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2 章 番外3(下)(1 / 1)

回國的飛機上,燕折比來的時候更亢奮。

雖然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人生地不熟的,到處都是聽不懂的語言和自己不同膚色的人,實在很難升起親切感。

並且來的時候心裡更多的不是出來玩的熱切,而是對白澗宗手術的不安。

現在手術結束,這份不安徹底散了,白澗宗也因為剛手術完不可能在上飛機前折騰他,以至於燕折一點不困,完全不想睡覺。

“我們到機場是淩晨嗎?”

“嗯。”

燕折嘴巴一刻沒停過,不是在吃飛機餐就是在叭叭叭:“那你要不要睡會兒?不然時差倒不過來。”

白澗宗心平氣和地問:“你這樣我怎麼睡?”

對視了會兒,燕折無辜地做了個封嘴的手勢:“我不說話了,你睡。”

白澗宗冷笑了聲:“你不用倒時差是吧?”

“你不懂,年輕人時差好倒。”燕折振振有詞,“而且我不用上班。”

被踢出年輕人範圍的白澗宗涼涼道:“你彆忘了,上午下午晚上都有家教課。”

如潑一盆涼水,燕折瞬間蔫吧了。其實在國外的這一個多月除去前十五天一直在玩,後面白澗宗住院的時間他也沒閒著,一直有跟家庭教師上網課。

本來白澗宗的意思是給老師們也買張機票,一起飛過來,被燕折嚴肅拒絕了。

彆太可怕。

白澗宗繼續潑涼水:“就你現在的英語水平,高考及格都成問題。”

“……誰說的?老師說我學的挺快。”燕折表示不服,“我出來聽不懂是因為他們有口音,而且和老師教的也不一樣啊,說話還快……”

白澗宗瞥他:“哦?是嗎。”

燕折理直氣壯:“就是!”

他其實有高中基礎,隻不過斷層四年加上上輩子經曆的那幾l個月都忘得差不多了,如今在家教的幫助下,進展倒是不算慢。

“而且今天不是沒課嗎?我明天時差就倒回來了,現在有點睡不著。”

白澗宗惡魔發言:“睡不著就背單詞。”

燕折:“……”

好好好,你厲害。

他一秒犯困,裹著毯子背對白澗宗捂住耳朵準備睡覺。

躺著躺著,竟然真慢慢有了睡意。

但不一會兒,飛機機體就傳來一陣顛簸,直接給燕折驚醒了。他翻過身,發現隔壁座位的白澗宗一點反應都沒有,閉著眼睛仿佛睡得很沉。

他在白澗宗眼前揮揮手,還是沒反應。

“睡這麼快?”燕折嘀咕著靠近,咬住白澗宗的耳朵。

沒反應。

燕折邊咬邊盯著白澗宗的側臉,力道越來越重,直到烙下一道深深的牙印,白澗宗才咬緊牙關睜開眼睛:“你到底要乾什麼?”

“就有個事我想跟你分享,不說出來我睡不著。”燕折用真誠的眼神看著白澗宗,“真的,我保證,是睡醒之

前跟你說的最後一句話。”

“說。”

機身又是一陣顛簸,燕折靠近了些,湊到白澗宗耳邊低語:“我之前看到一個新聞,說是兩個人在飛機廁|所py,結果中間機身顛簸,男的直接斷了……好可怕。”

白澗宗耳根發紅,也不知道是被咬得還是惱的,直接氣笑了:“怎麼著,他不斷你還想試試?”

“也沒有。”燕折露出一個標準微笑,“就好奇是不是真的會斷。”

白澗宗看了眼過道沒有人經過才冷道:“你以為那東西是木棍?哢嚓一下能斷?”

燕折想想也是:“好像我每次坐不穩的時候,都是滑出來的——誒誒你乾嘛!”

白澗宗手臂青筋畢露,最終忍無可忍按了空乘呼叫鈴。

“你說乾什麼?找個膠帶把你嘴封起來!”

“不不不用了!”燕折大驚的同時還不忘感歎的嘀咕:“白總有進步,以前都說拿針線縫起來的,現在都降級為膠帶了……”

空乘來了,燕折瞬慫。

還好,白澗宗隻是多要了件毯子,不是真找膠帶封他的嘴。

“很冷嗎?”

