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1 / 1)

連星茗在台階上沉默了很久,抬步走下了台階,保持著面上的不動聲色。

通身矜貴仙尊的風範與氣度。

“……”蕭柳等人的身體都已經僵住了,神色各異地僵硬站在原地瞪著他,動都不敢動。

“搖——”蕭柳控製不住,滿眼仰慕出聲。

話都沒有來得及說出口,隻是做了個口型,就被世子緊張得捂住,“你!噓!”

連星茗目不斜視,從他們身邊經過。

嫁衣衣擺層層疊疊極地,刮過血汙,紅衣似血成為冰天雪地中唯一一抹孤清的色彩。

“……”沉寂許久後。

“什麼情況?”世子呆呆小聲問。

蕭柳也不知道,想了想有些不太確定地猜測道:“霧陣如今已經失傳,不過近些年來也有修士進入到他人的傳承墓霧陣中。相傳他們隻要不去打擾墓主人,墓主人便不會理睬他們。”

世子:“自動忽視?”

蕭柳點頭:“大概是吧。”

世子又問:“那要是我現在站到他面前擋他的道呢?”

蕭柳比平時要激動許多,臉龐上印著紅光,一直目不轉睛盯著紅發青年的背影看,若不是世子攔著,他恐怕已經跑上去以身試法了,他暗暗握拳說:“世子你可以去試試,蕭某也很好奇!”

“……想我死就直說。”

世子冷汗淋漓,心說我活得不耐煩了嗎我去試試?他連連擺手驚嚇道:“咱倆都彆試啊。”

連星茗也不記得這時候他去了哪裡,上輩子有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渾渾噩噩的,終日沉浸在國破家亡帶來的打擊之中。往前走出幾百米,他看見了一條羊腸小路,慢慢地也能回憶起來一點兒了。

前面有條河。

那時候的他沒有用淨身術,而是像一個從未修仙過的凡人一般,用河水洗掉了一身血汙。

就像這樣,就是從未修過仙一般。

他繼續往前走。

心裡試探性叫了聲:[係統?]

[本統已死,有事燒紙。]係統死氣沉沉絕望道:[打工二十一年,我勤勤懇懇像隻會打算盤的老驢,他奶奶的是誰一日無休。好不容易終於要休假了,出個bug被困三千年,好不容易要重見天日曬太陽了。又跑霧陣裡來了。]

連星茗問:[你知道我師兄在哪裡嗎?我與他一同進入霧陣,可我現在見到了蕭柳與世子,都沒能看見他。]

係統怨念:[你應該先問我在哪裡。]

[這……好吧,你在哪裡?]

係統道:[還在玉佩裡。周邊挺黑的,我好像被人裝進了一個密封的盒子裡。]

它頓了頓,又道:[既然你回到了原來的身體,變為幻身,那你師兄也應該是。也許不止墓主人,霧陣幻境中曾經存在過的人,都會回到自己的幻身中?那我所容身的玉佩估計也在原主人的手上了,你還記不記得是誰送給你的。]

態嚴峻,連星茗仔細想了想。

[完全沒有印象了。]

係統也完全沒有印象,連星茗前世待在蓬萊仙島時,就有不少徒孫喜歡送東西給他,除了琴譜與法琴會得到連星茗的特彆關照,用單獨的儲物袋裝起來,其他東西全都扔在一起。

儲物袋裝不下了,那就再換個大點的來裝。

這也是係統當初懶得整理連星茗遺物的緣故——太多了,太亂了,根本分不清是誰送的。

最多就看看值不值錢。

係統道:[從今天開始,你必須給我學一學怎麼收納整理!不然你以後怎麼過日子啊。你把昂貴的花瓶和法器放在一起,以後和人打架的時候你難道要讓人家先停手彆打,等等你,等你在一堆花瓶的縫隙裡找到法器嗎?]

[知道啦。]

連星茗嘴上答應著,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這是小時候在宮裡被人寵出來的壞習慣。

在皇宮,有宮人為他歸納整理。

係統又道:[雖說我的意識在霧陣中的玉佩裡,但我的主機還在你墓裡。我的電量隻能支撐三個月了,三個月內你能出霧陣嗎?]

三個月,著實有些緊湊。

破除霧陣的方式,是殺死墓主人的幻身。這時候連星茗已經走到了河邊,盯著河面心道:[實在不行,我現在就投河自儘?]

