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睡吧(1 / 1)

此時夜已過半,快到亥時。

若要從護城河旁一路駕馬車入宮,讓烏憬回養心殿歇下,怕等到了,也都子時了。

寧輕鴻瞧烏憬現下眼睛都快睜不開了,便徑直帶其一同回了府。

下人趕著時辰,帶天子去洗漱了。

寧輕鴻先去了書房,喚探子前來,將沒稟報的事繼續說與他聽。

房門大開著,下人皆遠遠候在廊外。

他在裡頭駐足了不過一刻鐘,聽罷,吩咐幾句,便又轉身出來。

見此,拂塵恭敬地上前,跟在主子身後,“爺,今夜是帶陛下去客房歇著,還是到您的寢室——”

寧輕鴻道,“不用這般麻煩。”

那便是睡一起的意思,

拂塵記下,派人去安排。

他前日自去領罰,這兩日都在養傷,沒能跟著千歲爺去宮內,但還是在府中伺候著的。

又聽聞這兩日主子對天子做的事,拂塵心思不由活絡起來,想多了一些,但又摸不準主子的心思,小心翼翼地問,“那爺……可要讓藥房配些脂膏留在您房中?”

若是先前天子還是個癡傻的,他自然不會對主子同陛下同睡一塌多想,可現下千歲爺明知天子彆有用心……卻仍是縱容。

難免不讓人以為千歲爺對陛下有什麼彆的心思。

拂塵欲言又止地勸,“免得龍體受損。”

寧輕鴻語氣平靜,帶著點笑,卻仍是淡淡,“不用。”

拂塵便曉得了,千歲爺此時沒將心思放在這上面,反而在想些什麼。

因為想不通,神情也是不疾不徐的平淡。

寧輕鴻進了殿,到了他平日用的熱湯池子前,烏憬則被帶到了另一處。

他停在門邊,等著下人解身上的薄狐裘衣,眉眼間情緒帶著些漫不經心。

不知在想些什麼。

拂塵正準備捧著狐裘退下,再將新衣捧進去時,聽著千歲爺突然道,“去內衛府喚個人來,將這些日子陛下做過的事,稟報給我聽。”

說罷,寧輕鴻便屏退下人,一人進了殿內,繞過屏風,走向浴池,除他之外,內裡再無旁人。

千歲爺除了平日裡的伺候外,一向不讓旁人近身,拂塵早已習慣,按主子的吩咐安排下去,等寧輕鴻再出來,暗衛已經再等著了。

隻是探子稟報過的樁樁件件,

寧輕鴻大都知曉。

寧輕鴻指骨有一搭沒一搭地叩著太師椅的扶手,有些頭疼地微歎口氣。

拂塵見此,大著膽子問,“爺可是有何煩心事?”

寧輕鴻半笑,“倒也不煩心。”他似是而非道,“隻是有些難辦。”

拂塵又問,“那爺您是想辦,還是不辦?”

寧輕鴻隻道,“此事辦也可,不辦也可。”他給不出準話,隻能叫人去猜,“隻是若不管不顧,難免會讓人覺著我虧待了人。”

他想起什麼

,笑著評了句,“怪憐人的。”很是有興致般,“又叫人於心不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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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輕鴻笑著微歎,“罷了,明日進宮,讓養心殿伺候在陛下身邊的那宮女,來我跟前一趟。”

拂塵確認主子暗指誰後,愈發小心,“是,不過奴才能鬥膽問一句,這是為何?”

此時夜已深。

寧輕鴻起身,離開書房,披著一身寒露,往寢房走去,不緊不慢地答,“不過是當局者清,旁觀者迷罷了。”

確認主子不存在說反的可能後,拂塵更不知千歲爺心中所想了,不過也是,爺跟陛下的事,並非他能插手的。

他記下了前日的那場教訓。

在寧輕鴻回來前,烏憬早早就沐浴洗漱完歇下了,他本就困得很,剛一上榻,沾上被褥就睡著了,隻是不小心沾到水的發尾還濕著。

他熟睡之中,隱隱約約察覺到自己似乎被人扶了起來,來人坐在一側,雖然並未使多大力,也足矣擋下烏憬的掙紮。

“烏烏?擦乾淨再睡。”

耳畔似有人輕聲道。

烏憬剛睡下又被喚醒,隻是他沒有起床氣,被人吵醒,也隻迷蒙地睜了下眼睛,還沒看清是誰,嗅到對方身上熟悉的氣息後,潛意識就讓他安穩下來。

於是顫了顫,正想睜開的眼瞼又停下,準備再繼續熟睡。

寧輕鴻笑了下,“烏烏?”

他耐心地又喚了聲。

烏憬這才睜眼,視線尚在模糊。

屋內燭光搖曳,光線昏暗,隻能隱約瞧見寧輕鴻內裡一身雪白的鶴紋裡衣,外罩一件玄色金邊的團花錦衣,大袖披衫,墨發鬆散地披在身後,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寧輕鴻,“過來。”

烏憬便又乖又聽話地跪坐起來,即使困得厲害,也靠在他身上,“哥哥?困。”

寧輕鴻哄著人,“待會兒再睡。”

發尾的濕意被人擦乾,烏憬將將睡去時,又被人掐著臉抬起,寧輕鴻笑,“烏烏好像忘了些什麼。”

忘了些……什麼?

