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臨嘉放以前可能算個問題, 怎麼說也是原著裡的主角之一。
林妄最開始還真正兒八經把他當過“正牌”,覺得自己一個外來戶,怎麼著都不名正言順, 因為這個尋思了不知道多少回。
現在林妄和池淵已經穩當的不能再穩當了,外人不可能再插進來, 林妄再看柳臨嘉就跟看普通人一樣了。
二十來歲的毛頭小子,腦袋有點小聰明,就是不用在正地方。
兩個人沒什麼關係,要真是熟人家的孩子,林妄不可能眼看著柳臨嘉這麼鬨。
沒身份沒背景, 就靠著點小聰明到處得罪人, 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圈子裡說不準什麼時候遭了碰了不能惹的,直接就把自己折進去。
這回丟了男二的角色, 不大不小算是個教訓,但願他能長長記性。
這茬在腦袋裡過了不到兩秒, 緊跟著林妄就專心給池淵發消息了。
剛在電梯裡聽孟小晚說完,林妄確實心亂了一下, 恨不得立刻一個電話打過去好好問問,現在緩了緩, 林妄還是選擇了發消息。
關心則亂, 意識到池淵的病跟自己有聯係後,林妄這樣沉穩的性子也變得有些草木皆兵, 有點小風小浪就控製不住地往壞處聯想, 惦記得什麼都不想乾,隻想過去看看池淵現在怎麼樣了。
這樣不好,太繃著了。
池淵以前就說過林妄太繃著了,什麼事都想很多遍, 和彆人想就算了,和池淵也想。不夠坦然,也不夠放鬆,戀愛談得像走鋼絲。
池淵能說出來,意味著林妄的情緒瞞不住他,池淵某種方面和林妄一樣,都是情緒敏感的人。
林妄這回想明白了,他在潛移默化地影響池淵,兩個人的心靠得近,他放鬆了池淵的心情也能放鬆。
時時刻刻一秒不停的關心其實是窒息的,他絕對不能變成那樣。
所以林妄發的消息和“累不累”、“心情好不好”一點兒不沾邊,發了一溜,就是嘮閒嗑兒。
【林妄:圖片】
【林妄:這個手機喜歡麼?我看片場有小演員用著挺好,我特意問了型號】
【林妄:他用的顏色是銀鑽的,還有黑鑽的和藍鑽的,都好看】
【林妄:和你項鏈戒指搭著應該特漂亮】
【林妄:哈哈哈,我看著都想買了】
池淵這時候正忙,林妄發完消息就去洗了個澡,在臉上塗塗抹抹十多分鐘才能上床歇著。
孟小晚看林妄抹臉總偷摸嘿嘿笑,林妄問她傻樂什麼呢,孩子實誠地說:“林哥你現在精致得跟小公舉似的,哈哈哈哈哈哈……”
“小公舉……這詞兒放我身上白瞎了。”林妄喝了一大口水,化妝老師要求他每天喝夠多少杯,說對皮膚有好處。
想起什麼,林妄嘴角也勾了下,邊起身邊說:“放你池哥身上正好,白白淨淨的,白雪小公舉。”
“林哥你彆說了,”孟小晚笑得更停不下來了,“1米89、八塊腹肌的白雪小公舉謔哈哈哈哈哈……”
孟小晚笑得太魔性,林妄聽得想笑,又架不住耳朵嗡嗡,收拾完臉就趕緊讓她回去了,自己又喝了口水才躺到床上。
拍古裝打戲天天吊威亞,難免身上又疼又累,青了紫了的地方一塊疊著一塊,平時反而不覺得,躺著有時候一抬胳膊一翻身就能疼醒了。
身上不舒坦睡眠質量好不到哪去,林妄這一覺睡得死,但不踏實,夢裡亂七八糟一直在跑,好像有什麼在追。
閉著眼醒神兒的時候林妄想,誰累了心情都不能多好,他自個兒前些天跟郎芝打電話,還矯情巴啦地說饞媽做的紅燒肉來著。
池淵比林妄還忙,嘴裡說聲累太正常了,得虧他反應沒太誇張。
晚上九點多,池淵才給林妄回了個視頻電話。
林妄正拿著劇本新改的部分一段段做注解,手機就放在手邊,一響他就接起來了。
池淵喊了聲“哥”,應該是剛上保姆車,視頻一接通就扯掉了口罩和帽子,臉上的疲憊藏都藏不住。
林妄自己身上磕碰得青青紫紫跟拚圖似的,一句沒跟人提過,這會兒看見池淵的臉倒心疼壞了,巴不得苦他自己。
林妄問:“昨天沒睡好?不是說排練到下午嗎?怎麼才回來。”
“沒睡,”池淵身體慢慢放鬆,說話的聲音不高,“臨時改了,有幾個節目順序做了調整。”
沒睡就是熬了個通宵,今天又一白天沒休息,林妄皺著眉:“現在回酒店?”
