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虛假骸骨(1 / 1)

白煜月看著一整箱抑製劑愣了愣,然後露出一個真誠的笑容,乖乖朝封寒道謝。

封寒內心一軟,有些慶幸他從倉庫挖出抑製劑時仔細擦了擦。

白煜月卻想到了某個人。某人曾經千辛萬苦去遺跡探險,費了很大力氣成功通關,卻選擇對自己沒用的哨兵精神域抑製劑。然而一針下去,白煜月頓時湧上一股吃飽喝足的困意。他睡了足夠長的時間,醒來才感受到微乎其微的抑製作用。某人面露懊惱,說下次去個更好的遺跡。

更好的遺跡,意味那裡的防備力量更強,也就需要更強的實力。

因此還是要儘快掌握擬態,提升實力,才有底氣去闖更難的遺跡。在那些遠古遺跡裡,或許會有他能用的抑製劑。這一次,他不會把自己的命交給彆人。

但學長確實是個好人。白煜月又目光灼灼地對封寒說:“學長,你有什麼要修的嗎?”

封寒打量他:“你還兼修機械原理?”

白煜月:“都學過一點……原老師不是不給撥款了嗎?我們肯定要自力更生,先從改善自己的小生活開始……”

為了報答學長,白煜月提出先修理封寒從前報廢的天線。

封寒本來想把自己的信號接收裝置拆下來,再給白煜月。誰知道白煜月直接走進房間,席地而坐,把導線裡的銅絲都拆出來測電。封寒的房間內十分整潔,幾乎沒有人住過的痕跡。

封寒在門口轉了幾圈,還是不想表現得太矯情,就也席地而坐,坐在白煜月旁邊了。倆人在封寒的臥室內慢悠悠地聊天,在下一次暴風雪來臨之前,度過一段難得的和平時光。

五天後,白煜月的通訊器彈出一封日程提示,今天是哨兵的畢業考,請所有哨兵係的學生做好準備。

中央白塔鐘聲響起,與白煜月同級的哨兵躺進考試用的液體罐。而白煜月跳進無邊無際的海洋裡,刺骨的寒意與激烈的暗湧迫使他運用自己的精神域的對抗。他在水流中不斷學習掌握自己的精神域,時不時嗆水,要浮上來換氣。

不一會兒,海面上冒出許多白色泡泡,那是白煜月不斷升溫的精神域而煮沸的海水。

小紅站在岸邊,想去捉魚,結果一不小心撲棱進海裡。

它在海裡與白煜月對視,霎時天賦覺醒,如同遊魚般繞著白煜月轉圈圈。白煜月收斂自己的精神域,抓著小企鵝遊上岸。

……然後看到岸邊,一群無辜的冰魚翻著肚皮躺平了。它們大概也沒想到會有一天在海裡被煮熟。

白煜月頓時良心作痛,原來海底這麼多魚,今天煮了那麼多條,以後魚不來咬他的鉤怎麼辦?

遠處,他隨便扯了條布擦了擦自己,察覺到封寒在山上看他,因而招手呼喊:“學長,我們今晚吃魚片鍋——”

封寒愣了愣,目光移向彆處,矜持地招手回應。

又過了三天,向導的畢業考也結束了。

邊境之塔沒有收到任何人員調動的信息。

白煜月暫時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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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他想了很久的畢業閱兵儀式,白煜月是無法參加了。從前他總是擔心閱兵儀式那一天他要站在哪個位置。他沒有所屬方陣,還不會要單列一個人現在閱兵隊伍最後方吧,那多尷尬。

曾經的白煜月一個一個數自己能加入什麼方陣。測繪方陣?這個人很少,應該不會介意自己去那裡充場面吧,好歹自己能當個門面之類的。偵查方陣?那裡的教官很凶,可他是總指揮的學生,應該能讓自己加入吧。特殊兵種?去找司潼,站在他旁邊,司潼肯定能罩自己,但赫川絕對要生氣了。單兵方陣?直接站在某人身邊,招搖過市,讓彆人都羨慕……

然而閱兵儀式這一天真的到來時,白煜月已經離開了中央白塔,以往那些擔心都顯得幼稚又可笑。

白煜月當著封寒的面關掉了閱兵儀式的通知。他這個通訊器是總指揮給的,沒有錄入白煜月的個性化設計。通訊器便把白煜月當做普通準畢業生,勤勤懇懇地提示重要日期。

“這個電表都多久以前了……”白煜月的思維跳得很快,“等我矯正一下零基準線。”

而封寒在旁邊靜靜地觀察他,將白煜月的所有變化看在眼裡。

中央白塔,白塔前大廣場上,人群逐漸聚集起來。一排排方陣站在廣場一端,聽著舒適的音樂。準備著畢業閱兵儀式的事宜。所有學生都身著正裝,胸前佩戴好在白塔獲得的諸多榮耀,用驚奇的目光看著塔外的世界。

