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采和鄔少乾邊吃邊聽, 很是愜意。
飯後,還是由向霖、鐘大等人去找一個住處。
鄔東嘯年紀小,倒是也沒就在酒樓裡等著, 而是被夏江背著, 也跟他們同去了。
離開酒樓後,眾人分頭行事。
鐘采給了向霖一塊傳訊子佩, 隨後擺擺手, 拉著鄔少乾大步離去。
·
越往城中走, 街道也越寬闊,分叉的小道不多。
鐘采東張西望, 興致勃勃。
鄔少乾隨他同行, 忽然開口:“阿采,看那邊。”
鐘采順著鄔少乾的視線看過去,就見街道靠右有一間大商行。
商行的牌匾上,書有“雪蛟商行”四個大字。
而側面又扯開一面小旗,寫著:青天礦岩。
鄔少乾笑道:“青天礦岩, 多半就是建造城池的材料了。”
鐘采也覺得是。
鄔少乾戳戳他的肩, 問:“去不去?”
鐘采理所當然地說:“當然去。”
鄔少乾就知道他會感興趣,才會特意指出。
然後, 兩人就徑直往那商行走去。
·
雪蛟商行的材料跟城牆幾乎一模一樣,渾然一色, 非常具有美感。
商行內部的空間也很大,分為多個隔間。
每個隔間裡, 都擺放著大量的、已經切割好的“玉石”。
它們都大的小的分開陳列, 都整整齊齊的。
但如果往犄角旮旯裡仔細看,就會發現也連通著幾個小些的隔間。
掃眼過去,能見到裡面有不少灰撲撲的石塊, 同樣是有大有小,其中少部分的石皮是打開的,透出一抹瑩瑩的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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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正看著。
一位高挑的女子走了過來,笑著詢問道:“客人來挑選青天礦岩?”
鐘采也笑著打招呼,說道:“我們出來遊曆,剛好到達貴地,對那建造城牆的岩石很感興趣,就進來瞧瞧。管事要是不介意,給我倆講講?”
女子笑容依舊很熱情:“原來是遠來的貴客。”
她帶著兩人,一邊從中間的隔間觀賞,一邊講解起來。
“早在玉蛟城建立之初,青天礦脈就已經存在,我玉蛟城的先輩發現它品質不俗,且對多種煉材都能兼容……”
鐘采和鄔少乾對視一眼,都是面帶笑意,態度認真地聽。
女子見兩人的確感興趣,這才說得更仔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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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礦岩是一種很特殊的玄器煉材。
其品質不同,價值不同,所處的資源等級也不同。
在玉蛟城外的荒野中,有入地極深、非常龐大的礦脈,延伸不知多少裡外。
其中擁有各種青天礦岩,品質最高的屬於四級煉材,稱為極品礦岩。
然後品質逐漸下降,為三級煉材上品礦岩、二級煉材中品礦岩、一級煉材下品礦岩。
礦坑中,二三級的礦岩是最多的。
不論什麼品級的青天礦,最大的特點就是堅硬,倘若一件玄器全都由這種礦石建造,那麼成功後的防禦能力會比同品級的其他礦石強上好幾倍。
絕大多數的煉材也都能跟青天礦兼容,所以哪怕並不以防禦為主的玄器,隻要煉製時增添這種材料,也會比同類的玄器更堅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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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年發現這座礦脈的是三位築宮境的強者,他們自然都不肯放棄如此龐大的財富,又不願意彼此生死相搏,於是經由一段時間的商議,決定一同分割。
這三位老祖分彆姓白、邵、喬,當年就已經頗為年邁,於是乾脆決定合力建造一座城池。
就以那青天礦為材料。
之後,他們帶來了各自麾下的人手,開始開采礦石。
建造城池的材料,正是三級礦石。
城池形成後,在各方的城牆上設置了無數大型、小型的連環陣法,也刻錄了很多禁製。
城牆是一個整體,單單隻看它本身的堅韌程度,就堪比四級防禦了,而一旦激發那些陣法,再配合種種其他手段,相比尋常的六級防禦更強大。
同時,城牆順地勢而建,最終形似蛟龍。
城池因此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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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下的礦石,每位老祖各取三成。
多餘的那一成,就用在城池的修繕上。
老祖們很快安頓下來,每年都會開采出大量的青天礦岩出售,換取資源。
隻可惜到底還是晚了些,他們最終沒能突破境界。
不過,他們的後輩則在此地代代紮根,每年的開采也同樣依照先輩的比例來。
因為那礦脈極富,隻要開采得當,就能帶回大量利益,也能培養出大量的強者。
於是,形成了如今玉蛟城裡的三大頂級勢力。
白家,邵家,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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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蛟商行就是白家開的。
這家其實是專門出售青天礦岩的分行。
城中其他街道上,也會有雪蛟商行的總行、其他分行。
而且,邵家和喬家同樣開了商行。
屬於邵家的是赤蛟商行,屬於喬家的是玄蛟商行。
取名方式,簡單粗暴。
就連經營的方式,幾家商行也都是相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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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並不介意給外來的客人講解城池的曆史,當然,著重講述的是他們白家的,言語之間,隱隱帶著許多自豪之意。
鐘采順著她的指點,看到了從一級到四級的青天礦岩。
鄔少乾看出鐘采的興趣,就問:“價位如何?”