白澗宗言簡意賅:“嗯,腿。”

剛手術完,腿部對溫度、痛感都要格外敏感些。

燕折挺遺憾這頭等艙沒有雙人位的,他和白澗宗之間還隔著一個實心扶手,除了能交頭接耳外根本碰不到對方,不然他就能睡白澗宗旁邊給他暖暖腿腳了。

至於另一位面無表情的當事人,當然是在慶幸飛機沒有雙人位了。

不然指不定被燕折發|騷撩得下不來台。

現在就有點下不來台了。

白澗宗煩躁地閉眼,要是現在腿好了他就直接把燕折拎進飛機衛生間一頓死揍……屁|股。

燕折頭皮發涼,感覺到了凶意,連忙翻身閉眼睡覺一條龍。

這一覺醒來就差不多下飛機了。

機場雖然也很多外國人,但到底本地的居多,看起來十分親切。

白澗宗還遇到了認識的人,簡單聊了幾l句就準備離開。

機場有早餐,但是他們不打算留下來吃。老宅的廚房已經備好豐盛的食材,就等他們回去了。

“好餓。”

“你上輩子是饕鬄。”

燕折靠在白澗宗身上看向窗外:“還好吧,上次吃飯都是七個小時前了。”

白澗宗:“是,彆人吃一份,你吃完又要一份彆人的口味。”

“能吃是福。”燕折故作老成,語重心長,“你也要多吃點,才有福。算了,我分你一半的福。”

白澗宗的胃口已經改善很多了,以前吃得簡單又少一方面是心理問題,一方面是容易給身體造成負擔。

如今胃口倒是越來越好,特彆是隻有兩個人的時候,燕折還特彆熱衷於投喂。

他覺得好吃的,隻要不太重油重辣,都得夾給白澗宗嘗一嘗。

雖然已

經是早晨了,但大抵是冬日還未過去,因此天亮的依舊晚,車窗外一片昏暗,直到不遠處宅邸門口的暖黃燈光驅散了黑暗。

“少爺們回來啦?”

管家和老夫人站在門口,穿著厚厚的袍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管家不再稱呼燕折為“燕少爺”,而是有白澗宗在就叫“小少爺”,白澗宗不在就叫“少爺”。

保鏢們似乎也改了口。

這種變化是慢慢發生的,大抵是白澗宗的授意。

白萍問:“小喆穿這麼少,冷不冷啊?”

“還好的。”燕折邊走邊說,“感覺隔了一個多月回來,比之前暖和多了。”

“那倒是,快入春了。”

白澗宗坐在輪椅上,與他們並行,但並不多說。

燕折挽著老夫人的胳膊,問:“聽說正月裡下雪啦?”

“是啊,難得一見的大雪。”白萍聲音溫和,不再像以前一樣有距離感,“你要是喜歡雪,現在跑一趟北方還來得及。”

“那還是算了。”燕折拒絕了,白澗宗現在的情況沒法多折騰,真讓他一個人去玩也不樂意。

“明年還會下雪的,就是不知道大小了。”白萍哪裡不知道他的心思,“等阿白腿好起來,你們再一起去北方玩玩。”

“您也一起。”

“我這把老骨頭就不跑了。”白萍臉部肌肉抽了抽,“這老年生活還算過得去了,身體也沒大病,不想折騰。”

一行人來到屋裡,頓時寒意儘散。

燕折手欠,用冰涼的手摸了下白澗宗的耳朵,然後被嫌棄地一巴掌拍開。

白萍將兩人打鬨的一幕看在眼裡,難得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冬天總算是要過去了。

早餐豐盛,就算隻有三個人,也做了好幾l種食物,燕折向來給力,挨個嘗了個遍,吃什麼都不挑。

他還喝了碗湯,頓時感覺整個人都暖和了。

“媽媽吃過了嗎?”

“她還要晚點。”白萍說,“大概是太冷,都會賴床了,人叫也不高興起來。”

燕折和白澗宗走的一個多月,也是對白茉的一個戒斷治療,不過還是有時不時的“視頻獎勵”。

太久見不到“崽崽”,白茉就會變得暴躁,但中間的冷靜期在一點點拉長。

每當她暴躁時,醫生就會讓燕折給她打視頻,然後聊上半小時到一個鐘,每每看到燕折的臉,她都會平靜下來,靜靜聽著燕折說今天在國外看到了什麼,吃了什麼。

白萍看了眼白澗宗:“她恢複得越來越好了,偶爾還出來曬曬太陽。”

願意踏出那道房門,便是極大的進步。

“你們吃完也彆去看了,回房休息休息,等中午吃飯了再去看看她。”

