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上, 大量的玄器都在釋放威力,五花八門,各顯神通。
無數的玄器、各類寶物的形影顯露出來, 不斷地屠戮周圍的蠻禽。
·
隻見一位邵家女子揚手打出一口銅鐘, 鐘身上綻放出恐怖的光芒。
這光芒朝著四面八方擴散開去,掃過了數十頭二階蠻禽。
蠻禽紛紛發出慘嚎, 被光芒灼燒, 通身的翎羽全部脫落, 血肉也迅速焦黑、乾枯、化為灰燼!
這女子是一位開光修者,輕易地就屠戮了大片蠻禽, 清空了一小片區域。
·
再看一位邵家男子, 同樣開光,不甘示弱地祭出了一株通身玉質的寶樹。
那寶樹雖然是這樣的形態,但本身也是一件玄器,同樣釋放出無數的光芒。
在這些光芒籠罩中,眾多蠻禽好像被無數刀劍劈砍, 化為了無數的碎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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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一對容貌看著頗為相似的年輕男女, 都隻是辟宮境界,此刻都是抬起手臂, 一面晃動那仿若青銅材質的鈴鐺,一面跳起了柔韌有力的舞蹈。
隨著他們踩踏著節奏, 鈴鐺發出清越的響聲。
鈴聲很是清晰,隱隱約約間, 好似能看見無形的音波猶若漣漪, 層層蔓延開去。
這鈴聲似乎不很顯眼,但自打兩人起舞開始,原本要撲殺他們的蠻獸就懸停在半空, 好像被什麼奇異的力量阻攔一樣。
又有很多接近的蠻禽,暈頭轉向地掉了下來。
突然間!有三階蠻禽接近!
這兩位邵家男女迅速地握住手,兩串鈴鐺同時響起——
刹那間,鈴聲增強了好幾倍,就連擴散的“漣漪”也更多、更廣闊了。
三階蠻禽發出一聲慘叫,整頭不由自主地下墜。
它極快地拍動雙翼,極快地向上方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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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邵家男女乃是一對龍鳳胎,資質相同,召喚的伴生寶物也是恰好適合兄妹使用。
彆看他們的實力還不足,無法發揮出鈴鐺的全部力量,但當他們采用伴生而來的秘技配合時,鈴聲就可以共振,能夠撼動比他們高出一個境界的實力!
如果兩人以辟宮去對抗開光,因為對方同樣擁有秘技和更多的戰鬥經驗,他們恐怕難以真正地壓製對方。可面對的乃是蠻禽……沒什麼腦子更多莽衝的,這鈴聲就頗有妙用了。
·
邵家兄長頓時再次搖動鈴鐺,低呼道:“妹妹,咱們多出點力氣!”
邵家妹子也是非常堅韌,立即附和:“削弱它!給其他人創造機會!”
兄妹倆舞動起來姿勢更加狂放,鈴聲隨著他們的動作,比剛才更加密集、響亮!
果然,三階蠻禽才衝其數丈高,就似乎又被什麼強大的力量給拽了下來。
然而它也是瘋狂掙紮,奮力再次往上!
鈴聲再次更響!
雙方如此僵持……
雖然兄妹倆以此拖延時間,但是撲殺在城牆上的蠻禽太多,眾多修者都非常忙碌,戰勢混亂,未必會有其他強者發現這邊的動靜。
邵家兄妹倆對視一眼,都是咬牙,將大量的玄力都灌注到伴生寶物之內!
同時,他們的臉色也因為消耗太大而微微發白。
拖!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這三階蠻禽飛走!
三階蠻禽脫身以後,隻會換個方向,再去襲擊其他的守城修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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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家兄妹用儘全力,但纏住三階蠻禽哪裡那麼容易?
前後其實隻有不到盞茶的時間,三階蠻禽掙紮的力度已經越來越大。
兄妹倆面如金紙,卻還是不敢有絲毫的放鬆。
眼看著,蠻禽就要脫身——到那時,他們必然會是它率先屠戮的對象!
邵家兄妹露出一抹慘笑。
下一瞬,銳利的破空聲自側面而來。
有利箭瞬間從兄妹倆身邊擦過,又扶搖而上,極為精準地射入蠻禽的脖頸!
