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術界禦三家, 久違的在同一時代都出現了各自“祖傳術式”的繼承人。
可惜,術式能力最麻煩的一家,繼承人出現的時間太早了。
——那位在去年正式繼任的五條家的【六眼】, 如今已經21歲了。
而加茂家的【赤血操術】和禪院家的【十種影法術】, 繼承人都才11歲。
這就像是搶跑。
本就優異的術式,在取得了十年的領先之後,想要追趕就很困難了。
因此,為了減緩來自五條一族的壓力, 結盟,就成為了另外兩家會考慮的應急政策。
當然。
這不是什麼能夠輕易拍案定板做出的決定。
對於加茂來說,無故參合進禪院和五條的敵對關係裡,毫無疑問是極其不明智的。
換做正常狀況,他們絕不會考慮這種事。
事實上, 在禦三家過去數百年的曆史裡,結盟的記錄屈指可數。
隻有極少數特殊情況,才會出現結盟的現象。
而這個時代,正好就出現了這種“特殊情況”。
——五條家這一代的家主,性格著實過於叛逆離譜。
從沒見過這樣無視禦三家利益的繼承者。
禪院和五條之間關係再僵, 平日彼此再看不順眼, 在涉及共同利益的時候, 也會默契的一致對外。
然而這代的五條家主五條悟, 傲慢至極,又任性至極。
顛覆性的強大實力沒有用在“應儘的職責”上,反倒是將劍鋒對準了培育他的世家, 和世家所代表的立場。
這家夥看不慣傳承數百年的鐵則,所以想要推翻包括禦三家在內的咒術界傳統製度。
甚至連戲都懶得演,就這樣大大方方的將自己的態度表露出來, 然後從未停止過對高層和世家的挑釁,仿佛對著乾已經成為了五條悟的本性——哪怕他自身就是傳統規則下的特權者的一員。
這個禦三家的強大到離譜的另類,至此成為了達摩克裡斯之劍。
他就這樣高高地懸浮在所有咒術界傳統利益捍衛者的頭頂上,讓幾乎所有頑固派和守舊派的人都感到了濃鬱的焦慮及壓力。
禪院與加茂也是如此。
為了減緩五條悟帶來的陰影和危機感,他們會萌生出抱團的想法,也是理所當然的。
尤其是在禪院家的繼承人展現出了超乎尋常的天賦後,加茂原本還遊移不定,更偏向於想想而已的結盟意圖,存在感便越發的堅定強烈了起來。
——【十種影法術】是唯一殺死過【六眼及無下限】、與之同歸於儘的術式。
不得不說,這個名頭著實是非常的好用。
至少高層對五條悟越發忌憚,他們就對禪院越發寬容。
而【十種影法術】的繼承者越強大、天賦越好,高層就越發願意給禪院大開方便之門。
加茂主動拜訪禪院,差不多也是因為這個理由。
……禦三家的底蘊相差不遠,傲慢更是一脈相承。
因此誰主動上門拜訪誰,有著相當不一樣的政治意義。
而加茂在這一點上,主動後退了一步。
之所以說是禪院與加茂之間的“咒術交流會議”,而不是“結盟會議”,理由也很簡單。
——雙方想要觀察彼此的真實狀況和後繼者的實際能力,然後在正式結盟會議、進行合作條例談判前,儘可能的找到突破口,方便在之後的合作條約上為己方爭取更多利益。
換句話來說。
這次禪院和加茂的交流會議,就是緊隨而來的“結盟儀式”的前置。
因此。
略微思索,熟讀禦三家曆史的惠立即就明白了兩家交流會議的本質,以及禪院直毘人話下的真實含義。
「加茂那位剛好和你同齡的繼承人也會過來,記得和人家好好相處。」
——同齡的繼承人。
哪怕是普通社會,同齡人之間也會被家長拿來攀比競爭。
對於咒術界世家來說,這種比較和競爭就更加激烈了。
哪怕現代已經沒有了古時各大咒術師世家在“禦前比武”裡分個高低的傳統,但其他方方面面的比較……仍舊在變著花樣的來。
理性分析,已經得到特彆一級咒術師名頭,並且擁有一個變異bug式神“大黑天”的惠,綜合實力毫無疑問是壓倒性的勝過加茂家的那位。
所以禪院直毘人口中“好好相處”的意思,有兩個。
第一,既然是“咒術交流會議”,身為禪院和加茂最有代表性的同齡人,他們毫無疑問會進行一場簡單友好的切磋。而惠必須維護住禪院的顏面,絕對不能在切磋中輸掉。
第二,雖然同齡,但彼此的實力評價差距明顯,在不能輸的基礎上,惠也要注意給對手留下尊嚴。
簡單總結:惠得贏,得贏的漂亮。
並且還得注意給彼此都留下一寸體面,不要撕破臉皮,並注意和對方家的繼承人打好關係。
。
——真麻煩。
這是惠回神後的第一印象。
——但是沒辦法拒絕。
惠緊接著就認清楚了現實。
看著禪院直毘人說完就大步離開的身影,眉頭微皺的惠呼出一口氣,姑且將事情壓在心底。
反正是三天後的事,也不需要他提前做什麼準備。禪院直毘人會告訴他,也隻是讓惠心底有個數。
那就到時候再說吧!
