越大。
司潼延遲畢業不是因為被罰,而是去住院了。
沒有學習過專業知識,私自進行精神域擬態會對身體造成過重的負荷。尤其司潼的精神域像個精密的儀器,一旦受損需要更長時間去修複。
醫護人員手腳無力地給司潼換輸液瓶,忍不住和同伴抱怨道:“司潼,你什麼時候醒……我們人手真的頂不住了。天天加班天天早起,什麼時候是個頭啊。哎喲,我的針都要對不穩了。”
“彆提了,我同宿舍那位,因為以前被醫療部代表器重,現在天天去做筆錄,回憶代表某天某日做了什麼事。擔心自己回答不出來被當做間諜,又擔心自己回答太詳細而被人懷疑,太折磨心情了。我懷疑我們整個醫療部都上了總指揮的黑名單。”
“這次揪出的敵人太多了。這些恐/怖/分子真是一天安生日子都不讓我們過。”
“總指揮來了好幾次,看司潼有沒有醒。她還是信任司潼的吧……希望醫療部這次動蕩快點過去。”
醫護人員私下抱怨了幾句,忽然看見司潼的腦電波檢測儀上出現劇烈抖動,是要清醒的征兆,連忙呼叫值班醫生。
不一會兒後,司潼掙紮著轉醒,第一句便用嘶啞的聲音問:“哨兵……”
“馬上幫你查詢。”醫護人員趕緊用內網查,“赫川同學正在進行再教育課程,呃,封閉式訓練。司潼你一定要找他嗎?”
“他還活著……”司潼說完這句話,便合上雙眼,又墜入無間噩夢中,惹得眾醫護兵荒馬亂。
“情況就是這樣。”特護病房外,值班醫生小心翼翼地看著總指揮的臉色,“司潼同學需要靜養一段時間。如果有任務還是不要勉強他了。”
“我知道了。”總指揮面色冷淡地離開。
她在某份名單上默默劃去“司潼”的名字。前幾天,她得到情報,那些出逃的間諜成員並沒有從白塔勢力內逃出,甚至可能和“偽長夏”待在一塊。
中央白塔所在的欺騙島,隻是南極洲周圍的海島群之一。要從中央白塔離開,有三條線路,一條走威德爾海,那裡冰架鏈接了南極洲大陸,廣闊無垠,除了容易迷失方向、缺少補給,是最快的逃走路線。第二條則是走彆林斯高晉海的方向,這裡群島眾多,城市也多,儘頭則是南極洲最大的島嶼,亞曆山大島。
第三條
則是最危險的線路,不走海路,走陸地。從威德爾海和彆林斯高晉海夾著的南極半島進入南極內陸。這裡山峰崎嶇,腳底下留有眾多遠古遺跡,一不小心就踩到陷阱。還要翻過南極第一高峰,文森山,才能到達南極內陸。而且文森山底下的遺跡尚未探明,危險重重,某種程度上是白塔的天然禦敵要塞。
總指揮在三條線路都加派了人手。司潼身為特殊兵種,而且履曆清白,十分難得。總指揮本來想派他去文森山遺跡那裡守著,現在隻能換到彆的線路。
她在地圖上勾出亞曆山大島的位置,不斷推演戰局。封寒離開後,這裡肯定要加派人手,派個特殊兵種去駐紮也不錯。
但文森山遺跡那邊也要派人……還有誰絕對不是極樂曼陀天的人呢?
……
亞曆山大島的邊緣。
“我今天走的路,比我過去一個月走的都要多……”
封寒打了個嗬欠道。他看到身邊的大哈,想伸手蹭一把,結果大哈拉著雪橇跑開了。
“我一個人可以完成任務的。”
白煜月趴在冰面上,小心翼翼地取出深層冰層的采樣。他明面上的身份是測繪兵,當然要履行自己的職責。
他看著抽出來的棱形冰柱,眼裡有亮光。亞曆山大島東面的海面已經結滿冰架,就算一輛火車在上面行駛也不會塌。但冰架內藏著許多冰湖通道,他有義務把這些隱藏暗道都摸清楚。
在白塔,測繪兵執行任務通常是前呼後擁的。但白煜月本身專業過硬,打起來還不知道誰保護誰,所以一直單人出行。他原計劃是讓大哈幫忙拉儀器,讓小紅在旁邊調節心情,沒想到封寒跟過來了。
“是我不想一個人待著。”封寒語氣平淡地解釋。
白煜月好奇地回望一眼,看見封寒半倚靠在武器箱上,姿態慵懶,但神情嚴肅,絕無半點摸魚地充當測繪兵周圍的衛兵。
白煜月莫名想笑,他埋頭做事,一會兒後再抬頭道:“學長,其實我打架很厲害。”
封寒心領神會:“乾嘛,想打一場?”