這一屆男女哨向攏共四百多人,分成小方陣閱兵就顯得少了。閱兵時刻大約是白塔男女學生難得近距離相處的時候,大家都對雙方有點好奇,但又不想久待。

閱兵隊伍需要在城區穿梭一圈,群眾們都十分熱情地向他們招手,還有送上油炸零食的。學生們的臉龐都染上一絲對未來的期望。

閱兵結束後,大家再一次回到中央白塔的大教室,進行最後一堂課。

負責宣講的老師說道:“恭喜你們,從今天起,獲得身為人的自由與權利。下面來學習最後一堂課,精神域擬態。”

“精神域擬態與戰力息息相關。擬態成功,不僅意味著可以更好地掌握精神域,還可以開發精神域的其他特性。某些時刻,真實動物的捕食關係甚至可以體現在精神體對戰上。這也是我們要求所有學生學習《滅絕動物綜述》這門課的原因……”

理論部分本來就很短,老師三言兩語就說完了。緊接著就讓學生們實戰。

不同於白煜月嘗試了多次依舊失敗,正常學生們都輕鬆地掌握了擬態的方法。在各自的練習小隔間內,學生們全神貫注地感受精神域,很快凝結出一個個邊緣透明的動物形態。

然後巡視的雙子塔講師就會走進小隔間,對學生做幾個測試,根據經驗判斷學生的精神體是何物種。

“你是大鰻螈,一種有兩種呼吸功能的兩棲動物。”講師對一位學生說道。

“好大的翅膀,讓我翻翻看

() ……你是藍紫金剛鸚鵡,漂亮的鸚鵡。”

“你是……鴨子?哦,這種動物叫做鴨嘴獸,原始的單孔目動物。”

透明的、偶有折射光線現象的透明動物們歡快地聚集在大教室上空。從南美洲到北冰洋,上天入海,不分東西,各物種都有。靈長類最少,其他哺乳動物都比較多。

人類的精神體為何是動物一直是個未解之謎。學術圈有種說法,滅絕的動物並非是真正的消逝了,而是以另一種形式升上高維。在這遼闊的冰原,哨兵與向導紛紛迎接他們的精神體擬態,仿佛人類終於與動物迎來和諧相處的一天。

亞曆山大島,黑哨兵再一次擬態失敗。他的精神域喚不來任何一隻動物,失控的精神域撞毀了冰山一角。他垂頭喪氣地走回哨塔,一會兒想著可惡的極樂曼陀天,一會兒升騰起想比白塔所有人都強的欲/望。一路上馴鹿群和小企鵝緊緊簇擁著他,似乎在補償他缺失的精神夥伴。

熱鬨的畢業典禮上,唯有一處格外安靜。

白塔B層,行為矯正層,也是俗稱的禁閉層。

禁閉層常年幽黑,溫度比其他層數要低十度。曲折的走廊無限放大那些細微的聲響,連水滴落的回音都清晰無比。

在三級禁閉房內,關押著兩位在極樂曼陀天間諜事件惹下大禍的人。一位是極光會會長北星喬,另一位是曾經的S級哨兵晁千億。他們都被推遲畢業了,自然沒辦法參加閱兵儀式。

晁千億精神萎靡地坐在房間內,白色紗布在他頭上圍了一圈又一圈,將他曾經大放異彩的金色異瞳完全包住。他一隻手正在輸液,然而他還是忍不住用另一隻手碰碰紗布,感受到眼眶內空無一物,他的心便感到一陣強烈的恐慌。

他從前身為S級哨兵,一切教學都由雙子塔位高權重的代表們負責。然而,其中有兩位教過他的導師,真實身份是敵人派來的間諜。兩位間諜導師都被擊斃,他這個學生自然存在嫌疑,被關到白塔B層徹查。

這一查,果然查出點不得了的東西。晁千億原本是一雙黑瞳,覺醒成S級後變異為金紅異瞳。這種外貌上的異變本來十分罕見,晁千億也曾此沾沾自喜,覺得拉風極了。沒想到,那隻金色眼睛竟然是假的!

五年前,極樂曼陀天需要製造一場合適的混亂,好把病毒送入長夏AI。極樂曼陀天的人千挑萬選,終於看中了當時隻有17歲的晁千億。晁千億天賦不錯,也確實是罕見的延遲覺醒的哨兵,但等級不至於到S級。

為了讓晁千億來一場地動山搖的決心,極樂曼陀天打暈晁千億,做了一場微型手術。

當晁千億醒來之時,左眼疼痛無比。那是一顆在失控哨兵身上培育出的人工眼球,駁入了晁千億的神經係統。晁千億的精神域當即發生了排異反應,翻山倒海地開始晃動。

他的右眼變得滾燙得嚇人,那是被嵌入晶體的微小藥劑,以滲透毛細血管的方式來給“金色眼球”提供能量。晁千億的精神域當即破土而出,向天空、向冰層、向數千米下的岩漿層發出怒吼

17歲的晁千億捂著腦袋,再睜眼時,雙眼已經變得一金一紅,仿佛遠古傳說般神秘可怖。而白塔與雙子塔的大人物站在他病床前,恭喜他成為罕見的S級哨兵。

那是晁千億頓時喜形於色。他欣喜於不勞而獲的力量,享受著從天而降的權力,仿佛窮人乍富,儘情炫耀與揮霍,試圖證明自己擁有的一切。殊不知所有的禮物已在暗中標好價碼。

可惜直到今天,他才明白這點。不屬於他的“金色異瞳”