烏憬想不到。

少年仰著臉,看著近在咫尺的身前人,他們挨得很近,但還是保持著一些距離。

寧輕鴻將又快睡過去的烏憬喚醒後,鬆了抬著人臉的手,淡淡笑著,又不出聲了。

像在等著烏憬做什麼。

又似在刻意地去叫他想起什麼,教他主動做些什麼。

烏憬莫名地想,但若是換成寧輕鴻,對方怕是會永遠如現在這般等著自己,隻示意個兩三分,剩下的七八分都等著自己去猜。

看似被動,實則烏憬才是那傻乎乎地跟著他乳燕投林般撞過來後,還撞得暈頭轉向,摸不清頭腦,又迷蒙又茫然地去猜他到底要自己做什麼。

猜對了,便會露出丁點滿意的輕笑,獎賞般讓他睡過去。

猜不對,也不會有什麼罰,隻是縱容地等著

他一遍遍去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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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能睡下。

烏憬親了寧輕鴻鬢角垂下的發絲一下,又一下,再一下……數不清第幾次,也沒等到人開口,說自己可以睡覺了。

那縷墨發都快沾上少年唇齒間的濕意。

烏憬眼尾都帶著委屈的淋漓,是困的。

他又說了一遍,“哥哥睡?烏烏……也睡?”

擾人清夢,簡直可惡至極。

困得簡直像個泥團子被人捏在手心裡的烏憬總算生出點氣性。

烏憬想了又想,仍然困惑得不行,“烏烏沒有忘。”之前的睡前吻不就是親在這個地方嗎?

寧輕鴻這才低低笑了下,撫著少年的眼尾,似在示意著什麼。

烏憬隱約猜到些什麼,視線也觸到寧輕鴻的眼尾時,眼瞼稱得上無措地顫了下。

有幾分清醒了。

他試探地去猜寧輕鴻現在對他抱著一個什麼樣的心思,但又僥幸般覺得不太可能。

烏憬認真地想,沒有人會對一個傻子生出什麼彆的心思的!他隻是一個人形抱枕罷了!

親一下而已,

又不是親嘴。

沒關係沒關係——

隻是烏憬催眠好自己,再一抬眸,對上寧輕鴻似詢問又似在笑地看過來的一雙眼時,又怔住了。

寧輕鴻輕輕“嗯?”了一聲,看烏憬依舊呆著不動,微歎,“罷了,烏烏想睡就睡吧。”他想抽手離開,但少年卻還扶在他身上。

烏憬不由自覺地被帶了過去,快撲進人身上,又被人俯首扶住。

他一側臉,就是寧輕鴻低頭垂眸瞧他有哪裡摔到的地方,眼神漫不經心的,見一旁傳來視線,便也微微側臉,看了過去。

這麼近的距離,

這麼好的機會——

烏憬腦海空白一瞬,下意識仰臉在寧輕鴻的眼角處小心再小心地碰了一下,真真切切地用唇肉觸到了。

快得根本讓人來不及反應,

一舉一措都帶著兵荒馬亂的意味。

但回憶起來,又好像慢得不行。

足矣讓人細細品味。

烏憬親完,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乾了什麼,朦朦朧朧聽見耳畔傳來又低又輕的一聲笑歎,“烏烏好乖。”

寧輕鴻撫著烏憬的發後,“好了,不是困嗎?”他語氣輕鬆得好像方才為難人的不是他,“睡吧。”

直到烏憬重新被哄著卷進被褥時,他也沒了半分睡意,隻能從被子的縫隙中看向外面。

偷看到寧輕鴻起了身,將玄色金邊的團花錦衣鬆鬆褪下。

這外袍被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後沒多久,

就熄了油燈。

一片黑中,烏憬隻察覺到身側有人躺了上來,對方就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與他隔著段距離,如往常一般要歇下了。

烏憬鬆下一口氣,又跟個小鵪鶉似的把自己埋進被褥裡,過了很久很久,才小心地把自己放出來透氣,翻了好幾個身。

安慰了自己很久,催眠自己睡下。

翌日寧輕鴻醒時,烏憬還在睡夢之中。

天還未亮,來喚主子晨起的拂塵隻隱約透過帳中瞧見天子整個人都扒拉在千歲爺身上。

聽見千歲爺無奈地半歎一口氣,輕聲將自己抽離,再給陛下蓋好了被褥。

今日寧輕鴻沒再讓烏憬跟著自己去上朝,隻換好官袍離去,早早便入了宮。

早朝散後,召見內閣大臣前,寧輕鴻派人去養心殿喚了個人來。

宮人正在上著早膳。

寧輕鴻淡淡吩咐,“將折子都搬去府上,先讓內閣大臣們去偏殿候著。”瞧見來人行禮跪下後,也並不急,用完了膳才問,“你可知陛下有何喜愛之事物?能消磨下時辰的?”

燕荷道,“回千歲爺,陛下先前喜歡在禦花園跟那隻小野犬丟布老虎玩。”

寧輕鴻又問,“還有呢?”

燕荷想了想,“先前……陛下倒是喜歡去池子裡抓魚玩。”

拂塵想到些什麼,面色霎時白了一下。

“怎麼對其餘事要麼三心二意,要麼沒什麼興致。”寧輕鴻似笑非笑,“卻對這些小玩意兒鐘愛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