係統著急:[不能夠啊!誰殺死幻身誰就能夠獲得熒惑傳承。你要是自儘身亡的話,那你出去後怎麼解釋熒惑認一個小門派門主為主?]

連星茗:[你說得也對。]

不能自儘的話,那就隻能等彆人來殺他了。

想到這裡,連星茗回頭看去。

不到半個時辰的路途,後方就不僅僅隻有蕭柳等十幾人,又有大約百來名修士進入了霧陣,一直面色漲紅、期期艾艾地跟著他。

在連星茗回過頭的那一瞬間,所有人不約而同“嗖嗖”飛到樹木之後,借著細小的樹枝阻擋住自己有樹枝三個寬的身形,還有人因為太過於緊張,險些被泥濘的十字路絆了一跤。

幾秒鐘後。

有人偷偷從樹後探頭偷看他,視線相接,那人迅速縮回了腦袋。不一會兒樹後就傳來按捺著激動的小聲:“仙尊剛剛看我了,我們對視了!”

其餘人語氣溫和,卻透著酸裡酸氣。

“怎可能,霧陣的幻身不會主動看傳承者的,你定是看錯了。”

“我怎麼覺得仙尊剛剛在看我。”

“道友們真會往自己身上貼金,仙尊隻是在看冼劍宗,憶及崢嶸歲月罷了。”

連星茗:“……”

你們不要太荒謬了。

係統啞然道:[我怎麼覺得他們有點不靠譜。]

[把“覺得”二字去了吧。]

[……現在還隻有一百來人進入霧陣,後面人會越來越多的,總有一個人會饞你的傳承吧。就看他們敢不敢來殺你了。]

連星茗暗暗

點頭,報以期盼:[其實也不用恐懼我。若有人來殺,我定不還手。隻希望能快些出此等勇士,早些將我幻身殺死了。]

另一邊。

蕭柳藏在樹枝後,一幅想探頭看又不敢的模樣。

世子無語道:“你剛剛還想要上去搭話呢,現在連看都不敢看了?”

“世子殿下,蕭某有些緊張。”蕭柳指尖摳著樹皮,樹皮嘩啦啦往下掉。世子看了他手一眼,嘴角微抽道:“呃,看出來了。”

蕭柳終於鼓起勇氣往外看。

在眾人眼中,搖光仙尊已經收回了視線,半側身對著他們,垂著纖長的眼睫淡淡盯著面前的河水。乍一看,河面上、河面下似乎有兩個搖光仙尊,水中清澈,倒影也無比清晰。

繁重華麗的嫁衣穿在他的身上,已經分不清是嫁衣更紅,還是嫁衣上的鮮血更紅。再細看時,卻又覺得這兩份紅,都遠遠不及他指尖上緩慢滑下滴落的那滴血珠,指節鬆鬆垂著,未染血的指側在陽光中格外清透。

像是在熠熠生輝。

姿容昳麗,少年成名,冠絕天下。

對一切人與物都漠然置之。

這便是讓後世人為之魂牽夢縈的搖光仙尊,而今他們居然真的見到真人了!

不過幾秒鐘,搖光仙尊抬起了手掌,眾人的眼神不自覺“唰唰”凝聚在他的掌上,又見他指尖鬆鬆在腰帶上一扯,嫁衣外袍淅淅滑落在地。

“!!!”

不等他們細看,仙尊已經抬起了腳步,走入河水之中,慢慢悠悠往河中心最深處走去。

“他要乾什麼?”

世子茫然問:“大仇得報,估計都對人生了無生趣吧。他該不會要自儘?”

此言激起一眾人蹙眉回視。

世子:“……”

世子啞然:“我說錯了什麼話嗎?”

蕭柳小聲道:“搖光仙尊是在三年後自儘的,是被人逼到自刎的。”

世子:“噢噢。”他突然明白為什麼大家都用這種眼神看他了——在場所有人都對搖光仙尊的生平經曆倒背如流,混進來一個半吊子,他們能不嫌棄嗎?世子決定還是少說點兒話吧。

連星茗在河水中泡了一會兒,洗淨一身血汙,長發濕漉漉得上了岸。前世這個時候,他手動換衣,但現在岸上有一堆人盯著他呢,他隻得拿出一件法袍,指尖靈力掠過之時。

新衣已經換好。

他頓了頓,拿出出行法器,平地而起。

眾人驚愕之下,連忙跟上。

激動又興奮地竊竊私語。

“仙尊這是要去哪裡?”

係統也在愣滯問:[你要去哪兒?]

