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44章 【小修】但這事兒避不開,林……(1 / 1)

林妄想看看時間, 剛伸手池淵就幫他把手機拿過來放他手裡了。

鋼化膜碎得太嚴重,林妄抹了一下,直接撕了, 不撕看不清屏幕上的字。

林妄問:“八點四十二了?”

手機裡一排未接電話,鹿導的、苗傾鶴的、陶允晴的……還有一個陌生電話。

池淵看了一眼:“現在四十三了。”

鬨完了腦子才清醒,林妄問池淵:“我記得鹿導說晚上有個直播活動, 幾點來著?”

六點開始,早結束了, 敲門敲了兩回。

池淵扔了毛巾, 下床拿吹風筒, 垂著眼說:“你記錯了。”

對錯都來不及了, 林妄認命地歎了口氣,放下手機沒再看。

插座離得有點兒遠, 池淵站在床下, 一條腿跪在床上彎腰幫林妄吹頭發。

“我這麼躺著你不得勁吧?”林妄拄著胳膊想坐起來, 池淵一把給他按回去了。

“躺著彆動。”

林妄腰還酸著,起來多少也是費勁, 索性就趴著了。

池淵手指插進林妄頭發裡,吹的時候順著頭皮輕輕梳著, 力道很輕。

過了會兒,林妄聽見池淵說:“林妄。”

“彆叫我名, ”林妄碰了他腿一下, 滑溜溜的,“沒大沒小。”

“林妄。”池淵又叫了一次。

林妄沒轍, 偏頭想看池淵,無奈地問:“怎麼了?”

池淵按著他腦袋不讓他動,林妄看不見的時候眼底的情緒才露出一點兒, 眉頭隱隱蹙著。

抱林妄上床的時候,池淵往窗外看了一眼,再回頭看林妄,模樣就變了。

等眨一下眼睛,就又是林妄。

曲樺說忽然停藥會出現很多戒斷反應,池淵不確定這是不是其中的一種。

不確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左手手背上擦破的地方隱隱的疼,疼是真的。

池淵拿著風筒對著那塊吹了很長時間,又在床單上很用力地蹭了一下,痛感變得非常明顯了,才重新摸上林妄的頭發。

池淵一直不說話,林妄又問了一回:“池老板?喊我什麼事兒啊?”

“你說‘在呢’就行了,”池淵聲音聽著挺平靜的,“林妄。”

林妄沒明白,但還是說:“在呢在呢,就在你面前呢。”

池淵“嗯”了聲,沒再說了。

風筒調成了最低的檔位,聲音很小地在耳邊嗡嗡著,林妄眼皮越來越沉,聽得有點犯困。

意識要睡不睡的時候反而容易想事,一點點細節在腦袋裡過,一遍沒注意,第二遍就覺出不對了。

池淵今天情緒一直不高,林妄一開始覺得是柳臨嘉那幾句話惹的,不怪池淵,他聽著都有點上氣。

所以林妄進門就直接把話說開了,告訴池淵柳臨嘉突然這樣是因為想牽線搭橋找池淵,想保住自己的角色。

解釋完也沒就把人撂那兒,說清楚是一碼事,清楚了心裡要還是不舒服,那就是另外一碼事。

林妄主動說了軟話,就想把池淵心裡那點疙瘩都化開,讓他彆尋思。

這種事不能藏著隔著,指望對方自己想通了,那就是找矛盾呢。

情緒上堵著,身體上也禁欲了太長時間,雙方一碰,兩個人可勁兒地放縱了一回。

放平時大老爺們有點什麼心事,皮貼著皮肉挨著肉地縱上一回就都不算事兒了。

瘋完再清醒,摟在一塊說說話,熱乎乎的哪還顧得上那些糟心玩意兒。

林妄是這麼想的,但這回兩個人躺在床上,膩在一起你摸摸我我碰碰你的,怎麼瞧都是溫馨曖|昧的氣氛。

但池淵還是悶,在一起的時候一遍遍喊林妄名字,語氣再平靜都藏不住他想要確定什麼似的情緒。

這麼強勢優秀的人在身邊,這麼溫熱親近的時候,林妄卻猛地一下醒了。

把那些美好的都撥開,林妄站在“病人家屬”的角度,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重新想了一遍。

