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真龍踞(1 / 1)

數息之前,落入品江之地的蘇行,忽然感到河水似乎發生了某種變化。

一些零散的遊魚莫名其妙朝自己悶頭撞來——這當然對他造成不了什麼威脅,但也讓他明白死僵老人再無掩藏,徹底出手了。

這也說明真龍踞的爭奪已經到了關鍵時刻,連陸珂都未繼續追他,而是向上飛去。

當蘇行浮上水面的那一刻,便看見陸珂渾身被那熟悉的血絲禁錮,向河中墜去。

而真龍踞也被赤黑巨鯉送入了登龍台,眼見就要落入孫武祿之手。

他幾乎沒有多少猶豫,便催動體內巨量的氣血,這些氣血由巨量氣血丹藥轉化而來:自己收購的、林兮兮幫他買的、以及雲枚容處佘借的大量丹藥。為了躲避陸珂的追殺,幾乎在跳下登龍台的一瞬間,便讓他借由葬龍瀑的神秘吸力全部轉化為體內的血機。

而後,當蓮座上金色花蕊抽出,葬龍瀑的吸力陡然下降,直至停止。

這讓他體內依舊殘存著巨大的氣血。

他毫不猶豫的去溝通腦海中的五刑字!

笞、仗、徙、流、死!

曾經,他最多使用過徙字訣,便已感覺消耗巨大。而幾乎溝通“流”字訣的一瞬間,便感覺不輸於之前葬龍瀑的吸力猛然湧出。

體內積累的大量氣血幾乎一掃而空,甚至若不是他已化為僵類,肉身都得在這股力量下,徹底被吸成乾屍。

即使如此,他也感覺這具本來化僵後堅硬許多的肉體,此時猶如朽木。

但他的雙眼卻沒有一絲猶豫之色,充滿堅定。

死則死矣,不負今生!

腦海中的金色的“流”字,忽然閃爍出一絲金光。

流,刑流放、遷徙,金色的法則穿透登龍台上的區域,猛的將真龍踞鎖在其中。

登龍台,唯有神通可影響內外,隔絕法力。

前提是,這道法力的層次,在結丹以下!

殊不見,神明仙子以結丹境的劍意便破開無形阻隔,在登龍台上留下一道道白痕。

而蘇行,現在並非要摧毀登龍台,隻是要讓法力能影響其中。

五刑字,乃是真丹堂主所留,本就有結丹層次,而蘇行現在以大量的血機,甚至自己的血肉催動其一絲。

法則落下,將真龍踞從登龍台上,“流放”到自己身前!

一口吞下!

......

當整顆真龍踞吞入腹中,便有幾乎無窮無儘的力量從中湧出,順著四肢百骸向身體各處遊走。

身體各處大穴中的陰氣被衝散,僵死的身體在濃烈的血機之下,漸漸重新溫熱起來。

更為特殊的是,意識空間中,那顆枝葉泛黃的扶桑古樹如同老樹逢春。枝葉重新變得蒼翠欲滴,生機勃勃。

同時,一道青龍虛影咆哮著,從真龍踞中蜿蜒遊出,落入扶桑古樹的世界中。

它如同有靈性一般,先是對著月枯死象和陰煉蝠母的虛影一陣怒吼。在見到青面猿後,金黃的豎瞳流露出戰意。

直到來到這接連天地、無比廣闊的扶桑古木之下,才老實下來。遊動一陣後,落入另外栩栩如生的三道虛影之中。

一同圍繞著中心的巨樹緩緩旋轉。

而意識空間之外,蘇行枯死的血脈漸漸恢複生機。

咚!

一聲心跳如悶雷響起。

如同信號一般,渾身的血液再次呼號著,如同江河一般在體內流動。

蘇行,在這刻,完成了死僵老人夢寐以求之事。

由僵重新化人!

不止如此,無儘的真龍靈力猶如浩瀚靈海湧入身體各處,讓蘇行的肉體更加凝實,更多的則是在氣海凝聚。

氣海潮漲潮汐一般,金色與青色的青氣交雜,蘇行境界不斷上漲。

從練氣六層圓滿,幾乎未有任何滯礙便踏入練氣七層。

然後是練氣八層......練氣九層,練氣圓滿!

蘇行忽然張開雙目,眼中似乎有一道道金光閃過。原本濕透的衣服不知何時乾爽如新,水珠凝成一層水膜,浮在身體表面,如臂指使。

登龍台上。

死僵老人目眥欲裂,龐大的氣血如電四射。本該到嘴的真龍踞卻被一個練氣小輩所搶,他幾乎眼前一黑就要昏死過去。

他艱難的擠出一絲理智,猛地在登龍台上挪移,巨大的拳頭就朝雲枚容砸去。

電光火石之間,一道道雲氣忽然在雲枚容體表浮現,如同一層厚厚的棉花擋住這一拳的攻勢。

但縱使如此,雲枚容纖細的身姿亦像斷線風箏一般飛撞在登龍台無形的阻隔上,蒼白的小臉咳出一口血,驚怒的喝道:

“孫武祿,你瘋了?”

“瘋?”他冷冷的咬牙擠出一個字,呸的一口吐出碎肉,竟然不知何時咬碎了自己的舌頭。配合上渾身的鮮血,確實一副瘋狂的摸樣。

下一秒,他沒有追擊雲枚容。反而逆了一個方向,向洛倩倩殺去。

咚!

泛著青黑光芒,黑龍虛影纏繞的重拳狠狠砸在已經升起的“光明正大”法陣上。

不愧是仿照仙人所留之物所鑄的腰牌,竟然抗下了這一擊,隻是微微黯淡了幾分。

“哈哈哈!”然而,孫武祿卻好似更瘋癲了。如同找到一個突破口一般,重拳不斷地砸在金色法陣上。哪怕手骨被砸碎也在所不惜。

在這種攻擊下,最先扛不住的反而是支撐法陣的洛倩倩,她吐一口血。法陣消失,四枚腰牌無力的落在地上。

詭異的事,孫武祿並未出擊,而是又殺向神色驚怒的賀陽、劉芷蘭兩人。

同時,冰冷瘋狂的喊聲從登龍台上傳來:

“蘇行,速速登上登龍台!不然,我就讓你看著他們一個死去!”

幾人這才明白,孫武祿傷而不殺的原因,原來竟是要逼蘇行入其彀中。

他雖然已在真龍踞的幫助下,化僵為人。然而,怎麼會是已經築基的孫武祿對手。

“孫武祿,你個臭僵屍!邪魔!彆想了,蘇郎是不會中你圈套的。”雲枚容精致蒼白的臉上咳著血,恨恨的看著孫武祿,如墨湖般的眸子卻流著淚。

她知道,自己今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洛倩倩強行支撐“正大光明”腰牌防禦,遭受反噬。再加上之前氣血大大透支過,皮膚下隱隱透出詭異的紅色,幾乎瀕死。

她睜開清冷的眸子,看了一眼那坐在河邊無動於衷的身影,便收回目光。

她知道,換做自己,也不會為了這些才相識之人,犯上性命危險。

賀陽艱難養著傷,亦沒說什麼。

劉芷蘭哭哭啼啼,嘴中不知道念叨著什麼。

將心比心,沒有期待蘇行會為他們做什麼。

但他們忽然聽到一個平淡熟悉的聲音:

“我又不會飛,怎麼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