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擬課程(2)(1 / 1)

哨兵的教室。

白煜月默默把零食收回背包,再看向晁千億那邊。這個人好卑鄙,居然向教官告狀!他想說的話在嘴裡轉了幾圈,最終咽了回去。

忍一忍風平浪靜。

晁千億才不會放過他,說道:“是啊,你哪次參加過實戰訓練呢?我真想問問你,每次都拿倒數第一的滋味好受嗎?”

白煜月目光平靜。他遭受過的東西比倒數第一難熬多了,這點激將法根本無法在他內心掀起波瀾。

可晁千億最看不慣的就是他這幅模樣。他還記得當初白煜月揍人時有多不知天高地厚,這個人越長大卻越沉默了,裝給誰看?他當即對教官說:

“我希望能進行此次精神域實驗。”

周圍哨兵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年知瑜僅把目光分給晁千億一秒,就看回白煜月的方向。

晁千億指著白煜月,接著說:“但我有個要求,我要這家夥一起進行鏈接實驗!”

年知瑜神色微微一動,晁千億這人居然也能給出如此正確的建議,總算還有點用。

“要求個屁,你不能要求你的同級兵。”教官嗬斥道。

他腦子裡把白煜月的特殊情況轉了一圈,覺得讓白煜月練練也無妨。白塔教職工都知道,白煜月是總指揮的學生。教官說道:“我們先來進行模擬雪戰,白煜月!”

白煜月立刻起立:“報告教官,準備就緒。”

教官微微點頭:“你下來,先不開精神域,你們這群崽子才知道在雪地打架有多難。”

白煜月快速摸了一把重量型的衝鋒槍,戴上彈藥匣,給大腿綁帶上塞上兩柄軍刀,便往教室中心走去。身為士兵要服從指揮。總指揮讓他來上這門課,一定有她的理由。

白煜月站在教官面前,敬禮報道。旁邊站著年知瑜,似乎微微勾起嘴角。但當白煜月看過去,一切又沒什麼不同。

“行,站好,我再申請幾個向導來吧……”教官煩惱道,用力按下通訊按鈕,和對面互罵起來。

而座位上的哨兵們,趁著教官放鬆,都悄悄展開精神域,想要吃到一手好瓜。

S級和年知瑜要在一起了!

晁千億也是後知後覺地春風得意,年知瑜是個優秀的向導,不會辱沒他S級的威名。他也願意協心齊力打倒極光會。屆時年知瑜收割北星喬,他收割白煜月,簡直是雙贏。

可是,年知瑜的眼神似乎沒有在他身上停留,而總是在白煜月身上流連。

晁千億覺得有哪裡不對。

他看白煜月是因為討厭白煜月,你這個濃眉大眼的年知瑜,乾嘛老偷瞄一個廢物?

但此刻同學們的誇耀聲將他讚得飄飄然。他似乎也看見了自己未來的光輝時刻。

因此他說:“年知瑜,你擅長什麼類型的戰術?待會我們可能要磨合一下。還有你的頻段多少,這個私發給我就行。畢竟我猜你不想被——”他的眼神在白煜月身上打轉,“一個對手給聽見。就算是黑哨兵,我們也要給對手足夠的尊重。”

“年知瑜頻段是112.34.8.180。”白煜月突然冒出一句,“原來這不是公開情報?”

年知瑜眼底浮現出輕微的笑意。他有好幾個戰術電台,其中之一的頻段公開給所有學生,因為獄火會會長應該有救援精神。白煜月居然記得,這很好,懟晁千億的樣子也很可愛。

白煜月莫名覺得胳膊上泛起涼意,趕緊搓了搓。

晁千億一僵,諷刺道:“我可不像你天天在向導係打轉。”

白煜月不想再客氣下去:“你當然不像我,我能翹哨兵係的課,你能嗎?”

