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寫給你。”(1 / 1)

桑遊隱約聽見身後奚遲喊他的聲音,但混在電影背景音樂裡,也聽不太清,索性從前排轉過身來,卻看到奚遲半側著身看著江黎。

桑遊:“?”

“怎麼了?剛是不是在喊我。”

桑遊的聲音讓奚遲回過神來。

“沒事,”奚遲直起腰,重新靠回椅子上,莫名覺得臉側位置有些發燙。

殘存的睡意徹底消失,明明教室裡充斥著電影背景音樂和主人公對話的聲音,奚遲卻覺得沒由來的安靜。

他用餘光看了身旁的江黎一眼,江黎正低著頭擺弄手機,像是在回消息。

臉上依舊沒什麼神情,和以往似乎也沒什麼不同。

奚遲沒再放心上,等手上水漬消失,慢聲開口:“有點悶,我開個窗?”

“嗯,”江黎淡聲應了一句,從手機中抬頭往窗邊掃了一眼,見奚遲抬起手,又說:“開後面那扇。”

“剛睡醒,彆對著吹。”

奚遲也沒猶豫,說了一聲“好”,微側過身伸手去夠後扇窗戶。

江黎的視線隨著奚遲的動作再度落在他臉側,目光停留了片刻,無意識地按了兩下指骨,收回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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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一過,各科老師為了讓崽子們儘快收心,上來就是當頭一棒。

數理化三科老師各發了一張卷子,明面上說為了減輕同學們的負擔,沒發套題,簡單選了七八道,可七八道都是大題,尤其是老付,每一道計算量都直逼壓軸題,都是大題就算了,還要求當天寫完,晚自習趁熱講解。

語文英語雖然沒有卷子,但也沒好到哪裡去,一進教室一放包,小蜜蜂都沒戴好,立刻開始抽背課本段落,這個周一還調了課,剛被語文蘭亭集序襲擊完,緊接著又是英語老師。

英語老師姓姚,名字是疊字,鶯鶯,和語文老師劉瑩的瑩在聲調上幾乎沒什麼不同,兩人名字像,脾氣也像,尤其是miss姚,秀氣精致,衣服天天不重樣,向來是山海最受學生歡迎的一類老師。

今日亦然,一上來就讓課代表放了一首輕快清新的英文歌,就在所有人感歎還是鶯鶯最優秀的時候,鶯鶯笑著說:“歌也聽得差不多了,現在拿出聽寫本,聽寫第一單元單詞,聽寫完同桌互相批改,再抽三個同學上黑板聽寫。”

所有人:“……”

鶯鶯,你沒有心!

王笛上一堂課被嚇死了十幾次,到最後滿腦子隻剩下“onebyone”和“你try不了你try”。

等到下課鈴響,高二一班集體虛脫。

“從那個女人說出onebyone這句話的時候,鶯語就再也不是我心中最愛的科目了。”祝餘趴在桌子上躺平。

“這個星期是渡劫來了嗎?我剛去辦公室,聽到鶯鶯說要在這幾天把兩單元的課程搞定,要這樣上一星期課,我光滑的大腦都要學出皺紋了!”

“玫瑰夜鶯在高二一班的土地

上徹底消失,今日起,一個雄鷹般的女人又在這裡誕生,姚鷹鷹,你好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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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英語,為了趕進度,接下來每科任務應該都會挺重。”林文光從教室前門走進來。

祝餘從飲水機旁警惕抬頭:“什麼進度?”

“你彆告訴我是期中考啊,周考都剛結束不久,之前我去辦公室拿卷子的時候偷偷看過老付的教學任務表,上面說期中考會安排在10月底11月初左右,應該沒那麼快。”

林文光斜眼看他:“你還偷看老付筆記本了?”

“讀書人的事怎麼能叫偷!”祝餘反駁道,“行了快說什麼進度。”

“你們是真忘了還是裝忘了?今天幾號?24號了,馬上國慶小長假,能不趕?”

底下人愣了半天,祝餘這才一拍大腿:“靠,怪不得今天早上去食堂吃早餐的時候,阿姨說這個周末要加班,我還以為食堂要搞什麼大掃除,跟阿姨說了句這麼辛苦,阿姨說那還是你們辛苦……所以我們周末應該也要上課?”

