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六年沒吃了,也沒瘋呢。”……(1 / 1)

手機鈴聲響了的時候林妄還以為在自己臥室,翻了個身差點摔地上去。

池淵伸手一撈把他撈回沙發上,林妄撐著胳膊夠電話的時候腦子還是懵的,外面天光大亮,手機上顯示八點三十七了。

電話是施予打來的,林妄怕吵到池淵想去廚房接,腰被池淵抱著動不了,隻能小聲告訴他:“我接個電話,施予姐有事找我。”

池淵腦袋蹭了下林妄胳膊,皺著眉也不知道是答應還是不答應,手機還在響,這個時間林妄擔心施予有急事,索性接了。

林妄保持著胳膊稍微撐起上半身的姿勢,讓電話離池淵遠點,壓低聲音說:“喂?怎麼了?”

施予那邊聽著挺亂的,百忙之中給林妄來的電話:“今天什麼日子你還問我,中秋了,回家看看你爸你媽。”

“啊……”林妄一下清醒了,按理說他這麼周到的人不可能把這種正事兒忘了。昨天陪著池淵到後半夜,好像被催眠了似的,心裡什麼事兒都沒裝著了。

“你還能記住什麼,嗯,資料放這邊……”施予邊工作邊囑咐林妄,“買點禮物回去,態度好點兒,彆和他們對著乾,知道了嗎?”

“知道了,放心吧姐。”林妄稍微坐起來點兒,掛了電話醒了一分鐘盹兒。

一樓的沙發挺寬的,上面還鋪了特舒服的軟墊子,睡個人綽綽有餘——前提是一個人。

林妄都不知道晚上他和池淵是怎麼聊著聊著就在這兒睡著的,兩個一米八多的大男人擠在一塊兒,還睡得穩穩當當,沒一個人滾地上去。

“池淵,”林妄拍了拍池淵手腕,喊他,“我今天得回家一趟,你先起來吃飯吧。”

池淵鬆開抓著林妄的手,過了會兒模糊地吐出一個“嗯”。

林妄起來先去把窗簾拉上了,太陽光正對著沙發,刺眼睛。轉身又去廚房看了眼,周姨不知道什麼時候來的,飯已經做好保溫著了。

一想到他跟池淵擠在沙發上睡覺的模樣被周姨看見了,林妄脖子就開始燙。在屋裡偷偷摸摸的還行,讓長輩看見也太不像話了。

從這邊到北城開車得七八個小時,中秋高速肯定堵車,林妄看了眼高鐵飛機票,也都售罄了。現在出發興許還能和二老吃個晚飯,再晚就真欠揍了。

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出來的時候林妄看見池淵還躺在沙發上睡著,身上披著他的外套。

他過去跟池淵說自己來不及吃飯得先走了,也不知道池淵聽沒聽見。林妄左右看看,找出張紙寫了字條放在茶幾上才出門。

關門聲被刻意小心地放輕,很小很小的一聲“哢噠”。過了幾秒,池淵睜開眼睛,看向門的方向,眼底哪有一點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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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嵐馨一進門就看見兒子抱著件運動外套,手裡拿著張紙躺沙發上。

“中秋快樂兒子。”薑嵐馨拎著兩大兜的菜,走進來一腳把門踹上了,她眉眼和池淵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但更柔和,笑起來眼角細細的紋路都顯得溫柔。

池淵聽見聲音眉梢一動,很快地站起來過去把東西接了過來,和薑嵐馨一起往廚房走的時候說:“你來晚了。”

薑嵐馨笑眯眯地揉了揉池淵的頭發:“晚了嗎?我還以為我寶貝兒子還睡呢,才九點十分。”

說完往樓上看了看,聲音一下小了,手擋著嘴問:“那個叫林妄的孩子呢?”

“走了,”池淵把東西放桌子上,拆了一袋水果,懶洋洋地重複:“你來晚了。”

“哎呀你不早說,他回家過節去了吧?”薑嵐馨拍開兒子的手,自己處理這些菜,擰開水龍頭洗胡蘿卜,“餘琦說那孩子和家裡鬨得不太愉快,我還以為他能在這兒過呢。”

池淵不說話,兩隻手插著兜站一邊低頭看她忙活,沒一會兒打了個哈欠。

薑嵐馨看見了,問他:“昨晚又沒睡好?”

