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的一場“聊聊”相比於之前的很多次, 時間都過於短了,但兩個人都沒有延長的想法。
話題太沉悶,聊不出個一二三的時候林妄不會硬聊,不妥帖。
兩個人該吃飯吃飯, 吃的時候和平常一樣, 話很少,但是偶爾說一兩句的語氣態度都是軟的, 看著就是溫馨親密的倆人。
吃完飯池淵說困了, 林妄正好手機響了, 一看來電顯示, 是施予。
“你先睡, ”林妄跟池淵說,“我可能要挨說。”
池淵也站起來,低頭看他手機:“誰要說你?”
話音剛落, 他手機也響了, 池淵從來不背著林妄, 當他面拿出來看。
是餘琦。
兩個人對視一眼, 得,都彆睡了。
池淵坐沙發上打電話, 林妄不想當著池淵面挨訓,多少還是有點當哥的包袱, 就去浴室打。
剛按了接聽施予的聲音就砸了出來。
“林妄!我上次怎麼和你說的?想公開提前告訴我, 我給你準備公關……你知不知道你現在也有女友粉、老婆粉了, 一場直播全得罪透了!吻痕怎麼回事?你最好告訴我那個是池淵的, 要不是池淵,你趕緊把那人的聯係方式給我,我給你善後。”
臨了咬牙切齒地說:“我真想現在就飛過去把你腿打折了!”
林妄沒忍住笑了下, 沒敢笑出聲,先說了句抱歉,態度誠懇地承認自己的錯誤,等施予稍微冷靜了,又說:“姐,彆對外說我單身了。本來就不是,讓那些小孩白期待一場,騙人呢。”
“……你跟池淵,”施予聲音低了點,“你倆認真的?談了?”
林妄以前總說還追呢,沒譜呢,不確定的,因為確實關係還在發展,兩個人還在磨合。
但這回他直接把話說死了:“嗯,認真的,暫時還沒公開的想法,但對外就說我不單身了吧。”
施予想了想,說:“這不是你說就行的,視頻怎麼逼真都可以往蚊子包說,在場那麼多工作人員又不瞎。池淵那邊是什麼想法,你問了麼?”
“我沒問,他怎麼說都行,”林妄看了眼鏡子,“我們這邊的解釋彆影響他,我本來就沒什麼路人緣,他沾上不好。”
“這話以後少說,今非昔比了,”施予火氣下去了,吸了口氣,又給他樹立信心,“林哥現在正經有不少人喜歡呢,你跟個隱士高人似的不常上微博,那些後援會我單獨派人管著呢,等年後都市劇上了,你自己看看粉絲做的數據就知道了。”
林妄心裡感激:“辛苦了姐。”
“彆光嘴上說,”施予嘴上說的厲害,其實對林妄上上下下都滿意,恨不得他一直這樣,“你彆給我搞突襲比什麼都強。”
離上次池淵在微博曬戒指才過去幾天,餘琦那邊剛安撫好粉絲和路人,現在忙著給池淵聯係新代言,春晚彩排也馬上了,還得準備年後巡回演唱會……操心得眼角皺紋都多了好幾條。
餘琦這個電話打的多少有點有氣無力,喊不動了,聽耳朵裡都喪喪的:“老板,要不您給我辭了吧,我這歲數也大了,伺候不了你了,不行我就去老趙那當個門衛,幫他賣賣手鐲擦擦手串……”
池淵缺德地給建議:“當門衛?你也穿旗袍?惡不惡心。”
餘琦罵了句,說:“太膈應了,您還是留著我吧,我還能給你公關。”
“這回你倆跳黃河都洗不清了,但要是往死咬,也不是沒辦法,”餘琦不懂這倆人之間的小情趣,都這樣了也不公開,可能是想搞什麼刺激的地下戀,“你依舊是單身人設,不往林妄身上扯,不然你那個影響力能讓他瞬間就爆紅,但熱度好的多還是壞的多你心裡也清楚。”
“林妄的吻痕就說他有對象了,不想影響對方,不公開,這回是對象來探班了。”
怕池淵不樂意,餘琦很快補充:“咱可沒說他對象是男是女是圈內還是圈外,cp粉肯定知道是你,真有那些不想信的也可以不信。”
池淵這回沒直接否定,隻說:“聯係施予,看她。”
餘琦說行:“那就這麼辦,等你倆想公開了再告訴我。這招用了之後你就不能在公眾面前這麼放肆了,林妄有對象還跟你不清不楚,對他不好。”
池淵嗤了聲,眼睛看著浴室的方向:“他跟他對象不清不楚,有什麼問題麼。”
“什麼問題你問我?”餘琦愁得慌,“你倆要是公開,這些屁事兒就都沒了。”
“管好你的事。”池淵沒搭理他。
對於公開這個事,池淵的想法一直是能秀就秀,下一秒昭告天下也不在乎。
林妄不一樣,林妄想的是自己隻是個十八線,地位太低,炒cp和公開成為同性情侶的概念不一樣,真公開了,大部分炮火肯定傾向火出天際的池淵。
比起看著一個巨星冉冉升起,人都更喜歡看他跌落神壇,到時候黑粉和路人落井下石,池淵一個人要承受的太多了,精神壓力太大,對池淵的病也不好。
書裡這個社會對同性的包容性強歸強,但也沒到可以一視同仁的地步,該歧視的那些還在歧視,圈裡公開的那部分林妄搜索過,事業多少都受到了一些影響。
林妄想等等,等他自己也火起來,能幫池淵分擔一多半的火力,那時候再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和施予又聊了會兒家事,等林妄掛了電話,出去的時候池淵躺在靠窗的床上,已經睡著了。