“你們分個隊。”教官從通訊器密集的對話裡,抬頭抽空說了一句。

晁千億被堵了,心中鬱結更甚,轉頭對年知瑜說:“我或許沒有彆的同學口頭功夫厲害,但我敢保證,整座白塔,我的精神域是最強的。你的選擇沒有錯,我自問我也不會看錯人。你想對付北星喬,我恰好跟他也有仇——”

北星喬也整過晁千億,在極光會放話見一次揍一次。

為了白煜月。

白煜月猝不及防聽到熟悉的名字,握緊槍支,再強迫自己鬆開。

“這一屆的年度首席,隻會是你。”晁千億鍥而不舍地對長篇大論,“但我想我們第一個合作任務,就是把不長眼的人給打倒。”

年知瑜終於肯分出一些眼色給他看。

晁千億一時讀不懂他的神情。

“我現在的身份是助教,不是你的同級生。”年知瑜慢條斯理地強調,同級之間命令無效,而晁千億的話怎麼看怎麼像錯估了自己的位置。

“首席向導隻會是我的……”年知瑜繼續道。

晁千億才緩過來,隻要年知瑜還看重實力,他們就有合作的基礎。

然後,他聽見年知瑜一字一句地說:

“所以,我選白煜月。”

滿座皆寂,猶如教室被瞬間抽成真空。

眾人面面相覷,懷疑自己聽錯了。

晁千億更是不可思議地瞪大雙眼。

年知瑜不顧其他人驚異的眼光,直勾勾地盯著白煜月,希望從那張臉瞧出一些讓自己滿足的元素。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利用特權,摻和進白煜月的合作任務時的場景。白煜月的驚訝喂飽了他隱晦的胃。

他想要從白煜月身上再獲取多一點類似的滿足,再吃得飽一點。最好,白煜月為他的行為而吃驚,卻不得不按照規則來到他身邊,那他的快樂一定如同噴泉般衝到高峰。

但如果白煜月覺得在年知瑜身邊不錯,快快樂樂地來了……年知瑜想象了一下那種場景,心底反而滋生出彆樣的甜蜜。

好像兩種結局都讓人喜歡。不管怎樣,年知瑜是不會做出無法帶來利益的行為的。

而白煜月總能帶給他很多很多。

“為、為什麼會這樣?”

“年知瑜是不是選錯了?”

“他怎麼選了白煜月?”

“這麼大一個S級站在旁邊啊。我要是向導,猶豫一下都是對實力的不尊重。”

“晁千億居然被拒絕了?看來有好戲看了,難得蹲到吃瓜現場。”

眾人不可思議的吃瓜聲,仿佛一下一下的,將晁千億的臉皮踩在泥地裡。他甩甩頭,以為自己腦子進水了才聽錯。等他完全反應過來後,臉上已蒙上一層薄薄的慍怒。

晁千億往前一步:“喂,年知瑜,你什麼意思?”

要是年知瑜還是處在公事公辦的模式,他一定能把話說得十分漂亮,讓晁千億安靜退場。但他此刻有些急躁,已經迫不及待地等待世界將白煜月送來。

因此他說話也帶了三份刻薄:“意思是,在閣下與白煜月同學之間,我的選擇,隻會是白煜月。”

晁千億的臉色唰的一聲又青又白。他好像又變回那個挨揍的灰撲撲小子。年知瑜怎麼敢的?他竟然大庭廣眾之下說這種話?頂級向導就可以有特權嗎?他可是S級!不是要多少向導有多少向導?

年知瑜接下來的話卻像冰刃一樣,精準無比地插在晁千億心口。

“我想,在我認識的向導範圍內,他們的選擇都與我一樣。”

能被年知瑜稱上是認識,必定是和他同階層的向導,也就是差不多本屆那一群頂級向導。

而這些人,都不會選擇晁千億。

除了一些對白煜月有特彆心思的以外,正常向導也傾向於選白煜月。畢竟帶一個廢物花瓶,總比帶一個不聽指揮的蠢貨好。不過要是有第三個選項,向導們還是傾向於不帶白煜月。

“你、你!”晁千億晃了一下身形,很快站穩。他馬上想到另一個打臉的好辦法,那就是在這場精神域鏈接實驗中打出自己的實力。他的精神域已經要按捺不住,如火山般噴湧而出。

“我會讓你後悔的。”晁千億咬牙切齒地說,“讓你們都後悔。”

年知瑜置若罔聞。

他一如既往地朝看著白煜月。

他現在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了。

然而,白煜月的臉上沒有他想看的。

他隻是微微露出了一絲不耐。但就連這點不耐,也沒有更特殊的征兆,似乎年知瑜在他眼裡和旁人沒什麼不同。

為什麼?

