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天子在緊閉的殿門外不住徘徊,有些出神,來回慢慢走著,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越級殿的殿階下皆是守門的太監與侍衛,漢白玉階上便是殿簷下的長廊,千歲爺正在殿內同內閣大臣們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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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能靠近殿門一二的,也就隻有天子一人。
就連跟在身後的拂塵都是沾了這份光,他看陛下始終拿不住主意,又想進去尋千歲爺,臨到推開殿門那一步又糾結地收回手,心下惶惶,又是緊張又是拿不出那份決心。
他自個都看著心焦了,小心委婉地勸著,“陛下不用憂心會誤了千歲爺的事。”
“您徑直推門進去便可。”
那是他進不進的去事嗎?
烏憬本來想找寧輕鴻問個清楚,可臨到頭來,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馬虎莽撞,如果……如果是自己想錯了,對方並不是……
會不會又跟前兩次一樣,無疾而終?
明明隻要他想去找寧輕鴻,不管什麼時候,又是在哪裡,都能找得到。
可是這一門之隔卻怎麼都邁不過去。
明明沒有人攔他。
拂塵瞧著陛下神色,正想再勸兩句,殿門突然被人打開,三三兩兩的官員互相攙扶寒暄著,一並出來。
他再一回頭,方才還在一旁的陛下已不見了蹤影。
拂塵大駭,連忙尋去,“陛下?陛下——”
烏憬在殿門被推開那一刹那,就跑得快沒影了,被拂塵尋到時,還對著牆躲在柱後,裝作其餘人都看不見自己。
拂塵,“陛下?爺聽著您來了,快尋過來了。”
烏憬霎時慌不擇路就想走。
拂塵連忙跟上,“陛下,您這是要去哪?”
“我我我,我要出宮。”
去哪都好,就是不待著這,先讓他靜一靜。
烏憬這麼想著,又點點,“對,我要出宮,好些日子沒去聽學了。”他有理有據,“今日雖然告了假,可學裡不是分早假跟晚假嗎?”
“等回養心殿用完午膳,就送我出宮去——。”
“烏烏要去哪?”
熟悉的輕笑聲突然響起。
烏憬聽見拂塵立即跪伏在地行禮的聲音,僵在原地,他對著柱站著,恨不得把自己埋進去,支支吾吾地一個字都說不出。
拂塵鬥膽,“陛下說要回養心殿用個午膳,而後出宮去聽學,說是今日隻告早假,晚假便不告了。”
烏憬小心地豎起耳朵聽著身後的動靜。
片刻,寧輕鴻輕描淡寫道,“那便去吧。”
烏憬鬆下一口氣。
寧輕鴻,“過來。”
烏憬猶豫一下,低著腦袋轉過頭,餘光看見一旁的緋紅衣角,慢騰騰地挪過去,用指尖溫吞地勾住人的袖子。
聽見寧輕鴻吩咐,“回養心殿。”
拂塵連滾帶爬,“是,是。”
等步輦抬過
來時,寧輕鴻陪著少年站在這一角,他微俯下身,去理烏憬跑亂的頭發,輕聲問,“怎麼又不高興了?”
烏憬一怔,慌亂搖頭,“沒,沒有。”聲音愈發小,每每鼓起勇氣,想問些什麼,最終又泄下氣來。
“為……為什麼要讓左相來尋我?”烏憬猶豫,“他那樣罵你,你不用想著我……”
他再說不下去。
寧輕鴻,“烏烏,抬頭。”
烏憬遲疑地仰起臉。
讓寧輕鴻更方便去撫他的烏發,烏憬又聽見人道,“左相話雖難聽,卻也並非是無的放矢,烏烏聽了不怕?怎麼還來關心哥哥?”