“嗯,”池淵眨了下眼睛,再睜開還是滿眼的紅血絲,“明天早上五點的飛機。”
林妄做什麼都有分寸,他不可能乾涉池淵的事業,但是這麼接活動怎麼想都太緊了,沒這麼熬的。
他張了張嘴,想跟池淵商量商量下回彆這麼拚,還沒張嘴,池淵看出來他想說什麼似的,很快地接上了自己的話茬:“哥,我手機壞了。”
林妄話噎在喉嚨裡,以為是手機功能出問題了,隻能先問:“不好使了?正好給你買個新的。”
“屏幕磕碎了,”池淵摸了下屏幕,邊緣頓時給指腹割了條小口子,細細的血線一點點滲出來,“看,碎了。”
林妄“啊”了聲,彎著上半身湊近手機:“乾什麼呢!口子深不深?許文陽呢?讓他給你看看。”
池淵低著頭,隔著一塊碎屏看林妄,說車上就他跟司機,許文陽有事提前回酒店了。
“什麼時候給我買新的?”池淵又問。
“都碎成這樣了,我今天就在網上買一個給你郵過去吧,”林妄歎了口氣,“你選個喜歡的顏色。”
池淵先說明天再買,又執著地說“親自挑”:“反悔了?不陪我買了?”
“扯淡,”林妄看著池淵,眼神溫溫柔柔的,隨口就說了出來,“我巴不得下一秒就見著你真人,我請假也跟你出去一趟……沒辦法啊,都沒時間。”
池淵一挑眉,鏡頭裡的畫質有點模糊,車內開著燈也暗,朦朦朧朧的五官輪廓看著也有些溫柔。
他抓住重點,問林妄:“想見我真人了?”
林妄愣了一下,才意識到他剛才那句話和“我想你了”沒什麼差彆,以前不容易說出口的話現在居然張嘴就能說出來了,還沒覺得不自在。
“驗收成果吧池老板,”林妄輕聲笑,“我現在是不是越來越‘放鬆’了?沒繃著了吧?”
“嗯,打個八十分吧,”池淵點點屏幕,“勉勉強強。”
“彆這麼嚴,扣那二十分我該委屈了,”林妄放下劇本,專心看著屏幕上的人,笑著說:“誰都有被打分的時候,你掂量掂量。”
池淵直接問:“你給我打多少分?”
林妄問:“哪個方面?”
池淵說:“隨便。”
“要是隨便,我就所有方面一起打分了?”林妄圍著這個幼稚話題繼續探討,“各種方面的,都算上。”
池淵點點頭,眼睛睜大了點兒,認真的眼神看著有點像坐第一排聽課的好學生,和平時反差還挺大。
林妄看著心裡都軟乎,說話的語氣也軟,說的慢:“滿分要是一百的話,我就打……就打……”
池淵眯著眼睛聽,林妄想了十來秒也沒說打多少,他催了一句:“快點。”
“……打一百二十分吧,”林妄覺得自己挺公正,“論顏值我們小池長得最好看,論才華也是一等一的,性格也溫柔體貼,還特彆會撒嬌……怎麼看怎麼好,一百二都是保守給分。”
池淵聽完半天沒說話,就靠著座椅看林妄,看到林妄忍不住摸摸自己臉上是不是有東西,才不緊不慢地笑了聲,手機拿近,整張帥臉在屏幕上放大,壓低嗓子問:“林妄,你哄小孩呢?”