連星茗的動作十分果決,像是根本就沒有思考。事實上,他也的確沒有思考:[我不知道,身體在自己動,恐怕在遵循前世軌跡。]

係統回憶道:[那你前世這個時候去的地方是……]它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聲音戛然而止,長歎息一聲。

連星茗抿了抿下唇,情緒稍稍低落下來。

他們跨越了大燕的國界,一路北上來到了漠北,來到了一座綿延百裡的山脈。

山脈下有石碑,上書“公宕山”三字。

“公宕山是哪兒?”眾人跟隨連星茗降在山中,有人疑惑道:“曆史書有寫過嗎?”

“沒有吧,那一本我都能背了。”

“怎麼感覺有點兒耳熟,好像前幾天在哪裡看到過。”

一眾茫然之中,隻有蕭柳與世子驚異對視了數眼——公宕山,連曙身死之地。

兩人臉色都微白,頗有些心情複雜。

連星茗先是去了一個十分隱蔽的小山洞,在裡面找了一圈無功而返,又在山洞的附近來來回回尋找,整片林子都被他翻了個遍,隻要是能用肉眼看見的地方,他都要一一走過。

此舉讓人摸不著頭腦。

突然有人大叫出聲:“啊!我想起來了!”

其餘他被他嚇了一跳,紛紛扭頭看去。就看見那人滿臉震驚從儲物戒中取出一本書,道:“蕭氏書院出的話本第四部,裡面提及過公宕山!——說是搖光仙尊當年屠漠北皇宮之後,帶著他的弟弟連曙躲在公宕山,他自己被蓬萊仙島抓走關在梵音寺,他的弟弟則是被大燕士兵找到,就地灌了碗糖水毒死了。”

那人又呆呆張大了嘴巴,補充道:“但是後來搖光仙尊發現大燕士兵根本就沒有找到連曙,連曙恐怕是被活生生餓死在公宕山的。”

“……”

“……”

眾人呆立許久,突然間一片嘩然。

“什麼?那本書都出第四部了,我怎麼不知道?!我可是忠實讀者啊!”

“第四部在大燕皇城試發行,數量稀少,我都沒搶到。道友你是怎麼搶到的?”

“可那隻是一本話本啊,又不是真的。”

混亂之後。

拿著書的人雙眼發直道:“前幾天我還同友人說這本書全是胡編亂造,筆者江郎才儘,為了劇情的跌宕起伏一點兒也不尊重史實了。但……你們說,搖光仙尊現在正在找什麼呢?”

又是一片讓人驚心動魄的嘩然之聲。

雞皮疙瘩緩慢升騰而起。

他們莫名有一種心驚之感。

搖光仙尊位高權重長得好看死得還早,又與修真界數位大能都有過深刻羈絆,自然而然會成為後世無數話本的主人公。可在此之前,包括修真界的曆史書裡都從來沒有人提及過“公宕山”這個地方,按照常理來推論,這應該是被掩埋在歲月長河中、一些外人不得知的經曆。

為何會有話本能將這個地名寫出來?

若說是巧合,這也太過於巧合了些。

道理上說不通。

諸位修士連忙搶閱那本書,幾個人湊齊一堆快速翻看,後面還有一群人排隊等著,又等不及讓拿出那本書的修士直接口述。在他們臨時抱佛腳了解書籍內容時,連星茗遍尋無果,又一次回到了山

洞前,緊咬著下唇眼眶通紅。

死死盯著山洞的洞口。

連星茗離開山洞時,曾經在周圍設下過防禦結界,防禦野獸的侵襲。而今結界早已經隨時間的流逝而消失,山洞附近沒有士兵搜尋過的痕跡,卻布滿了野獸的爪印、粗黑毛發。

他許久都沒有動作,垂下頭蒼白無力念了一聲:“曙曙,是皇兄讓你乖乖等著,不要走動。”

“皇兄……”

“不應該將你一人留在這裡。”

“曙曙”兩個字一出口,後方是死一般的緘默,看完了書籍的人隻剩下了毛骨悚然之感,滿面愕然。還未來得及看到書籍內容的人,則是等不及地扯動旁人手臂,語氣焦急問:“仙尊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書裡難道寫了這件事?”

“……寫了。”怎會跟話本中一樣?

眾人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睛裡看見了濃鬱的震撼,若連曙相關的事跡與話本內容對得上號,那書裡的其他事情呢?

