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最高跑速逃離案發現場後, 沈時序找了個角落藏身，先蹲著搓了一摞銅塊，給包裡所有的工具都升了個級。

原本看起來像是用石頭+木頭捏出來的簡陋工具, 唰一下地通體變成了紅棕的銅色。

……話說回來，銅真的會比石頭木頭更硬更好使嗎？這真的能算是升級嗎？銅的優點難道不是軟且導電？？

升級過後的工具在攻擊……不對, 工作能力上似乎沒有什麼改變，隻是分彆增加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屬性。

鋤頭的揮動速度增加了10%——這不就是揮得快了一點？

水壺的出水量增加了10%——對，是出水量，不是儲水量。

鎬子的耐久度增加了10%——等一下, 原來這玩意兒會壞的嗎？工具不應該沒有耐久嗎？

斧頭每次揮動所消耗的精力值減少了10%——再給我等一下，本來揮一次也隻需要3精力, 現在是一次2.7精力？這麼精準？

至於魚竿的長度增加了10%、鐮刀的重量減少了10%——沈時序對此隻有一個評價：這也能叫升級？

……算了算了，免費的升級, 顏色也變了，還能再多要求什麼呢。

說不定多強化幾次, 就會出現奇跡了。

沈時序順手選中鋤頭試圖再次升級, 這次需要的是鐵塊。

小意思，剛才在冶煉廠裡逛了那麼久, 基本什麼金屬塊的製造方法都已經記……

嗯？

沒有？

沈時序不信邪地上下看了五遍手工製作配方：銅塊，銀塊，金塊，錫塊，鉛塊, 鋼塊。

——就是沒有鐵塊！！！

明明是這麼樸素的配方卻偏偏沒有出現在手工製作的菜單裡！！

沈時序打開地圖一頓眼花繚亂地好找, 仍然沒有能在洛東星首都的範圍內找到煉鐵廠。

……啊，等等，莫非是那個。

沈時序沉默著切換菜單, 打開洛東星的收集詳情，在【資源】這一欄裡查看具體，後知後覺地發現一件事：這顆星球天然鐵礦的資源數量相當稀少。

然後，再切換到北卡星進行查看，就會發現鐵礦多得快要爆炸。

十秒鐘後，玩家面無表情地降落在北卡星的傳送點，直奔地圖上最近的煉鐵廠。

什麼？核動力研究所？不管，現在沒有什麼比玩家的鋤頭和魚竿更重要！

五分鐘後，沈時序大搖大擺翻牆進入煉鐵廠。

並且，在從牆上跳下的那一瞬間，發現煉鐵廠內有六隻體型巨大的看門狗，而且隻隻都是紅名。

已經身在半空的沈時序瞳孔地震，趕緊連滾帶爬地回頭往牆上掛，好不容易在被狗咬住腳之前重新掛回了牆頭。

六隻紅名狗狗一起蹲在牆底下，有的凶悍地往牆上撲，有的威脅地齜牙威脅，嗚嗚汪汪聲不絕於耳。

眼下身高還不如狗的沈時序愁眉苦臉地蹲在牆頭，開始翻找自己的背包，試圖找出能安全度過此次危機的道具。

——馬賽克料理嗎？狗狗嗅覺這麼靈敏肯定不吃吧，看著就是狗都不吃的東西……沒有罵自己的意思。

——激光炮……不不不，怎麼可以對狗狗用這麼凶殘的武器呢。

——催/淚/彈……狗狗就算短暫失去視力也不會影響什麼戰鬥力吧，畢竟牙還擺在哪兒。

那剩下的就隻有……

沈時序掏出有段時間沒用了的馴服技能，準備借助自己居高臨下的地理優勢無腦狂按技能直到眷屬欄減少六個空位。

然而，在按第一下技能之後，係統技能就跳了出來：【目標忠於自己的主人，無法再度被馴服。】

沈時序的良心頓時一陣刺痛：“……”狗好！我壞！

既然如此，隻好換個大招了。

沈時序打開眷屬欄，上下滑動，選中發電機：“出來吧，小灰！”

召喚黑洞一打開，生命不止奔跑不息的灰狼身影便出現了。

祂哼哧哼哧地問：“我能下來了嗎？”

沈時序的回答是一發宇宙引力把祂直接從黑洞裡拽了出來，扔到六隻狗狗中間。

以灰狼的體型，那六隻加起來都沒祂來得大。

也不知道是血脈壓製、種族壓製、還是體型壓製，總之，在灰狼出現後，六隻狗狗都夾著尾巴瑟瑟發抖地伏到了地上，發出討好的“嗚嗚”聲示弱。

“看好它們，我要去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去去就回。”沈時序叮囑，“彆嚇唬它們，也彆把它們吃了。”

灰狼欲言又止，最後艱難地說：“……我不吃這。”

祂頓了頓，又問：“你要去做什麼？我可以幫你。”

從圍牆上跳下來的沈時序表情嚴肅：“我要去學習如何煉鐵。”

“……煉鐵？”