蠻禽發出了高亢的鳴叫聲——
但也隻有這一聲。
然後,它就如同斷了線的紙鳶一樣,掉落下來,狠狠地砸在了城牆上,發出了劇烈的悶響。
跌落的同時,猩紅的鮮血從它的脖頸掉落,而它的腦袋在落地的刹那,徹底掉了下來。
·
邵家兄妹頓時露出震驚之色,下意識地朝著那利箭射來的方向看去。
在那處,有一位身著錦衣的英俊青年挽起硬弓,手臂掄起,剛好砸碎了向他逼近的蠻禽腦袋。
青年的動作相當順滑,緊接著硬弓的尖銳前端就捅進了另一頭蠻禽的心臟,並在它探頭咬過來的時候,非常自然地拔出硬弓,以弓弦上挑,精準地割掉了蠻禽的腦袋。
前前後後,連同青年方才拉弓射箭的連續出招,僅僅隻有一個呼吸的時間。
死在青年手裡的蠻禽,已經有一頭三階,兩頭二階。
效率著實很高!
青年的身邊,有個俊俏的少年藏著。
少年他迅速察覺了邵家兄妹的視線,冒出頭來,才被邵家兄妹發現。
邵家兄妹才見到少年朝他們笑了笑,就見他又一矮身,出現在青年的另一側。
讓人震驚的是,少年才剛閃開,青年已經從他原本所在的方向拉動弓弦——箭矢去時,恰好將撲來的飛禽射殺。
再一瞬,少年又繞到了青年的另一邊。
青年也是極其順滑地往那邊撩弓,割掉一顆大好禽頭!
而這一回,少年所在的那處衝出一條鎖鏈,前端遍生利刺的流星錘頭“呼”地砸去。
青年殺死的飛禽剛好落地,錘頭就穿透了那個方向,砸碎了飛禽後方的、伺機偷襲的小型蠻禽。
兩人配合之自然,就好像心靈相通。
邵家兄妹倆都是微微吸氣,心中震撼。
兩人同胞而生,自打召喚出伴生寶物就在不斷磨合,當然也是十分默契的。可他們有多重優勢,包括境界資質年歲血緣等種種緣故,才能達到這樣的程度。
可那少年分明隻是天引修者,青年則已經開光,雙方的境界差距極大,配合起來的難度比兄妹倆還要高出許多倍。
然而,他們的種種反應,幾乎看不到半點遲滯,甚至都不必用眼神交流。
……到底是怎麼練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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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家兄妹心神動蕩間,身後有銳利的風聲撲來!
兩人頓時一凜,再不敢分神,迅速躲避。
隻是抵禦獸潮時,這樣的分神是致命的,撲殺他們的灰色蠻禽速度太快,實力層次也不在他們之下!
何況他們之前玄力消耗太多,根本來不及恢複,反應自然也要稍微遲鈍。
眼見兄妹倆要血濺其爪下,又有利箭繞行而來,至將灰禽殺死。
邵家兄妹臉上有些發燙,太大意了,犯下了如此大錯。
眼見那青年救下他們以後就再次屠戮其他飛禽,兩人自然不能突兀地再去致謝、打擾對方,隻連忙記下對方的面容和恩情。
此刻,兄妹倆不敢耽擱,快速地奔入最近的堡壘裡。
堡壘之中,布置著強大的防禦陣法。
裡面已經有不少同族、散修們盤膝打坐,都在快速地恢複實力。
修者玄力有限,要是功法不夠好、根基不夠紮實的,積攢的力量就更少,消耗起來也會更快。
剛才那幾輪與城牆呼應、噴發光柱的舉動,其實已經將很多修者的玄力榨得差不多了,隻勉強堅持與蠻禽廝殺一陣,就不得不來調息。
邵家兄妹快速地找個空處落下,給自己塞了一顆丹藥,迅速恢複起來。
其他修者也都在專注調息,甚至在他們進來不久,就有修者立刻起身,又來到城牆上。
繼續參戰。
等邵家兄妹恢複得差不多了,也會立即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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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和鄔少乾配合地屠戮蠻獸。
死在鄔少乾手裡的三階蠻獸已經不在少數,被鐘采的流星錘弄死的一階蠻禽也是數量極多。
城牆的空間有限,很多蠻禽的身軀都極為龐大,當它們或是掉落、或是被殺死的時候,就堆積如山,占據了不少空間。
但緊接著,這些成堆的屍身就會消失。
應當是被邵家的強者收走了,以免變成障礙,乾擾廝殺。
空間足夠,鐘采施展流星錘的時候,就更方便了。
在兩人附近,長長的鎖鏈飛快地穿梭,那錘頭也是一錘一個——要是腦袋、脖子更頑強的,錘頭沒砸掉還能在鎖鏈的帶動下拐彎,換個方向繞來,二度三度地來回砸。
鐘采確實沒有防守過獸潮,但以往他也曾經在鄔少乾的看護下,被丟進獸群裡磨練。
現在同時面對四面八方的蠻禽群,鐘采當然也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可是,這壓力隻會讓他的技巧更加嫻熟,與流星錘之間的契合度也更高。
倏然間,城牆似乎輕微地顫了顫。
不遠處的城樓裡,有極其濃鬱的光芒閃耀,化為更多璀璨的光柱,朝著城門下方掃射!