“大燕以五十萬精兵支援佛狸抗戰漠北,卻早早與漠北勾結。漠北在其中安插了兩百多名修士——就是方才搖光仙尊在婚禮上將其抽筋拔骨的那兩百人!就是這兩百人背刺了佛狸的崇寧長公主,讓她與七萬士兵困死於連雲城之中,死在了大火焚燒、城門緊閉的困境當中。”

“搖光仙尊將漠北修仙者破規參戰的事情上報,卻無人相信。三族至親慘死屍首被倒掛在皇城之上,最好的友人被斬去頭顱扔進江海,無法全屍回國……”

“這些都是真的嗎?”

已經看完書的人都在愕然交談,沒有看過書的人還有些跟不上思路,聞之茫然:“什麼?你們在說什麼?佛狸長公主不是出了名的蠢笨禍國罪人嗎?搖光仙尊一戰成名,她一敗成名啊!”

書裡寫的若都是真的,旁人隻是聽聞,便已經覺得喉嚨仿佛被人掐住,窒息感滾滾襲來。

完全不敢代入其處境去想。

世子在一旁聽著,回憶起當初看見的障妖幻境,便覺得心臟緊縮發疼。他一邊又覺得奇怪——當初隻有一百來人進入幻境啊。

其中還大多都是冼劍宗的弟子,這本書的筆者是如何得知這些事情的?

難道筆者也在這一百人之中。

他正想找蕭柳商議,轉頭卻看見蕭柳左手捧著空白紙張右手拿筆,眼眶微紅寫寫畫畫。

湊近一看。

上書:“大綱小記:血腥婚禮之後,搖光仙尊來到了公宕山尋找弟弟連曙的屍首,總共在周圍找了XX圈,未曾停下來休息,未找到屍首。(地面留有野獸毛發,屍首恐被野獸食用)”

世子:“…………”

蕭柳回過神來,瞬間收起紙張,有些警惕看了眼他,“世子殿下?”

世子驚愕看他,叫道:“這本書原來是你小子寫的啊!”

這一次換成蕭柳去捂世子的嘴巴了,他緊張衝附近看了數眼,大家都在交談,沒有人注意到他這邊的異常狀況。蕭柳鬆開手,小聲道:“還請

世子一定要為我隱瞞,此事對蕭氏不光彩。”

“我才沒興趣到處亂說。”

世子哼了一聲,眼尾突然一斜,“搖光仙尊好像放棄尋找了,他要走了,快跟上!”

話音落下,眾人也注意到連星茗沒有再默不作聲站在山洞前,而是臉色蒼白,身形搖搖欲墜地轉向了樹林深處。在眾人不得知的地方,他在心裡歎氣問係統:[我要把曾經做過所有事情再做一遍嗎?身體一直在自己動,何時才能拿回掌控權。]

係統道:[你自己設下的霧陣你搞不清楚嗎?沒有人來打斷你的話,你就會一直按照曾經的人生軌跡走了。]它聲音一緊,慘叫一聲:[我就隻剩三個月了——我記得你當年光在公宕山就殺了一個月,把整座山的食肉野獸基本殺光了。]

[……]

連星茗頭疼:[他們就這樣在後面這樣看著嗎,能不能來個人打斷我啊。]

他表面上看起來是在剖腹找屍體碎塊,可是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時間過去這麼久,不可能找得到碎塊。他自己心裡也清楚,當年做下此舉,更多的是在發泄心中的悲慟與怒火。

這都是於事無補的。

從天黑殺到了天明,本乾淨的衣袍再一次染上了血汙。連星茗的心情愈發沉重,他並不是一個弑殺之人,既然已經知曉於事無補,知曉事情的結果,身體越不受控製地去屠戮,他的心尖就越刺痛,越覺得身心俱疲、心力交瘁。

鮮血麻木了心魂,初升的太陽卻璀璨。

他悄悄聽後面的聲響。

修士們各個呆若木雞,彆說上來打斷他了,這些人連靠近都不敢靠近他。一方面,在他們眼中,搖光仙尊此時心情必定極度糟糕,這個時候上去攀談那不是在找死嗎?

另一方面,從小就聽搖光仙尊風華絕代,如今見到真人隻覺得傳說還是過於謙遜了,此等美貌氣度,讓他們自慚形愧根本不敢靠近。

“現在隻有連曙這件事能夠與話本對得上號,其他事情都不能確定。”有修士小聲道:“我認為此書最離奇的地方還不在劇情,而是在感情——這第四部竟然是寫少仙長的!”