白煜月的表情霎時給年知瑜潑了一桶冷水。

周圍學生的談論聲從未如此清晰地灌入他耳中。

“為什麼年知瑜會選黑哨兵?”

“還用問?為了打臉極光會,你都不知道他們這屆打得有多狠。能抓緊時機下極光會面子為什麼不乾。年知瑜真狠呐!”

“我聽說之前年知瑜就請過小黑吃午飯了,這回估計是一模一樣的招數。”

“你怎麼天天刷論壇,畢業考模擬過了幾遍?”

“越到畢業前,論壇越好刷!你看看,年知瑜為了能贏極光會,真是下了血本。”

不、不是這樣的。

他找白煜月和獄火會會長的身份沒有任何關係。

他也從未為了套話極光會的資料和白煜月交流。隻要對上白煜月,他根本不想用腦子想其他無關緊要的事。

他隻是……為了自己的私/欲而找白煜月。

年知瑜愣愣地聽到這些議論,忽然有些慌張,一個極為可怕而自己一直忽視的事實,從腦中漸漸升起——可能,白煜月也認為,自己隻是為了套出極光會的資料而找他。

他張口想要解釋,腦中一時空白——他不擅長解釋一個沒有道理的東西。他僅剩的自控能力僅能讓自己的面部表情不失控,讓旁人看不出任何破綻。

之前在晁千億面前氣定神閒的年知瑜,此刻不斷地找理由安慰自己:白煜月才是那個和自己相處的人,應該知道自己並沒有套話的心思,應該不會相信他人的無聊八卦……

往事如潮水般拍到在年知瑜身上,刹那間他回想起與白煜月相處的每一幕,不僅是面對面相處的時光,還有擦肩而過的瞬間、無意對視的片刻……最後畫面停留在,他給白煜月送出“F”的那一瞬。

他以為那是一件再合理不過的尋常小事。

但好像,這個“F”在日後的每一個片刻,都如子彈般從背後貫穿他。

白煜月站在原地,皺了皺眉。

同學的談論他都聽見了,這讓他更加煩躁。

年知瑜能有什麼好事找他?之前大費周章地請他吃飯就為了送他一個F。

這次又想給他什麼難堪?又為了什麼補償他?

而周圍的人裹挾著他,好像要他感恩戴德地吃下來自向導的每一個邀請,不管那邀請底下裹的是蜜糖還是毒藥。

就因為他是一個……人緣不好的黑哨兵。

可他也不想這樣的,他也努力過,讓自己變得討人喜歡……

白煜月下意識摸了摸脖子。情緒波動比較大時,他總要查看一下精神域狀況,這一看,讓他有些意外了。

他不再理會教室裡的紛紛擾擾,打開通訊器編輯短信。

小黑是不是在叫北星喬過來……

年知瑜看清白煜月的動作,內心漆黑的情緒翻湧,好像有密密麻麻的針刺。真奇怪,這種感覺並非被北星喬比下去的不甘心,而是一種完全陌生的、微微的痛,仿佛從胃裡長出一顆仙人掌,逐漸占據整個胸腔。

教官也看見了白煜月的動作,眉頭一跳,這小子不會要去向總指揮官告狀吧?他的年終獎金!這下他連忙讓向導係那邊多派點助教。

其實白煜月不是在找北星喬,也不是去找總指揮。他是在給司潼發短信:

“TO司潼:精神域抑製器的解禁範圍一直在2.45%,沒降回去,是不是不太妙?我在S-04層哨兵二訓場。”

對面很快回複:

“我馬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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