玩家從來不會和NPC進行這種沒有任何意義的重複對話，她掉頭往廠房的方向跑去，留下一個連蹦帶跳的活潑背影。

——

被留在原地的灰狼陷入沉思：煉鐵？

是字面意義的煉鐵，還是有什麼深層含義？

……不，不可能是字面意義的煉鐵吧。

她可是連祂都能輕易打敗、收服、卻隻戲耍地讓祂在玩具中保持奔跑的強大存在。

對祂來說，奔跑、抑或說流動，本就隻是生存的最基礎狀態——如同許多智慧種族隻需要活著一天、就不會停止呼吸一樣。

似乎多少感染了一些“白夜”的惡趣味，灰狼用爪子將六隻狗挨個提起、放下，在自己面前整整齊齊擺成了一排。

這些低等動物在祂面前瑟瑟發抖，連大氣也不敢出。

隨後，灰狼甩甩尾巴，自己在原地蹲了下來，一雙尖耳警惕地豎起。

——宇宙中所有舉足輕重的存在都會謹慎對待自身的一切。

他們的每一個舉動，必定都經過深思熟慮、反複權衡，才會走出最後一步。

灰狼堅信，白夜讓祂駐守此地，事情一定沒有字面意義上那麼簡單。

不說彆的，區區一個冶煉廠，需要祂這樣的存在來親自鎮守嗎？

和祂大戰過一場的白夜難道會不知道，祂踏足過的每一片土地都將受到汙染、而那汙染根本不是這顆北卡星上的智慧生物所能承受的嗎？

因此，她所說的“煉鐵”，必定也不僅僅是“煉鐵”，而是和宇宙的真實、生命的延續所相關，長遠計劃中的一環。

而作為沒有選擇的被驅使者、一名技不如人的仆從，祂所需要做的唯有一件事。

服從她的命令。

——

北卡已經翻開了新的篇章，寧世和覺得自己是比從前更忙了。

不是說忙不好，而是……有時候忙得很值得，有時候忙得很茫然。

就好比昨天白夜出手殲滅了皇室舊黨——聽女皇說還是因為“他們誤殺了白夜”這種完全聽不懂的理由——在解決了巨大危機的同時，破壞了大量街道和建築物。

建築物這些倒還是其次，畢竟這附近被舊黨當作據點，哪怕白夜不出手，雙方交戰時也難免造成損毀。

但白夜她打起架來，那是真不分敵我。

寧世和早就吃過一次虧，這次再帶著人去時，特地命令士兵們遠離戰鬥中心，隻負責回收舊黨俘虜、尤其是重要人士，另一方面則是注意救援誤入此處的平民。

這純純的後勤工作，還是不小心掃到了台風尾。

白夜砍起人來完全不管周圍死活，有時候扛著刀就能直愣愣追出兩公裡，好像完全看不出對方在那兒設了陷阱等她，一路上的北卡士兵們想躲都來不及。

——當然，並不是說舊黨特地設陷阱就能奈何白夜的意思。

最後，這又是一場碾壓性質的戰役。

雖然寧世和覺得，如果白夜能再認真點兒的話，她在半夜就能結束戰鬥了。

隻能說，這位或許是因為把一切當成了遊戲，因此也沒有全力以赴的打算。

對待這樣的一位，精明了一輩子的寧世和也想不出任何應對方法。

惡意？不，那隻是單純地找死罷了。

善意？她似乎也不是那麼在意。

置之不理？……那除非等到她離開歐羅巴星係。

阿爾伯特將白夜看作一個隨心所欲的混沌存在，建議放任自流；

薛一城建議滿足她的一切要求，總之不要惹她生氣；

瑪麗安覺得白夜善良又強大，將她當成了自己努力的方向；

三個年輕人有三種想法，對寧世和這個老年人來說，一條都派不上用場。

他一大早和白夜說話時，對方還一臉天真地問他是不是忙了一整晚？怎麼受了傷？需不需要她幫忙報仇？

寧世和能怎麼回答？他難道能說：“對，加班是因為你，傷也是你砸的，你打你自己給我報仇吧”？

他隻能好聲好氣地送上自己的早飯，委托她做些對她而言舉手之勞、對北卡來說卻迫在眉睫的事情。

白夜乾活乾得挺開心，很喜歡蛋餅，走時也很爽快，沒有再生幺蛾子，讓寧世和長舒了一口氣。

這口氣，大概一共舒了三個小時。

這三個小時間，也出現了一些小插曲，比如：

“出現了白夜的消息！”

“她做什麼了？”

“在洛東首都主乾道上超速駕駛輪椅並毀壞公物！”

“……”

又比如：

“又有白夜的消息了！”

“她又做什麼了？”

“洛東第一冶煉廠第三車間報告丟失了重要的石墨坩堝，經查看監控，是白夜拿走的！”

“……”

眼看著時間走到了中午，沒吃早餐的寧世和難得鬆懈了一下，開始思考自己的午飯應該吃點什麼。

畢竟白夜一直在洛東，似乎得忙上很長一段時……

“上將，白夜的消息！”

寧世和歎了口氣，甚至還有閒心端起咖啡：“又把洛東的哪兒拆了？”

“不是洛東，是北卡！”

寧世和一口咖啡噴了出來。

“她在皇城郊外一間煉鐵廠中召喚了不明生物，該生物疑似攜帶劇毒，汙染範圍正在急劇擴散！”

寧世和疲憊地站起身：“給我備車。另外，通知盧頓公爵目標地點，讓他帶一支不怕死的調查研究組前往。”

——

玩家獲得了煉鐵配方。

玩家就地取材搓好了鐵塊。

玩家開開心心地升級了全部工具。

玩家獲得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加成——比如，魚竿釣到易拉罐的概率上升了10%。

扛著魚竿翻出煉鐵廠時，沈時序還在回憶自己接下來是不是可以去找個地方釣魚——雖然感覺本來好像是有彆的事情要去做，但玩家的魚竿可是剛剛連升兩級了耶！

然後，沈時序就和穿著防護服的NPC們迎面撞上了。

NPC們一半肩扛手提著各種科研設備，一半荷槍實彈。

——實彈在一兩秒的時間裡，就全鎖定瞄準在玩家身上了。

蹲在牆上的沈時序很震驚：啊這，不至於吧。在你們這裡偷學煉鐵技術難道是死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