白煜月點點頭。
封寒眼底也有笑意:“有多厲害?”
白煜月想了想,故意說:“我和黑哨兵能互有勝負。”
封寒盯了他一會,冷不丁道:“黑哨兵是不是還活著?”
白煜月震驚地手抖了一下,好不容易掏出來的深層冰柱又滑了回去。他急忙將手伸進洞內,但還是沒有抓住那個樣本。他這才看向封寒,但封寒畢竟和他同門師兄弟,老師也信任封寒,白煜月便沒有自亂陣腳,而是神色如常地等待封寒的第二句話。
“他是你朋友。”封寒不得不承認這點,“黑哨兵死了,很多人都為他難過。但你談到他還很開心。”
“誰會為黑哨兵的死難過?”白煜月反問,“人死不能複生,還是開心點過日子吧。”
大哈突然跑過來,用角頂了頂封寒。封寒隻能一手按住大哈的鹿頭,另一手拎著自己的武器箱,道:“你說得對,要開心一點……”
白煜月繼續埋頭乾活,吹了聲口哨:“學長你是不是得罪過大哈?怎麼它天天挑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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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煜月看見一路的景色逐漸變得熟悉,最近下了幾場雨,苔原長勢茂盛,馴鹿們吃好喝好,浮冰區也有了新的企鵝族群來紮窩預備過冬。他忽然想起自己到這裡已經一月有餘了。
短短一個月,哨塔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前昏暗的燈光,因為充足的電池而變得明亮。外牆被整體修葺了一次,比不上中央白塔的雄偉,但至少看著整潔大方。
白煜月的房間更是大變樣。原本他隻有一張行軍床和一個櫃子,窗戶連玻璃都沒有。現在,經過他的改造,窗戶被嵌上三層防寒玻璃,通風口被加固擴大了,整個房間看起來寬敞明淨。狹窄的行軍床換成了大床,重新安裝的櫃子和天花板一樣高,新打的工作台放了一些廢料。他還做了一件很久以前就想做的事——把暖氣爐改造成壁爐樣式,能源迷你罐外套上一層仿真木頭,再放一些木頭燃燒時的劈啪聲,看起來就暖洋洋的。
當然房間內還分了個小角落給企鵝做豪華大窩。旁邊的簡易衣架上掛著幾條一模一樣的紅圍脖。
封寒一路跟著白煜月到房間門口。
白煜月把昏昏欲睡的小紅塞進窩裡,看著封寒居然還沒走。
封寒摸摸鼻子,說:“我有一位同學,他研究精神域這方面的。他最近和我說,記錄了一些擬態的罕見情況。我覺得你可能會需要。”
白煜月說:“謝謝學長!”
封寒提前看過那些記錄。一部分哨向在憤怒、悲傷等極端情緒下自發進行了精神域擬態,結果都對身體造成過重的負荷。所以精神域擬態最好在心情愉快、平和的情況下進行。其實無論要如何使用精神域,關鍵要點都是保持情緒穩定。
封寒問道:“明天有空嗎?”
白煜月:“明天我的計劃是等機器跑浮遊生物檢測結果、寫報告。”
在封寒的人生信條裡,一天隻能做一件事。因此他又問:“後天呢?”
白煜月想了想:“後天我想去掃塔頂。”
封寒以一種大惑不解、難以認同的目光看向他。白煜月來到這一個月多了,竟然每一天都在乾不同的事,這就是活力十足的畢業生嗎?
白煜月:“把資料發我吧,我抽空看看。”
“那……”封寒盯著地面的毛毯,仿佛那裡有金子。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越來越小:“加個通訊號。”
白煜月才想起自己還沒有做這項社交必備活動,連忙拿出通訊器操作。
他的通訊錄,終於加上了第二個人,封寒。
封寒給他發了個問好,雙手插兜,慢吞吞地轉身離開。
白煜月關上門,收斂神情,迅速給總指揮發了一百條短信。
封寒能不能信任?信任程度到多少?
() 有無黑曆史?能不能暴露黑哨兵的身份?必要時行動權限是多少?封寒和他是平級還是上下級?關鍵時刻能單獨行動嗎?