女子爽快地說:“青天礦岩按方出售。從低到高,每方價位分彆是五銀、五金、五百金和五玄珠。”
鐘采訝然:“還真不算貴。”
女子看他一眼,見他的神情的確平常,笑容就更親切了。
“客人親來本城,自然要便宜些。每年也有許多外地的商行過來采購,買時都是這個價位。等他們將青天礦岩帶回以後,就不止這個價位了。”
鐘采想了想,取出一袋玄珠,遞給女子。
女子查看,有百數,頓時有些驚異——觀這兩位的境界,最高也隻開光,居然身家如此豐厚嗎?
鐘采直接說道:“全都買四級青天礦岩吧。”
女子算一算,向旁邊示意。
角落裡,走出一位魁梧大漢。
他很快前往最中央的隔間,抱出了二十方青天礦岩。
鐘采將它們收起來,錢貨兩訖。
女子笑問:“閣下可還有什麼所需?”
鐘采指了指那些小間,問道:“裡面都是原礦?”
女子點頭道:“那些有石皮隔絕,看不出裡面礦石的品級,也看不出裡面礦岩的大小。放在那處,也是我行回饋客人,每塊皆以五金出售,由客人賭石。但凡打開石皮,能開出的大多也正是二級礦岩。有運道好的客人,也曾開出四級。”
鐘采了然,神情有些微妙。
話是這麼說,但五金的能買一方二級礦。
那裡面的原礦的體積卻就在一方甚至更小,刨開石皮,剩下的肯定不到一方。
這商行多半就是不好賣的原礦放著不開,虧不了的。
·
女子介紹完,詢問道:“客人可要試試手氣?”
鐘采喜歡開盲盒,但對這個賭石就沒什麼意思,直接回絕了。
女子沒有過多挽留,隻是眼見兩人就要離開時,客氣地說道:“近來城中有諸多比鬥,很是熱鬨,兩位若是感興趣,可前往玉蛟鬥戰場一行。”
鐘采看向她:“玉蛟鬥戰場?咱們這些遊客,也能進去?”
女子走到門前,指引了前往的方向,笑道:“蛟鬥場極大,每逢開門之際,修者進出都不阻攔,也無城民遊客之分。”
鐘采感興趣地說:“那還挺有意思的。”
女子依舊帶著笑容:“客人若是去了,若有興致,或許也能去鬥戰一場。”
鐘采好奇道:“咱們也能?”
女子笑意盈盈:“不僅能去,我城中更是歡迎之至,客人一去便知。”
鐘采就笑道:“既然管事這麼說,那我們就去看看。”
女子不再多言,隻笑著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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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跟鄔少乾走出商行,就真往女子所指的方向走去。
鄔少乾低頭看了看鐘采。
鐘采察覺,笑著對他說道:“那什麼蛟鬥場,應該就是那幾家在競爭頭銜吧。”
鄔少乾不動聲色地說:“應當就是。”
鐘采興致勃勃地說:“那邊居然還說可以讓咱們上場,我猜可能不僅是遊客,城裡的其他修者也都能上去。之前邵家的人也說什麼守擂,說不定跟這有關……”
鄔少乾靜靜地聽著,見他手腳比劃,注意力都在蛟鬥場,微微地笑了。
兩人又走了一段。
鄔少乾提道:“青天礦岩是不是買少了?僅僅二十方,怕是不夠。”
鐘采好笑:“你當我買來乾什麼,建房子啊?”
