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來之前,祁知辰頂著天眷的身份,旁敲側擊了不少關於這次降雨任務的細節。
比如說,大概會是誰帶隊。
或者先進自動化一點,弄個機器人帶他們過去。
他不介意這個,並且會很喜歡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但是申光樂說,還沒有先進到這種程度,按照他的猜測,這種理論上危險度不大的外勤任務,大部分是普通戰鬥小隊。
不過這次情況特殊,那位倒黴的戰鬥部隊長應該會親自帶隊。
祁知辰沉吟片刻:“他會很凶嗎?”
申光樂遲疑:“應該——”
想到返祖者聯盟那位過了好幾年都沒能釋懷的天眷返祖者,他又改了口風:“再怎麼凶,應該也是會收斂的,我們是合作方,又不是死纏爛打的追求者或者深仇大恨的敵人。”
祁知辰憂傷地點點頭。
申光樂注意到外邊又開始劈裡啪啦落起小雨,心想咱們組織總部的人性格還真挺豐富,能力也非常豐富,沒想到真正厲害的天眷居然是用情緒就可以控製天氣。
異族大全資料更新get。
一旁的木桃正在進行最後的準備工作,試聽了下載的所有音視頻資料,為第一次真正出任務而緊張。
祁知辰越是想放空大腦,越是放空不了胡思亂想,忍不住問道:“那個戰鬥部隊長,真的那麼好看嗎?”
申光樂正對著電腦瘋狂輸出,聞言扭過頭,不確定道:“這點應該沒錯,不過可惜,沒弄到照片。”
祁知辰歎了口氣:“我怕我把持不住。”
申光樂被如此明目張膽的虎狼之詞嚇了一跳:“——什麼?”
祁知辰擺擺手:“不是你想的那種。”
顏狗的本質就是跟著臉隨波逐流,不過祁知辰是一隻被固定在了陸黎身上的顏狗。
但是現在,所有細膩的小情緒都被天眷給放大了。
如果那人真的如此好看,他真的好擔心自己當場心花怒放來個晴日彩虹。
結果,晴空彩虹沒有。
——晴天霹靂倒是來了。
如果不是現在這一道更比三道強的雷光接連不斷劈下,就從祁知辰最多算有點凝重的表情來看,誰也想不到,他內心已經宛如被一百萬隻羊駝踩踏過一樣。
在雪白雷光作為背景下,祁知辰顫顫巍巍將目光移到了陸黎身後那兩張十分眼熟的臉上。
蔣澤越,你這個高中時期陸黎頭號小弟——原來也是異能者。
靈耀,你這個自稱陸黎同單位過來蹭飯的同事——原來還是異能者。
祁知辰腦海裡無法控製飛速劃過之前的某些聊天記錄。
天天加班的破單位一個——原來就是指特異局嗎?
單位福利發烤雞腿——這是正經雞腿嗎?
還被鄰居家裝修吵醒——這是正經鄰居嗎?
那——祁知辰無法控製地想到
,
當初陸黎突然消失的那四年,
可能不是去國外進修,而是去執行特異局的某項任務?
但是你們異能者為什麼還會來普通高中讀書,不應該讀個什麼白銀或者黃金高中——
等等,申光樂給的資料裡提到過,這位戰鬥部隊長芳齡二十五。
祁知辰內心頓時震驚夾雜著無比的複雜。
你們特異局是有什麼重大任務,要派二十一歲的成年人潛入高中校園念書。
而且居然還可以毫無隔閡融入並且和高中生打成一片,完全看不出來三歲一次的代溝!
祁知辰腦內思緒萬千,實際上現場隻過去了短短數秒。
在這晴空霹靂降下的一瞬間,現場有點戰鬥本能的都警惕了起來。
像成文言這種主要靠腦子的,隻好縮著身子,左顧右盼,然後發現——
這雷,好像隻劈陸黎一個人。
電流沒入大地,空氣中難免帶了點電荷。
蔣澤越感覺自己頭發尖都要炸開了,忍不住壓低聲音:“隊長,你這是又漏電了嗎?”
成文言也瞬間回過神來,這情況一看就不正常,但現場操縱雷電的異能者,也就陸黎一個人啊。
於是他連忙靠近,同樣壓低了聲音:“陸大隊長,咱們可沒什麼下馬威計劃啊?”
陸黎:“……”
陸黎每一個字都仿佛擠出來的:“你們覺得,這雷是我劈的?你們脖子上的那個,都是擺設?”
動點腦子好嗎?
他哪一次漏電漏成過這樣?誰家下馬威是給敵人表演一個人體過電流?又不是馬戲團?
作為雷電係的異能者,雷電本身對陸黎造成不了傷害,所以這場景,最多隻是看上去詭異了點。
不是陸黎劈的?那難道是——
特異局眾人目光頓時鎖定住面前一張臉毫無表情的天眷返祖者。
後者鎮定自若,巋然不動,視線倒是一直鎖定在陸黎身上。
片刻後又緩緩掃過他身後的兩人,看不出來太多情緒。
這是什麼?對方組織給的下馬威嗎?
意思是不要以為就你們組織有個雷電異能者,我們組織隨便拿出一個,都是能拿雷電劈死你們的?
今天這合作還能進行下去嗎?
話說為什麼隻劈陸隊長一個人,難道這又是陸隊長曾經的某些不可言說的舊債嗎?
