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1 / 1)

“千真萬確!”沈秀臉貼地,隻希望女主這會兒不要替她求情。

男主可能不會殺她,但女主這一求情,她就必死無疑了。

她磕了一下頭,“多謝恩人救我。”

然而將將說完,她仿佛被點住穴道,四肢猶如被水泥灌注,完全動不了了。

一陣腥甜湧上嗓子眼,她吐出一口血來,死亡的恐懼讓她大腦一片空白。

少年道:“三輛馬車,你坐在最好的馬車上,你說你是被他們擄來的?”

“是的,我真是被他們擄來的,”吐了血之後,感覺到自己能動了,她指向地上沒了聲息的胡刀,“他讓我做他娘子,所以、所以對我比較好,讓我坐最好的馬車,沒怎麼為難我。”

她渾身戰栗,生怕下一刻就會如胡刀他們那般吐血而亡。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轟隆一聲。仿佛有什麼坍塌下來。她偏頭一瞧。

道路邊上的山不知為何崩塌了!

地動山搖,這是地龍翻身(地震)了!

少年抱著少女,躲避開坍塌下來的石頭,一瞬間飛遠。沈秀急急忙忙爬起來就跑。

因受了傷,穩不住身形,再加上地面搖搖晃晃,她摔倒在地。

一棵大樹滾落而下,朝著她摔來!她拚命爬起來,又被晃動的地面摔回去。

眼看著大樹離砸下來,沈秀絕望地閉上雙目。將將閉上雙目,她隻覺身下地面一塌。她跟著塌陷的地面,往下滾。

撲通一聲,身體砸進河流裡。水流嗆進口鼻中,喉嚨若火燒一般喘不過氣來。

肺部仿佛要炸開般劇烈疼痛時,河裡砸下來的石頭,砰的一聲撞到她額頭上,她頭暈眼花,瞬時失去意識。

頭痛,額頭痛,嗓子痛,肺部痛,胸口痛,各種疼痛刺激著沈秀的神識,痛到她清醒過來。

昏黃的光刺得她眼球微疼,她條件反射地閉眼,再慢慢睜開。視線模糊許久,才漸漸變清晰。

入目裡,是昏黃微暗的天。她虛弱無力地扭動脖子,看清楚自己躺在淺水河灘上。

她沒死。她順著河流飄下來,十分幸運地被衝到淺灘上,撿回了一條命。

也不知她順著河流飄到了哪裡。她艱難地呼吸著,呼吸一下都牽扯到渾身的疼痛。

仿若有一電鑽,在她身上每一寸皮膚上鑽著,血肉模糊,鮮血淋漓的疼讓她生出想死的念頭。

太疼了。疼到她想死。死了就沒這麼疼了。

痛到神經崩裂時,她已經放棄求生欲望。然而下一刻,她又掙紮著想要求生。

她不能死。

她遇到瘋批男主沒死,遇到地龍翻身沒死,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她一定要活下去。

使勁睜著眼,不讓自己睡過去,但劇烈的疼痛不容她有任何反抗,她直接疼到休克,昏迷過去。

一夜過去,帶著霧氣的晨光將沈秀喚醒。身體沒有昨日那般疼了,但饑餓和缺水,讓她身體更加虛弱。

她費力翻身,往水邊爬,好在她裡水很近,能靠近水後,低頭喝了幾口水。

帶著微微泥土腥氣的河水,進入喉嚨後,直讓她反胃。為了活下去,她忍住反胃的折磨,繼續喝。

喝完水,她翻身平躺在水邊。漸漸地,她仿若置身於雲海,渾身輕飄飄,意識逐漸遠離。

意識即將停滯時,她抬起手,用力咬自己的手指。試圖用手指的疼痛,刺激她即將停滯的意識。

每當感覺自己要失去意識時,她就發狠地咬一下自己。

不知多久過去,天色暗下去時,她隱約聽到一聲粗重的喘.息。喘.息聲越發靠近她時,她偏轉過脖子。

隻見前方走來一隻肥壯的野豬。野豬一步步朝她走來,大口裡發出粗重的吼聲。

沈秀四肢僵直,隨之拚儘全力想站起來。可她渾身無力,根本就站不起來!

野豬加快步伐,粗吼一聲,直朝她撞過來!

濃濃的腥臭衝到她身上時,她抓緊手裡的石頭砸過去,即便是以卵擊石,也要最後一博!