鄔少乾也笑了:“正是猜不出,才要請阿采為我解惑。”
鐘采就給他解惑:“你肯定想不到,這玩意是個煉材,但居然也是藥材!”
鄔少乾一怔。
鐘采說道:“用四品木火來煉它,等融成膠質以後,是四級續命丹的輔藥。”
鄔少乾失笑:“阿采與續命丹倒是很有緣分。”
鐘采也覺得有意思:“可不是嗎?拍賣會有,送上門的有,隨便逛個街也有。”
這頻率真的很高了,要知道,他從開啟秘藏到現在,也才兩年啊!
結果呢,好幾個等級續命丹的主藥有了,連輔藥都能隨便碰見。
他甚至去彆家開個秘匣,都還能開出延壽的丹藥來!
鄔少乾側頭想想,笑意忽然有些溫柔。
鐘采正跟他說話,見這情景,不由愣了愣。
鄔少乾輕聲道:“說不定是阿采早年想著要給我煉製續命丹,才會時常遇見相關的藥材。”
鐘采就看見,他家老鄔在說出這句話後,居然微微有點臉紅。
然後,他就繃不住地笑了:“你害羞什麼啊!我覺得你說得很對啊,肯定是我心心念念要給你續命,我才能碰上這麼多啊!”
鄔少乾:“……”
他那點微妙的心思,就這麼被鐘采給笑沒了。
鐘采其實也有點不好意思,不過既然老鄔更不好意思,那他還彆扭個啥?
迅速拋開那點心思,鐘采拉起鄔少乾的手,用力晃了晃。
鄔少乾看他。
鐘采捏著鄔少乾的手,向前一指。
鄔少乾:“……”
鐘采氣勢高昂地說:“走!”
鄔少乾無奈地笑了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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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蛟鬥戰場坐落在一片非常寬闊的平地上。
是露天的,隻在周圍建立了巍峨的高牆,將場地圍了起來。
場地的四面都開了門戶,有甲士把守。
但,凡是有人進出,他們的確不會盤問,也不會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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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地的上空,盤懸著幾頭巨大的飛禽。
飛禽的後背盤坐著很多黑點,那其實都是巡視、監督場地的強者。
儘管沒有刻意地散發氣息,但隻看他們端坐不動,卻仿佛一切了然於心,就能推知他們起碼是開光三重巔峰的修者——也隻有到了這個境界,才能凝聚出元魂,擁有可以橫掃四方、進行監控的魂念。
鐘采仰頭看了看那些飛禽。
鄔少乾笑問:“想起青羽了?”
鐘采摸了摸掛在鄔少乾腰上的獸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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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羽就在這獸嚢裡。
每逢兩人出來玩,鄔少乾會將獸嚢隨身攜帶,而不是收進儲物之物裡。
因為如果收進去了,青羽是沒辦法看到外界的。
但現在,青羽卻可以感知到外面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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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感歎道:“青羽個頭又大了一圈。”
鄔少乾笑道:“它已經三階,長大些也是應當的。”
鐘采說道:“可惜啊,它不方便自己出來湊熱鬨了。”
鄔少乾莞爾:“等到你我安穩下來,自然隨它到處遊蕩。”
鐘采也知道這個道理。
其實很多時候,他們要是停留在某個縣鎮裡的時候,是會放青羽、青暉去附近山脈裡玩耍狩獵的。
但遇見各類城池時,周遭的山脈既不熟悉,還比較危險,如果隻讓它們去,說不定就回不來了。
隻能限製它們的行動。
青暉倒是很喜歡睡覺,青羽想在獸嚢裡晃蕩,它則更喜歡睡在祭壇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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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給向霖留了個言,告知他們進入了蛟鬥場。
然後,兩人就近找了個大門,舉步走進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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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踏入蛟鬥場,就是無數的喧囂聲響起。
這場地分成好幾個大圈子,密密麻麻的都是寬闊的、高聳的擂台。
擂台上圍繞著強力的防護罩,上方有無數的光華流轉,時不時地還飛濺起幾道光點,罩子會輕微顫動——然後罩子上的其他紋路一陣快速交織,又將它穩固下來。
每個擂台都圍繞著很多人,也沒有一個空著的台子。
有的擂台上,兩個修者正在你來我往地激烈對戰;有的擂台上,中央盤坐著一位修者,像是在恢複玄力;還有的擂台上,守擂的修者剛擊敗一人,就又有一人迫不及待地跳了上去……
擂台上交戰激烈,擂台下熱鬨非凡。
擂台周圍的修者們有的是躍躍欲試,也有不少可能自認實力不夠,隻紛紛為他們看好的修者鼓勁。
呐喊聲震天響。
氣氛極為熱烈,許多修者連彼此交談都無法聽清,又有紛紛扯著嗓子嚷嚷,才能順利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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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四處觀察一番,在鄔少乾的耳邊說道:“最外圈都是天引,越往裡面,鬥戰的修者境界越高。”