一片堪稱彌漫著凝重、沉默、尷尬、好奇、甚至於幸災樂禍的奇異氣氛悄然蔓延開來。
畢竟這雷聲雖然看著可怕,但唯一的受害人,除了臉色臭了一點,並沒有遭受到任何實質傷害。
祁知辰僵硬地開口:“木桃。”
如果不來點外在幫助,他覺得自己可能控製不住。
被驚雷嚇了一跳的木桃回過神來,幾乎是手忙腳亂地掏出來外置音箱,慌亂之中一不小心點錯了歌曲,還將音量旋鈕扭到了最大聲。
“嗨哎咦——”幾乎是瞬間
歡慶鼓舞的喜慶歌曲聲傳遍了這片小廣場,“好運來,祝你好運來,好運帶來了喜和愛——”
特異局眾人:“……”
氣氛更加凝滯了。
如果說剛剛還是警惕為主,現在隨著好運來的響徹天空下,為了展現特異局良好合作意願而大清早過來撐場子的眾人心想——
果然是陸大隊長的陳年舊債吧!
沒看到人家都歡欣鼓舞地開始放起好運來了嗎!
祁知辰:“……”
祁知辰聲音虛弱:“木桃……”
木桃被這陡然放大的好運來嚇了一跳,一陣兵荒馬亂後總算是成功點上了大悲咒,伴隨著一陣曠遠飄渺聲音響起。
在場的所有人都跟約好了一樣,齊齊地鬆了口氣。
祁知辰總算是緩慢恢複了過來。
頭頂上連綿不絕的雷聲漸漸停下,陸黎感覺到自己總算不再像一個渾身冒電的皮卡丘。
莫名其妙天降橫雷,饒是以他的心性,也難免生了一絲鬱卒。
要說是下馬威吧,朝他一個雷電係的異能者打雷,沒什麼意義。
倒不如拿把刀砍上來。
臉側傳來細微的刺痛,陸黎也沒在意,隨手抹掉了新被劃出來的血痕。
雖然雷電對他沒傷害,但雷電劈到特異局門口那年久失修磚塊都東缺一塊西漏一塊的地面上,濺起來的小石子,倒是造成了大概HP-0.05的攻擊。
轟隆隆隆。
與剛才不同的沉悶雷聲突然響起。
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嘩啦啦的大雨毫無征兆淋了眾人滿頭。
而大雨的罪魁禍首——
祁知辰看著陸黎臉側那道小傷口,大悲咒都壓製不住的悲傷嘩啦啦湧了出來。
他把陸黎……的臉弄傷了。
足足有0.5cm的巨大傷口,流了足足有0.01ml的血液!
——嗚嗚嗚嗚嗚,好難過啊嗚嗚嗚。
強大陌生的神秘組織第一次合作派來的天眷返祖者,在瓢潑大雨中靜靜地站直了身子,一雙泛紅的眼眶死死地盯著陸黎,淚水和雨水混在一起,看上去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好消息,來的天眷確實可以降雨。
壞消息——
成文言倒抽一口涼氣,當即轉身伸出大手把陸黎拎到角落裡嚴厲質問:“你說實話!你到底——”
質問的話在腦海裡迅速翻騰無數遍,成文言急血攻心的同時,還不忘想起剛剛那個天眷通紅的小眼睛,最後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你到底有沒有對這個天眷做什麼不該做的事情!?”
陸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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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因為大人的能力比較特殊,所以情緒會稍顯豐富,一切僅和天眷返祖能力相關,我方並無任何惡意,相信合作是可以順利推進下去的。”
在這樣混亂、悲傷、無語、茫然的情況之下,被申光樂緊急培訓了一晚上的木桃很
快扛起了大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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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如此的迅速而有條理。
而情緒敏感不靠譜的祁知辰,正坐在特異局大廳內的靠背椅上。
他的手裡拿著個頭部圓圓的木魚棍,滴答滴答,一下一下敲著屏幕上的電子木魚。
伴隨著功德+1功德+1的音效聲,祁知辰的小情緒總算是被緩緩安撫了下來。
窗外雨聲漸小,木桃居然從申光樂準備的備用大包裡神奇地翻出來兩袋全新的換洗衣物,擔憂地看著這位天眷緩慢走進衛生間換衣服。
在眾人收拾自己的時候,成文言黑著一張臉,拎起陸黎到一旁進行思想教育。
“你剛剛是不是表情太難看瞪人家了?”成文言苦口婆心,“你一個雷電係的異能者,劈一下就劈一下嗎,對方組織道歉態度也非常良好,也不是故意的,你就不能和睦一點嗎?”
陸黎心想,這還不夠和睦?
要是放到幾年前,被人冷不丁這樣劈一下,他早就抄家夥砍上去了。
“靠情緒來控製天氣,有意思,”陸黎琢磨著剛剛對方組織的解釋,“我們關於天眷的種族能力記錄裡,沒提過這個吧?”
“畢竟是個不常見的返祖種族,要不是出了個天眷的返祖者,恐怕好多人都不知道有這個異族的存在,”成文言迅速被轉移了注意力,“這也證明了,對方組織恐怕很龐大,底蘊想必非常豐厚,你也知道目前這種情況——”
陸黎淡淡打斷了他:“知道。”
耳邊是淅淅瀝瀝的雨聲,這種充滿了人工氣息的雨水,居然也帶著特有的雨水氣息。
行道上的行人深一腳淺一腳,議論著“天氣預報真的是越來越不準了”的聲音漸漸遠去。
陸黎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說,他遠遠地看著那人聽大悲咒敲木魚的場景,突然覺得有點好笑:“恐怕返祖天眷,對他的精神也有影響,比如說,放大了他情緒的變化。”
“你是想說,他一看到你就劈你,是他自己的問題?”
成文言終於說出了那句至理名言,他滿臉都寫著你不要想狡辯:“那他為什麼不劈彆人,就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