池淵“嗯”了聲,嘴角莫名勾著:“頭疼,睡不著。”

“和林妄聊天來著?”薑嵐馨湊到池淵旁邊,鼻子聞了聞,了然地說:“纏著人家陪你來著,身上有彆人的味兒。”

池淵沒否認,這是他親媽,鼻子靈得很,對他的了解比鼻子還靈。

薑嵐馨刀工很好地切胡蘿卜,她對林妄的了解不多,池淵平時很少主動聯係她,餘琦也不能天天守著。

單從池淵現在的神態看,薑嵐馨很實在地覺得,林妄這孩子真倒黴,讓自己兒子看上了。

薑嵐馨一針見血地評價池淵:“就會賣可憐,誰也沒你會扮乖。”

年年頭疼年年沒人陪著,今年就這麼矯情了,薑嵐馨都能想到兒子是怎麼裝得一副可憐樣讓林妄那孩子心疼的。

不是說薑嵐馨不關心池淵,是太了解了,池淵其實是一個很少表達自己情緒的人,就算是薑嵐馨這個親媽都很少聽他說自己“哪裡不舒服”。

慣於沉默的人忽然開始表達,除了故意惹人心疼招人憐惜,還能有什麼理由。

薑嵐馨手腳麻利地做了三菜一湯,池淵端上桌,母子倆面對面坐著吃中秋團圓飯。

薑嵐馨喝了口湯,說:“曲醫生和我說,你這個月又沒聯係她?”

池淵夾了個蝦仁,放進嘴裡直接咽了:“鹹了。”

薑嵐馨不搭理他:“藥是不是也沒按時吃?還天天寫歌呢?”

“媽,”池淵喝了口湯,又喝了口水,“湯太辣了。”

“辣死你算了,”薑嵐馨嗔了他一眼,池淵不說話,她憂鬱地歎了口氣,“不吃藥不做谘詢,我是你親媽,現在都不知道你冷不冷靜……你知道我多擔心嗎。”

薑嵐馨的廚藝數十年如一日,池淵放下筷子,病態地微微垂著眼,臉上的表情稱得上柔和了:“您擔心什麼,擔心我像給池震徊下藥那樣給林妄下藥麼?他又沒讓我不開心,我不會的。”

薑嵐馨很快地說:“哪有人是完美的,他要是哪次讓你不開心了呢?”

“啊,”池淵托著下巴,嘴角帶著不明顯的笑,聲音很低,半玩笑半認真地說:“我就把他關起來,教他怎麼哄我開心。”

薑嵐馨氣的一時間沒說出話來,給池淵倒了一大碗辣湯。

十幾年前醫生的診斷讓她沒法接受,但池淵那時候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就算兒子生下來就與其他孩子不同,她也不會放棄。

現在池淵已經成年了,很多事情薑嵐馨再也不能像他小時候那樣面面俱到地關注了,她一邊想讓兒子成家過上正常點的日子,一邊又擔心池淵會犯下大錯。

池淵不太在意地又喝了一口很辣的湯:“吃飯。”

“吃不下去了,”薑嵐馨扔了筷子,臉色難看,但嘴巴很厲害地說:“想起遲震徊那王八犢子哪還有胃口,死得好,死了就省心了。”

池淵不置可否,去廚房拿了周姨做的飯,重新上桌,薑嵐馨自然地重新拿起了筷子,池淵看著她笑了一聲。

薑嵐馨瞪他:“還有心情笑,不吃藥總看見聽見亂七八糟的,一宿一宿睡不著……寫的歌粉絲喜歡,我這個當媽的聽著心都疼。”

池淵無所謂地喝了口豆漿:“六年沒吃了,也沒瘋呢。”

“這麼長時間不——你說什麼?”薑嵐馨筷子啪嗒掉在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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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沒有駕照,林妄隻好打車回去。事先和施予做了功課,下車先去奢侈品店買了禮物,趕回家的時候已經夜裡八點多了。

說來有點寒磣,林妄買禮物的錢還是施予借的,他現在山窮水儘,急需賺錢。

上樓時仔細回憶了一遍有關父母的細節,林妄下電梯直接按響了門鈴。

腳步聲由遠及近,停了十幾秒,又變遠。過了大概一分鐘,門開了。

開門的是母親郎芝,見到林妄眼底情緒波動很大,但臉色緊繃著,側著身子讓林妄進來,諷他:“漢川,看是哪個稀客來了,我都要不認識了。”