鄔少乾點頭道:“外面有八十一個擂台,其次四十九、二十七、十六。”
鐘采順著鄔少乾的話,往層層圈子裡面看去。
這時候又能發現,原來這些圈子都不是整圓,到了最內層的時候,其實有個開口。
開口處待著很多強者,各有高座,含笑看著眾多修者比鬥。
又有一些身著玄甲的修者在擂台之外巡視,要是有哪些台下的修者爭論太過,就會上前阻止。
總體來說,吵是吵了些,秩序維持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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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信步在場地裡轉了轉,發現了更多。
蛟鬥場的開啟,的確是為了定品、爭取頭銜。
負責評選的人,就是城主本人,以及由上面派遣而來的幾位監督。
黃品家族是每兩百年評選一次,每逢時間差不多了,監督就會提前過來,讓參選的家族做準備。
而評選的方式,則是多方面的。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族人們的硬實力。
如今,玉蛟城中的鬥戰已經進行了十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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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選家族的族人必須進行守擂,堅持十輪挑戰後,為守擂成功。
每十場為一輪,連勝十場後算是守住一次,才可以調息恢複。
也就是必須百戰百勝。
從天引到懸照,不論哪個境界的守擂要求都是一樣的。
其中天引、辟宮代表低層次的力量,開光、懸照代表中層砥柱力量。
融合境並不參與車輪戰,但等到低中層次對戰結束,互相也有爭鬥,還要接受大量的挑戰。
最後,則會進行築宮老祖之間的比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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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家族的修者們,除非同一境界的所有修者都已經守擂一次,才能再次進行守擂。
否則,他們隻能參與一次。
但並不限製他們挑戰其他擂台。
每一層次裡,守擂成功者越多的家族,記分越高。
天引修者守擂成功可得十分,此後每提升一個境界,得分十倍於前。
因此,更多還是開光和懸照的實力。
成功守擂的懸照,要有一千個天引修者守擂成功,才能彌補這分數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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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和鄔少乾站在第二層的某處擂台邊緣,看著上面兩位修者的激烈廝殺。
還是很分明的,藍衣是白家的,黃衫是喬家的。
白家男子與喬家女子都用重劍碰撞,每次交手,劍身上都迸出激烈的火花。
除此以外,兩人的雙腿也在不斷地互相踢打,發出陣陣骨頭相撞的爆鳴。
鐘采有點震撼:“他倆肉身都煉得不錯啊!”
鄔少乾說道:“辟宮境時也進行了大量淬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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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者在天引境是必須淬體。
等辟宮以後的若乾境界中,就主要是修煉道宮、伴生寶物。
他們的體魄自然會隨著境界提升而變強,但這提升終究還是有限。
真正持續淬體的修者不多。
主要原因不是彆的,隻是這淬體……其實性價比不高。
眾多修者開啟秘藏後,召喚而來的伴生寶物都有一定品級。
末品、黃品下等的也就罷了,他們召喚的寶物隻是一二級的,殺傷力有限——起碼二級玄劍去對付淬體完成的天引修者,也未必能將其一擊而斃。
可資質一旦到了黃品中等,就手握三級寶物。
用三品玄劍去捅天引巔峰,捅得必然十分輕易。
即使他去捅一位繼續淬體的辟宮境,也依舊不會太難。
資質低的尚且如此,要是一個玄品的修者,拿著更高等級的玄器,就算不能完全利用它,隻靠玄器本身的鋒銳……即使淬體了,又怎麼能抵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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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子和喬家女交戰的時候,聲勢相當浩大。
他們都是辟宮境,手裡拿著的重劍,也都是尋常的二級玄器。
兩人平時大約也時常使用重劍,出手時如臂使指,一招一式都相當順暢。
他們的淬體程度也差不多,交戰的時候,每次碰撞幾乎都是不分軒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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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少乾側耳聽了聽周圍的議論聲,低頭對鐘采說道:“這兩人都是玄品中等資質,伴生寶物也都是重劍。他們用的不是伴生寶物,而是仿照伴生寶物所打造。”
鐘采點點頭:“就跟你一樣,多拿幾張弓箭練手,用的還都是重量、手感跟射日弓差不多的。等以後境界高了,就可以直接換弓,很趁手。”
鄔少乾一笑:“對。”
鐘采又說:“他們平時就是競爭對手吧?”
