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星茗視線下移,看了眼世子仿佛在給他上墳的拘謹跪姿,開口:“你在乾什麼?”
“哈,哈哈。”
世子搓了搓膝蓋,乾巴巴擠出尬笑:“跪著,呃,沒、沒什麼,我就是比較喜歡跪著和人說話,天生這樣啊哈哈哈哈……”
“……?”
連星茗張了張嘴巴,歎為觀止誇讚道:“世子,你還真是有個性的人。”
他無法再多說,閉眼專心運轉靈力。
世子看著他周圍的靈力都覺得腿腳發軟,明明之前看沒什麼特殊的感覺,偶爾還覺得這人身上的靈氣好像比其他修士菜雞許多。
可現在再看,卻又覺得莫名很危險。
腦子裡的人不停在轉著圈大叫:危險危險危險!
足足花了半個時辰,世子才勉勉強強冷靜下來,他的腦子裡仿佛在天人交戰,一會兒懷疑眼前的一切都是夢境,一會兒又生怕自己要被滅口。慫唧唧跪了好半晌,見連星茗一直閉眸不發一言,他才小心翼翼從跪姿調整為坐姿。
世子好奇打量正在運轉靈力的人。
長相甜美,天生笑唇,從外貌上看就是一位養在世家中的漂亮小公子,若是在皇城之中,想必這張臉一定能夠名滿皇城,出行許會萬人空巷兩側姑娘家家羞怯向其投擲花朵——當然了,這一切的前提是他真的是一位世家小公子。
可他不是哇!
世子並未修仙,往年對於修真界也知之甚少,因此他不能同其他修仙者一般感同身受,見到搖光仙尊本人會有多激動。但這個月世子多多少少也算是見識到了“搖光仙尊”名聲如何顯赫,此時見到真人,莫名有種時空交錯的錯亂感。
心裡有對於大佬的本能恐懼敬仰,以及對於這種風雲人物的好奇探究,更多的還是忍不住的腦補——
仙尊是怎麼複活的?
他為什麼要隱藏身份?
他與傅寄秋互相知曉身份嗎?若是知曉的話,年少時他倆就互相欽慕,那現在又是一個什麼情況,是要破鏡重圓還是經曆了這麼多事情以後,看開了感情之事雙雙準備一笑而過?
若真如此,這也太可惜了吧!
世子自己沒看上過哪家姑娘,也沒被哪家姑娘看上過,卻還有閒工夫揪心彆人的感情問題。他不自在動了動身子,視線突然間凝住。
定在了連星茗胸前的玉佩上。
也許是受到了陽光潤澤的緣故,羊脂玉正在微微散發著光亮,表面光澤印出一個模模糊糊的字。世子不敢靠近連星茗,卻又實在抵不過心裡的好奇,抓耳撓腮小步小步往前挪。
湊到半米處,眯著眼睛一看。
——宿。
堪比天打五雷轟。
“…………”
世子面容窒息到扭曲:“?!!!”
靠之,好像又發現了一個不得了的秘密,他會被滅口的吧?
他一定會被滅口的啊啊啊啊!
救命,這是什麼錯綜複雜的關係???
等一下,等一下!讓他先理一理,傅寄秋一直寸步不離守在連星茗的身邊,對後者的態度還與其他人截然不同。那他就大膽地猜一猜,傅寄秋恐怕已經知曉了連星茗的真實身份。
這種情況下,連星茗把宿南燭的玉佩戴在自己的胸膛前,看樣子很珍惜……會是定情信物嗎?
宿南燭在霧陣裡還百般刺激連星茗,甚至還拿後者早已過世的母親來刺激,然後……然後連星茗就在某處宮殿裡自焚而亡了。
“……”
世子緩緩抬起手臂抱住頭,表情呆滯。
三角戀嗎?
傅寄秋喜歡連星茗,連星茗喜歡宿南燭。宿南燭又不懂愛,越想靠近越傷害。
導致了現在的局面。
正當他想到這裡時,半米前的連星茗手臂突然間抬起,世子都沒看清楚他在乾嘛,就已經身體快過於大腦,迅速端正跪好。
抬眼一看。
連星茗眉頭輕蹙,閉眸摘下胸前的玉佩,遞出來道:“世子,這處有林蔭遮蔽,你可否拿著此玉佩往前走出五米,將其放在陽光更盛處。”
世子瞠目結舌瞪著玉佩,哆哆嗦嗦道:“啊?你把他給我?這麼貴重的東西隨隨便便交給我可以嗎?”
