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後,易感期會格外痛苦難以自製。
如果有高匹配的Omega在旁安撫,這種應激症會得到有效控製。
賀既明是這種病症的受害者,他決定幫賀越提前找到解決的辦法。
雖然信息素檢測是非法的,但賀議員解救了一個無家可歸的小孩,他想這可是善舉。
許青藍沒有像那些大人一樣帶來糖果,他蹲在顏真誼面前與他平視,問他叫什麼,會不會寫自己的名字。
顏真誼在他手心寫下“真誼”。
他露出公式般的笑容,有一個小小的梨渦惹人喜愛。隻不過他沒有等到滿意的神情,出現在許青藍眼中的是一種他看不懂的東西。
他那時尚不知這種東西叫做“憐憫”。
賀既明看了他一眼後說先放在福利院裡,他還太小,目前來說“用不到”。
此後,他像是植物園裡的一株樹木一樣,掛上了賀越的名字,儘管他並不知道賀越是誰。
每周他都會和許青藍見面,在練功房。
許青藍比一般的男性Omega長得高,顏真誼叫許青藍“老師”,偶爾在心中會叫他媽媽,從不宣之於口。
因為媽媽這兩個字仿佛變成一個魔咒。
生下他的人不要他,領養的人又把他送回來,如果叫出口,天知道會發生什麼?
日複一日的基本功是枯燥的,也是痛苦的。
許青藍在舞房裡很少哄他,犯錯了會受到批評,會加練。
他並不喜歡跳舞,隻是享受和許青藍待在一起的時間,喜歡老師注視著自己露出一絲滿意的神情。
上完課後許青藍會牽著他的手送他回彩虹之家,他們會在路上收集銀杏樹的樹葉。
許青藍用一種永遠不會褪色的筆在樹葉上寫下顏真誼的名字,那個時刻老師往往很溫柔。
每次揮手再見時他會想,為什麼許青藍不帶他走?難道這是一種考察嗎?
他在練功房裡留下數不清的眼淚,期待總有一天老師能把他帶回家,直至兩年後他在眼淚中見到了賀越。
練功房的門被推開,他瞧見一個人走進來問:“許老師在嗎?”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賀越。
賀越牽著一個在吃糖的小孩,臉頰鼓鼓的宋寧像隻鬆鼠一樣好奇地打量地上的顏真誼。
顏真誼因為偷懶被許青藍罰開胯,師兄坐在他的身上不敢有絲毫懈怠,看到賀越後才起身告知:“老師馬上回來。”
宋寧的眼神並沒有移開,顏真誼已經開始不適,院長教導過他們:長時間注視彆人是一件非常不禮貌的事情。
何況他現在很難熬,身體的痛楚令他面頰滾燙。
隻不過宋寧慢吞吞地走了過來,掏出口袋中的糖果遞給顏真誼,“不要哭了,給你吃糖。”
顏真誼把糖果含在嘴中後才想起彩虹之家下一條規矩:不可以隨便拿彆人的東西。
他為此感到惴惴不安,想起院長說過他不可以再犯錯。
許青藍回來後先是對著地上兩個人說了聲“繼續”。
“怎麼帶著寧寧來了?”
賀越看了幾眼一臉痛苦的顏真誼,“宋寧在電視裡看到硬是要學,我和他說這是很痛的他偏不信。”
宋寧癟癟嘴,起初是不信的。
許青藍蹲下身摸摸他的小臉,“寧寧吃不了苦的,讓賀越帶你去樓下吃冰淇淋。”
吃冰淇淋的時候宋寧還在說起顏真誼,“那麼痛為什麼還要跳呢?”
賀越想,應該是和許青藍一樣,很喜歡吧。
然而痛苦是宋寧不需要再額外經曆的東西,賀越帶他來這裡是想讓他明白,他的生活很幸福。
沒有必要像彆人一樣流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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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11月在冬天來之前,我經過一條下水道時看到裡面開著一朵白色小花。
這就是故事的靈感來源~
寫到這裡忽然想起《晴天》第一句歌詞
第11章 糖果雨
趴在橫杆上的人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賀越疑惑,壓腿也會睡著嗎?還是說他又在哭?
天資有限,顏真誼比常人努力,也比常人刻苦。
許青藍喜歡看到他的痛苦,他說這些東西才是顏真誼蛻化的開始,總有一天他會感謝現在的自己。
顏真誼聽不懂這些東西,這是許青藍對他的要求,他隻能接受。
而賀越面對他的痛苦時會問他:“你要不要吃冰淇淋?”
顏真誼放下腿後點點頭。
——上次就該帶他去的。
賀越走在顏真誼身後時沒來由地這麼想。
玻璃櫃前彎著腰的顏真誼說不出自己喜歡哪個口味,於是賀越買了八個。
它們在暖氣中逐漸融化,顏真誼很著急地一口接一口。
賀越笑他,“不是讓你吃完的意思,最喜歡哪個味道?”
賀越和賀叔叔長得很像,有一雙非常深邃的眼睛,望著人的時候常給顏真誼一種錯覺:他的眼中像是隻能放下一個人。
顏真誼指著草莓味,賀越露出早已猜到的表情。
“宋寧也最喜歡這個,Omega好像都喜歡草莓味。”
等到下一次來的時候,顏真誼不再愛吃草莓味。
他不要成為和彆人一樣的存在。
隨後的日子裡顏真誼常在練功房那面巨大的鏡子中見到賀越。
被他發現後賀越會大方地對他招招手,冰淇淋店逐漸成為顏真誼練完舞的獎勵。
雖然他並不愛吃,隻是賀越會帶著作業過來,顏真誼想總是要陪他寫完的。
每解開一道題目賀越會抬起頭看看顏真誼。
看他是在吃冰淇淋,還是在看自己。
賀越的零花錢當時有很大一部分儘數花在了這家冰淇淋店。
老板起初還以為他們是一家人,他很喜歡這兩個小朋友,不吵不鬨很是安靜。尤其是懂禮貌的顏真誼,吃完後會把桌子擦乾淨,不是尋常小孩會做的事。
乖小孩會再得到一個冰淇淋球,是老板對他的偏愛。他笑著擺擺手說吃不下了。
“那就送給你的小男朋友吃,等你們長大了也要經常來照顧我生意,好不好?”
顏真誼假裝聽不懂大人的玩笑,背著書包的賀越在他身後伸出手,從容地接過說了聲“謝謝”。
在練功房裡顏真誼問老師是不是要叫賀越哥哥,雖然賀越隻比他大一歲。
但許青藍說不用,說賀越不是他的哥哥。
他其實很想叫一聲,好像這樣便能和老師,以及賀越之間產生一點微不足道的關係。
不過久而久之他發現不用叫哥哥,賀越好像也對他很好。
阿姨在那個冬天給他戴上紅圍巾的時候告訴他,“你和賀越是要結婚的,他當然不是你哥哥。”
賀議員的囑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