鐘采一驚,極快地向下方看了一眼。
鄔少乾守在他的旁邊,快速說道:“下方的蠻獸聚集起來了。”
鐘采已經將那裡的景象收入眼中,點點頭,繼續他們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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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牆上的修者們直接對上蠻禽的時候,同樣襲來的蠻獸們,也始終都在瘋狂衝撞著城牆、城門。
城牆每次被蠻獸衝擊,牆面的紋路都會快速流轉,牆體陡然就變得更加堅硬。
眾多蠻獸直將自己衝撞到頭破血流,也無法破開牆體。
衝撞城門的蠻獸就更是慘烈。
當它們撞上的刹那,城門上方的就會凸出一層極其厚重的石板。
石板上,有數個強大的攻擊陣法,噴吐出恐怖的光華。
光華籠罩下去,將撞門的蠻獸門儘數融化。
哪怕少數三階蠻獸皮骨堅硬,也會因此受到重創,無法再繼續攻擊。
無數蠻獸死在了城門、城牆的前方。
但獸潮就真如海潮一樣,洶湧又狂暴。
蠻獸也根本沒有靈智,半點也沒有後退的意思。
城門下越聚越多、城牆也被輪番衝擊的時候,就算這陣法和城牆的防禦再強,也或許會達到極限。
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城樓裡也顯露出很多開光、辟宮修者來,他們同樣穿著甲胄,激活陣紋,灌注他們的全部玄力!
於是,城樓上出現了好幾個恐怖的炮口。
它們迸射出來的光柱可以旋轉,就在偌大的獸群中來回地掃動。
密集的獸群,大量死亡。
這次的光柱威力更大了,隻是它的消耗極其可怕,僅僅一輪,就抽空了眾多的修者。
必須要最高效地使用才行。
這些抽乾力量的修者抓緊時間恢複,要爭取在城牆遭受破壞之前,能有力進行下一輪的掃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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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牆上。
漸漸地,鐘采的玄力耗光了。
鄔少乾還有餘力,但他卻迅速地砸死了周圍的蠻禽,將鐘采一攬,閃電般地出現在堡壘入口。
鐘采放鬆身體,毫無抵抗。
兩人直接往堡壘之中走去。
在進入的刹那,剛好是邵家兄妹恢複了,走了出來。
見到兩人時,邵家兄妹立刻道謝。
鄔少乾微微點頭,就帶著鐘采進入堡壘。
鐘采朝兩人擺了擺手,表示不用在意。
兄妹倆就也趕緊又去城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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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少乾帶著鐘采,一起坐在了牆角,用身形擋住了他。
鐘采連忙取出極品補氣丹吞服,感受著體內玄力的飛速恢複。
也是這時候,鐘采才發現,自己之前那麼高強度地殺蠻禽,不僅玄力耗光了,力氣也用得差不多,甚至四肢都有些酸軟。
鄔少乾倒是一切良好,迅速察覺了鐘采的不適,在他調息的時候,給他放鬆肌肉。
鐘采確實挺放鬆的。
甚至,他還有餘力看了看堡壘裡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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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壘的中央有一張圓桌,上面擺放著四個很大的匣子。
匣子表面,有陣法的紋路閃爍光芒。
而匣子裡面,則在陸續地增加丹藥。
每個匣子裡的丹藥等級、種類都不相同,但毋庸置疑,它們是由後勤的丹師們煉製以後傳送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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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修者都在吞服丹藥。