連星茗眼睛緊閉,有些迷茫開口道:“為什麼不可以。”
世子抬手擦拭冷汗,心裡更不能理解,頗為隱晦問:“那我需不需要找塊大石頭在底下墊著,然後用袖子把石頭擦得乾乾淨淨擦到能夠照鏡子,再拿出手帕墊著,把玉佩放……”
連星茗打斷道:“不需。”
頓了頓,他似乎是在偏頭聆聽著什麼,聽完才道:“你再多說幾句,這塊玉佩恐怕都能急到開裂了。隨便找塊樹葉放上去就可以了,也不是多麼貴重的東西,無需如此慎重做派。多謝世子。”
“好、好的。”
世子一步三回頭,把玉佩放到了五米開外的陽光之中,滿臉迷茫回頭看。
怎麼感覺……搖光仙尊好像也沒有他想象中那麼珍惜這塊玉佩啊。
難道不是三角戀?
***
大霧未散,各個修士落點方位皆有不同,許多人還在山間迷路之時,蕭柳稀裡糊塗在山腳轉了幾圈,尋著聲音踏步往前時霧氣開散,錯落有致的鎮屋映入眼簾。
大多數劍修都已經禦劍飛出上空,聚集在桃源村裡,還在迷路的人多為琴修丹修等。
山下人擠人。
桃源村從來沒有如此“熱鬨”過,平日裡鬆散的大道此時全是穿著法袍的人影,地上全是人,天上還都是人。村民們前半生加起來都沒見過這麼多的仙人,整個鎮上都鑼鼓喧天。
兩刻鐘後,他坐到了某處酒樓外。
酒樓裡擠著至少幾百個人。
根本就擠不進去。
熱情的人群包裹著一位拎著酒壺的修士,那修士瞧著有些眼熟,似乎在霧陣裡碰見
過。隻聽那修士猛地一拍桌(),漲紅臉道:你們是沒看見啊!搖光仙尊仙姿我永世難忘?()_[((),真的,一看就和其他人的氣場不同。他在燕王妃頭七之日身著一身黑金色,像是把佛狸的國旗披在了身上,風揚起時,黑金國旗與他腰後的長發交織在一起,我身處幾百米開外都能聽到獵獵風響!”
此話引來一片恨不得遺憾到以頭搶地的羨慕,間或夾雜有暴躁的催促下文聲。
那修士跟說書似的,激動大口飲酒,慷慨激昂繼續道:“懂的都懂,多的其他人應當說過了,我也不必再重述。我隻能告訴大家,我的回答與其他人一樣——真就跟那本書的第四部劇情一模一樣!裴劍尊已經親口承認大燕背刺佛狸,崇寧長公主並非禍國罪人!”
“由此看來,搖光仙尊當年為何會突然間性格大變,收集三枚鬼玉碎片開啟鬼門關,應該也不需要猜了吧?修真界未解之謎終於解開了!”
酒樓裡還是一片喧囂之聲,人聲鼎沸。
“那第四部還說傅仙長同仙尊兩情相悅呢!”
“真的假的啊?怎可能。”
“快!快給我說說!”
“這個……”那名修士遲疑放下酒壺,搖頭道:“這個在下實在不知道,傅仙長在霧陣裡同宿道聖起了衝突,大家應該都已經聽聞此事了吧?他陪仙尊在冰冷大雪中等待。在公宕山將情緒不穩定的仙尊接走……”
“諸如此類的事情做了不少,我隻能說,他看仙尊的眼神著實算不上清白。”
“!!!”嘩然聲。
雖說已經從其他修士那裡聽過很多次了,但再一次聽見之時,大家還是按捺不住心底的震驚感。以往關於搖光仙尊的風月傳言中,傅仙長從來都沒有姓名——他的姓名在其他地方廣為流傳,譬如仙魔和解、以及蓬萊仙島繼承戰等。
用係統的話來說,就是破次元壁了。
這兩個人不僅不在曆史書的同一頁出現,他們甚至都不在同一本曆史書上!若是誰家的少年修士上課時囫圇吞棗聽得不認真,恐怕都會以為這兩位是兩個不同時代的人,都不知道他們曾經是師兄弟。
各自有名,成名之事還都毫無乾係。
看起來根本就毫無交集的嘛!
大家一時分不清是自己瘋了,還是這些進入過霧陣的修士被下了降頭。
怎能進一次霧陣,就全都信誓旦旦地說傅仙長心悅於搖光仙尊呢?