燕折和白澗宗應了。

兩人回到臥室,床品都是乾淨新換的,聞起來有一股乾燥的太陽氣息,很暖和。

燕折刷著牙,看著鏡子裡坐在輪椅上的

白澗宗,心情莫名很好。也許不久後,白澗宗就能和他一起站著刷牙了。

兩人都在飛機上睡了很久,這會兒躺床上也就眯個回籠覺。

燕折是一點兒不困,主要是陪白澗宗休息。

他窩在白澗宗懷裡,拿出平板戴著耳機,一遍遍播放在國外教堂的婚禮視頻。

他們甚至沒化妝,兩套西裝看起來也不是特彆搭的新郎裝,就著平日的樣子完成了一場樸素的婚禮。

沒有觀眾,沒有來賓。

但鋪滿的陽光就是最好的祝賀。

燕折選了幾l張照片發朋友圈,甚至想在社交平台上秀一秀,大有種“彆人問今天吃什麼他卻說你怎麼知道我和大白在國外進行婚禮了”的炫耀衝動。

朋友圈的人太少了。

燕折很遺憾之前沒多加好友,導致現在想秀都秀不出去。

倒是前段時間才跟他加上好友的秦燁秒點讚評論:結婚了?恭喜。

還突然給燕折轉了個99999,並說謝謝。

燕折一臉莫名,然後就等來蕭玖的信息:你們怎麼就結婚了!不是說一兩年後再結嗎?

他回複:教堂就走個形式而已,國內登記還是要過個一年的。

蕭玖沒再回複。

因為秦燁已經找上門了。

準確來說不是找上門,而是一直在樓下的車裡蹲守睡了一夜,醒來後剛巧看到燕折的朋友圈,頓時有種如臨大赦的感覺,馬不停蹄地上去敲響家門,隻想抱著蕭玖睡暖和的被窩。

燕折不懂這兩人乾什麼,把手機甩到一邊,繼續欣賞婚禮視頻。

接吻的時候,白澗宗摟他腰摟得好緊哦。

嘿嘿。

等午飯前,他還帶著視頻去見了白茉。就像白萍說的,白茉現在願意踏出房門了,偶爾曬曬太陽。

燕折遠遠看到陽光下的白茉,整個人都被渡上了一層金色的輪廓,看起來寧靜又美好。

媽媽,我回來了。?_[(”

白茉看向他,矜持地沒說話。

燕折坐到旁邊的小凳子上,忍不住拿平板給她看:“我和他在外面辦了個簡單的婚禮,你看!”

白茉全程目不轉睛的看完,沒發表任何意見,隻是又問了句:“他對你好嗎?”

“好的。”燕折記得上次的教訓,這次沒多說什麼,“他是對我最好的人,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白茉安靜了會兒,突然看向燕折,說:“阿白,媽媽…對不起你。”

而燕折的背後,就是遠遠看著沒有靠近的白澗宗。

這話聽得燕折心裡發軟:“您沒有對不起我,也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媽媽沒有陪伴你……”白茉語序有些混亂,“媽媽打你,罵你……對你不好,對你不起……”

燕折鼻子一酸,眼睛一下子就紅了。

白茉似乎把白澗宗和燕折混合在一起了,沒有陪伴像是對白澗宗說的,但後半句更像是對燕折本人說的。

那四年確實委屈,可燕折沒想過要得到白茉的道歉。

她也是無辜的受害者,痛苦更多。

可聽到這聲“對你不起”,他還是整顆心都揪了下,酸酸軟軟的。

燕折仰了下頭,克製著眼淚說:“我沒有怪過您。”

真心的。

白茉的情緒斷得很快,思緒也不連貫。她又透過燕折的肩膀,看著不遠處輪椅上陌生又熟悉的青年。

“你們結婚了。”

燕折小幅度地吸吸鼻子,嗯了聲。

白茉又說:“那他也應該叫我媽媽。”

燕折抬頭,愣住了。

他回首,白澗宗似乎也怔在了原地。

白澗宗緊扣扶手,緩緩上前,卻沒敢靠得太近,白茉的五官被陽光籠罩得近乎失真。

過了好一會兒,緩慢且沙啞的稱呼從白澗宗喉嚨中溢出:“……媽。”

白茉似乎晃神了一陣,呆呆看著白澗宗好久沒說話。半晌,她才摸起衣兜,念叨著:“要給改口費的,改口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