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先登記,再領證(1 / 1)

最後,直到運動會所有項目結束,裁判台撤席,主席台很有儀式感的重新放響運動員進行曲示意各班集合,看台一眾男生都能沒明白“打架”和“親上了”之間關聯詞為什麼會是“然後”。

“怎麼都還坐在這裡啊?等下就集合了,先收拾一下,把垃圾裝在袋子裡收好,沒喝完的飲料也彆拿手裡,都在放在位置上,等會兒領完獎之後再回來拿。”老付從裁判席那邊慢悠悠走過來。

老付今天穿了一身熒光色綠外套,外加一頂同色遮陽帽,走在操場整一根移動的熒光棒,隔老遠都恍眼,看得山海一中學子很想眾籌給神出鬼沒的老王買一套。

“等會兒領完獎回看台收拾好東西彆急著走,收拾好垃圾搬好桌椅統一回班,老師還有幾句話要說,記住了嗎?”

看台此時還沉浸在“登記”和“親上了”的餘波中,左耳進右耳出,齊齊拖著毫無靈魂的長腔回了一句:“記——住——了。”

絲毫沒有人注意到老付幾乎快要咧到耳根的嘴角。

直到所有人在操場集合,校領導例行致意幾句,開始公布運動會總分。

高二一班原本無人在意,直到——

“等會兒,校長剛剛說總分排名第一的是哪個班?”

“一班?高一一班?”

“我確認一遍,現在報的是高二段總分是嗎?”

“所以,這個一班是說我們班?”

王笛他們這才想起來,在看台的時候老付就連續強調了兩次“領獎”。

“誰去領證書?”老付站在隊伍最前面樂嗬。

高二一班所有人集體往後看。

從校長公布的總分來看,其實各班分差都離得很近,一二名間也就差了3分,讓高二一班一躍從第三變到第一的,就是剛跑完沒多久的5000米,因為主打的是一個玩命,搞不好就是豎著進橫著出,體育組秉持著重賞之下有勇夫的準則,將分值直接拉到兩倍,其他班是勇夫,高二一班是直接“開了掛”。

所有人視線不由自主地集中在最後排的“掛”上。

而“掛”此時正偏著頭和身旁那位說話。

“……”

“黎、黎哥,前面好像是讓你上台領證書的意思?”幾秒後,廖爭咳了一聲,猶豫著又看向他黎哥身旁那位,“還是秘書長你去?”

他黎哥顯然興致缺缺,倒是順著話看了身旁人一眼。

奚遲怔了一下,也不知道江黎為什麼突然看他,像是在問他要不要去的意思。

怎麼想似乎也不該他去。

於是往隊伍前面掃了一眼,自然問:“班長不在?”

廖爭:“靜姐嗎?在的在的。”

奚遲:“班長不想領麼?”

奚遲話音落下,所有人視線重新轉到李書靜身上。

李書靜遲疑片刻,雖說她現在是高二一班班長不假,但總歸也是南山人,也沒代表班級拿什麼分數,這麼

上去,也不知道西山同學會不會願意。

正想著,王笛在後排扯著嗓子喊:“靜姐,領獎這種好事你還猶豫啊?你不上我可上了啊?”

說著,作勢就要往主席台上衝。

後排一陣哄笑。

李書靜愣了一下,所有顧慮在王笛這聲“靜姐”和哄笑聲中消散殆儘。

常規獎項頒發完畢,就在所有人等著鼓掌祝賀運動會圓滿結束的時候,校長又從身後拿出了兩本榮譽證書。

山海儀式感一向很足,為了拍照好看,從不單發獎狀,無論大小都要配個鮮紅燦爛的榮譽證書封皮殼,還得是絨面燙金帶浮雕邊角花紋,五米開外都能看清字的那種。

而校長現在手裡這兩本更是醒目。

“還有?這次獎項怎麼這麼多?”

“不行了,站不住了,今天操場蚊子怎麼也這麼多?”

“我也是,快被咬死了,現在聽什麼都覺得嘔啞嘲哳難為聽。”

校長聲音透過話筒傳來。

“最後一個獎項留給兩院學生會,感謝這幾天你們辛勤付出,也感謝成員們給我們帶來精彩紛呈的‘趣味賽’。”

兩院學生瞬間回過神來。

“黎哥,這下你不上不行了。”

“學生會在運動會上領到獎還是第一次吧,老大快快……”

王笛話還沒說完,才突然反應過來自家老大剛被人喊走。

老大不在,那上台的自然就成了秘書長。

西山喊聲更加嘹亮。

就在這時,台上的校長再度開口:“桑遊不在?那奚遲和江黎上來領證吧。”

西山南山喊聲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如果沒有之前“登記”事件的衝擊,或許也不會有多少人想些七七八八的,可現在…領獎就領獎,領證書就領證書,領證是什麼意思???