霧陣裡是有什麼迷人心智的藥嗎。
有人掏出那本“那些年被搖光仙尊始亂終棄的男人們”第一部,為了證明般說:“若第四部與當年事實相符,那前三部應該也是真的吧?大家看看,這第一本裡還有吻戲呢——”
“寫裴劍尊的那本也有!”
“寫佛子的那本最為清水,從開頭就宛如滔滔江水般,一路不回頭地往悲劇結局狂奔,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最後都把佛子寫死了。”
“噗——”
酒樓四處響起忍俊不禁的噴水聲。
整
() 個酒樓裡隻有原先說話的那名修士進過霧陣,見大家明顯不相信,他雙拳難敵百手,一張嘴說不過幾百張嘴。不少人拿出《始亂終棄》的前三部出來作物證,正當他急到撓頭之時,酒樓外費力衝進來一人,一路擠到他身邊。()
砰——
⒈本作者慚時提醒您《美強慘反派橫劍自刎後》第一時間在.?更新最新章節,記住[(()
猛地一拍桌。
蕭柳將某人手中拿著的三本書用力拍到桌上,謙遜微笑時額角青筋在抽搐,他深吸一口氣大聲道:“諸位,這本書前三部都是亂寫的!筆者寫這三本時定是喝了五大罐豬油,乃至於被豬油蒙了眼睛!!!”
“…………”
酒樓裡安靜了一瞬。
眾人忽視他,繼續進行堪比仙法交流般嚴謹的猜測,不斷拿出前三部裡出現過的劇情來舉例,以此推翻第四部的劇情。
蕭柳:“…………”
肩膀一重,進入過霧陣的修士長籲短歎拍了拍蕭柳的肩膀,歎氣道:“道友,彆氣著自己。你應該也進入過霧陣吧?——隻要是進去過的人,就很難質疑傅仙長的赤誠真心。總之他們也沒有進去過,沒有親眼看見,自然會質疑。”
說完,他又掩唇偷笑道:“看著吧,眼下大霧未散,仙尊的仙身還在山上呢。”
在霧陣裡時,傅仙長就與宿道聖起過衝突,現在出了霧陣,四面八方都在覬覦著搖光仙尊的仙身,不難猜到這衝突會無限倍擴大。
“真想看看他們看見傅仙長參與進來的表情,”那修士環顧一周,心中暗叫一聲“刺激啊”,又忍不住壞笑出聲:
“一定會精彩至極!”
***
大霧兩日才散。
期間連星茗一直在山裡兜兜轉轉,在同一片區域打著圈遊走,看外表高深莫測。世子也不敢多問,隻以為仙尊有大事要做,很可能在山裡布下了能把所有人悄悄團滅掉的陣法!
[霧終於散了。]
連星茗抬頭看遠處嫋嫋升起的炊煙,扶額長歎一聲,[居然這麼近。]
係統道:[你不知道很多迷路的人都是在靠近公路的地方死去的嗎?就是找不到公路,看哪兒都覺得熟悉都覺得來過——下次你在身上帶個飛行法器,或者你蹭你師兄的劍。]
[先去找師兄。]
連星茗順著山路往村鎮走,一邊偏眸笑著說場面話:“世子,此番連累你了。若你是獨自在大霧裡,或許能夠先一步走出。”
世子惶恐,啥?啥子?
搖光仙尊不是在布陣法嗎???
明明連星茗什麼也沒有做,但世子就是覺得惶恐。追根溯源,也許是因為連星茗能夠對裴子燁等大佬級彆人物秋風掃落葉般無情,笑容疏離。
但對他卻算得上友善,會說謝謝也會道歉。
世子一邊覺得“搖光仙尊”是一個遠在天邊、高不可攀的人,一邊又覺得近在眼前的連星茗比他見過的任何上位者都要平易近人。
“不不不,”世子忙道:“多虧有您、咳!有你在,要是我一個人,沒準我餓死在山裡
() 都走不出。大霧即便散掉,我也照樣還在迷路。”()
說著他十分狗腿子地蹦到連星茗身前,你慢點兒,我來開路!