想池淵經曆的十幾天,沒吃藥沒治療,隻是和曲樺聊了一次就“好了”。

池淵親口和林妄說他不用吃藥了,曲醫生也承認上次谘詢有效果,林妄沒道理懷疑池淵撒謊。

但是那天兩個人在林妄爸媽的房子裡見面,池淵抱著林妄說的話就是“你在我身邊嗎”。

現在池淵又一遍遍喊林妄的名,讓林妄一遍遍答應他。

林妄真覺得自己談個戀愛腦子都談退化了,這麼明顯的征兆硬是拖了這麼多天才發現——

什麼談話能讓十幾年的病人瞬間痊愈,哪有這麼靈的事。

林妄頭發吹乾了,池淵就坐在床邊給自己吹。林妄翻了個身,側躺著看他。

池淵忽然偏頭,眼睛對上林妄的:“看什麼?”

林妄嘴角弧度很小地勾了下:“看你好看,吹吧,吹完睡覺。”

池淵又看了林妄幾秒,問:“沒事兒?”

“沒事兒,”林妄眨了下眼睛,“就看看。”

池淵自己不願意提,林妄不能也不管,他得找個合適的時機,不那麼有壓力地和池淵聊聊。

怎麼看時機都不是今天晚上。林妄知道急不得,不能刺激到池淵的情緒,他得在最安安穩穩的時機裡說。

這一晚上是林妄摟著池淵睡的,把人抱在懷裡,暖呼呼地挨著,池淵呼出的熱氣把林妄胸口那一片烘得潮熱潮熱的。

池淵覺輕,兩個人睡一起的時候林妄從來不定鬨鐘,他自己六點多肯定能醒。

冬天夜裡長,鹿導安排的集合時間是九點半。

林妄早上睜開眼,看見池淵在他懷裡睡得熟,迷迷糊糊地笑了聲,也賴了會兒床。

再睜眼都八點了,除了身上還有點乏,林妄剩下的困勁兒也沒了。

醒了也沒立刻起來,他躺著醒盹兒,看池淵好看的臉,睡覺時候微微皺著的眉,忍不住想池淵夢到什麼了,睡得這麼不安穩。

看了足足十幾分鐘,從鼻梁到鼻尖,從鎖骨到嘴唇,上下全看了個遍,林妄才推了推池淵的肩膀,叫他:“小池,醒醒,該起了。”

池淵眉頭皺得更深,腦袋往林妄胸口埋,喉嚨裡含糊地說了句什麼。

林妄當他賴床,撐著胳膊想坐起來,上半身剛挪了個地方,池淵忽然驚著了似的睜開了眼睛,林妄什麼都沒看清,脖子就被一把按住,帶著要把他掐死的勁兒重重地壓了下來。

一點防備沒有,腦袋“哐”地砸進枕頭裡,猛烈的窒息感讓林妄差點吐出來。

他反應算快的,眼睛都模糊了,強撐著抓住池淵的手腕用力掐了一下。脖子上的手瞬間鬆開了,空氣重新闖進喉嚨,林妄扭過身子咳得滿臉通紅,手都哆嗦。

確實嚇著了,一早上最放鬆的時候忽然來了這麼一遭,好人都嚇壞了。

林妄比好人多了幾分牽掛,他咳了一陣就撐著胳膊坐起來了,手背抹了下鼻子,趕緊抓住池淵的手用力攥了兩下,把人摟到懷裡。

嗓子啞的,聲兒輕:“做噩夢了?沒事兒了……都是假的,沒事兒啊。”

池淵眼底是空的,碰到林妄身上的熱度才眨了下眼睛,猛地怔了過來。緊接著就是冷,後背發冷。他想抱住林妄,手抬到一半,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手指蜷了蜷,還是放下了。