林妄幫他開了空調,又摸了摸池淵額頭,熱乎乎的,但不燙。
幸好沒發燒。
離鹿導說的晚上直播時間還有幾個小時,彆的嘉賓這時候都在床上休息,林妄以前也會躺下。
這回他看了眼池淵旁邊的位置,又看向另一張床,過了兩秒搖了搖頭,動作很輕地出了門。
門發出輕微的哢噠聲,“睡著”的池淵下一秒睜開眼睛,安靜地看著剛剛林妄站過的地方,很久之後才慢慢閉上眼睛。
林妄一下午都沒回來。
他出去之後找了個不太起眼的地方站了會兒,看見工作人員在搬器材,二話沒說擼起袖子幫了半天忙。
攝影大哥一開始惦記這是個明星,怕他傷著累著惹麻煩,後來看林妄乾活實在麻利,周圍也沒鏡頭沒直播,人是誠心幫忙的,也沒再推脫,帶著林妄忙了將近兩個小時。
等活兒都乾完了,林妄手裡讓人分了幾根煙。林妄有心說自己戒了,但是那大哥直接把打火機送到手邊的時候,林妄還是接了。
點煙的時候還在說:“其實我戒了。”
“懂,我懂,”大哥一笑,“我都戒五六回了,太饞了,忍不住。”
林妄一開始戒確實饞,今天沒有,今天就是想抽根煙。
太長時間不抽,手指夾著煙往嘴邊送,動作都有點生疏了,嘴唇抿著吸一口,吐出的霧覆了眼前一層。
林妄透過煙霧往外看,連不遠處那顆半人高的迎客鬆都模糊。
煙抽了半根,心裡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
用一種癮去解決另一種癮,本來就是無用功,是閉著眼睛逃。
煙還是得戒,人這一輩子上癮的有一樣就夠了,多了都是分心。心還是都放在一處才好,才柔軟溫熱,帶著另一顆一起。
林妄用力吸了口煙,煙霧過肺,這次一點霧絲兒都沒吐出來。
一根煙抽完,大哥問林妄還抽不,打火機送他了。
“一根就夠了,”林妄沒要,笑了聲,嘴裡還殘留一點煙草的苦,“想事的時候抽一根,想明白了就不抽了。不是什麼好東西,儘量少抽。”
大哥也是有經曆的,點點頭說:“人活一世,誰不碰上個坎兒了,挺挺就過去了。”
離直播時間還差十幾分鐘的時候林妄才回去,池淵還在睡,林妄站床邊看了他一會兒,嘴角的弧度很小,但一直沒下去過。
池淵睡覺的時候看著太乖了,林妄有時候覺得他能站一邊看幾個小時不動彈。
但沒辦法,還得工作,以後再看吧。
怕驚著池淵,林妄蹲在床邊輕輕抓著他手心,低聲說:“醒醒,小池,快到點兒了,起來洗個臉。”
池淵反抓住林妄的手,拽著墊在了臉下邊,閉著眼皺眉,聲兒都含糊:“不起。”
林妄忍著笑說:“等會兒攝影機進來拍你睡覺了。”
“拍吧……”池淵臉很用力地蹭了蹭林妄的手,安靜了幾秒,忽然說:“你抽煙了?”
“不怪我啊,我幫人乾點活,幾個大哥非得給我,”林妄把有煙味兒的右手抽出來,用左手摸了摸池淵的臉,“人那麼熱情,我不抽不是那麼回事,下回不抽了,我去洗個手。”
池淵眉心皺了皺,但很快就鬆開了,躺林妄手心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池淵賴床的模樣太好玩兒了,林妄沒舍得把人拽起來,逗小孩似地又哄了會兒,眼底都是笑,半天池淵才沒骨頭似的坐起來。
林妄跟著站起來,剛要去浴室洗洗手,池淵上身一歪,腦袋緊跟著扣他肚子上了,眼睛閉著,馬上要睡著的樣。
“哎!”林妄嚇得趕緊抱住池淵的腦袋,使勁揉了揉,“我要是沒接住你,你能直接扣地上。”
“你不是接住了麼。”池淵拿鼻尖蹭他肚子上的溝壑,感受到林妄小腹肌肉輕輕抽了一下。
林妄若無其事地揉了揉池淵耳朵:“醒醒神兒。”
池淵更過分地蹭了蹭,林妄往後躲了一下的時候他微微抬頭,舔了舔唇角,修長的手意味深長地滑過林妄腿彎,繼續動。
空氣轉眼就燙了,絲絲縷縷勾著人,激得嘴唇都是麻的,小腿無意識地動了動。
林妄呼吸瞬間緊了,推著池淵的腦袋:“彆鬨,還有幾分鐘就要拍——”
“夠了,”池淵抬頭看著林妄,似笑非笑地抿了抿嘴唇,食指戳著臉頰,讓它凹陷進去,“我努努力,不用幾分鐘。”
“靠……”尊嚴被這麼說,林妄出去一趟心裡琢磨那點事也提不起心思想了,氣得想笑,又覺得一股無名火從那往上竄,喉結滾了滾,“我要告你誹謗了,趕緊起來。”
池淵手沒動,臉又仰了仰,下巴和嘴唇隔著衣服貼著林妄,剛睡醒的嗓音啞啞的,刮著耳膜:“告我啊,也不是沒有過……”
“閉上,閉上,彆說了,”林妄騰出一隻手捂他嘴,脖子眨眼就紅了,臉偏過去不看他,討饒地笑:“我錯了池老板,快起來吧,昨天才完事,今天彆鬨了。”
林妄服了個軟,不服不行,事實擺在那,雖然就那一回,但說起來太丟人了,林哥這輩子沒那麼丟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