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像不像(1 / 1)

來的警察有兩個,亮完身份燕折才知道他們並不是基層民警,而是刑警大隊的人。

燕折雙手放在膝蓋上,和兩位警察相對而坐。

輪椅上的白澗宗遠遠處在一邊,垂眸玩著手機,仿佛並不在意刑警為什麼來找燕折。

管家端來茶水,警察道謝後直奔來意:“請問你昨天下午三點左右的時候在哪?”

燕折一愣,不確定地說:“好像在路上。”

“去哪裡?”

“工地……”

警察道:“是夢海路上正在開發的那片工地嗎?”

燕折:“是……”

他有些懵,那裡發生了什麼事嗎?

一名警察低頭記錄著對話,另一個人繼續問:“你為什麼突然要去一個還沒建起來的工地?”

燕折:“……”

這個問題還真不好回答,總不能說他想去看看書裡“自己”死掉的地方吧?

不遠處的白澗宗突然開口,語氣淡漠:“那片地我有股份。”

兩位警察同時投去目光,白澗宗看了燕折一眼,繼續道:“之前說過婚後會把那片地的部分股份轉到他身上,所以他想去看看吧。”

警察狐疑道:“是嗎?”

“是啊。”燕折忙不迭地點頭,慘兮兮地說:“我是個私生子,你們應該也知道,父母對我不真心,一直防備我,白先生是第一個說要給我股份、讓我有立身之本的人,我很激動,興奮之下就跑過去看了看。”

白澗宗:“……”

這話一出,警察倒是信了一半,繼續問:“你到工地的時候,有沒有碰到什麼人?”

燕折一頓,大腦飛速旋轉,意識到一定是那個時間段工地發生什麼事了,甚至很可能是人命,否則不至於讓刑警大隊的人千裡迢迢來找他問話。

再聯想到昨天明顯神色不對勁的曹安……

燕折沒隱瞞:“就碰到一個保安,還有曹安——他是我以前一個朋友。”

警察對此毫無意外,顯然是已經查到了,之所以問他隻是想看看他會不會撒謊。

“據他爸曹華德說,你以前和曹安的關係好像還不錯,但最近卻斷了聯係,能問問為什麼嗎?”

“……”燕折抿了下唇:“曹安是出事了嗎?”

警察沒再隱瞞:“他墜樓了,現在還在icu裡躺著沒醒。”

一些破碎的畫面閃入腦海,燕折突然想起來,昨晚白澗宗回來後好像對他說過什麼“你的預言有一點偏差”、“想跳樓的是曹華德,出事的卻是曹安”這種話。

但在酒精的催化下,早上醒來的燕折把這事忘得一乾二淨。

燕折思緒有點亂:“其實我最近和很多人都斷了聯係,是因為覺得以前活得太胡鬨了,想摒棄過去重新開始。”

兩位刑警顯然不相信什麼紈絝子弟突然轉性變好的戲碼,但也沒有逼問,不置可否道:“你們昨天有交流什麼

嗎?他有沒有什麼異常?”

燕折:“昨天碰到他挺意外的,

?[(,

隻說了句有時間聚聚就進工地了,我當時正要離開。”

“至於不對勁……”燕折看了白澗宗一眼,猶豫道,“他最近因為他爸的事,一直都很反常,也給我發過消息想讓我求情,但我沒有回。”

“了解了,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在工地上還有沒有看到其他人?”

燕折心裡一突。

他突然想起昨天之所以抓到小黑貓,就是因為感覺集裝箱後面有人,但最後卻隻發現一隻貓,還以為是自己多心了。

可這個疑點實在太模糊,他搖搖頭:“沒有看見彆人。”

兩位警察起身:“好的,謝謝你的配合,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有想起其他不對勁的事,請及時電話聯係我。”

燕折收下名片:“好。”

管家請司機送兩人出去,汽車發動機聲音響起,白澗宗的手機也跟著叮了聲,是條信息——

【因為現場發現了第三人的痕跡,所以警方判斷曹安墜樓不是簡單的意外,已經並為刑事案件調查了。】

燕折乖巧的聲音在耳側響起:“謝謝您幫我解圍。”

白澗宗收起手機,陰森森地問:“所以你為什麼要去工地?”

他偏頭看著燕折,仿佛不給一個滿意的答案就要直接刀了。

曹華德想要跳樓,正要對應燕折說得清盛未來會有高管跳樓的事,白澗宗應該有點相信他說的“穿書”了。

他直接坦白:“因為我看得那本書裡,您認識的燕折就是被薑天雲掐死在工地裡的,所以我想去看看,避免重蹈覆轍。”

白澗宗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

燕折感覺奇怪,問:“為什麼曹華德會專門去薑家的工地跳樓啊?”

