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蛟湖主(1 / 1)

“我趁族中大戰,竊取了家族中唯一的壽果,再次增壽一甲子。”

“沒人理解我!”

“沒人理解一個真正感受到生命精彩的人,他們還以為我是以前那具行屍走肉。”

“這麼想我的人、來追捕我的人,都被我一一親手殺死了。最後一個死在我面前的,是我年邁氣血枯竭的兄長。”

“我才知道,當年那第一枚壽果,本該是給他的。”

他眼中似乎閃過一絲緬懷,話語卻如同冰渣子一般寒冷:

“我記得他驚訝的眼神,一百六十年才修到練氣七層的老廢物。僅僅用了二十年,便突破到練氣九層。”

“他不懂的是,這天地凡人、修行者無數,但十之八九如豬狗!”

“而我已是這群豬狗中蘇醒的牧主!”

“事實也正是如此,我捏碎了他的腦袋。三十年後,我以二百一十歲之齡,僵屍之軀,成就地道築基......”

一股股強大的氣息開始在他身體上彌漫,他原本的身體雖然已經是氣血充盈。但此刻膚下隱隱有一道道黑色龍氣遊走,血肉膨脹,身軀陡然拔高數尺。

頭上白發消失,濃密健壯的黑發黑的發亮,在腦後形成一道黑色龍尾般的長發。

面容威嚴如同三十多歲的壯年摸樣,額頭有一道黑色燒灼痕跡,呼吸似乎隱隱有雷霆呼應。

仔細去聽,卻是這寬大的品江不知何時掀起輕輕的波浪。隨著孫武祿的呼吸而緩緩起伏,猶如海濤,又似雷鳴。

截然不同的孫武祿沉聲道:

“......蛟湖主!

而今日,便是我成丹機緣所在,是我真正由僵化人之日。”

“這是......神通!?”江漁顫聲道,驅蛇門的蛟蛇變本就是模仿道基蛟湖主的道術,全面爆發的孫武祿讓他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而登龍台隔絕法力,能影響外界的,隻有神通了。

葬龍瀑上,在真龍踞的吸引下,尚在瀑布高處的各尾赤鯉皆躁動起來。哪怕不用命機勾連者控製,都奮力向上遊去,如飛蛾撲火一般靠近那枚真龍踞。

然而,遊到一半,各尾赤鯉與其上的龍靈虛影則露出迷茫掙紮的神色,止住身形。而陸珂身上,赤紅色的廟祝服忽然伸出一根根血絲,如同生出了自己的意識,將她捆綁在原地。上升的勢頭一止,開始無力的向下墜去。

這突入起來的一幕,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孫武祿身上。

他身上血脈僨張,雙目化作金色的豎瞳,巨大的氣血猶如紅色閃電離開身體,激蕩空氣,四處遊走。

道基‘蛟湖主’,主湖海,聽蛟龍,養魚蛇!

如今,他徹底激發蛟湖主的威力。主品江大河,控龍種赤鯉,掌屍龍之血!

哪怕驪河帝君已經死去多年,現在更是被府主、神明仙子壓製到白熱化的地步,無瑕他顧。

但巨大的反噬還是讓孫武祿身體迸出一道道血痕,如同一張張眼睛在皮膚睜開,赤色的血液從中噴薄而出,瞬間將他染成一個血人。

一片血色中,他卻仿佛毫無感覺。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血液很快將其染紅:

“吾兄,今日便以這道真龍踞,證明我此生的選擇,沒有錯!”

葬龍瀑上,所有的龍種赤鯉皆被壓製,無法動彈。唯有孫武祿對應的那頭赤黑巨鯉,猛地擺頭,用腦袋接住那粒神光內蘊的珍珠。

眼神浮現巨大的掙紮之色,似乎極度渴望將其吞下。然而,很快消失,麻木的托著那粒珍珠,飛速向登龍台遊去。

就在這時,不斷向下墜去的陸珂嘴中,忽然傳出一聲極哀極悲的啼聲。

如同杜鵑咳血,淒慘悲唳。光是聽聞,眾人便眼含熱淚,心中煩悶憋苦,甚至有自戕的衝動。

死僵老人同樣雙目落淚,衝去臉色上的血痕。隻不過,那貌似悲傷的眼底深處,藏得是孤狼一般的殘忍與冷漠。

“悲意嗎?我人生的感情就像一紙信書,最初寫滿了字。但受二百多年歲月的磨礪,字跡全消,碾成粉末,如今空無一物了。”

隨著那悲意襲來的是一道道如針一般細的血箭。

然而,神通尚可影響登龍台內外。但法力,哪怕陸珂自身可以穿出登龍台外,但威力巨大的血箭依舊隻是徒勞的追著那尾托著真龍踞的赤紅鯉魚,無力的撞碎在無形的屏障上。

看著赤黑鯉魚托著真龍踞躍入了登龍台,還在往下墜著的陸珂平靜的雙目忽然閉上,輕輕的歎息了一聲。

“唉~”

一滴眼淚,順著眼角,逆著紅衣淒美的女子,向上墜去。

“成道之日,便在今天。”孫武祿如同浴血的魔神,登龍台上眾人竟無一人敢與他對視。

他哈哈哈狂笑一聲,張開血紅的牙齒,一口便向那圓溜溜的真龍踞咬去。

“不!”雷霆彌漫的電海中,傳來兩聲怒吼。

一聲淒厲無比,一聲不甘憤怒。

就在漫天的霹靂的中,忽然傳出一道幾乎微不足道、不仔細聽根本無法聽見的淡淡聲音:

“流!”

隻見即將被吞下的那枚真龍踞周身空間,忽然隱隱撕裂出一道道黑痕。

孫武祿充滿血絲的雙眼,從始至終都冰冷死寂的金色豎瞳,忽然流露出一股極大的恐懼。

他迫不及待的如同餓瘋了一般,猛的一口向那滴近在眼前的珍珠咬下,強勁的勢頭甚至讓他狠狠的栽在地上。

牙齒碎末混合著鮮血吞入腹中。但他眼中的恐懼不僅沒有消失,反而愈發無力起來。

他顫顫巍巍的控製著本該強大無匹的身體,從地上爬起。走到登龍台的邊緣,雙手緊緊的扒在上面,往下看去。

注意到這一幕,原本以為塵埃落定的眾人似乎發現什麼不對。雲枚容、洛倩倩、賀陽、劉芷蘭漸漸一個個帶著不可置信的神色走到邊緣,往下看去。

在下方的寬大品江河中,隻見一個衣衫濕透,有些狼狽的白發青年,盤坐在一片水漬中。

他的身前,一片撕裂的空間忽然擠出,托著那枚滴溜溜的圓形珍珠緩緩浮現在他身前。

他仰起修長的脖頸,好整以暇的張開嘴,不緊不慢的接住那顆看似普通的珍珠。

咕咚一聲。

明明沒有聲音,但眾人仿佛都聽見了。

真龍踞,被他吞下了。

蘇行,吞下了,真龍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