又登記又領證等會兒說不定還要拿著證書拍個照,這他媽怎麼還連起來了?!

等奚遲和江黎真的上了台,底下場面徹底控不住了。

“前一秒知道還要頒獎,我嘔啞嘲哳難為聽,下一秒聽到領證,我如聽仙樂耳暫明!”

“……”

“實不相瞞,這個場景我前兩天在電視劇裡也看到過,也是先登記,再領證,最後拿著證書拍張照,也是這個流程,一模一樣。”

“然後呢?”

“然後親上了。”

“……”

媽的又親,過不去了是吧?!

奚遲絲毫不知道校長一句“領證”給台下造成了怎麼樣的衝擊,一下台,都還沒來得及回到隊伍,就看到王笛他們緊緊盯著他手上那本證書。

就一張獎狀,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見他們看得認真,奚遲連獎狀帶絨皮殼直接拍到了王笛懷裡。

江黎就走在奚遲後幾步的位置,聽到聲音,有意無意往這邊掃了一眼。

王笛當場升天。

在周圍

人“喇叭膽包天”

的眼神裡,把證書一把塞回他遲哥手上:“遲、遲哥這太貴重了,我不能碰。”

奚遲:“?”

“就一張獎狀,有什麼不能碰的?”奚遲不明所以。

王笛眼前一黑,直挺挺往後退,邊退邊哭:“遲哥你搖了我叭。”

奚遲:“……?”

都什麼跟什麼?

主席台一散,各班搬著為數不多的桌凳統一回了班。

沒多久,老付拿著獎狀和膠帶紙從辦公室興衝衝走過來,進門第一件事就讓後排的廖爭和杜衡起來把獎狀貼上牆。

教室沉默片刻,又開始你一嘴我一句。

“就一張獎狀,也沒什麼好貼的吧,又不是什麼大獎…不過有一說一,老師你拿這個透明膠貼,有些過於難看了。”

“對啊老師,沒必要,小學生才會把獎狀貼上牆,我們都高中了,不用整這些花裡胡哨的吧…我這邊有多的強力無痕膠,真的是多的,反正不用也是浪費,如果你非要、硬要貼的話,用這個無痕膠吧。”

“不是,你們看我乾嘛,我就是怕透明膠貼不好,日子一久獎狀掉下來砸到人怎麼辦?”

“那是獎狀,不是獎杯,就算砸下來,也砸不到人。”

老付身上那件熒光綠還沒換下來,眉飛色舞站在講台找合適的位置貼獎狀,邊找邊說:“這是我們班第一張獎狀,還是第一名,多少同學的付出在裡頭,我們要記住他們每一滴汗水,得貼。”

底下哼哼唧唧的聲音明顯小了幾分。

“可是這獎狀也太大……”

老付:“但我也尊重同學們的意見,如果同學們真的不想貼的話,那貼我辦公室也行。”

“……”

“老師其實你非要貼的話那貼在教室也不是不行!”

“對,運動會這幾天老師您也辛苦了,我們哪能不給你這個面子!”

“對,體委你還等什麼?快把老師的面子貼起來。”

奚遲坐在位置上聽著,很輕地笑了下。

“貼哪?”廖爭趕忙拉過椅子比劃位置,“這兒?還是這兒?”

杜衡:“太左邊了,右邊點。”

屬於高二一班第一張獎狀正式上牆的瞬間,好像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好了,同學們,”老付在講台上拍了兩下掌,“這幾天大家都辛苦,無論是參賽的運動員,還是工作人員,還是在看台給大家加油鼓勁的同學們,都展現出了非常好的一面,老師也很欣慰,但運動會結束了,大家的心是不是也該收一收了?接下來要把心思放在學習上了,是不是?”

所有人:“……”

出現了,魔鬼老付。

前一秒還溫情時刻要記住每一滴汗水,後一秒就“心思放到學習上”。

底下一片噓聲。

“彆成天哼哼唧唧的,好了,我話還沒說話,”老付頓了下,從兜裡拿出手機,“接下來兩天周末,先把語文老師

布置的作業任務安排下去,都拿筆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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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老師強調,最重要的是自選角度,要以小見大,角度新穎,還特彆匿名點名了幾位同學,比如廖某、王某等,不要讓她看見類似於《難忘的運動會》這樣的標題。”

又是一片哄笑。

廖爭:“……”

王笛:“……”

底下等了半天,都沒等來下文,忍不住抬頭問:“老師,第二個作業呢。”

老付搖頭:“沒了。”

所有人:“???”

“至於我和其他任課老師,這周也不額外布置作業……”

老付話都沒說完,高二一班就爆發出驚聲尖叫,老付連連擺手壓了好幾下,才讓他們勉強安靜下來。

“但我隻有一個要求,周末回來之後,所有心思必須撲在學習上,能做到嗎?”