林妄摸臉的手頓了頓,又揪了下耳朵。池淵說的這一聲有點太勾人了,他得緩緩。
“聲音也這麼好聽,”緩夠了,林妄繼續評分,“一百二還是給少了,一百三吧。”
林妄一開始確實存了開玩笑的心思,想哄人開心,但池淵認真聽之後,他也忍不住認真了。
倆人用開玩笑的態度認真地說心裡話。
情商高的好處就在這呢,隨便聊個話題,倆人就能給對方哄的開開心心明明白白的,還句句都是真的,怎麼想都是甜。
池淵沒甜夠,強調了一遍:“我就給你八十分。”
“那我給你一百三正好,”林妄抿著嘴笑,“把我的缺補上,還能留十分做個獎章,獎章就掛你工作室吧。”
親密如林妄和池淵,他們倆之間有些話不能隨便說,池淵會突如其來地當真,因為喜歡林妄,所以心裡那點軟就都對著林妄。
和小朋友一樣,聽見林妄說什麼都覺得好,都執著地想要。
這是外人都沒見過的一面,僅對林妄。
比如這句,池淵就問:“獎章什麼時候發?”
林妄跟他待久了,也寵人寵慣了,沒質疑這句的真實性,直接考慮可行性,想了想:“著急收麼?定製的得做幾天。”
“沒那麼急,”池淵不正經地回,“有點兒急。”
林妄忍著笑說:“那就和手機一起給你郵過去,你把地址發給我。”
池淵這回沒說什麼非要一起買,一個獎章把池老板的毛捋順了,就提了個小要求:“你再答應我一件事,想好了再說。”
這些都是小事,林妄心裡甜著呢,想也不想就都答應了,電話打了不到三十分鐘,一句跟著一句已經聊了不少。
車開到酒店,池淵下車也沒掛斷視頻,把手機揣在兜裡,戴著藍牙耳機和林妄低聲說話。
池淵說他今年沒法和林妄一起過年了,春晚的節目單調整,把他的歌排後面去了,唱完趕回來得後半夜。
明明池淵戴著藍牙耳機呢,林妄還是下意識小聲說:“沒事兒,彆上火,我們一起過大年初一,大年初二,在一起哪天過都一樣。”
“在一起”三個字太容易暖人心了,池淵心裡那點疙瘩頓時化的無影無蹤,他很低地笑:“可以一起過年初一。”
“行,”林妄說,“初一跨初二,跨年麼,哪天邁腿哪天跨。”
等池淵進了酒店房間門林妄就不聊了,催人趕緊洗個澡吃口飯就睡覺:“今天晚上早點睡,明天五點就得起來呢。”
池淵跟林妄打了視頻,要了個手機、獎章和彆的小禮物,還得了個林妄親自評的一百三十分,累出來的煩躁早散了。
這會兒讓掛電話也沒不樂意,情緒不錯地和林妄說晚安。
林妄對著手機鏡頭擺了擺手,心裡也美著呢,眼睛都彎了,輕聲說:“晚安。”
這一個電話打的過癮。
打之前一個比一個累,情緒都因為工作壓著,打完倆人都肉眼可見的開心,連年假都有盼頭了。
林妄掰著指頭算,離過年還有不到十天,劇組趕工趕的緊,除夕前一天才放假,年初八就得回來。
年後各大衛視晚會不斷,池淵的行程早倆月就排滿了,倆人忙得不行,在一起那幾天就顯得格外珍貴。
忙的時候時間過得快,也沒力氣細想,這回林妄才注意到他跟池淵已經二十多天沒見面了。
小一個月了呢。
沒親眼見著,聽著,碰著。
一個月沒有。
這通電話打的哪都挺好,林妄睡覺前卻總覺得缺點什麼,好像還有什麼沒說的。
一個翻身後想明白了,自己忍不住摸了把有點燙的臉。
池老板電話打的太純潔了,話裡話外都沒提半句葷的,連點暗示都沒有。
林妄以前聽覺得臊,臉皮燙,現在池淵不說了,他還色兮兮地懷念上了。
林妄閉著眼笑自個兒,以後可再彆提什麼禁欲了,都禁到姥姥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