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捉蟲(1 / 1)

禪院惠覺得可以 成淵 8522 字 6個月前

波本腦袋昏昏沉沉。

在迷糊睜開紫灰色的眼睛,大腦重新恢複運轉,正式清醒過來的第一時間——他就在意識到自己還活著的當下猛地四周張望。

那剛剛固定好了的骨折的手臂,更是因為想要撐起身體而在抽動中猛地傳來一陣陣痛感。

……蘇格蘭……Hiro!

Hiro怎麼樣了!?

連觀察自己狀況的時間都沒有。

波本撐著沉重又遲鈍的腦袋低頭督了一眼自己被打上厚厚石膏的手臂,隨後就換了個姿勢撐起身體,接著無比緊張的去尋找著蘇格蘭的身影。

沒有。

沒有。

四周隻有他一個人。

“這位先生,請不要亂動,不然剛剛固定好的手會錯位的。”

吱呀。

門開了。

一位穿著護士裝的女性看見了床上醒來,似乎有點應激的病患,立即擔憂的快步走來,這麼勸說道:

“雖然沒什麼外傷,但你有腦震蕩,現在需要休息,保持情緒穩定,千萬不要太過劇烈的轉動頭部。”

看見陌生人,波本本能就將眼底的擔憂緊張神色收斂了起來。

他進入了工作狀態,神情帶上了厚厚的偽裝,然後儘顯虛弱無害地說道:“你是……護士小姐嗎?現在幾號、幾點了?我現在是、在哪裡?”

“這裡當然是醫院了。”護士理所當然的笑著:“現在早上九點,你隻昏迷了幾個小時,你還記得自己剛剛遇到了什麼嗎?”

“……”波本回憶著,隨後眼神微暗,神情倒是毫無破綻:“我記得……我好像和同伴一塊夜間開車趕路,隨後,隨後發生了什麼?我不記得了。”

將腦震蕩可能會有的逆行性遺忘發揮到極致,他暗暗套話道:

“我的其他同伴呢?他們還好嗎?”

“他們啊——”

護士紅唇一揚:

“因為醒得更早,現在已經被轉移到了審訊室了。”

“審訊室?”

“你忘記了嗎?罪犯先生。”

護士眨眨眼,話語想都不想脫口而出:

“你們身上、車上都帶著大量槍械,不是走私犯子就是恐怖分子,所以被路人發現報警,然後警察將你們押送走,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雖然出於人道主義先給你們提供了治療……但醒來之後可逃不過該有的刑罰。”

波本沉默了片刻,隨後將偽裝出來的虛弱無害的神情收了回去。

他冷漠的打量著護士,片刻開口道:“貝爾摩德。”

“嗯?你在說什麼?”護士問:“酒嗎?先生,你現在可還不能喝酒哦。”

“彆玩了,貝爾摩德。”波本咂舌,眼神微眯:“這種破綻百出的戲碼,到此為止吧。”

護士和他對視著,隨後悶悶低聲笑了起來。

她翹著二郎腿坐在了床邊,曼妙的身形

曲線儘顯,接著低頭,女人一把將臉上厚厚的易容撕了下來,露出了真實的豔麗容貌和璀璨的金發:

“哎呀,被看出來了嗎?”護士,或者說組織成員貝爾摩德,漫不經心地這麼“驚訝”感歎。

“雖然你在易容方面堪稱天衣無縫……但你易容的臉我本來就不認識,根本不會對我造成額外的影響,也不會乾擾我的思考。”

波本說著,重新掛起笑容:

“而我如果真的是被條子帶走了,而你又真的是警方那邊派來的護士,那在見到我醒來的第一時間,你早就該通知留守的警察、讓人過來和我‘談話’了。”

“既然我是凶惡的罪犯,那你不慌不忙和我談話的態度及行為,本身就已經漏洞百出。”

貝爾摩德歪歪頭:“那你又是怎麼認出我的身份的呢?”

波本眉梢挑起:

“那個時間點以及那個地點,根據你剛剛說的時間,能夠第一時間帶走我們的——也就隻有打暈我們的人,條子,組織這三種選擇了。”

“第一種可能性……考慮到對方特殊之處,這種選擇基本可以排除,而我既然沒被條子帶走,又得到了治療,還遇上了一個明顯認識我,甚至有心情和我開玩笑的奇怪女人,那猜到這裡是組織的醫療部也不奇怪吧?”

“而我雖然比不上琴酒,但好歹也是代號成員,那麼用這種態度對待我的你,肯定至少也是代號成員,加上我這次執行的任務很重要,在失敗會過來負責調查原因的女人,並且還是認識我的、有這樣地位女人,整個組織我也就知道你一個。”

貝爾摩德彎起眼眉:“不愧是朗姆看中,打算好好培養的情報組的精英。”

波本:“倒不如說你完全就沒有打算遮掩,怎麼,想要試探一下我腦子有沒有壞掉嗎?”

貝爾摩德聳聳肩:“當然了,作為情報人員,腦子可是最重要的,腦子壞掉了的情報人員,以及醒來後不能及時反應過來、將組織情報透露出去的情報人員——都沒有存在的價值。”

波本冷哼了一聲。

波本:“說起來,其他人呢?他們還好嗎?”

貝爾摩德:“都活著,在其他病房,畢竟任務大失敗——總要將你們隔離開來,依次詢問事情經過,怎麼,你在擔心他們安危嗎?”