“你不是穿書,這都不知道?”白澗宗嘲他,“還在人跳樓當天往工地跑,差點成嫌疑人,蠢死算了。”

“……”燕折嘟噥,“都說了主角是燕顥不是您,哪裡會寫那麼詳細……”

白澗宗冷哼一聲。

“因為這塊地本來應該被清盛拿下,但由於他泄露標書,導致薑氏工程中標,所以他去那裡跳樓,也是想減輕對清盛的愧疚——”

“他這麼對警察說的。”

但這話鬼才信。

曹華德又沒有什麼難言之隱,像電視裡說的那樣家有重病的親人、極度缺錢才不得已泄露標書,他要是會感到愧疚的人,又怎麼會乾這種事?

了解了來龍去脈的燕折咋舌道:“有點可惜,感覺曹安比他爹好點。”

曹安跋扈歸跋扈,之前也乾過一些在道德邊緣遊走的壞事,但最起碼他是真心把爹當爹。

可爹卻不把兒子當兒子。

但不管怎樣,燕折不是原身,對曹安沒什麼感情,比惋惜更多的是疑惑。

原著裡跳樓的高管十有八九就是曹華德,但為什麼現實裡出事的卻是曹安?

如果說是他穿書帶來的蝴蝶效應,可他好像沒和曹華德曹安有太多接觸,怎麼就改變了這兩人的命運線呢?

百思不得其解。

“您去公司嗎?”燕折眨眨眼,“送我一程吧。”

白澗宗:“不。”

“您還在記恨我看輪椅py的事嗎?”燕折欲蓋彌彰,“我隻是看看,又不會真的對您做什麼。”

不說還好,說了白澗宗更氣。

他冷冷注視著燕折,突然道:“你是不是有戀殘癖?”

燕折一嗆,蒙了:“戀殘癖?這是什麼?”

白澗宗不理他,直接往外門外移動,燕折一邊跟上一邊打開遊覽器搜索“戀殘癖”的意思,輸入了幾遍才輸入對。

【戀殘癖是指對自己或他人殘疾狀態的一種傾慕心理。】

“……”

燕折加快腳步,憐愛道:“原來您這麼沒自信嗎?”

白澗宗頭也不回。

燕折大膽表白:“我就不能是隻喜歡您這個人嗎?因為喜歡才想和您發生關係,才對您有欲望,也願意接受所有狀態的您……”

輪椅在車邊停下,白澗宗雙臂撐起身體,挪上車,直接就要關門,燕折手比腦子快一步,直接就伸過去擋他。

“你嫌手多是吧?”堪堪收住力道的白澗宗語氣冰冷,“沒人教你不要用手擋門嗎!?”

“我又沒爸沒媽,誰教我……”

燕折嘀咕了句,眼看白澗宗臉色不對,連忙轉移話題:“我昨晚好像夢見媽媽了。”

白澗宗一頓。

燕折趁機擠上車,一屁股坐在白澗宗腿上。

“啪”得一巴掌,屁|股一抖。

白澗宗冷漠道:“你彆太放肆!”

燕折渾身一麻,直接軟在了白澗宗懷裡,眼淚潸然落下:“您,您乾嘛呀——”

白澗宗嗤笑:“隻允許你打我,不許我打你?”

燕折一邊控製不住地哭,一邊想起昨晚他好像確實給了白澗宗一巴掌來著……真是酒壯慫人膽啊。

不過白澗宗竟然沒把他切成肉片……

燕折確信:一定是已經愛他愛到不可自拔了!所以舍不得!

他自動忽略白澗宗剛打他一巴掌,在車子啟動前及時摟住白澗宗的脖子,才沒被慣性甩出去。

白澗宗握住燕折後頸,拖遠,陰冷對視:“彆逼我把你扔出去。”

“您不想知道我昨晚夢到什麼了嗎?”

“……”

燕折一邊哭,一邊委屈道:“我夢到自己被人關在暗無天日的屋子裡,有人威脅我,不聽話就殺掉媽媽。”

白澗宗臉色驟沉,如有暴風雨來臨。

他手上力道發緊,一字一頓地問:“哪個媽媽?”