池淵沒說話,低頭把臉埋進了林妄肩膀上,好長時間才說:“……哥,我做噩夢了。”

林妄沒問池淵到底夢到什麼了,掌心貼著他後背,一下一下順著:“緩緩,彆著急起來,我也不著急,再待會兒……”

林妄面上冷靜,心裡的翻江倒海他不可能讓池淵感覺到。

這會兒脖子疼得一抽一抽的,心裡想了很多東西很多事,雜的亂的一起往眼前砸,理不出個頭來。

林妄現在唯一確定的,就是池淵比他還害怕,好長時間都沒敢動。

看得他心疼。

門又被敲響的時候都過去幾十分鐘了,他們倆也抱了這麼長時間,池淵一直不說話,靠在林妄懷裡連呼吸都很輕。

攝影師在外面喊:“池老師,林老師,今天開始錄了。”

池淵沒動,林妄在他頭上摸了一把,又捏了捏他耳垂,輕聲問:“好點沒?堵門口了,咱倆起來?”

池淵“嗯”了聲,嗓子又啞了。

昨天那幾個小時不白過,兩個人身上的痕跡留了不少,林妄也顧不上等會兒多熱了,穿了件高領的打底衫。

大池淵六歲,林妄到底比他有數,池淵脖子上乾乾淨淨的,印子都在身上,隨便穿了件短袖就把門打開了。

趁攝影機在外面拍池淵,林妄在浴室刷牙,往下拉了拉衣領。

除了那幾個牙印,還有一個不明顯的手指印,看著確實挺慘。

池淵進來之後把浴室門拉上了,把攝影師關在外邊兒。

林妄衣領被扯開,池淵揉了揉手印淤青的地方,力道很重,像要把印子擦掉了。

林妄讓他擦得有點疼,但沒攔著。

“沒事了,就是看著嚇人。”林妄看池淵手背破皮了一片,今天看沒怎麼結痂,還有點腫了,回想起昨天池淵墊著他後腦勺那一下,自己先皺了皺眉,“疼麼?下回彆用手這麼墊。”

池淵手放下,問他:“你疼麼?”

不疼兩個字在嘴裡滾了一圈,林妄再說出口的時候,還是變成了:“挺疼的,看你給我咬的。”

林妄有意避開,池淵沒讓:“今天晚上我去彆的屋睡。”

“彆啊,”林妄有意哄人,這時候他也不放心池淵一個人待著,“這麼冷,不抱著你我都睡不好了,你身上熱乎,暖寶寶似的。”

池淵沒說行也沒說不行,幫林妄拽上衣領,把門拉開了。

之後一直有攝影機跟著,兩個人也沒再說這件事,洗漱完就跟著工作人員去了安排好的地方。

早上鹿鳴勝少見地沒折騰人,準備了早餐讓他們安安穩穩地一起吃飯。

林妄和池淵耽誤了點時間,來的時候剩下六個人都坐齊了,看見他倆陶允晴跟苗傾鶴一起“哦~”了一聲,趣兒他們:“昨天乾嘛來著,電話都不接。”

林妄在鏡頭前一向有分寸,理由一早想好了,幫池淵拉開椅子:“家裡臨時有點事,鹿導沒跟你們說?”

鹿鳴勝就在一邊看著這群人吃,聞言立刻反應過來了:“我故意的,折騰折騰你們。”

吃飯的時候林妄眼睛也一直沒落下池淵,看他慢悠悠地把一碗飯都吃了,心裡才算踏實點。

幾期錄下來,這群人算混熟了,開開玩笑聊聊天,一頓飯吃的就慢了。

鹿導也有心讓他們在飯桌上消磨消磨時間,沒一會兒工作人員又陸陸續續端上來不少小點心和果盤。

就隨便聊天,話頭都是亂起的,不知道誰提了句“談朋友”,可把這幾個小年輕激動壞了,非要問蘇溪和方粵是怎麼認識怎麼談的。

方粵臉有點紅,不好意思說。

蘇溪就逗他:“你說吧,我累了。”