其中不少修者是從自己的芥子寶物中取出丹藥瓶子,倒出丹藥吞服。
但也有一些修者丹藥用完,或者沒有急需的,就起身來到圓桌前,將手伸入某個匣子裡,取出自己要用的丹藥服下。
鐘采敏銳地發現,當這些修者取出丹藥的同時,所得到的印記會閃過一道微光。
他倏地明了,應當是標記記錄了他們所拿走的丹藥名稱和數目。
獸潮過後,丹藥的花銷,應當會用標記記錄的蠻獸、蠻禽屍身抵除。
倒也是個辦法。
要不然,必然會有修者多拿丹藥,也會導致真正有所需求的修者不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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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收回視線,感知自己的玄力。
已經恢複六成了,再過片刻,他就能繼續參戰。
忽然間,有一位滿臉青黑的年輕修者跌跌撞撞地走進來,直往圓桌而去。
但還沒等他走幾步,就已經渾身無力地倒在地上。
眾人都是一驚。
鐘采皺眉:“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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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獸、蠻禽之中,有很多都是帶毒的。
尤其這樣的獸潮混戰裡,帶毒的禽獸躲藏起來突襲,就是防不勝防。
這年輕修者還是出自邵家的,身上穿著有一定防禦力的甲胄,卻還是被毒成這樣。
他必然是中毒之後就立即察覺不對,進入堡壘,隻是那毒太厲害……他已經奄奄一息了。
堡壘之中調息的其他邵家族人見狀,連忙起身。
有個女子快速要去攙扶那年輕男子,卻被另一人阻止。
“且慢!還不知這毒是否會沾染給你。”
女子心裡一驚,頓時停手。
還有邵家人已經來到圓桌邊,在某個匣子裡去挑揀丹藥。
“糟了!沒有二級解毒丹了!”那邵家子驚呼起來。
與此同時,中毒男子的臉上,黑氣更濃。
尤其是那面皮上的青色斑點,都在不斷地向他身體各處延伸。
在倒地時,中毒男子的手背上還是光潔的,可是此刻,手背上的青斑不僅出現,還變得很是密集。
眾人都很清楚,一旦斑點在他全身蔓延,怕是就……
一時間,氣氛很沉重。
那挑選丹藥的邵家子沒有放棄,已經拿了好幾顆丹藥過來。
有邵家的族人問道:“這是?”
邵家子說道:“都是一級解毒丹,各種不同的。先不管彆的,給邵林吃下去,就算治不好,說不定也能延緩。”
鐘采看著這幾種一級解毒丹,嘴角微抽。
全都是一級普通方子裡的,分彆能解不同的毒,一起吃下去倒是吃不死,但那解毒的用處,隻怕也就是零星,能延緩的程度很有限……就挺浪費資源的。
鐘采也沒猶豫,取出一顆二級上品的解毒丹,屈指彈了過去。
輕微的破空聲響起。
那邊的邵家族人們察覺到,抬眼看見,連忙接過。
挑選解毒丹的邵家子趕緊將那些一級解毒丹藥送回。
接下丹藥的邵家女子趕緊撬開中毒男子的嘴,將丹藥塞了進去。
其他邵家族人自然都能認出來丹藥的品級,紛紛向鐘采致謝。
鐘采朝他們點點頭,拉著鄔少乾起身,往堡壘外走去。
玄力恢複了,繼續打架去吧!
·
幾個邵家族人見他們走了,仍舊關切地看向中毒男子——邵林。
在服用丹藥後,邵林原本已經極其微弱的氣息在漸漸複蘇、壯大。
有邵家女瞧見,同族手背上的青斑消失了。
很快,邵林臉上的青黑色也肉眼可見地褪去。
所有族人都高興起來,如釋重負。
太好了!沒出事!
邵林睜開眼,就見到了好幾雙關切的眼神。
有人問道:“阿林,快看看自己的情況!”
還有人急切地說:“玄力還能控製嗎,有沒有其他問題?”
邵林連忙檢查自身,然後,面色從緊繃變得鬆弛。
“沒事,毒已經完全解了。”
邵林還是有些納悶的:“我還以為得花點時間祛除餘毒,現在瞧著,好像不用了。”
聽到這話,就有邵家人笑道:“你小子運氣好,本來那匣子裡根本沒有解毒丹,咱們幾個手裡也都沒有,但偏偏就有一位小兄弟給了一顆上品的,可不是解毒效果好嗎?”