底下回答前所唯一的齊。

結課鐘正好在這時敲起,老付知道他們都累,也不多說,笑著一揚手:“行了,放學。”

周五,運動會又剛結束,按照以往情況,前腳班主任剛讓放學,後腳班裡人就可以撒瘋往家跑一個不剩,可這次整個高二段卻有一大半的人選擇了留校。

學生會不用說,年年如此,一大堆資料還等著整理記錄,但再怎麼忙,周五晚上一般也不安排工作。

奚遲回到教室的時候是傍晚時分,即將入夜,學校柱燈已經亮起,輕輕淺淺照著。

還沒等他走進班級,多媒體屏幕的熒光就透過窗戶落在了高二一班外頭的走廊上。

奚遲腳步頓了下,才推開後門走進去。

前面一排人聞聲刷地回過頭來,有西山的也有南山的,看到是奚遲,懸著的心才將將落下地。

“遲、遲哥,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老王。”

奚遲抬眸看到了江黎,邊往位置上走,邊問前排這群人:“怎麼不回家?”

“運動會剛開始那兩天回過了,反正回去也沒事,就在學校裡待著唄。”

“剛吃完火鍋回來,本來想回寢室的,寢室不是檢查電路嘛,就想著來教室看個電影。”

奚遲隨口應了一聲,坐到位置上看著江黎:“不是和學生會聚餐麼?”

“沒走遠,”江黎放下筆,“門口簡單吃了點。”

教室裡關著燈,但窗外天色還沒暗透,屏幕熒光照亮了大半間教室,借著光線,奚遲看到江黎還未乾透的頭發,以及身上很淺的薄荷氣息——是江黎慣用的沐浴液的氣味。

“回過寢室了?”奚遲忍不住問。

江黎“嗯”了一聲,也不知道是因為剛洗完澡,還是忙了幾天終於懈下來,整個人嗓音都透著一股漫不經心的懶意,問:“手機呢。”

“什麼?”

“發過信息了,是不是沒看。”

奚遲這才低頭去摸校服口袋,邊找邊問:“什麼時候發的?”

“回寢室的時候。”

見人找得辛苦,江黎沒再逗他,抬手製住奚遲的手,說:“彆找了,在學生會。”

奚遲動作被製住,聽到“學生會”三個字,隱約有了點印象。

下午去學生會的時候,好像是把手機放桌上了。

“落那兒了,桑遊說等下給你送過來。”江黎說。

奚遲倒也沒太在意手機的問題,收回手的瞬間,問:“那你發了什麼?”

江黎怔了下。

手機落學生會了,問他的第一句話竟然是他發了什麼。

江黎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敲了兩下,片刻後,垂眼將手機點到兩人聊天界面,再度停頓幾秒,淡聲問:“還看麼。”

奚遲點頭,就著兩人抓在一起的手,半越過身,掃了一眼江黎的屏幕。

消息不長,奚遲三兩眼掃過,點了點頭。

前排一群人聯著網找了半天資源,才找到合適的電影,熟悉的龍首標亮起的時候,奚遲打了個哈欠。

“寢室電路要檢查到什麼時候?”他問。

江黎看他眼尾漫上來的水汽:“很困?”

“有點。”

“趴這睡會兒。”

奚遲正要問在這裡怎麼睡,江黎已經脫下校服外套遞過來。

奚遲:“。”

江黎校服上也沾滿了薄荷氣息,奚遲原本以為屏幕光線刺眼,電影聲音也吵鬨,可被校服一濾,周遭的一切似乎也沒那麼不方便。

這一覺隻睡了半個小時,再醒來的時候,天卻已經黑透。

“什麼時候回來的?”奚遲看著坐在他前面的桑遊。

“20分鐘了,”桑遊還挺稀奇,“我回來的時候江黎說你剛睡著,怎麼會一點都沒聽到?”

奚遲:“。”

奚遲還沒醒透,拿過桑遊桌上的冰水喝了一口,剛想說話,卻聽到江黎淺淡的聲音:“擦一下,臉上有灰。”

灰?

奚遲下意識把臉抬起來:“哪裡?”

江黎動作很輕地頓了下,有一瞬間出神。

很久之前或許他就發現了,在跨過最初給自己設定的那條線後,奚遲是個很容易對身邊人不自覺表現出…親近的性子。

那種親近細水流深,像風也像雨,打得人措手不及,但又不會讓人覺得冒昧。

和奚遲這個人很像。

江黎一直沒說話,奚遲這才隱隱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自己手濕著,又不好擦,正想找桑遊,可還沒等他完全轉過身,就被輕捏著臉帶了回來。

江黎動作很輕,也很快,奚遲感覺到江黎的指骨在自己臉側某處位置上極短地停留了一瞬,隻一瞬,便收回手。

“好了。”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