這可是一個絕世冷門到冰窟窿裡的姻緣線啊!

在此話本問世之前,從來沒有人懷疑過搖光仙尊與少仙長,這兩位大佬之間會有什麼糾纏。

如果說連曙一事讓他們對話本的真實程度信了三成,那麼搖光仙尊與少仙長曾經互許芳心這種離譜猜測,則是讓他們瞬間抱有七成懷疑!

為什麼?

因為這兩人沒有任何過往事跡流傳下來,許多人甚至都覺得他們雖在同一門派中為師兄師弟,卻也有可能不太熟。

大約在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降落在連星茗的眼睫上時,天際有一道磅礴的劍光劃過,劍氣所過之地,掀起陣陣駭人的音爆之聲。

肉眼可見修為有多高深。

搖光仙尊的傳承,自然會引來許多平日裡見不到的大人物,眾人也不覺得驚奇,一邊抬頭心中暗暗猜測這

是哪位大人物。一邊還繼續談論方才的話題,“再往後看看吧,若能有其他事情與話本內容對上號,才真值得咱們去探尋。()”

說得倒輕鬆,如何能夠對得上號?霧陣開啟的時機不巧,現在佛狸都滅國了,後來發生的事情咱們也隻能是艱難從中尋一些模棱兩可的蛛絲馬跡了。▁()”

“既然模棱兩可,就很難確認啊。”

突然間,蕭柳開口道:“若少仙長是真心欽慕搖光仙尊呢?”

“……”

眾人紛紛回頭看他,遲疑一瞬。

此書最脫離人們認知的兩部分,分彆是大燕背刺、以及少仙長。大燕背刺必定是無法去確認了,可若少仙長真如話本內所描述的那樣與搖光仙尊曾有一段情,那此書真實程度直線飆升!

正遲疑時,劍光落到了他們的身前百米處,明明劃破天際時聲勢浩大,落地時卻猛地收斂了通身清寒劍意,順勢將劍也收了回去。

不讓劍身靠近搖光仙尊。

若是放在平時,大家一定會對此等修為強大,隻是存在便帶給人一種巨大壓迫感之人多看數眼。可眾人方才全都被蕭柳那句話給問著了,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

這時候一聲野獸的嘶鳴聲突然間暴起,聲聲宛若泣血,漫天薄雪紛紛揚揚落下,染在雪峰、染在樹梢,染在那雙染血的眉宇之間,連星茗回過眸時面無表情,漂亮的桃花眼輕輕眨了眨。

對上視線時微愣,似乎是鬆了一口氣,唇角突然輕輕勾了一瞬。

“……”唰唰——

本還在激烈談論著的眾人陡然間一靜,直到這個時候才後知後覺發現不對勁,紛紛驚愕看向了百米之外那個身著白色仙袍的修長背影。

是蓬萊仙島的服飾。

是霧陣中的幻身?

還是同他們一樣進來觀摩的傳承人?

眾人猶疑不定。

這應該是他們第一次看見搖光仙尊有表情,一顰一笑美如畫卷,在寂靜的雪林中尤為清晰。那隻尖嘯的野獸停止尖利的呼鳴,雪片在他們周圍聚攏又散開,沾上了枯黃的枝條。

從蓬萊仙島趕到公宕山,日夜兼程也至少需要兩日的時間,可兩日時間也不知道怎地被壓縮成一日,因此這位身著白衣的青年氣息粗重,身後的墨發也染上了霜雪,變得有些淩亂。

他上前數步,隨著他的靠近,大家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視線焦灼在他們二人的身上,緊張難耐。生怕他上前的這幾步路會刺激到此時情緒極其不穩定的搖光仙尊,又怕看到下一秒鐘血光四濺。

這時候,終於有人認出來他身上的服飾,訝異叫出了聲音:“是少仙長!”

一言出,眾人霎時間一驚。

方才還在他們口中被頻繁提及、道了數聲“不熟、絕無可能”的人,轉瞬就出現在了眼前,大家均有種時空混亂的顛倒感。

曆史書上有寫過,搖光仙尊血洗婚禮的那一天,紅衣墨發一戰成名,舉世皆驚。

仙門百家問責蓬萊仙島,原本應該由監管修仙界的少仙長出來應對此事,可曆史書寫得明明白白,此時的少仙長犯了個連曆史書都沒有詳細寫的大戒,被施加束縛咒,束縛在了蓬萊仙島之中,一步都不能踏出。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