“這麼重要的事老付怎麼都不說?”

王笛這時候腦子倒轉得快:“這還用想?怕分心唄!你看上了一天的課哪科老師提起國慶小長假的事了?上來就是一套試卷、聽寫組合拳,為了什麼?為的就是麻斃我們!”

“幸好我們沒被斃掉,一想到國慶小長假,現在我看數學卷子都覺得眉清目……”王笛拿著數學卷子一瀏覽,“yue!”

所有人:“……”

國慶小長假話題一出,教室重新熱鬨起來。

奚遲正在做題,就聽到邱長清站在過道的位置小心翼翼喊了一聲:“遲哥。”

剛好做完物理最後一道題的奚遲抬頭:“怎麼了?”

“這個國慶假期,你還要去我那邊嗎?要的話我把房間提前收拾一下,給你留出來。”

“嗙——”的一聲響。

前排許雲銳手上的水杯一脫手,重重砸在地上。

水杯吃了力,慢悠悠滾到了後排…他黎哥腳邊。

許雲銳:“……”

可真敢滾!

許雲銳一個箭步俯身就把杯子撈了起來:“手滑,黎哥我自己來。”

這種時候他還敢讓他黎哥替他撿杯子?

起身的瞬間,許雲銳快速掃過邱長清的臉。

靠,他聽到了什麼!

“還要去我那邊”、“提前收拾”、“給你留出來”,這話的意思…西山秘書長之前還住過邱長清家?不僅住過,還不止住了一次?

許雲銳想了想,以西山秘書長這種和他黎哥一起住都等到晚上11點再下來,不想被彆人看到的性子應該不會輕易同意這種……

下一秒。

“你那邊忙麼。”

顯而易見的鬆動語氣。

江黎拿著筆在試卷答案上不輕不重點了兩下,放下筆。

“應該還好,”邱長清語氣雀躍起

來,“其他人也不用我招待,到時候我可以去接你。”

奚遲思考了小一會兒,說:“好。”

邱長清肉眼可見的高興,連“嗯”兩聲之後忙說那我回去把房間重新收拾一下。

說完,邱長清轉身就要回座位。

走出沒兩步,又忽然停下步子。

剛剛自己過來的時候,南山主席好像在寫卷子,自己站旁邊說了一通話也不知道有沒有打擾到?

這麼想著,邱長清重新折回身,小幅度的頷了一下首,以示歉意。

這下不止許雲銳,南山一群人都震驚了。

還敢挑釁!!!

江黎和奚遲的位置在教室靠窗後排,也是最角落的位置,邱長清剛就站在江黎位置旁邊,背對著教室眾人,從南山那邊的角度看,根本看不見邱長清的臉,隻能勉強看到動作。

於是,他們就看到這位邱小觀長當著他們黎哥的面,“撬”了西山秘書長不說,還在走出去的瞬間,重新折返,朝他們黎哥抬下巴挑釁!

南山自掐人中開始吸氧。

邱長清回到位置,剛好鈴響。

下午最後一節課,原本是體育,考慮到運動會剛過,作業又多,商量過後改成了自習。

老付最後一道題出得有點刁,用競賽思路解挺簡單,可老付明確規定不能使用超綱的方法,奚遲從數學題目裡體驗了一回“由奢入儉”的感覺,正用答案倒推過程,就聽到塑料瓶擠壓的清脆聲響。

奚遲一轉頭,江黎正擰開瓶蓋喝水——學校超市也不知道從哪裡進了一批礦泉水,瓶身軟得像紙,一擰蓋子就劈啪響。

“假期有安排?”江黎喝了一口水,忽然問。

奚遲思緒還停留在倒推的答案上,邊看試卷邊問:“什麼安排?”

江黎有些散漫地靠在椅子上,淡聲說了三個字:“邱長清。”

奚遲筆尖在草稿紙上列下兩條公式,隨口“嗯”了一聲:“可能會去他那。”

“也很長時間沒去了。”

江黎偏過頭,眼皮很輕地撩了一下,看了他一眼。

正要開口,奚遲已經算出答案,他停筆,揉了揉自己的手指,很自然地問:“你去過麼?”

江黎很輕地皺了一下眉:“什麼?”