她新奇道:“波本,我可不知道你是那麼有同伴愛的男人。”

……蘇格蘭沒事。

波本神情不變,但暗中鬆了口氣。

他們倆雖然都是公安臥底,但一個是警察廳出身,一個是警視廳出身。

可能是兩邊的溝通出了點問題,以至於波本和蘇格蘭——這兩個同齡、從小一塊長大,又一塊成為警察的幼馴染,在畢業分配到不同單位後,又同時被上司派到同一個組織裡臥底了。

這是很少見的情況。

畢竟臥底是高危工作,而臥底畢竟也是人,存在意氣用事的可能性。

為了避免一個暴露而導致另一個一時

衝動而被一鍋端,警方一般不會將相識且關係良好的兩人同時派去一個地方臥底。

但現在卻的確發生了這樣的問題。

這是重大失誤。

然而發現這個問題時,波本和蘇格蘭已經脫不了身了。

因此隻能夠繼續這樣將錯就錯下去。

好在,這兩人都是十足的精英,臥底的這幾年來一直都做得很好,哪怕執行同一個任務,相處時也不會暴露任何不對。

哪怕是現在,波本也能很快速的做出反應:

“難道我看上去有那麼冷酷無情嗎?好歹也是同事。”

他半真半假,然後給出新的理由:

“不過我倒是很驚訝,那個有著奇特力量的少年……居然最後一個人都沒有殺,我還以為我死定了,畢竟那個狀況太過可怕了,仿佛見了鬼一樣。”

這麼一套話術及毫無破綻的神情,貝爾摩德理所當然的將波本的前半句當做了虛言假意,然後重點關注了後半句。

貝爾摩德輕笑了兩聲:

“也的確和見了鬼差不多,被安排到這種任務,你也的確挺倒黴的,而且接就接了,你們居然還遇上了最麻煩的、琴酒解決不了的那種術師,以至於最後任務失敗。”

“但要說你們運氣不好,也不見得……畢竟,如果那邊派的是其他更加老練的處刑人來追回咒物,那堂而皇之拒絕交出東西的你們,現在應該已經死了,就像是岩佐幸加那樣。”

“聽琴酒說,你們遇見的攔路者是個孩子?”

“大概是個新人吧,所以才會對不相關的你們手下留情,隻是回收了東西就走。”

波本:“岩佐幸加真的死了?”

貝爾摩德:“當然。”

波本頓時回想起了那個黑發綠眼少年的話。

【……如果不想步上岩佐幸加的末路的話。】

是那孩子殺的嗎?

對方沒有殺死我們,卻真的殺死了岩佐幸加嗎?

波本想想對方的年紀,心底微沉。

片刻,他忍不住追問:“這次的任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昏迷之後又發生了什麼?還有那個少年——他那種奇怪的能力,究竟又是什麼情況?你說的術師,咒物……該不會真的是我想象的那樣吧?”

波本扯了扯嘴角:“我更希望你能告訴我,是我產生了幻覺。”

“比起回答你的提問,你得先好好回憶交代自己還記得的事情。”

貝爾摩德笑吟吟的拿出一隻錄音筆:

“來吧,波本,先把你記得的事情從頭到尾說出來,然後我再看情況和上面的態度,考慮要不要回答你的困惑。”

輔助監督的確聯係了警方來抓人。

琴酒一行人險些進了局子。

如果不是因為組織在警視廳裡有眼線,第一時間發現了問題、通風報信,波本現在睜開眼睛看到的,應該是自己的公安老家。

交代完自

己已知的情報,從貝爾摩德那知曉事情後續的波本在微愣之後,暗暗對“警視廳有組織臥底”的事情留了個心眼,並立即決定找個時間讓檔案在警視廳裡的蘇格蘭與自己的上線好好溝通,多加警惕。

至於和詛咒及任務有關的事情——貝爾摩德隻是說了句“過幾天你就知道了”,然後就轉身離開。

之後數日。

任務失敗的五人,隻是象征性的領了很表面的懲罰。

而在一段觀察期後,作為被核心培養情報人員,波本被組織的直係上司朗姆喊了過去。

當然,並非面對面。

朗姆是組織的二把手,從不輕易見任何人。

所以等待波本的,隻是單向的視頻通訊,和對面用設備模糊了聲線的話語。

波本被告知了咒術界,詛咒,及術師的存在。

然後又被交代了他之後需要負責的工作——負責收集黑市詛咒師的情報,咒物的情報,及咒術界整體大局的變動。

也理所當然的得知了上次任務將他們輕而易舉擊暈的少年的身份。

“那家夥,是咒術界高層的走狗。”

“換句話來說,就是咒術界那邊相當於“條子”一樣的執法者。”

“你記得他的臉,和他羽織上的家徽對吧?以後要小心一點,那個小鬼,是咒術界禦三家之一的繼承人,在咒術界也是數一數二的大麻煩。”

朗姆這麼說道。

而也正因為從五人的口供中意識到當時琴酒撞見的處刑人是禪院家的少主,組織才沒有太過追究他們失敗的責任。

禪院的少主,咒術的天才,在一級咒術師中也是名列前茅的強者。

哪怕是讓組織裡拉攏的詛咒師去護送咒物,也基本沒有獲勝的可能性——反而極大概率會被一塊處刑。

畢竟是處刑人,咒術界高層的刀。

波本因為巨量的情報而陷入了沉默。

好半晌,他宕機的腦袋才再度緩緩運行。

那個少年,是咒術界那邊相當於“警察”的存在?

不是什麼新型犯罪組織培養出來的少年殺手,而是真真正正的官方人員?

——開什麼玩笑啊!

意識到這件事的正直公安臥底神情不變,內心卻因為極度詫異而憤怒了起來:

這可是殺人!

我們才不會讓最多隻有國中年紀的孩子去殺人!

那個咒術界的官方機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隻是從惠身上看出的問題,波本就忍不住懷疑起了那邊世界所謂“官方”的運行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