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偷跑出來的?(1 / 1)

第一個大群開了頭,接下來便沒了收斂,各種散群消息不斷,在線人數一度刷新記錄。

足足瘋了一個多星期,直到期中考來臨,一群人才勉強安靜下來。

四月一結束,時間像是加了倍速。

立夏之後又是小滿,綠陰鋪野,學校食堂開始擺出冰鎮酸梅湯的時候,眾人才恍覺又是一年夏天。

“離高考不到一十天了吧?今天是23號,那就還剩……”廖爭掐著手指頭正算時間,王笛立刻接腔:“不用算了,倆星期,十四天。”

廖爭:“你記得這麼清楚?”

王笛一本正經:“不然呢?你以為那是什麼?那可是高考,是人生重要修行,十年寒窗苦讀,我們修行之人修的是什麼?修的是人生態度,修的是重任在肩,修的是為三界和諧發展貢獻力量的偉大使命,每每想起,便潸然淚下,夜不能寐,我自然會牢記這日子,並且為之……”

祝餘聽不下去了:“你聽他放屁,他哪是算高考啊,他在算下一次假期。”

山海一中每年都是高考固定考點,作為考試場地,高一高一自然放假。

“盼一下假期怎麼了?”小螺號搖頭歎息,“珍惜吧,高考那幾天,就是我們最後一個完整假期了。”

此話一出,班裡沉默一瞬。

“我年級小,聽不得這些話,少說。”

“我之前去辦公室,聽到年級主任跟七班英語老師說,今年暑假好像就十五天?”

“靠,倆星期?這也能叫暑假?”

“挺好了,去年育英就十天。”

“這也要卷?”

“我們提前上課,遲哥他們應該要參加集訓吧?這段時間看他們天天都在寫競賽卷,那些題目我看一眼都眼暈。”

王笛一拍桌子:“所以還不速速決定高考那兩天怎麼玩?”

祝餘把批改好的數學卷發到王笛桌上:“玩玩玩,成天就知道玩,心思能不能放在學習上?”

“你沒聽過那句話嗎?能玩的時候就要往死裡玩!”王笛接過試卷說。

祝餘:“那學的時候呢?你總有要學的時候。”

王笛:“學的時候我直接死!”

所有人:“……”

剛進門的奚遲:“……”

王笛一轉頭,看到奚遲,立刻來勁:“遲哥,我們正在商量高考那兩天去哪裡玩呢,你來得剛好。”

所有人:“???”

他們什麼時候正在商量去哪裡玩了?

還不等奚遲開口,杜衡先反應過來:“遲哥,高考那幾天,學生會應該要在學校維持秩序吧?”

奚遲“嗯”了一聲。

小螺號立刻一聲哀嚎。

“是西山學生會留校還是南山學生會留校?還是全部都要?”小螺號不死心,“去年好像就留了一部分人吧?是南山學生會還是西山學生會來著?”

陳詩文友情提醒:

“有差嗎?”

王笛:“?”

陳詩文指了指窗邊的位置:“去年是南山,照這麼輪?_[(,今年應該是西山,但你覺得如果遲哥不去的話,黎哥會去嗎?”

王笛:“……”

-

到了五月底的時候,各種競賽複賽相繼結束。

兩院學生會大半人馬都在競賽名單中,尤其是主席團,競賽簡單告一個段落,也小鬆了一口氣。

老王忙著給高三衝刺鼓勁的時候,還挑了個常態化自習的周六,和各班班主任以及年級組長一起,給競賽生們開了一個簡短的會,讓他們準備決賽的時候,也可以著手看看高校自主招生初審事宜。

每到這時候,王笛都要感慨,做妖怪,最重要的是開心。

為什麼他們都做妖怪了,還要這麼辛苦地和人族卷,以後不去人族社會工作不就好了?不就可以放飛自我了?

