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物是人非(1 / 1)

一日後,一道流光從真珠鎮拔地而起,向著品江城的方向筆直飛去。

白發已被剪去,重新黑發披肩的蘇行駕馭著這道流光,小心翼翼的破開天空中的罡風。若是他一人倒是無所謂,主要身後還帶著一個林兮兮,因此平穩為主。

修士築基後,體內的靈氣質變成液狀,無論是質和量都有一個極大的蛻變。充足的靈氣驅使之下,便能供修士掙脫大地束縛,扶搖直上。

當然,單純的以靈力驅動隻是最粗淺的飛行方式。修行界中,各種精妙神異的飛行術、飛行靈器層出不窮、五花八門。

不過對剛剛築基者來說,能平穩飛行已是不易。像蘇行這種還能帶上一人的,則純粹靠著強大無匹的道基。

“怎麼樣,怕不怕?”蘇行出聲問道。靈力隔絕罡風,因此流光之內,仍能正常聽到聲音。

過了一陣,身後傳來一道細弱蚊吟的聲音:

“不......不怕!”

蘇行無奈,感受著背部緊緊貼著的柔軟,隻能再次放慢一些速度。

剛開始帶著林兮兮騰空之時,蘇行還隻是牽著她的手。等到了高空,便聽見背後驚叫一聲,林兮兮整個人如同八爪魚一般貼了上來。

確實是自己漏考慮了,林兮兮雖然也飛行過,但那都是乘坐宗門的飛行法器。像這種純粹依靠肉身破空而行,直接的淩駕於大地之上,恐怕還是第一次。

“抱緊我,閉上眼睛。”

聽到蘇行的聲音,林兮兮耳根通紅,閉著雙眼緊貼著蘇行後背的小腦袋,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好~”

一開始確實她確實是有些被嚇到,但當蘇行速度漸漸放緩,愈發平穩後,她已經沒有那麼害怕了。

取而代之是蘇行寬闊的後背帶來的安心感,身體相觸的溫度讓她心中砰砰亂跳。

少女的矜持讓她想放開手,但自從昨日聽說過的登龍會上的種種危險,她就一直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心疼、害怕、擔憂、恐懼、喜悅......

緊閉的雙眼一片漆黑,仿佛天地間隻有身前的溫暖和自己雜亂的心跳聲,讓她舍不得鬆開。

聽到蘇行的話,她不自覺的擁的更緊了些。酡紅暈上雙頰,像喝醉了酒。

......

“咚!”

“啊!”直到一聲清脆的響聲響起,林兮兮才驚呼一聲,從胡思亂想的狀態掙脫。

她睜開眼,看見蘇行俊美的臉上帶著一絲無奈,手指還保持著“鑿栗”的狀態從自己頭上收回,於是滿臉無辜和茫然的問道:

“蘇大哥,你為什麼打我?”

“你自己看看周圍。”蘇行有些無奈的說道。

林兮兮這才呆呆的看了看四周。遠處,品江城如同一尊巨獸蹲伏,品江正在身旁緩緩流動,腳下傳來大地的實感。而自己仍緊緊的抱著蘇行。

她本就通紅的臉,一下連白皙的脖頸也染上了粉色,手忙腳亂的放開蘇行:

“這......這麼快就到了?”

蘇行看著小丫頭滿臉通紅,十分可愛的摸樣,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走吧。”

林兮兮整個人羞的如同一顆紅蘋果,連忙“嗯”了一聲,落後幾步跟著他向著品江城走去。

蘇行走在前方,其實他能夠感受到兩人之間有些旖旎的氛圍。不過,自從登龍會生死壓力下問心之後,他便不再如以前對這些事避之如蛇蠍,唯恐傷人傷己,而是順其自然。

一路向前走去,兩人之間的氛圍逐漸恢複正常。

蘇行是離品江城還有三四裡路落下的,一路向城中走去,哭聲漸漸縈耳。

不時見到有人還在尋找、收斂自己親人的屍體,品江城的修士在其中穿梭,維持秩序以及提供幫助。

登龍會陸珂血祭生靈,死亡者十之,這不是一個小數目。若不是已經過去好幾日,眼前將更加是一片地獄景象。

“沒想到......陸廟祝竟會做出這樣的事。”林兮兮蓮足快了幾分,緊緊貼著蘇行行走,小臉有些蒼白。

她也曾見過陸珂,那時的對方神色平靜,偶有笑容,在百姓中名聲很好。

蘇行想起那日在抽絲剝繭般痛苦中死亡的陸珂,以及臉上始終掛著的那抹微笑。他目光複雜,最後隻是微微一歎。

察覺到蘇行的情緒,林兮兮有些猶豫的道:

“蘇大哥,我覺得陸遠是個好人。真珠鎮封鎮的三日,他一直兢兢業業的維持著秩序。可是,他畢竟是陸廟祝的弟弟,昨天更是直接被抓走了。你這個時候想見他,會不會沒有那麼容易。”

蘇行知道林兮兮擔心自己碰壁,卻是笑了笑:

“無妨,你看。”

兩人已經快走到品江城城門口。這時,城內突然走出有幾名巡江衛向他們走來,為首的兩人,一身紅色侍水服,竟是兩名侍水。

其中一人濃眉大眼,臉色剛毅。另外一名女子,瓜子臉,面容清秀。正是同參加過登龍會的賀陽與劉芷蘭。

兩人神色疲憊,但看見蘇行還是強打起精神,客氣的打招呼。

介紹過後,兩人帶著蘇行向城中走去,一路通行無阻。

林兮兮這才驚覺蘇行在這品江城內地位竟然如此之高。並且,跟著的幾名巡江衛在聽到蘇行的名字後,都露出感激、崇敬之色。

“蘇道友,能說的情況我已經儘數告知。”走到一座看管森嚴的獄門前,賀陽遞給蘇行一枚令牌:

“你拿著這枚令牌,便能見到想見的人了。”

“多謝兩位道友。”蘇行微微拱手。

賀陽苦笑一聲:

“客氣了,紫玉宗對品江城有大恩,蘇道友更是少年英雄。這些小事,不值一提。”

蘇行未再多說,帶著林兮兮走入了品江城的天牢。

不多時,他們便見到了陸遠。

天牢的最深處,一間單獨安置的牢房中。並未有想象中的臟亂,柵欄裡滿地冰冷的青石板上,擺著一張桌子與一張小床。

陸遠正坐在地上,披頭散發,背對著牢門。

“陸兄,好久不見。”蘇行淡淡開口。

陸遠渾身一顫,回過頭來,滿是血絲的眼神看著蘇行。過了良久,才顫抖著說道:

“蘇行,你說這是不是一場夢。否則為何才三日不到,物是人非,竟至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