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早就沒了最初的冷,潮熱得好像要把人浸濕,一呼一吸都是燥的。
林妄眼神沒敢往下看,抻了下鬆緊帶的褲腰,顧不上彆的,趕緊藏起剛剛的證據。
“池淵,我知道你在聽。”
曲樺的聲音嚇得林妄手指頭一抖,向來沉著的人差點把自己勒著。
藏好了證據林妄剛要喘口氣,一根骨節分明的手指忽然戳在了肩胛那個小小的凹陷上,力道不輕地撚過揉過,幾乎留下印子。林妄從小到大都麼被這麼碰過肩胛骨下面,彎折的後腰瞬間打直,酸脹的肌肉緊張繃緊。
無意識地咽了下喉嚨,林妄感受到手指抓著他的衣服,擰起那塊布,下擺擰成一股,下一秒用力向後一拽——林妄連著下面坐著的小茶幾一起猛地向後撞在沙發上,力氣太大,後背碰到池淵的胸口發出一聲悶響。
驟然改變的距離刺激著焦灼的神經,林妄手掌慣性地往後撐,沒分寸地一下按在了池淵的腿上。他掌心一抖剛要躲開,池淵忽然按住那隻到處躲避的手,巧勁兒反擰用力扣在了他腰上,指關節頂住脊柱的凹陷。
這一下又酸又澀,還有些癢,林妄整個人上岸的魚似的打著挺往前躲。
池淵根本不給他逃跑的機會,抬腿踩在茶幾的一邊屈膝攔住他掙紮的身體,另一隻手繞過來死死鎖住林妄的脖子,堅硬的骨骼肌肉嚴絲合縫地卡在脆弱的喉結上。
“我讓你說話,”池淵靠著林妄的耳邊,垂著眼,鼻尖蹭過紅熱的耳垂,聲音低啞:“說。”
喉嚨被勒住,林妄呼吸困難到隻能使勁仰著頭,背過去的手抵著自己的腰往前挺,整個人在池淵手裡繃成了一張弓。
拿著手機的手幾度攥緊,又鬆開,連曲醫生說的是什麼都聽不真切,在池淵的命令下勉強支撐著開口,嗓子啞的不像話:“……在我旁邊,池淵,在我旁邊。”
耳後傳來溫熱柔軟的呼吸,輕輕掃過。
池淵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到林妄耳朵裡,聲音很輕地對他說:“做的好。”
呼吸失控地急促了一瞬,林妄心臟酥酥麻麻的,好像有一隻手狠狠掐住,又安撫地揉了揉,酸澀又飽脹。
曲樺沉默幾秒,語氣有些著急,但依舊溫和:“池淵,你知道這些都是錯誤的,放開林妄,他是無辜的……你這麼做你媽媽也不會開心。”
池淵掐住林妄的下頜,一點一點向後壓,直到林妄靠在他肩膀可以偏著頭看見他,才垂著眼,按住林妄的嘴唇。
冰涼觸碰壓迫著滾燙,連一絲一毫的呼吸都要經過允許的壓迫感狠狠地激起了林妄身體裡腎上腺素的躁動。
林妄張開嘴徒勞地試圖通過自身的力量反抗,又被殘忍地按著,隻能發出反抗失敗的動靜,一絲不落地傳進了聽筒。
林妄也不知道他怎麼回事兒了,明明已經頭腦發熱看不清東西了,右手還中邪了一樣緊抓著手機。
直到池淵咬了他嘴唇一下,挪到聽筒那邊,慵懶曖|昧地蹭著林妄的耳朵,回應曲樺:“抱歉啊醫生,我還挺想要的。”
電話掛斷後的忙音刺耳又美好,池淵鬆開鉗製的手後林妄一直撐著的那股勁兒瞬間散了,手機從掌心脫落,脫力了似的大口呼吸著,兩隻手胡亂撐著池淵的腿,把自個兒折騰得亂七八糟才踉蹌著站起來。
站起來林妄腦袋也是懵的,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剛才乾嘛了,背對著池淵站在原地茫然。
池淵看著林妄隨著呼吸不斷起伏的肩膀,唇角隱約浮現一點弧度,撿起那支黑色水性筆,和開始的時候一樣,扔在茶幾鋪著的稿紙上。
尖銳的聲音像赤|裸的明示,“哢噠”一聲叫回了林妄的魂兒。
尷尬大發了之後,林妄睜著眼睛瞪著地毯,眼神半天沒好意思挪地方。林妄寧可他魂兒還丟著呢。身上汗津津黏糊糊的、脖子火辣辣的疼,哪一樣都在提醒剛才他當著一個陌生年長女性的電話乾了什麼不著調的事兒。
三十歲的人了,不止臉皮,林妄全身上下都臊得慌,臊得想往地裡鑽。
……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傳來輕微的聲響,林妄拳頭抵著額頭,深呼吸了三次才轉過來。
池淵躺在沙發上,閉著眼睛像睡著了。
林妄怔了兩秒,反應過來趕緊彎腰推池淵肩膀。也顧不上自己臉皮薄厚燙不燙了,一天沒吃飯,彆是餓昏迷了。
“池淵,池淵。”林妄摸了摸池淵的額頭,讓空調吹得冰涼的,跟冰塊兒似的。