?慚時提醒您《美強慘反派橫劍自刎後》第一時間在[]更新,記住[(()
連星茗足尖微頓,感激點頭。
世子又一次不著痕跡偷看連星茗。
他還記得當初在平洲城障妖幻境裡看見的,佛狸的二殿下一身傲骨不認天命、不敬天道。可他也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連星茗時,是在青樓之中,當時的連星茗說過一句話——
天要亡你全家老小時,你越努力隻會越不幸。
一想到這裡,世子毛骨悚然,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寒風呼呼往後脖子處鑽。
初聽時不覺得這話有多麼駭人,可弄清楚一切的始末之後,再回憶起這句仿佛被隨意提及的話語,他很難想象連星茗說這句話時的心情。
以及現在的心境。
他這個局外人念及,都覺得痛到撕心裂肺。
世子臉上狗腿子的笑容多了九分真誠,小心翼翼用腳踢開路上的碎樹枝,乾咳著小聲說:“那什麼,都會好起來的。”
很快來到桃源村之中。
前方人影擁擠,大街上密密麻麻,從地勢較高的地方看根本就沒有能夠落腳的地方,就連半空中都像是下了餃子。
連星茗有些不想進去擠,在界碑處猶豫了片刻——萬一師兄在裡面呢?
擠一下吧。
連星茗做足心理準備,深吸一口氣準備擠進人群之中。可當他提步越過界碑的那一刻,後方山脈響起“轟隆隆”的聲音,山體似乎在搖曳震動,碎石子撲簌簌不斷往下滾落。
周遭僅剩的白霧陡然間一清!連星茗抬頭一看,就看見前方許多修士都瞪圓眼睛看著他身後的天空,表情頗為呆滯。
他便也轉身,回頭看去。
山頂處有衝天紅光,熒惑法琴在天上懸了兩日,無人敢去碰。一則,眼下熒惑依舊認搖光仙尊為主,他們若想熒惑易主,不僅得實力遠勝過搖光仙尊,還得策反器靈,如此才能夠將搖光仙尊的印記抹去,成為熒惑新的主人。
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二則,搶到了熒惑又不能用,這玩意兒還對不少修真界大能意義重大,他們拿在身上基本上就等於懷璧其罪,是個大燙手山芋。
一來二去,上品法寶居然無人問津。
可是現在大家看的卻不是熒惑。
在漫天紅光的側面,還有一道更盛的白色光珠衝天而起,與紅光分割開半面天際。
冰雪在地面上寸寸蔓延,“哢擦”、“哢擦”的結冰聲不絕如縷,一頂冰棺在霧陣消逝之時,緩慢從山林中浮空,被厚冰頂到了千米高空。
乍一看,像是個能夠遮天蔽日的冰雕大樹之上,懸下一口冷白色棺木。
棺木中也結冰,點綴著一襲豔色紅衣。
距離過遠,看不清棺中之人。
連星茗看著那邊,聲音沒有起伏“啊——”了一聲。他旁邊的世子宛若突然間被驚雷劈頭,腦
() 子裡頓時腦補了許多,好奇到偷看了連星茗好多眼。
這個“啊”,是什麼意思?
兩人身後響起數道“嗖嗖”聲,不少劍修禦劍平地而起,速度極快往那個方向去。
不能禦劍的修士們便純靠腳力,一時之間連星茗與世子身側不斷有人跑過,“砰”一聲響,世子被人撞得一個趔趄,轉頭怒罵:“是哪個不長眼的家夥敢……”
砰!他又被撞到了!
這次連星茗眼疾手快提起他的後衣領,帶著他躍到高大的界碑之上,站穩安撫道:“不必置氣,等他們跑過去再下地吧。”
世子蹭蹭上漲的火氣頓時全部收回去。
狗腿子點頭。
他看了眼連星茗,又看了眼地面上攢動的人頭,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你們全都迫不及待跑過去瞻仰搖光仙尊的仙身,可知道你們正在跟搖光仙尊本人擦肩而過?
待人群跑得差不多了。
連星茗才提著世子下地,蹙眉往後看。
長虹的劍氣如日中天,即便隔著很遠都能感覺到至陽的熱浪,裴子燁手持長虹劍,迅速逼近“冰樹”,他還沒有來得及靠近冰棺,遠在半百米開外就被側面襲來的毒氣逼退,站定時臉色漆黑如鍋底。
“滾開!”宿南燭低斥一聲,乘坐飛行法器轉面衝冰棺而去,青袍伴著寒風滾滾。
裴子燁面色一僵,正欲上前,已有青城觀弟子硬著頭皮攔住他的去路。
冼劍宗弟子不逞多讓,與之對峙。
森冷局勢一觸即發。
更多的修士不敢靠得太近,紛紛懸停在外圍,又有人降落至各方高樹之上。
伸著腦袋努力想看清楚冰棺中的人,可是冰樹不斷往下滴水,水在空中就被長虹的熾熱劍氣蒸發,化作飄渺的水霧,遮擋住視野。
很明顯,青城觀與冼劍宗這兩個仙門大派正在搶奪仙身,其他的大派大多還在觀望之中,小門小派就更彆提了,隻敢冒死圍觀。
世子看了半晌,又戰戰兢兢瞄了一眼連星茗,心裡有點兒震撼——你怎麼能這麼淡定啊?