然後被一群人無情打擊。

祝餘:“醒醒,今年非自然監督管理局的報考門檻要求985、211本科,甚至還有專業要求。”

王笛:“……”

杜衡:“醒醒,妙法寺今年招僧人要求通過英語四六級考試。”

王笛:“……”

陳詩文:“醒醒,清清的長清觀不僅要求學曆,還要求師承製,你如果想去,不僅得把大學考了,還得記在清清門下,成為他的弟子。”

王笛:“……”

廖爭:“醒醒,這年頭歸隱山林都要資料審查,沒有相關學曆一律按文盲處理,怕你胡亂修行破壞生態,基本不批。”

王笛:“……”

天要亡我妖族!

-

競賽剛結束,沒出結果,學生會也沒什麼要緊事,這星期過得竟還有些清閒。

周六常態化自習一結束,奚遲被施嵐女士接回了家。

到家的時候,奚承懷理事長已經做好一桌子菜。

“又瘦了?是不是沒好好吃飯?”

兩雙眼睛盯著,目光太懇切,奚遲多吃了半碗,還喝了一碗湯,當場收到來自父母雙方真摯的表揚,甚至於施嵐女士下午和太爺爺打電話的時候還特地提了一嘴。

奚遲:“……”

陪他們聊了一會天,奚遲回了書房抄經。

抄經費神,最後一節結束,奚遲額角都有些發沉了,簡單洗漱完,他撐著睡意給江黎發了條消息,然後睡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深夜。

奚遲拿過手機一看,和江黎的聊天界面還停留在三小時前。

他下意識在消息框敲下幾個字,看了眼時間,又一一刪去。

這麼晚了,應該也睡了。

這麼想著,奚遲退回消息列表,剛往下翻,桑遊的聊天框彈了上來。

奚遲順手點進去——

【日行一善:江黎有點低熱,剛去鐘山了,不過問題不大,就是下午和族裡長輩練了練手,氣息

衝撞引起的暫發性低熱。】

【日行一善:以前也發生過,是小毛病,可能是怕身上氣息紊亂會影響到你的症,所以去一趟鐘山。】

【日行一善:大概要掛兩瓶水,想來想去還是先跟你報備一下。】

一小時後,奚遲已經站在鐘山醫院四樓診療室門口。

鐘山常年人滿為患,周末更是擁擠。

奚遲來得匆忙,頭發被風撥得淩亂,推開門走進來的時候,呼吸還有些不穩。

江黎躺在診療床上,發完最後一條消息,放下手機看著他。

兩人已經聊了一路,該說的都說了,江黎也沒瞞,可在見到人的瞬間,他心口還是沒由來地軟了下,很輕地歎了一口氣:“都說了彆跑。”

奚遲朝他走過來,臉色帶著跑動後不自然的薄紅。

“你幾歲,還和外祖父打架?”

診療室安靜得很,外頭走廊也沒人,奚遲繃著臉,坐在床邊的椅子上——

江黎沒讓。

他抬手拉住奚遲手腕,帶著人坐在床側。

“練手,沒打架。”江黎笑著解釋。

奚遲聲音有些涼:“一個月不到,來鐘山兩次。”

江黎頓了下:“哪來的兩…固定體檢也算?”

“男朋友,是不是有點冤?”

男朋友一個抬眸看過來。

江黎:“好,算。”

奚遲沒再理他,坐在床側抬起頭,看了眼輸液點滴,已經打完一半。

他神情太專注,頂頭的燈色半映在他眸底,像是漾了層水光。

江黎看得心軟,抬手替他理了理耳邊的碎發,良久:“身上疼不疼?”

奚遲垂眸看他:“?”

疼什麼?

“我現在身上氣息還不穩,”江黎說,“可能會有影響。”

奚遲沉默好半會,才開口:“不疼,很久沒犯症了。”

奚遲看著靠在診療床上的江黎,久違地想起桑遊的話。

寧願抄一天經都懶得上一趟鐘山的人,現在好像成了鐘山的常客。

…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兩人安靜了一會,奚遲開始秋後算賬:“如果桑遊不說,你會不會告訴我來鐘山掛水的事?”

江黎答得自然:“會。”

“想說的。”

奚遲懷疑地看著他:“你沒給我發消息。”

“不是睡了麼。”江黎泰然自若。

奚遲正在思考這話的可信度,門忽然被推開。

老醫師穿著一身灰色的棉麻唐裝走進來:“來了?那過來檢查。”

正事當前,奚遲收好所有思緒:“頭疼不疼?”