“困。”池淵很配合地偏過頭讓林妄摸,就是不動地方。
林妄讓池淵這一打岔臉皮也沒那麼燙了,沉著成熟的林哥又回來了。左右看了看,跟池淵說:“你等會兒。”
池淵抓著林妄的手沒動靜,安詳漂亮的臉跟假人似的,林妄抽了下就抽出來了,到處找空調遙控器沒找到,扒拉池淵也沒用,一聲不吭。
林妄也不能讓池淵這麼躺著,回自己臥室匆忙洗了洗,換了身乾淨衣服,拿了包濕巾又跑下來了。
池淵姿勢都沒變,陷在沙發裡,皮膚很白,顯得整個人有些安靜的柔軟,和讓林妄說不出話的那個仿佛不是一個人。
林妄儘職儘責地擦乾淨弄臟的地毯,又收拾了滿地亂扔的稿紙。擦到池淵身上的時候脖子又開始火燒火燎,收拾完整個人燒得跟暖寶寶似的,挨著池淵這個冰塊能直接把人燙化了。
不到五分鐘工作室沙發這一小塊地方煥然一新,林妄長長地呼出口氣,站沙發邊上喊池淵:“起來,吃飯去。”
池淵很低地“嗯”了聲,側身半蜷著,T恤被蹭得卷起來露出一截腰,正迎著空調冷風。
林妄老傳統慣了最看不得這個,想也沒想就給池淵抻了抻衣服,看著忽然有點想笑:“你晚上不拉肚子算林哥失策,起來,撒完歡兒吃飯。”
“嗯。”
池淵“嗯”完林妄就站邊上等他,等了有一分鐘也沒看見人起來。林妄琢磨明白了,也沒繼續問,下樓直接去廚房。
阿姨怕池淵餓著,做好的東西留一部分拿鍋一直溫熱著,林妄拿托盤裝了兩樣上樓。
愛做飯的人都有這個通病,看不得人餓著,特彆是林妄這種天性裡就愛給人當哥的,熟人要是累著了難受了就找林妄,林妄抬個手順便就給人照顧了。
和同齡那些大老粗比,林妄一個人慣了就顯得心細,不用特彆分散精力,稍微瞥一眼就能注意到誰有什麼不舒服的。因為這個沒少讓人誤會“林哥你心裡是不是有我”。林妄每次都讓人問笑了,擺手說“我心裡就我自個兒,彆胡說八道了”。
聽著挺渣的,但也就是這個理兒。
這事要是較真說,林妄最多把對方當弟弟妹妹,要是不較真不講究地說,和看見路邊有人乞討往裡扔錢也差不多,都是對彆人的關懷。也不是多善良偉大個人,照顧完林妄自己也有滿足感。
矯情點說,十七歲之後就沒家了,林妄心裡沒根,照顧彆人能讓他汲取點兒溫暖。
林妄實在是沒好意思往茶幾上放東西,他一年內都不想看見這玩意,乾脆坐沙發另一頭,揉了揉池淵的腦袋。
池淵眼睛沒睜開:“嗯。”
“嗯什麼嗯,”林妄讓他弄笑了,“我還沒說話呢。”
池淵沒動靜了。
林妄最後是單手硬把池淵薅起來的。躺著的時候懶洋洋不動,起來了倒是挺聽話,讓吃吃讓喝喝,吃相還挺優雅,一看就有良好的家教。吃完擦擦嘴,往林妄腿上一躺,吹著冷風,又不動了。
林妄絞儘腦汁也沒想起來原著裡池淵有沒有這個習慣,有沒有都無所謂了,池淵能在十幾度空調房裡睡一天,林妄不行,林妄吹得頭疼。
“起來回臥室睡,不嫌冷麼。”
“……”
“空調遙控器呢?”
“……”
“太冷了,不行,我得走了。”
“...站住。”
林妄屁|股剛抬起來一點就被池淵一胳膊壓下去了,肚子勒得直疼:“我以為你睡著了。”
池淵睜眼看了他幾秒,眼神清明冷靜得不像要睡覺的人,看得林妄喉嚨發緊,但緊接著眼睛又閉上了。
這次是環著林妄的腰睡的,保證人跑不了。
最後林妄自己從沙發底下翻出了遙控器,調到了二十六度,又伸手夠了個小毯子蓋倆人身上了。
胡鬨了好一通,林妄也有些累,但腿上有個人他睡不著,怕睡著了把池淵踹下去,隻能拿著手機靠著沙發搜一些關於演戲的資料看。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池淵動了動,在毯子裡啞聲說了個模糊的“熱”。
林妄沒感覺出熱來,摸了下池淵的胳膊,也是涼的。
林妄暫停了視頻,也沒和池淵爭論冷熱,假裝很配合地一邊嗯嗯答應“我調低點”,一邊按了三下降溫鍵又按了三下升溫鍵。
糊弄完自己也有點想笑,跟幼兒園老師哄孩子似的,林妄強忍著沒笑出聲繼續聚精會神地看老師講課。
毛絨絨的薄毯拱了拱,林妄拿手機的手一哆嗦,熱氣兒順著腰椎就爬上來了。
池淵趴在林妄腿上掀起一條毯子縫兒,下巴若有似無地點著。黑發有些亂,顯得他懶洋洋的,眼尾的弧度旖旎裡帶著點笑,開口時幾乎蹭著林妄。
“哥,沒吐乾淨麼,還有力氣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