鄔少乾點頭:“因為年紀、各方面實力都差不多,白家和喬家又競爭激烈,他們也是彼此最大的對手。這擂台是白家子守擂,而喬家女正在攻擂。”
鐘采也點了點頭:“所以,他們淬體都一樣來,就是為了強過對方。”
鄔少乾:“正是如此。”
·
兩人看過一陣,又有所得知。
守擂和攻擂的可以是任何來曆的修者,隻是守擂成功者必須是幾家子弟才能記分而已。
家族定品時要接受的考驗是來自四面八方的,必須千錘百煉。
就像鐘采和鄔少乾。
那商行女子為什麼說他們也能上擂台?就因為他們也可以成為考驗的一部分。
鐘采可以參加天引境的,鄔少乾可以參加開光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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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白家子和喬家女一時半刻地分不出勝負,兩人就往其他擂台看去。
還在堅持守擂的隻是少數,更多守擂人經過幾場就會被打下去,根本沒法成功守住。
當然,實力更強的那些往往是主動守擂,直到失敗後,才去攻擂。
喬家女正是守擂失敗,又來攻擂白家。
白家子即使成功守住喬家女,等喬家女休息一陣後,也能再次攻擂。
一旦白家子失敗,他同樣可以再去找個喬家的擂台,瘋狂攻擂,打擊喬家。
·
鐘采拉著鄔少乾,在他耳邊問道:“你去不去攻擂?”
鄔少乾對這興趣不大,就也問道:“你想看我去?”
鐘采想了想,笑著說道:“我倒是挺想看的,但要是你把他們都給打下來,會不會得罪人?”
這擔憂不是沒道理的,畢竟是在定品的關鍵時刻,就算鼓勵其他修者上台,可要是真影響了他們的定品,難道還真會不遷怒?
那可是很巨大的利益!
鄔少乾卻笑道:“阿采,你倒是對我信任非常。”
鐘采理所當然地說:“你當然是最厲害的。”
鄔少乾的臉上,就露出了一抹開心的笑容。
鐘采說得很自然,拉著鄔少乾,又準備去看看開光的場次。
鄔少乾低聲笑道:“你要是真想看我攻擂,也不打緊。”
鐘采看向鄔少乾。
鄔少乾說道:“隻要每家都去攻擂就是。”
鐘采一拍腦門:“還真是!”
三個家族的擂台挨著挑嘛,沒什麼要緊的。
鄔少乾笑道:“而且一旦我能勝過一位擂主,就將是我去守擂。隻一次守擂的勝敗,對最後的結局也沒有什麼影響。”
鐘采:“也對啊。”
兩人互相對視。
鐘采有些興奮,但是,還是將鄔少乾拉住了。
鄔少乾:“怎麼?”
鐘采關切地說:“現在你還不能去。”
鄔少乾挑眉。
鐘采說道:“咱們一路過來風塵仆仆的多累啊!你得好好休息一晚,等明天……或者再過幾天,再來挑一個擂台打!”
鄔少乾心裡泛起暖意,笑著答應:“好。”
於是,兩人繼續往其他擂台觀賞。
至於鐘采……
因為實力還不到天引巔峰,即使過去攻擂也沒什麼意義,難道就為了消耗擂主的力氣而挨打嗎?