邵林頓時愣住:“上品的?”他趕緊又說,“那可是我的恩人!你們得告訴我是誰,回頭我將丹藥的費用送過去。”
一位邵家女子說道:“應該是近來家族裡的丹師們都很推崇的鐘丹師。看他那模樣,還有護著他的那青年,都對上了。”
邵林恍然:“聽說鐘丹師的丹術非常高明,二級解毒丹還是他很擅長的,難怪能拿出上品來……”
眾多邵家人沒有交談太多。
既然邵林沒問題了,他們也得繼續各自恢複了。
現在,守城就是最大的事。
邵林本來玄力沒有太多消耗,解毒以後,反倒是恢複最快的。
然後,他再次奔赴戰場。
·
鐘采和鄔少乾很快又跟蠻禽交戰起來。
全盛狀態的鐘采很是利索,流星錘四處遊竄,揮舞得虎虎生風。
鄔少乾的表現依舊和之前一樣,相當地穩定。
他分明已經屠戮了不短的時間,也經常發出大招,但他依舊沒見如何節省玄力,反而每到該出手的時候,也都不吝惜地繼續大招。
完全看不出他消耗了多少,見不到他絲毫的頹勢。
鐘采倒是有數的。
畢竟,為了驗證他家老鄔的實力,早在很久以前,鐘采就陪著他不斷釋放大招,來探測他的極限。
他家老鄔的玄力非常持久。
至少在這段時間的守城裡,老鄔還遠遠沒達到極限。
·
天空中的飛禽,就好像沒有極限。
原本被各種光柱、光炮層層削弱的禽群,仍舊鋪天蓋地地俯衝……在修者與禽群廝殺的時候,後方還有許多飛禽補充進來。
在戰過好幾輪後,為邵家修者協助的散修們,也有很多力不從心了,更還有好些,直接死在了飛禽的撲殺之下。
邵家族人們的傷勢越來越重。
即使所有修者都會抽空進入堡壘裡恢複、療傷,每次參戰時都算是最佳狀態,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精神上的疲憊不可逆轉。
太累了。
累到極致的時候,肢體上的反應就會有些遲鈍。
這少許的遲鈍,帶來的就是非常嚴重的後果。
輕則被受創,重則……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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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也休息過幾次了。
經過密集的戰鬥,他同樣感覺到了精神的疲憊。
鐘采一拉鄔少乾,說:“走,你也消耗差不多了。”
鄔少乾就帶著鐘采,進入到堡壘裡。
的確,現在鄔少乾的玄力,也就剩下一成而已。
鐘采果然了解他,對這估算也很準確。
兩人盤坐在角落裡,一起恢複。
鐘采取出了一支瓶子,交給鄔少乾。
鄔少乾接過來,喝了一口。
緩慢地,有一股力量湧入體內,在他乾涸的道宮裡,填充了一層白色的“薄霧”。
這正是為他補充的玄力。
·
瓶子裡的,是三階的、能補充玄力的珍藥。
鐘采並沒有研究二級的補氣丹藥。
畢竟他自己是用不上的,而就算他煉製出極品的來,他家老鄔服用過後,藥效也會削弱很多。
於是,鐘采選擇跟神魂類珍藥一樣的做法。
讓向霖去買補充玄力的珍藥,鐘采則抽空用三品木火提取藥液,將雜質祛除。
鄔少乾直接服用這樣的藥液,其用處自然是比不上三級同類丹藥的,但藥效比起二級的極品補氣丹藥來都要更強。
鐘采是個喜歡積攢的人,所以在他的芥子戒裡,這樣的藥液有幾十瓶。
每一兩瓶下去,鄔少乾就差不多可以恢複了。
總數這麼多,起碼這次獸潮是足夠用的。
·
鄔少乾很快吞咽掉整瓶藥液,玄力恢複了大半。
鐘采有極品補氣丹,恢複得比他更快。
但是,鐘采沒有自己出去的打算,而是一直關注著他家老鄔的情況,偶爾瞥一眼堡壘之外。
鄔少乾自己的芥子戒裡,也有不少鐘采提前給他的藥液,這時也取出一瓶,完成後續恢複。
藥液的效果很不錯。
大概過了小半個時辰,鄔少乾的氣息變得十分旺盛。
鐘采瞧著,感歎道:“你堅持的時間長,補充次數就少,方便啊。”
鄔少乾微微一笑:“等阿采在辟宮九重時,也將根基打牢。”
鐘采點頭道:“這是當然。”
兩人沒想浪費時間,眼見都恢複了,就準備繼續。
可就在這時,堡壘內部的牆壁上,很多紋路顯現。
鐘采驚訝地發現,周圍的空間變大了。
鄔少乾看一眼陣紋,低聲說:“應該是陣法擴展了這裡的空間。”
鐘采覺得,一定是外面發生了什麼變化。
果然!