被取走了,“紅色異瞳”

不得不每天做手術,一點點吸走對人體有害的紅色藥劑。精神域失去了一直刺激它的刺激源,終於露出它疲憊不堪的一面。精神紊亂的痛苦如洪水般洶湧襲來。

好幾次晁千億差點以為自己要死在手術台上。

晁千億頹喪地縮在角落,擔心自己要在禁閉室關一輩子,又擔心出去面對現實的日子。

“不會有人比我慘了吧!”反正他看不見,乾脆對著牆壁乾嚎,“怎麼辦!S級稱號沒了,實力又變弱了,還和間諜扯上關係,不知道外面同學會怎麼看我……”

過了一會兒,晁千億自問自答:“好吧,還是有人比我慘的,白煜月同學……”

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他都無法想象,17歲的他春風得意,而17歲的白煜月卻不得不面對跌下黑哨兵神壇、精神域實力不如他人、身體需要持續做手術等爛攤子。

事情過了很久,晁千億道德低下的內心終於擠出一絲悔意。然後隨著時間的推移,那陣悔意越來越濃厚。

“唉……如果你想再揍我一頓,我也願意站著挨打……但看在你當初的精神域攻擊也把我搞得半死不活的情況下,還是下手輕點吧。可能這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晁千億摸了摸自己的後頸,再也沒有了以往的囂張跋扈,“不知道你現在在哪,在彆的地方過得快樂吧,不要是被極樂啥啥啥的抓走了。我覺得我很難打得過他們……”

他隨意捶了一下牆。

回應他的卻是一聲又重又沉的撞擊聲。

晁千億驚訝地看著自己的手,忽然聽見隔壁傳來陰沉無比的聲音:

——“給我安靜,晁、千、億。”

是北星喬。

晁千億頭皮發麻。他也不知道,他就調戲了那麼一次白煜月,就被北星喬劃入黑名單了,前幾天還被追著打,現在坐牢居然就在隔壁牢房,真晦氣。

過了一會兒,又傳來北星喬沙啞的聲音,他罵了一句臟話,再說:“彆提那個名字。”

晁千億離那面牆挪遠點:“真是怕了你,我不提白煜月行了吧。”

可是禁閉室無聊得讓人害怕,難得有個活物在隔壁,晁千億肚子裡根本憋不住話:“你為什麼總是針對我?該不會是嫉妒我和小黑的關係吧?”

隔壁禁閉室沒有聲音。

晁千億想起北星喬當初和白煜月的傳聞。他正處於對白煜月愧疚之際,便忍不住嘴賤:“北星喬,你當時是不是強迫小黑和你住一起的?他那時才

16歲吧,良心不會痛嗎?嘖嘖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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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禁閉室傳出陰森得令人牙酸的聲音,繼而一陣電流聲響過,隔壁禁閉室才恢複安靜,但呼吸聲重得明顯。

晁千億百無聊賴地度過一段寂靜的時間。

時間一點點過去,晁千億聽到輪子細微的滾動聲,他猜到是醫療團隊來換藥了。一想到那種連精神域都要撕裂的痛苦,晁千億就頓感絕望。他抓了抓淩亂的頭發,突然呼吸一滯。他趴在牆壁上,有節奏地敲擊,小聲說:

“北星喬,我有個消息和你交易。你答應我,出去以後幫我和原指揮求求情,我真的是無辜的!根本不知道什麼曼陀天的。我、我現在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活下去,讓我活著乾什麼都行……”

北星喬不想搭理他。

晁千億又喊了幾聲,決定放大招:“白煜月沒死!”

他細心傾聽隔壁禁閉室的聲音,結果聽見北星喬輕笑一聲。

北星喬低聲道:“這次幻境怎麼會出現晁千億這個小人。”

晁千億:……

北星喬:“小黑有沒有為了活下去求過彆人呢?應該沒有吧……”

隔壁的禁閉室內,北星喬看著天花板,自言自語道:“我有兌換禁閉免除卷,這麼多應該夠小黑在白塔快樂生活的。可是為什麼我還是做不到呢?”

晁千億一下子貼到牆上,稍微提高聲音:“我知道你能理解我的話!那我直接說了,記得出去後彆忘了報酬啊。”

北星喬閉上眼道:“最後警告你,不要影響我睡覺。”

“那幅骸骨……我看過‘白煜月的骸骨’,脊柱有帶過多個微型抑製器的痕跡。因此所有人一見它都下意識以為那就是黑哨兵的骸骨。”晁千億著急地用手比劃起來,“但是!白煜月以前的抑製器是沒有迭代過的,沒有這麼小,你懂嗎?那個骨頭上的孔洞應該更大一點!”

晁千億的話語好似石破天驚。黑暗中,北星喬的眼皮微微抖動,血液忽然有了活力,全身一片發麻。他心跳清晰得異常,似有小人在耳邊擂鼓。直到晁千億的話如敲鑼般徹底驚醒他。

——“那個骸骨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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