其實以他的權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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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局隻會加倍亂套。但總指揮還是回複了他,雖然隻有短短一段:
“測繪兵為三級專業技術士兵,隸屬邊境哨塔,聽從軍士長指揮。黑哨兵無軍銜,自由行動。封寒在危急時刻可以信任,其餘情況自行判斷。”
自行判斷……
白煜月合上通訊器,躺在大床,毫無感情地將與封寒相處的場景從頭到尾回憶一番。漸漸的,可能是床太軟了,他睡著了。沒有聽見通訊器的提示聲。是封寒發了一條簡訊:
“明天想吃烤魚還是素餐?我明天早起,順便做了。”
……
第二天,白煜月吃著三文治,和封寒看來自中央白塔的人員調令。
“已有情報顯示,通緝犯走南極半島路線離開白塔統管範圍。故即日起調動人員從東西兩側進入南極半島。通緝犯身上帶有白塔絕密資料,務必阻攔。
“不日將有秘密士兵經由亞曆山大島進入文森山遺跡,請亞曆山大島-邊境哨塔做好後勤支援準備。”
“文森山?”白煜月看向窗戶,“我們這裡能看見嗎?”
“我們這裡隻能看見埃爾斯沃思山脈。”封寒回答,“埃爾斯沃思山脈是無人區,再翻過群山,才能看到文森山。”
嚴格來說,文森山不屬於白塔勢力範圍,是白塔“發現了卻管不了”的無人區域。因此後勤隻能從最近的亞曆山大島出。
白煜月瀏覽文森山遺跡的資料,心中生起衝勁。可他擬態多次失敗,又隻能暗中告誡自己冷靜。
封寒則關注那位秘密士兵,對他來說多個人就是多個麻煩,可又不能不管。
他動用軍士長權限,查看這位士兵的履曆。對方居然是剛畢業的,履曆非常漂亮,還有去往遺跡探索的經驗。而且能成為秘密士兵,證明立場過關,絕對不是敵方的。
白煜月好奇地湊過來,細看調令,神色一愣。
調令上沒有顯示秘密士兵的全名,隻寫了姓氏和年級。
雖然知道的信息很少,但116級就那麼幾百號人,裡面的生僻姓氏兩隻手都數得過來。白煜月幾乎可以肯定,到訪邊境哨塔的一定是位熟人。
他有點意外,腦子一團亂麻,卻又覺得自己如果表現過激,好像便宜了對方。所以他什麼都沒有說。
他去三樓的儀器室跑了半天的微生物化驗單,寫了很多分析後,又去海邊進行擬態訓練。
果不其然失敗了。
而且失敗得很慘烈,海平面下直接發生爆炸,白氣騰騰地往天空飄,又有一堆熟魚漂上岸。
白煜月不好意思地爬上岸,把煮熟的魚一條條地扔進桶裡,堆出一座小山。
他抱著桶,看著滿地狼藉的海岸,以及遠方的殘陽似血,忽然歎
() 氣:
“算了……我演給誰看……”
然後把魚都扔給封寒處理了,
今晚吃煎魚排大餐。
第二天,
封寒收到消息,秘密士兵已經來了。他準備去接應,白煜月說要遛馴鹿,順便和封寒一起見見同學。
白煜月問封寒怎麼不穿夏裝。封寒坦誠道,那次他穿夏裝,是擔心見到陌生哨兵會忍不住打起來,縫衣服很麻煩,所以穿了夏裝。白煜月樂不可支,說不愧是學長。兩人一鹿慢慢去到目的地。
標記的冰瀑旁,那位士兵已在那裡等候多時了。
熟悉的背影映入眼簾,白煜月臉上的笑意若有似無,仿佛還在回味學長的笑話。
那位士兵慢慢轉身。他穿著冬裝長外套,一絲不苟地藏起所有武裝背帶。但他身邊放著八大箱武裝庫,又明晃晃地暗示所有人他並不好惹。他面容冷酷英俊,但哪怕隻是簡單站著,都有股桀驁不遜的氣場。
那位士兵看見白煜月,整個人就被定在哪裡似的,一動不動。
“你就是116級向導係單兵方陣畢業生……”
資料更新,封寒念出對方的名字。
“北、星、喬?”
這位秘密士兵和白煜月同級,他下意識看向學弟。白煜月垂下眼眸,臉色如冰。
白煜月察覺到封寒的目光,未等封寒講解,他率先開口:
“學長,我來介紹吧。這是我們那屆的極光會會長。”
封寒多打量了北星喬幾眼,不太禮貌地記起對方在論壇的八卦。他和黑哨兵的淒美感情可謂是眾所周知。同時他察覺到北星喬眼神不對,順著對方的視線方向,看向白煜月的臉。
白煜月的臉十分白淨,像寧靜的雪。封寒理解北星喬此刻的失神,但對北星喬立刻好感大跌。更糟糕的是,他那個平時很聰明的學弟突然就變笨蛋了,居然什麼都沒察覺,還在給對方做介紹:
“這是封寒學長。”
北星喬這才看了封寒一眼。
封寒心中不爽倍增,想讓白煜月先回去。誰知白煜月的介紹居然還沒完。他依舊看著北星喬,旁若無人地扔下一個炸/彈:
“我是黑哨兵,白煜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