方粵一個知名青年導演,正經電影學院碩士畢業,說話邏輯性肯定好。

就是沒趣兒,一板一眼說的跟講經似的,聽得人犯困。

陶允晴給方粵倒了杯果汁,跟個受不了念經的猴兒似的捂著腦袋說:“您快歇會兒,我找找彆人說。”

說完腦袋轉了一圈,從宋瑉覃苗傾鶴開始,到林妄池淵結束,又倒了杯果汁。

林妄眼看著果汁要往自己面前送,心裡一直揣著事兒呢,興致也不高,就面上還是笑的,說:“謝謝,我不渴。”

陶允晴就把水杯拿回去了,嘻嘻哈哈地說“那我自己喝”。

“彆不渴啊,”有腦袋靈光的,就得有個虎的,苗傾鶴藝高人膽大地給池淵倒了一杯,“林哥不說,池哥說。”

林妄都替他愁,這虎的,誰是你池哥。

池淵拿叉子叉了塊哈密瓜,看了眼面前的水杯,往後一靠,把叉子直接扔裡面了,看著苗傾鶴:“說什麼?”

“就說說,說說——”苗傾鶴讓池淵看的後背發毛,話沒接下來,下意識求助林妄。

他眼神兒剛往林妄那邊瞟了半截,池淵手指彈了下玻璃杯,“叮”的一聲:“問你呢。”

苗傾鶴一激靈,趕緊又把眼神收回來了,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清楚。

“還是問我吧,”林妄看不下去了,拿過池淵的杯子,把叉子拿出來,又把裡面的果汁一口全喝了,“你池哥今天沒睡醒,彆招他。”

苗傾鶴麻溜坐回去了:“林哥說,林哥說。”

林妄隨便挑了幾件以前身邊見過的感情方面的趣事兒說,也不著急,慢慢的一件兩件串著往外抖,沒一會兒把一桌子人說的哈哈直樂。

多少年酒局上練出來的,林妄要是存心想說,他什麼話題都能說好了,飯桌上三言兩語的客套話都能說得真心實意。

但這回他覺得他說的還是沒那麼好,不完美,心思沒在這兒呢。

林妄說話的時候池淵就看著他,眼神說不上專注,裡面很空,像走神,但又實實在在落在林妄身上。

攝影機對面側面都有,乾點什麼都不方便,林妄說到半道拿出手機很自然地點了兩下,然後也沒揣回去,就放在手邊。

上節目嘉賓手機都調成了靜音,林妄笑著喝了口水,放下的時候很不經意地點了下手機。

他這邊繼續說,池淵目光已經收回去了,過了會兒,拿出自己的手機開始玩。

擱一般人看見這場面可能覺得倆人關係不好,一個還說著話呢,另一個都開始看手機了。

隻有林妄和池淵知道手機裡的內容,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攝影機後面還有好幾百萬觀眾,他們倆偷偷說著話。

手機裡也不是什麼驚天大秘密,林妄聊閒兒似地問池淵,哈密瓜好吃嗎,他也想嘗嘗。

池淵看完眼底的神色鬆快了點兒,也就隻有一點兒。他回了句什麼,從林妄杯裡把叉子拿走了,叉了一塊放自己嘴裡。

一頓飯吃了快一小時,林妄面前的水果盤換了三輪。

林妄光顧著說話一口沒動,池淵一會兒叉走一塊,看著動作自然隨意地跟吃自己的似的,細看一眼,他面前的盤子裡那幾塊水果一直到撤桌子也沒動一個。

幾個人往活動場走的時候,林妄沒刻意保持距離,跟池淵肩並肩挨著,找個不顯眼的機會看了眼手機,裡面就仨字兒。

【池淵:不給嘗】

林妄眼底終於染了點真實的笑,手背碰了碰池淵的手腕,很小聲地說:“把你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