“清雲觀,”奚遲轉過頭,“你剛剛問的不是這個嗎。”

“……”

江黎難得有些啞口。

他沉默幾秒,視線重新回到面前的試卷上,再開口時,語氣隨意不少:“為什麼會想去觀裡。”

“安靜,”奚遲輕聲說,“做題效率都高。”

道觀古刹對修行之人來說並不陌生,對妖族也是,百千年前還沒有建立秩序的時候,道觀古刹還有妖族止步的規矩。

但步入現代社會後,隨著各界更為密切的合作,和諧共生成了最基本的宗旨,妖族在其中扮演的角色越來越重要,早就沒了“止步”一說,去佛、道清淨修行之地小住幾

日修個緣是常態。

但江黎沒想過答案是去觀裡做題,失笑。

“清雲觀還有一株三千年的楠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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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老觀長也在愁這個問題,這麼多年,供了這麼多香火,也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還沒生靈。”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奚遲寫完數理化三張卷子,又從桌角抽出一份競賽題,他簡單掃了幾眼,挑了兩題和今天最後那道解題思路相似的,邊看邊說:“說不定觀裡的貓生靈都比那株楠木生得快。”

貓?

江黎腦海閃過一隻這段時間“見面”頻率不低的小田園貓。

蜷蹲在老式的黛瓦屋簷上曬太陽,簷角還能看見半截辟邪鈴。

原來是道觀的貓。

江黎有了答案,但還是問了一句:“你頭像上那隻貓?”

話題忽然又拐了個彎,奚遲“嗯”了一聲:“是清雲觀的貓,田園貓,小三花。”

連續做了好幾道大題,奚遲眼睛有些泛酸,聽江黎提起這個話題,便從桌膛拿出手機,打開了其中一個相冊,遞過手機。

江黎一低頭先看見了相冊的名字,簡介明了,一個“1”。

裡頭照片不多,都是一些古鐘、山水和花草,從照片中就能看出一個“靜”字,唯一比較鮮活的就是那幾隻神態迥異的貓。

“觀裡貓很多,也吸引了很多訪客,稱呼它們為小仙長,”奚遲慢聲說,“還有專門給它們點香火的。”

來道觀點香火,念的卻是“南無阿彌陀佛”,第一次在清雲觀聽到的時候,奚遲還愣了,後來邱長清解釋說:“他們念的不是南無阿彌陀佛,是南無阿咪陀佛,貓咪的咪。”

奚遲:“……”

更奇怪了。

但佛道一家,隻要心誠,倒也沒那麼多規矩。

奚遲手指一一劃過屏幕:“還有很多,沒拍全。”

相冊見底,奚遲正要收回手機,江黎卻開口:“有名字麼。”

“都有,你問哪隻。”

奚遲隨口一回,他也以為江黎隻是隨口一問,直到江黎抬手,在他手機屏幕上往前滑了兩三下。

江黎的手指停在一張照片上,很輕地點了一下屏幕。

“這隻。”

奚遲垂眸,看到照片的瞬間怔了一下。

……是他頭像那隻。

心口不輕不重跳空一拍。

很快,奚遲就沒那個時間去管突然跳空的心口。

他選這隻做頭像沒彆的原因,隻是因為這隻比較黏他,可現在……

奚遲忽然不太想說。

他沉默好半晌,才裝作很稀鬆平常卻還是能聽出一點生硬的語氣說:“它名字有點直白。”

江黎很少聽到用“直白”來形容一個名字,更何況這個詞還出自奚遲的口中,於是“嗯”了一聲。

雖然聲音很是輕描淡寫,但奚遲還是從中聽出了一點“我看看到底能有多直白”的意味。

奚遲:“。”

又沉默幾秒,奚遲靜聲說了三個字:“寫給你。”

江黎看著他抽過草稿紙,筆尖在紙上很快地劃動。

看字與字之間的停頓,名字似乎有點長,像3、4個字。

奚遲寫完,把草稿紙往江黎桌上一放,便自顧自重新開始做題。

江黎從一串數字和公式中,找到了唯一的文字。

字是四個字不假,但名字就兩個字,剩下兩個字,大概是…警告?

因為上面寫著:

【功德,彆笑】

江黎很輕地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