“我扶你?”

“不是我要檢查,”江黎笑了一聲,朝醫師的方向輕抬下巴,“過去,醫師喊你。”

“我?”

“嗯,”江黎捏了捏他的手指,“來都來了,給醫師檢查

一下。”

奚遲:“……”

半小時後,莫名其妙就變成了老醫師和江黎討論他身上返祖症的情形。

“犯症頻率已經很低了,”老醫師最後道,“養得很好,再養一段時間,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

送走老醫師,奚遲在江黎床邊重新坐下,攤手:“手機給我。”

江黎什麼也沒問,把手機遞過去。

奚遲點開短信界面一看——

是江黎給老醫師發的消息,時間就在半小時前,麻煩他過來一趟。

奚遲心口酸軟一片:“能不能好好休息?”

發著熱,還想些不要緊的事。

“閉眼,”奚遲抬手遮住江黎的眼睛,“睡一會。”

江黎往裡側一躺,讓出半張床:“上來。”

奚遲沒動。

江黎:“鐘山的診療床加了痠石,躺不壞。”

奚遲隻好道:“我剛睡醒。”

“我知道,”江黎淡聲說,“陪我躺會。”

奚遲沉默片刻,最終從椅子上起身,躺上床的瞬間,又看了不遠處的門一眼,起身將護簾拉上。

他關掉兩盞熾燈,隻剩下診療床頂頭昏黃的夜燈。

“睡吧,輸完液了我喊你。”奚遲輕聲道。

江黎閉上眼:“嗯。”

輸完液已經淩晨。

初夏時節,白天日頭很高,但夜間還有些微涼。

兩人從醫院後門走出來。

“今晚睡我那裡?”江黎看了眼時間,問。

奚遲隻顧著看手機屏幕,搖頭。

江黎:“家裡沒人。”

奚遲心思還放在手機上:“不行。”

江黎沉默了半分鐘,妥協似的開口:“我睡客房。”

奚遲翻手機的動作一頓:“……”

這語氣……

所以原先他打算怎麼睡?

想到某種可能性,奚遲手指蜷了蜷:“不……”

“睡客房都不行?”江黎在他手機上警告性地敲了敲,“我還發著熱呢,男朋友。”

“要我睡陽台?”

“……”

“不是,”奚遲總算得空開口解釋,“爸媽在家。”

江黎停下腳步,轉過頭,有些驚訝地看著自家男朋友:“之前怎麼沒說?”

奚遲:“。”

一是出來得急,一是…說了江黎可能也不讓。

江黎隔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抬手捏了捏奚遲後頸:“偷跑出來的?”

奚遲回以沉默。

也不算。

他出來的時候,施嵐女士她們已經睡了,怕吵醒她們,就沒發消息,但在房間裡留了紙條。

“膽子挺大。”江黎失笑。

奚遲最終解釋:“我留了紙條。”

江黎捏著後頸的力道重了兩分:“好了,在爸媽發現之前,先送你回家。”

被江黎這聲無比順口的“爸媽”喊得不知道說什麼的奚遲:“……”

車在春江花月小區外停下。

江黎帶著人走到那盞夜明苔燈下才停下步子。

天邊銀月高懸,夜色澄如水,在奚遲臉側打落一層淺白的熒光。

“馮叔在外面等,你快點回去,”奚遲道,“到家給我發消息。”

江黎站在原地沒動:“然後呢。”

奚遲偏過頭,在江黎唇角碰了一下,動作很是“敷衍”。

“生著病,待遇還這麼差啊。”

“……”

夜色靜謐。

“氣息衝撞引起的低熱。”江黎忽然說了一句。

奚遲:“我知……”

江黎:“不傳染,彆擔心。”

話音落下,江黎抬高奚遲的臉,俯身吻下去。

晚風在兩人身側穿過。

耳鬢廝磨間,奚遲唇齒滿是江黎滾燙的氣息。

“男朋友。”江黎貼著他的唇角開口。

奚遲憑著本能從喉嚨擠出一個字:“嗯。”

江黎聲音帶著笑:“教了這麼久,怎麼還沒學會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