烏憬急忙否認,“那也肯定是事出有因的,而且他說的那般難聽……”
他發間的指尖撫著撫著,不知何時移到了自己的眉眼耳頸處,烏憬感受著那份從手指那傳來的溫潤,仰著臉去看正垂眼看他的寧輕鴻。
因為距離挨得很近,鼻尖都快觸碰到一起,足以讓烏憬看見身前人眼中那份雖然淺淡,但近乎柔和的繾綣。
蠱惑一般,讓人暈了頭腦。
烏憬從前是看不見的,可不知為何,他今日突然就能瞧清了。
寧輕鴻輕聲解釋,“左相人雖愚忠,但並不是貪官汙吏,他們這一黨人即使有人有歪心思,但無論如何,隻要左相還在,都生不出太大的事。”他道,“便是留下幾日,讓烏烏找些樂子玩也無妨。”
不遠處隱約有人稟報:“爺,陛下,步輦抬過來了。”
寧輕鴻話語不帶停頓,“這些人看重大周血統,忠於皇室,對坐在龍椅上之人不會有任何不利之處,烏烏不用太過擔心——”
他話音還未落。
少年突然踮起腳來,在身前人的側臉上親了一口,成功讓寧輕鴻的話止住。
烏憬這次親完沒有跑,而是試探地去用細瘦的手指勾人的手,大膽地握住,磕磕絆絆,“步,步輦來了,快走吧。”
寧輕鴻微撩起眼,順著人的力道走出去。
沒走兩步,烏憬才聲音很小地說了一句,“我不想聽這些。”他說完,又裝作自己沒說過,“快上去吧,我餓了。”
午膳在養心殿用完,從宮裡到國子學的路程又有近半個時辰,烏憬緊趕著上了馬車,直往宮外去。
到國子學時,正巧迎上在學裡用過膳食,正結伴走出來的學子們,被同窗學子們抓了個正著。
“寧憬?你可算來了。”這話是孟朝說的。
“祭酒說你生了病,才告了幾日假,我們還想著備些禮去看望你呢。”他一旁正勾肩搭背的正是馬青陽。
劉承撓頭,接話,“可推來阻去,學裡沒一個人敢去那位府上的,對不住,對不住,不過我把這幾日老先生講的都寫了個冊子,放你桌上了,你身子可恢複得爽利?”
烏憬已經習慣了他們這個院裡的人經常出來搞團建了,他聽了一二,說是大多人自小因著家中來往,在京裡便熟識,來了學裡關係也是好的。
表面上看著,眾人性子都不差,都是高門大族靜心教養出來的,為人處世的氣度不比尋常人,也做不出什麼小人之事。
他同他們玩,很放心。
烏憬有些無措,“沒什麼大事了。”
有人道,“我們約了隔壁院的,正準備去吃宴,正巧你也來了,不若就給你接個風?”
烏憬摸了摸自己腰間的荷囊,片刻,應下了,同眾人一起出了去。
劉承同他搭話,“今日講了賈誼的治安策,進言者皆曰天下已安已治矣……哎前一句什麼來著?”
他瞧出烏憬不太善於同人結交,正將氣氛鬨熱起來。
很快便有其餘人答道。
烏憬順著話問,“這是什麼意思……”
一行人說說笑笑的上了馬車,去了雅閣擺得曲水流觴宴。
因為眾人都用過膳,這次上的都是一些下酒的小菜點心,水聲篩篩不停,不喝酒的人便上了些果飲子。
托著酒樽的蓮葉停在誰前,誰遍起來作詩一首,作不出來的,便自罰三杯。
烏憬托著腮,一邊看著他們玩,一邊怔怔地想著事情,抱著自己的果飲子,有一搭沒一搭地喝著。
他不會喝酒,也就沒參與進去。
一旁還有投壺擲骰等打發時辰的樂子,他也沒上前參與進去,但宴後還要去學裡,不能讓自個真醉了過去,有些人實在喝不下,便想賴賬。
劉承起身自飲了三杯酒,他是今日組這酒宴之人,對諸位同窗友人笑道,“酒令大如軍令,不論尊卑,唯我是主,違了我的話,是要受罰的。”他手腕翻轉,示意自己已將杯中酒一飲而儘,“吃不下的便自覺在宴上執行觴令,諸位都快些想個法子,要怎麼罰他。”
眾人哄笑起來。
唯有烏憬瞧著劉承手中的酒樽,不知在想些什麼,片刻,等人閒下來,他湊近去問,“這行酒令要如何玩?觴令又是什麼?”
“我也想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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