石頭將將砸過去,野豬猝地掉頭,拔腿就跑。沈秀驚異,旋即便發現野豬掉頭就跑的原因。

她身後,走來一隻黑白,圓滾,墩胖的……滾滾,大熊貓,食鐵獸。

發現食鐵獸,她的第一反應不是害怕,反而是鬆了口氣。隻要不主動招惹食鐵獸,它是不會傷人的,畢竟它不愛吃人肉。

但也不一定。她又頓時警惕起來,一眨不眨盯住它。

它走著內八字,墩胖墩胖的肚子一走一duang,慢吞吞靠近河水。低下圓乎乎的腦袋喝水。

喝完水,它在河邊的大石頭上做標記,標記領地之後,又慢吞吞地離開。這期間它始終沒看她一眼,似乎沒把她當回事。

沈秀長長舒出一口氣。

沒過多久,食鐵獸去而複返。它咬著兩根大竹子,拖著竹子來到水邊。

一屁股坐下來,握著竹子開始啃。

哢嚓哢嚓哢嚓!

沈秀聽著食鐵獸啃竹子的哢嚓聲,一天一夜未進食的饑餓如火一樣燒著胃部。注意力集中在竹子竹葉上,她舔舔發白的唇瓣。

這時,食鐵獸將圓滾滾毛茸茸的腦袋歪過來,瞧她一眼。

沈秀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它眨了下黑溜溜的小鳥眼,轉過胖到幾乎沒有的脖子,繼續啃竹子。

吃完一根半的大竹子,食鐵獸喝了些水,邁著內八字的步伐遠去。

沈秀望了望它沒吃完的竹子和竹葉。等它徹底消失不見,她一點一點爬過去。

竹葉聞起來清香,吃起來卻苦。但對此時饑餓難耐的沈秀來說,苦澀的竹葉子無異於山珍海味,美味佳肴。

一片片竹葉下肚,飽腹感讓她體力微微恢複了些。她由衷感激食鐵獸,救了她一命,還給她留了吃的。若以後還能遇到它,她一定會好好報答它。

她把手放到竹葉旁邊的半根竹子上。

天快黑了,夜裡野獸多,她得趕快離開這裡。昨夜她運氣好,沒被野獸吃掉,今晚不一定還有這樣好的運氣。

她抓住竹子,將竹子杵在地上,接竹子的力,慢慢爬起來。站起來時,身體搖晃著,緊緊抓住竹子才穩住身體。

每走一步,身體牽扯出的疼痛都讓她呼吸困難,仿若踩在刀尖上一般。

她咬牙,一步一步向前走。忍耐疼痛的同時,對胡刀和男主的恨意達到了頂峰。

若不是胡刀和他,她不會落到如此境地。今日的苦痛都拜他們所賜。

轉而又恨起宋玉來。若不是他,她不會逃去蕪州,不會遇見胡刀,也不會被擄到這裡來遭罪。

又從宋玉恨到了用棍子砸死她的肖紅。若不是肖紅,她也不會穿越到這裡。

隻是不知被欺負的那白衣小女孩如何了。肖紅去而複返,會不會又欺負她?

一路恨著想著那些人,竟也捱過了一大段路。雙腿打顫時,她癱倒在地歇息。

她環顧四處,兩面都是山,她不知自己現在身處何處。應該還在京城西郊?

歇息片刻,她杵著竹子拐杖,繼續前行。

但她實在太疼,太虛弱,走了一小段路之後,就再也走不動了。她躺到地上,無奈又無力,神色渙散,望著越來越黑的天空。

耳邊隱約傳來馬蹄聲。她一個激靈,立刻循聲望去。

不遠處,一輛馬車正朝著她的方向行駛而來。她拚儘全部力氣,向馬車招手。想喊救命,但因為之前落水時被嗆了喉嚨,隻能發出低低的氣音。

“救命!救命!”

車夫發現她擋在路上,急速拉住韁繩,“籲!”

車夫厲聲喝道:“何人擋道!”

忍受著喉嚨被摩擦的疼痛,沈秀用力發出聲音,“救我!我乃錦州人氏,被山匪擄到此地,遭遇地龍翻身受了傷,請救我一命,日後必有重謝!”

車夫還沒說話,馬車簾子從裡面掀開,一老伯探出頭來,“怎麼回事?”

待車夫說明情況,老伯的眼神在沈秀身上逡巡。

她衣衫破爛,渾身臟汙不堪,臉上帶著泥,雖看不清臉,卻能看清她虛弱到慘白的膚色。

視線掃過她額頭上的血包,以及乾白的嘴唇,老伯目露不忍,吩咐車夫,“將她扶上來。”

車夫還未行動,另一人出現在窗口。少年頭戴嵌寶紫金冠,身著紫色緞袍,金絲滾邊,通身透著讓人不可直視的貴氣。

少年的眉眼與通身的氣質一樣,仿若金玉雕成的貴氣。微微上挑的眉形,透著身份高貴的矜貴與傲慢。

他掃視她一眼,嘴角往下傾斜,嫌棄與厭惡表現得淋漓儘致,“秦伯,一個賤民而已,彆什麼臟的臭的都救。”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