從堡壘兩邊的入口中,飛快地湧入了許多修者。
邵家的族人們、很多散修……
原本在那段城牆上守衛的修者們,全部進來了。
鐘采正有些愣神,身體就陡然搖晃了一下。
鄔少乾立即伸手,將他護住。
鐘采深吸一口氣:“怎麼……”回事。
後面的話還沒出口,不僅鐘采,很多修者都搖晃起來,站立不穩地互相攙扶。
原來,這整個堡壘都在搖晃。
同一時刻,堡壘的入口處,有修者發出慘叫聲。
鐘采瞬間看去。
隻見有一位辟宮境的邵家人,胸口透出了一根極其銳利的爪尖。
當即就有幾個邵家族人想要衝過去,但是,被開光境的同族抓住了。
“不可!那是四階蠻禽!”
這時候,沒能及時進入堡壘的辟宮邵家子被拖了出去。
鮮血汩汩地流淌下來,在堡壘入口處形成了一小灘。
這邵家子的屍身快速地被巨大的鳥喙嚼吃,也暴露出入口那裡的、恐怖的飛禽頭顱。
非常巨大的頭顱,暴露出來的甚至都不是它的全貌。
在吃完邵家子後,鳥瞳中閃爍著貪婪的食欲,巨大的鳥喙狠狠地啄向堡壘入口!
一陣激烈的嗡鳴震響!
堡壘的入口,有一道無形的屏障擋住了鳥喙。
鳥喙並沒能伸入堡壘內部,卻是凶猛地連續啄來,也讓那嗡鳴聲接連而來,近乎爆鳴!
如此可怖的力量,的確就是四階!
·
那嗡鳴同樣襲擊了鐘采。
鐘采的實力不錯,但這種超越等級的餘波衝擊,依舊能給他帶來劇烈痛楚。
還好,有防禦玉佩抵擋了衝擊。
鐘采隻是腦子裡發出“嗡”地悶響,卻沒有和很多修者一樣,被震得七竅流血。
幾位開光修者倒不至於因這餘威受創,就紛紛去圓桌上取丹藥,分給那些倒地不起的修者服用。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堡壘本身就削弱了這些餘波。
所以哪怕是抵抗力很弱的修者,也沒有因此喪命。
·
在四階蠻禽不斷攻擊、想要突入堡壘的時候,忽然身軀停滯了。
仿佛被什麼東西抓住,它緩慢地向後移動——像是被硬生生地向後拖拽著。
有一道暴烈的聲音炸響:“畜生!竟然食我邵家族人!受死!”
四階蠻禽發出尖銳的鳴叫,對堡壘中的修者們再次形成衝擊。
但是很快,這蠻禽遠離了堡壘。
有開光修者走到堡壘入口前,向外看去。
鄔少乾護著鐘采,同樣來到近前。
·
鐘采頓時看見,那龐大的蠻禽長尾處,正有一隻巨大的、由玄力凝聚而成的手掌抓住,狠狠地將它拖拽著。
蠻禽瘋狂地尖叫,不斷地掙紮,卻根本掙脫不開!
原來正有一杆極其巨大的赤色長|槍,刺穿它的後背,將它牢牢地釘在了城牆上!
那大手的力量極其可怕,隨著它的拉扯,赤色大槍順著這股力道,硬生生地劃開了蠻禽的血肉、骨頭。而蠻禽的身軀,也就此被徹底劃開了。
很多內臟,都滾落下來,散發出刺鼻的腥氣。
蠻禽的叫聲越來越小,迅速死去了。
前後時間,也就隻是幾個呼吸的時間。
·
鐘采順著那大手的方向看去,漸漸仰起了頭。
在那方向的高空中,一位穿著赤色鎧甲的魁梧男子滿臉怒氣,手掌做出抓握、拖拽之勢。
蠻禽死後,他隨意收手。
巨大的蠻禽屍身,已經被他取走。
城牆上,赤色大槍依舊穩穩地插進地面。
魁梧男子再一招手。
赤色大槍就極快地晃動了幾下,倒飛而起,被魁梧男子握在手中!
