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電話,蟲(1 / 1)

地海燃燈 渾不沉 4753 字 6個月前

安潔琳給三人選的住處,並不隱蔽,卻很舒服。

名字叫順風大飯店,可卻是間小小的旅社,小小的旅社裡一切東西都小小的,如果說非要有什麼東西是大的,那大概便是老板娘的臉盤。

然而這樣的休息正是三人都需要的,一夜無話也無夢,這一日正午前後,三人陸續醒來。

迷迷瞪瞪,先去覓食。

坐在街邊,吃上一客腸粉,陸然才想起來一件事。

那就是上次穿越(這個詞還是在三零二二世界的遊戲中學會的),也就是跟回寰、楊牙一日遊的那次,來的地方,似乎離這方世界不遠,因為這裡的風土、語言、飲食都很接近,區彆的可能隻是年份。

他又仔細回憶了一番,又問了問李小愚。

得知了兩方世界的區域,相差不過是數百裡路。

時間上,則相差了三年。

雖然李小愚解釋了為何一九八六(實際應該是九,六)的槍港要比一九九九年的花城還要先進發達,但陸然還是有些沒有弄清楚其中緣由,隻是在想這兩次穿越之間的關聯,是越來越近有跡可循有人精心安排的呢?還是說是完全隨機?

想來想去發現並沒有頭緒,反而讓問題更加複雜,不過這倒是提醒了陸然另一件事,那就是三人要學著一九九年世界中那樣,先去買一部手機。

不愧是此時全亞洲商業最發達之地,半條街還未走出,手機已經到手。

摩托羅拉Star TAC,世界上第一部折疊手機。

李小愚先打了個幾個電話,表情微妙,昨夜洪升被義真掃蕩,堂口的兄弟們要麼做了反骨仔,要麼四散逃往了各處,赫蓮娜道灣北堂口的堂主“師爺”,被人一槍打死在“喜悅”棋牌室門口。

所得的關於妹妹的消息,微乎其微。

陸然接著撥打了安潔琳的電話,但是無論是辦公室座機還是她的手機,都一直無人接聽。

最後輪到了冠英,冠英擺擺手,我們觀裡沒有電話,我不需要打電話。

陸然悻悻地要將電話收回,忽然突發奇想又將電話塞給了冠英。

“誰叫你打回家去了,我叫你打個電話給一個人,問他一句話。”

“打給誰?”

“打給白豪,問問他,他們家那位雙花紅棍,找到了沒?”

“啊?”

“白豪給我留過電話號碼,你打最合適。”

“那……我試試?”

嘟……嘟……嘟……

“找哪位?”電話那頭,傳來白豪虛弱而又不耐煩的聲音。

“請問是白豪嗎?”冠英的聲音哆哆嗦嗦。

“是我,你哪位?”

冠英忽然提高了音調,一口氣問出那個問題。

“白豪,你們家那位雙花紅棍找到了沒?”

電話那頭,白豪先是愣了一下,很快怒氣衝天地回了他一句,“你他*的千萬彆讓我逮到你是誰!”

電話哐當一聲被強硬地掛斷。

冠英交還了電話說道:“看來,白豪也沒找到。”

*

*

青牙嶺。

青雲觀。

“我再問最後一遍,洞中的物件,去了哪裡?”

一位黃毛黃須身穿黃色素袍的老人,看上去非僧非道,瞪著一雙同樣金色犀利的眼睛,對著面前的建英問話。

建英被兩個全副武裝的黑衣人按在地上,抬起臉已滿是血痕。

“我不知道!”他咬咬牙,問再多遍,也還是這個答案。

一記槍托再次擊打到他的身上,跟著便又是一頓暴風驟雨般的毆打。

“夠了。”黃袍老人抖動著他那古畫中龍須一般的胡子,一伸手,從袍中拿出一個小瓶來。

白色粉末很快灌入了建英的口中。

老人撚動手指,口中念了一段咒文。

建英原本虛脫躺在面前,整個人忽然彈跳起來,接著他的四肢忽然扭動起來,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咯吱聲,再伏下去的時候,建英整個人變得極其扭曲,四肢長短不一,撐起他背朝下的身體,頭卻跟身體完全反轉,建英整個人,已經扭成了某種靠四肢爬行的怪物,像某種畫冊上才能見到的奇異蟲子,脖子足足有被拉伸了過去是三四倍之長!

建英的臉一下塌陷下去,瞳仁變成了紅白相間的恐怖顏色,他一張口,牙齒便順著唇邊窸窸窣窣地掉落出來,他似乎想說話,又似乎想閉上嘴,這樣一掙紮,五官幾乎移了位,顯得更加恐怖,最後一顆牙齒掉落之後,建英終於用了最後一點氣力和理智,用了自己最後一絲生氣,吐出了兩個字。

“冠英。”

*

*

“禪師,至於去哪找那具幽靈,隻能仰仗您的魔法了。”

蓋伊·麥克林與彭秦商量完畢,便抬手示意那位高大的紫衣禪師,到了你表現的時候了。

他用了魔法這個詞,是因為在他看來,這位禪師的來曆和他的本事,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隻能以魔法世界的標準來看待。

他用眼神告訴老朋友彭秦,睜大眼睛,接下來,請看好戲。

紫衣禪師終於睜開了眼睛,他有著一雙東方人最為標準的丹鳳眼,黑色的瞳孔深邃而又沉靜,他開口用最為標準的倫敦腔,說了一句謝謝。

“要找到幽靈,就要先找到屍體。”

他將那張幸存的槍港地形圖輕輕拿到面前,掃視了一下對面的兩位甲國重臣。

“找屍體,要麼借助獵犬,要麼借助烏鴉。”

“如果獵犬和烏鴉都束手無策的話,那就隻好借助蛆蟲。”

他說完這句,忽然打了個嗝,接著像是吃了什麼不潔之物那樣開始惡心,很快他從喉嚨中吐出了一隻手指大小,白色的蠕蟲。

一隻比毛毛蟲還要大,還要惡心,真真正正的蛆蟲。

他小心翼翼將蛆蟲放到桌上,蛆蟲雖然沒有眼睛,卻在那東張西望了一番,最後,也不知它是怎麼感知到的,奔著那張地形圖而去。

“火是不滅的。”

“蟲是不死的。”

“凡有血氣的,都必留下痕跡。”

禪師念完這四句偈言,那蛆蟲也在地圖上停下了身子。

它抬起頭顱,重重地在地形圖上的某個位置,敲了三下。

蓋伊和彭秦同時看見那位置之上,正寫著“九龍城寨”這個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