希望加茂家的繼承人,性格不會和禪院直哉那樣糟糕。
這麼想著,惠再次邁開步子,率先返回了自家庭院。
這次,他路途總算沒再遇見什麼麻煩的術師。
“晚上好,沙弓,千明。”
和自己庭院門口的守衛打了聲招呼,在兩個守衛的欠身恭送下,少年走進了室內的緣側。
雖然已經十一點了,但珠代婆婆還沒有睡。
在聽說少主回來的消息後,這位年邁的老人就更沒有睡意了。
她當即理了理和服,步伐優雅又迅速的往主院走去,然後在看見黑發綠眼小少年的瞬間,珠代那渾濁滄桑的眼珠不動聲色的在其上下打量了一會。
直到確定惠狀況正常,神情沒有任何疲倦或者低沉的不對之處後,她才緩緩鬆了口氣。
珠代婆婆的眼眉柔和了0.1%,嘴角都上揚了一個像素。
雖然外表基本看不出來,但老人的確在高興著。
——像個普普通通的老人,高興著自家從事危險行業的外孫的平安回歸。
“晚上好,惠少主,歡迎回家……您用過晚飯了嗎?”
“已經吃過了。”
珠代點頭:“那麼,我去給您安排沐浴。”
“那個不著急,我自己去浴室就好,對了,婆婆。”惠說著,彎下腰,將手探入自己的影子。
隨後,他從裡面拿出了給婆婆的伴手禮。
“給你,是東京的特產。”綠眼睛的少年雙手將茶葉遞給了老人:“我之前聽你說過,東京這個牌子的茶葉還不錯,所以我給你帶了一份回來。”
說著,惠補充:“是給你的,想喝自己泡來喝就好,不用特地泡給我或者真希真依。”
“……是,感謝您費心。”
因為不是第一次收到少主出差回家的伴手禮,從一開始的受寵若驚到現在的自然接受,珠代著實經過了很漫長的一段自我說服。
老人視若珍寶的拿著茶葉禮盒,渾濁的眼珠子都溫和了下來。
“婆婆,我不在的這幾天,津美紀那邊還好嗎?”
“彆擔心,少主,我有每天去看津美紀小姐的狀況,您提前寫好的信,我也有替你送給小姐。”
“辛苦了,那麼……真希和真依呢?”
“她們也一切正常。”珠代回答,稍稍壓低嗓音:“不過,真希她今天下午去【軀俱留隊】訓練的時候,似乎被人找茬了,她臉上是帶著傷回來的,身上也有很多淤青,而且神情很糟糕——那孩子不擅長遮掩情緒。”
說著,珠代停頓了一會。
“我問過真希是誰欺負她,她倔強得要命,不願意說,隻是我很確定她肯定被人找麻煩了,所以真希那孩子最後才支支吾吾,拜托我彆告訴你,說她以後會自己解決。”
雖然被拜托了,但珠代顯然沒有聽從真希的請求。
畢竟,年幼的小少主的命令,在珠代心中優先權更高。
——如果有人對我們院裡的誰做了什麼,不論事情大小,都勞煩你第一時間告訴我。
惠過去這麼交代過。
所以負責照顧惠,負責少主庭院上上下下各種瑣事的珠代,一五一十的將院內這幾天的狀況交代了個清楚。
“我知道了,我明天會抽空悄悄去趟【軀俱留隊】,找人問問具體情況的。”
惠平靜點頭,綠眼微微闔起。
雖然說會找人問問具體情況,但少年內心,大抵已經猜到是誰動的手了。
隨著惠實力的提高,禪院家目前還會明著和惠對著乾的人寥寥無幾。
而禪院直哉就是首當其衝的一個——他相當擅長惡心人,顛倒黑白格外有一手。
老實說,那家夥雖然脾氣糟糕,但術式與能力都很麻煩,腦子也不差。
尤其是成年之後,禪院直哉的能力更是飛躍到一個驚人的地步。如果不喊大黑天出來,如今的惠也最多隻能和對方打個五五開。
不過最近,隨著身體的抽高,體能的提升,惠顯然已經漸漸占據優勢了。
他年齡還小。
等正式進入了發育期,身體素質和咒力總量開始大幅度提高,他不靠大黑就把那個混蛋的臉揍得親爹不認的日子,就越發指日可待。
當然。
如果成長期的當下起了矛盾,先放大黑狠狠揍那家夥一頓,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畢竟他有想要保護的人,自己總不能給禪院族群留下“禪院直哉的勢力就可以隨意欺負少主庇護的人”的思想。
先例不能開。
而惠也不會覺得放大黑出門打架有什麼不對。
——自己本來就是式神使,式神使用式神戰鬥有什麼不對的?
更何況,大黑那個吞金獸吞了他那麼大筆的資金,能多差遣,他自然要多差遣。
反正隻要是揍禪院家成員的命令,大黑都一反常態的積極。
也不知道他一個禪院祖傳術式的變異式神,為什麼會對“毆打禪院家的人”那麼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