他們搶的是你的仙身誒!
連星茗確實算淡定,蹙眉時隻是覺得有些疑惑,心中問道:[仙身被封存在冰棺之中,開棺內部的冰化掉,仙身便會損毀——他們搶我的仙身做什麼,又毫無用處。]
係統道:[人總要給自己留點兒念想。]
連星茗道:[那裴子燁去湊什麼熱鬨?他又不是不知道我複活了。]
係統:[可能就是單純不想你的仙身落到宿南燭的手裡?]
頓了頓,係統繼續道:[正好他們在搶仙身,忙得很。你可以趁他們不注意,找到你師兄後讓他帶你離開,天高海闊,裴子燁也找不到你。]
[對。]
連星茗收回視線,眺望城鎮。
[可我怎麼找師兄?]
係統道:[我的建議是你不要盲目地亂找,先好好想想,你覺得他現
在會在哪裡?]
[我先前讓他在宮門處等我,隨即霧陣便被破解了。師兄也許不知道我這邊發生什麼了,若我是他,我應當會在玄龜宗中等待。]
[那你就先去玄龜宗試試看。]
在連星茗與係統交流的時候,世子眼睛發直看著他,心中再一次冒出那句話。
他們搶的是你的仙身誒!
你一點兒也不在乎的嗎?
仙尊不愧是仙尊,思緒與他這種凡人完全不同,已經到達了足夠孤高冷寂的另一個境界。世子隻要一想到如果有一群大人物搶他用過的身體,就覺得誠惶誠恐、羞澀焦躁宛若熱鍋上的螞蟻,又止不住好奇最後誰能搶到手。
可反觀連星茗——
連星茗隻是在冰棺剛出現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也就看了大約十幾秒鐘,很快就不感興趣收回了視線。
像是並不好奇仙身會落於誰手。
“走吧。”連星茗道。
世子小聲問:“去哪兒啊?”
“回一趟宗門。”
世子下意識以為他說的是蓬萊仙島,隔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玄龜宗。忙邁著小碎步跟上,砰——
前方的上空傳來一聲巨大的爆破音響。
世子驚愕抬頭一看,就看見裴子燁一劍劈開冰樹,斬斷冰棺上懸下的長冰柱。令人耳畔發麻的碎冰之聲不斷,冰棺失重垂直掉落,裡頭的紅衣身形被冰封住,柔軟發絲都未動。
宿南燭面色驟變,攔空要去接冰棺,又順手擊出一道毒氣去阻對面的裴子燁。
裴子燁被他打了個正著,氣到怒喝一聲,同樣甩過來一道熾熱劍氣。
兩道攻擊在空中對衝,黑氣與紅浪排斥開層層疊疊的細冰水霧。
兩人的身形皆被對方阻住,又分彆探出手掌,面容死僵急切從兩邊上空往下,去追。
等到冰棺急墜到離地三米時,周遭的眾人才猛地反應過來冰棺要摔了——
“等等,搖光仙尊!!”
當即有不少人條件反射般從樹梢上騰空而起,四面八方朝著冰棺聚攏,驚慌失措又滿臉肉疼想要去接冰棺,像是易碎至寶要被摔。
可他們原先就離得太遠了,一時之間也來不及趕到。
於是在萬眾驚愕的注視之下,伴隨著“轟隆!”一聲巨響,冰棺猝然間砸地。
千米高空墜下,盆地塌陷,山體都被砸裂,地面湧現出無數道蛛網狀的裂紋,小石子飛濺而出。不同於一直朝著那個方向吃瓜張望的世子,連星茗看都沒看,專心提步往玄龜宗方向快步走。
可某一瞬間,他的身形突然間朝前踉蹌了一下,臉色猛地一白。世子聽到聲響,連忙回頭扶住他,啞然問:“你怎麼了?!”
沒有回答聲。
連星茗脖頸之處都漫出了寸寸薄冰,眼瞼半垂,瞳孔深處灰蒙蒙一片,宛若失魂。
哢擦——
哢擦——
冰棺四角處的某一角,隱現一寸裂紋。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整座山脈的空氣仿佛都要凝滯,在世子大驚失色看著連星茗半瞌著眼簾,睜著空洞的眼往前倒下的那一刹那——
冰棺之中的那個貌美紅衣青年,纖長的黑睫突然間輕輕掀起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