或許是昨晚和池淵說了很多以前的事,林妄對這位母親眼底的情緒很觸動,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反應過來後林妄先笑著說了聲“媽,中秋快樂”,進來邊換鞋邊很自然地解釋:“昨天有個活動我沒趕回來,今天一早就出門了,離得太遠現在才到。”

林漢川前些天剛心臟病發從醫院出來,在大學教了一輩子書的老教授,唯一的汙點就是自己的兒子。當年因為林妄太能鬨,他不得已提前退休,和郎芝一起經營酒店。

林妄進來的時候林漢川正坐在客廳看電視,看見兒子回來了,再怎麼生氣也是親兒子,今天又是中秋節,他深吸一口氣,皺著眉讓林妄坐下。

從進門起林妄的態度就拿捏的很好,不過分卑微讓他們覺得生分,又滿臉歉意後悔,顯示出自己的誠懇。不說能讓人立刻心軟,也提不起火氣罵他了。

林妄聽話地坐在了林漢川身邊,把事先買的玉佩和金手鐲拿出來,笑著又說了一次:“爸,媽,中秋快樂。”

林漢川眉頭皺的更深:“你買這個乾什麼,亂花錢。”

郎芝坐在林妄另一邊,拿著鐲子看了眼,說:“款式倒是挑的好,你施予姐幫參謀的吧?”

林妄說是,郎芝又數落了他幾句,再起身的時候鐲子已經戴上了:“我做飯去,你說你非得買這麼大的,乾活多礙事兒。”

林妄嘴甜說:“大的好看,特彆襯你的貴氣。”

“胡說八道第一名。”郎芝哼了一聲。

郎芝去廚房了,客廳就剩下他們父子倆,林妄給林漢川倒了杯茶,遞給他的時候主動承認了錯誤,對之前的事情認真道歉。

“爸,之前是我糊塗,拎不清,乾的事兒我自己現在想都覺得混蛋。”林妄蹙著眉時眼神認真,說話的語氣讓人聽著安穩。“我也老大不小了,該對自己負責、對你們負責了。欠的債我已經想到辦法了,您不用擔心我走彎路,我這次回來也不是來借錢的。爸,我就是想你們了。”

林漢川聽完林妄說的,眼眶有點紅了。兒子胡鬨了這麼多年,他第一次從林妄嘴裡聽到這麼像樣的話。

拿起茶杯擋了一下,林漢川吸了一口氣,皺著眉換話題問:“聽施予的意思,你現在是跟著那個明星當助手呢?”

名義上確實是助手,林妄點頭點的臉不紅心不跳的:“是,我幫他找找靈感。”

林漢川擺擺手:“你們演戲唱歌那些我不懂,施予介紹的應該靠譜,你跟著人家好好乾,彆半路撂挑子。”他喝了口水,不放心地問:“那個明星人怎麼樣?”

“爸,那個明星叫池淵,瑤池的池,淵博的淵,”林妄笑了聲,搭在腿上的手指搓了一下,“人挺好的,小我一歲。”

父子挺長時間不見,林漢川有一堆話想問兒子,以往都是話不投機半句多,現在的林妄好像忽然長大了,言行舉止無一不讓林漢川暗自點頭,說的也就多了。

兩個人聊著聊著時間就過去了,一直到郎芝做好飯才一起坐到餐桌上,吃飯閒聊的時候郎芝又提起了池淵。

郎芝打理連鎖酒店幾十年,各個圈子人脈不少,不管多氣兒子不爭氣,聽施予說林妄要去池淵那兒工作後,也仔仔細細地打聽到了一些消息。

“我一個姐妹認識他媽,也不算多熟……聽人說她挺多年前就一個人帶著孩子,跟丈夫好像不是離婚。”郎芝說。

林漢川隨口問:“不是離婚是什麼?”

郎芝給林妄夾了一筷子菜:“喪偶。”

一般這種沒有虛實的小道消息郎芝都不當回事兒,但事關林妄,她還是提醒了一句:“傳聞挺嚇人,說是那混蛋丈夫長期家暴母子倆,有一次正當防衛,不小心把那男人殺了。”

林妄夾菜的動作一頓:“他媽殺了他爸?”

“不是,”郎芝皺了皺眉,說起來自己也覺得荒唐,“傳聞是池淵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