燕折和白澗宗已經訂婚,除非其中一方身亡或出現極其影響聲譽的大事,否則結婚都是鐵板釘釘的事。

所以某種程度上來說,白

茉對燕折來說也算是母親。

致命的脖頸被人抓在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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縮了縮脖子。

白澗宗見狀,陰著臉鬆開手。

燕折抹了把眼淚:“您要不再抓抓?挺舒服的,就是有點癢。”

“……”

燕折見白澗宗沒有滿足他的意思,才嘟囔著說:“我不知道媽媽是誰……”

他看了眼白澗宗的臉色,小聲道:“但感覺和之前在夢裡喊我崽崽的是同一個人。”

他其實沒跟白澗宗說過夢到一個女人喊他崽崽,但白澗宗卻並沒有對這句話表露出任何意外的情緒。

狗東西,還說沒偷聽。

白澗宗閉了閉眼,壓抑著情緒問:“還有呢?”

可能是時間比較久遠,又或許那段記憶是原身最不願想起的回憶,因此十分模糊,細節也很少。

但燕折還是詳細地把每一道感受都說了出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做夢,感覺環境很封閉,也很壓抑,又有點像在海裡面……”

白澗宗並沒有製止燕折的胡言亂語,靜靜聽著。

“威脅我的是個男人,他在我面前……”燕折的眼神不自覺染上了些空洞,“殺了一隻貓。”

白澗宗呼吸一滯,眉眼間儘是陰鬱。

許久之後,燕折才回神,打開手機給白澗宗看了張照片:“大姐發給我的,說是我以前畫得畫。”

白澗宗垂眸:“……這什麼?”

燕折的眼淚已經止住了,他揉掉下巴上的淚珠:“您仔細看看,這上面像不像一張巨大的嘴?”

白澗宗:“……”

燕折努力道:“這像不像一個桌子,桌子上像不像有個女人?”

白澗宗:“……”

燕折:“不像嗎?”

白澗宗周圍的氛圍更壓抑了:“我媽長得沒這麼……抽象。”

“……反正這就是我的夢了,不知道和十四歲以前的記憶有沒有關係。”

燕折決定換個話題:“您父……楊先生和您做過親子鑒定嗎?”

“……沒有。”

燕折一愣:“那他怎麼確定您和他……沒有血緣關係?”

白澗宗眼底黑沉:“因為婚禮當天,他喝得爛醉,在休息間沙發睡了一夜,但第二天早上卻發現……”

燕折心臟猛得一跳。

“卻發現我媽的脖子上都是吻痕。”白澗宗往後一靠,閉上眼睛,“我媽那晚也喝了酒,一直以為和自己在婚房睡覺的人是楊歲安。”

楊歲安大發雷霆,他那不值錢的尊嚴自然無法容忍這種情況的發生,簡直比婚內出軌還讓他感到恥辱。

他一直沒再碰白茉,可不久後,白茉竟然查出懷孕了。

這個孩子就是白澗宗,根本無需做親子鑒定。

燕折很錯愕,呐呐道:“那……那個闖進婚房的男人沒查到是誰嗎?”

白澗宗平靜道:“沒有。”

白茉和楊歲安結婚都是三十年前的事了,那時候根本沒有在家裡裝監控的說法,當晚留宿的賓客又非常多。

就像十幾年前白茉失蹤、九年前白澗宗車禍一樣,一方面是因為對方的安排巧妙,另一方面就是因為城市設備不完善,很難得到完整的證據鏈,才一直沒查到幕後真凶。

現實裡查事情並不能像電視裡演的那樣,簡單地和下屬吩咐一聲就能大海撈針了。更沒辦法像懸疑那樣,總是能恰到好處地發現線索。

所以至今才有那麼多未破的懸案。

如果那些事發現在當下,恐怕早就真相大白了。

燕折沉默了會兒,抬手抵住白澗宗心臟的位置:“會找到的……”

白澗宗面色依舊陰鬱不散,他餘光看見了什麼,立刻扯過燕折的手,正要把人掀到旁邊座位上的時候,俞書傑突然一個刹車。

燕折往後一傾,還好被白澗宗及時撈住,又撞回了懷裡,他緊緊摟住白澗宗的脖子,趁機拱了拱。

白澗宗扯了下沒扯開,冷道:“下去。”

“不。”

燕折拒絕,他哪裡會放棄這種感情升溫的好時刻。

餘光裡的身影越來越近,白澗宗咬牙道:“下、去!”

“我不要……”

燕折還沒說完,就有人敲響了車窗。

偏頭一看,竟是交警。

白澗宗搖下車窗。

交警露出潔白的八顆牙齒,微笑道:“這位公民,乘車的時候可以坐在他人腿上嗎?”

燕折:“……不可以。”

交警哦了聲:“那你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