緊接著,這魁梧男子閃身消失。
再一瞬,他出現在了城樓的前方。
·
鄔少乾說道:“懸照修者。”
鐘采歎了口氣:“來遲了些。”
鄔少乾輕聲道:“隻怕是沒能趕上。”
鐘采想了想,點了點頭。
·
兩人走到了堡壘的側面。
在那處的牆壁間,有著狹窄的、閃爍著光華的窗口。
已經有修者在那裡觀望了。
不過窗口很長,兩人倒是也能找到合適的位置。
鐘采朝外面看去。
城樓的前方,有數位散發出恐怖氣息的男女修者在空中飛行。
他們都是懸照境界的修者,手中都拿著強大的武器,在不斷地與四階蠻禽拚殺。
四階蠻禽飛起來更加靈活,利爪、鳥喙都是極其可怕的兵器。它們每次與懸照修者碰撞時,發出的銳器交鳴聲都刺耳無比,簡直就是精神攻擊。
懸照修者的秘技很多,蠻禽們卻也不容易對付。
彼此的層次相同,即便蠻禽們手段相對少些,但每位懸照的對手,卻並不隻有一頭四階蠻禽。
哪怕最少的,也要面對兩三頭之多。
懸照修者們被四階蠻禽圍攻,他們穿梭在它們極其龐大的身軀之間,顯得極為渺小。
因此,他們每次施展的秘技都必須帶有澎湃的巨力,否則即使落在了蠻禽的身上,對它們的傷害也極其有限。
因此,每一次出招,都是大招。
對玄力的消耗,更是可想而知了。
·
城樓前方是如此,城樓的下方,戰況更加慘烈。
眾多懸照修者穿梭在四階的蠻獸之間,快速地屠戮。
然而四階蠻獸的皮毛鱗甲極其堅硬,如果不能朝著弱點攻擊,就很難真正將之重創。
更何況,周圍還有很多二三階的蠻獸趁空撲殺。
懸照老祖們不僅要應對四階蠻獸的威脅。
有些層次更低的蠻獸們利用其強悍的體魄,隻要找準機會,也會給懸照修者造成傷害。
偏偏四階蠻獸可以放任這些低層次的幫忙,懸照老祖們卻不會叫來辟宮、開光的修者協助——四階蠻獸的哪怕一個磕碰,對低層次的修者都是極其可怖的傷害。
四階蠻獸並不在意低層次蠻獸的損傷,這些懸照修者們,卻會在乎他們族人的傷亡!
於是……
許多懸照老祖在對付四階蠻獸時,能警惕地躲開它們的攻擊,卻多出了很多來自二三階蠻獸的傷勢。
這傷勢並不算重,卻會限製修者的靈活。
讓他們在與四階蠻獸廝殺的時候,出手的角度不再那麼精準了。
哪怕隻是稍微影響,都能讓四階蠻獸躲開致命傷害。
·
鐘采看著那種種景象,神情凝重。
那些懸照老祖……幾乎都是渾身浴血的。
難怪之前那位魁梧修者來遲了,隻怕他已經十分儘力,而且根本就是分身乏術——
鄔少乾說道:“他是救場的,要救的很多。”
鐘采又點了點頭。
城樓上下交戰的那些懸照,甚至都根本空不出來。
此刻,那位魁梧修者還在其他堡壘的附近遊走,將那些趁空襲擊的少數四階蠻禽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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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堡壘入口那裡,都有修者死在四階蠻禽的口中。
早在四階蠻獸突襲的時候,守衛城牆的眾多修者就已經瘋狂地湧入堡壘,為的就是躲避它們。
但是,修者們的身法速度各不相同。
仍舊有很多來不及的……
來不及的,就會隕落。
獸潮之戰的慘烈,正在於此,也不僅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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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撥的獸潮,已經近乎尾聲了。
大量的低階禽獸都被幾個相應層次的修者殺死,修者們也算竭儘了力量。
還殘留的那些,因為四階蠻禽、蠻獸的現身,修者們已經無能為力。
四階以上的戰鬥,修者們根本無法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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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低聲說道:“四階之後,還有五階。”
到那時,就是融合境修者去對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