鐘采要是用流星錘,倒是也能堅持一陣,武器的威力也很大,可要是打架不能提升他的對戰技巧,他就憑危險的武器跟人硬抗,也沒這個必要。
鄔少乾之所以能去交戰,是因為開光境的修者們,體內的玄力都差不多。
這境界的底蘊主要都是在辟宮境積攢而來,整個境界注重的是神魂修煉、寶物開光。
所以,在開光擂台上,也就是擁有神念的會更敏銳,其他的各境界都沒多大差彆。
·
傍晚時分,鐘采和鄔少乾先行離開蛟鬥場。
向霖等人已經在外面等著了,駕馭馬車,將他們帶到了租好的客院中。
原來在這定品競爭的期間,除了他們這樣意外遇見的遊客外,附近很多城池的修者都會趕過來參與,既是湊熱鬨,也是磨練身手,還是積累經驗。
所以,三大頂級家族也都開放了很多彆第,給眾多客人提供住處。
向霖隻打聽一番,輕易就得了一處客院。
而在這客院的附近,還有成片的很多院子,都分彆租給了不同的修者——甚至也有些修者結伴入住,都是為了參與這等盛事而已。
·
之後的幾天,所有人分散活動。
鐘采的心思都放在蛟鬥場裡,還會拉著鄔少乾去觀摩其他開光修者的對戰手段。
整個活動要持續三十天。
前面的二十天,都是提供給天引到懸照修者的擂台戰的。
幾天後,低中級的擂台戰快要接近尾聲。
開光這個層次的擂台中,已經很多擂主被打下台。
但這三大家族中,開光族人相當多,所以那些擂台上依舊滿滿當當。
鐘采已經看中了一個擂台,拉著鄔少乾走過去。
這是喬家一位男子作為擂主。
隻不過,他才剛經曆了幾場對戰而已,就連第一輪都還沒有成功。
每次的對戰,因為彼此之間實力相差不大,喬家子儘管接連勝出了,但越是往後,越是勉強。
此刻,喬家子正與白家一人交戰。
鐘采好笑道:“果然是喬家和白家爭得厲害,但凡哪家有撐不住的趨勢,另一家就趕緊出人,要直接把人給乾下去。現在正好,喬家子下台,白家子第一場,就是你出手的時候!”
鄔少乾忍笑,利索地答應道:“好。”
·
喬家子果然已經強弩之末,白家子出手如電,玄力也十分充沛,自然很快占據上風。
來去僅僅三十幾個回合,喬家子就正中一招,被打下了擂台。
旁邊幾個喬家族人立刻過來,將喬家子扶起來。
喬家子吞服一顆丹藥,深吸一口氣,蒼白的臉色漸漸出現了幾分紅潤。
其他喬家族人見狀,也就放心下來。
白家子倒也沒有什麼跋扈的樣子,隻是爽朗地笑了笑,朝台下拱手。
此刻,鄔少乾拍了一下鐘采的頭,身形閃動,站在了擂台上。
鐘采捂住頭:“……”
他咬牙切齒地盯著擂台,瞧著那個長身玉立的、長得特彆帥的家夥。
有本事就彆下台!
·
台上,鄔少乾自然察覺到了鐘采的目光,忍不住笑了笑。
他對白家子拱了拱手,說道:“請。”
白家子立刻判斷,此人應當是個遠來的遊客——要是附近城池、玉蛟城內有如此容貌氣度的開光修者,他怎會不知?
同時,白家子心裡生出一絲警惕之意。
此人從容不迫,且在他守擂之初就敢上台,可見頗有自信。
思及此處,白家子的後背都有些發毛。
這是元魂震動,給他的警兆!
哪怕攻擂者似乎還沒有凝聚元魂,境界比他低上幾個小層次,但對方的底蘊一定極其深厚。
白家子心思有些起伏,於是手持長刀,屈指輕輕敲擊了一下。
刀鳴聲霸道悠長,也讓他的情緒快速地平複下來。
·
白家子沉聲說道:“請。”
聲音剛剛落下,白家子已經本能揮刀!
隻聽得一聲脆響,他的長刀仿佛被一股大力牽引,不僅沒能順利劈砍出霸道的威力,反而在這大力之下猛地蕩開,險些讓他握不住刀柄!
白家子迅速騰挪,才赫然發現,那個錦衣的英俊青年就在他的三步之外。
青年臂上挽著一張硬弓,方才那股力量,分明就是弓弦挑動,以柔力卸去他的刀勢!
他竟然能如此使用硬弓!
白家子心頭猛震,快速閃身,運起長刀,從斜面劈砍而上。
他要將那弓弦斬斷!
然而,錦衣青年倏地消失,竟好似鬼魅一般。
白家子的凶猛一刀,硬生生地劈了個空。
同一時刻,一股危機感自他身後傳來。
白家子迅速轉身。
身後空無一人。
這一瞬,更恐怖的警兆自側面而來。
白家子已然不敢再去查看,而是依照本能,朝右撲去!
他此舉多少有些用處。
才剛側身,就有一股灼熱的力量自他腰側而過,擦破了他的外衣,生出幾分刺痛來。
白家子還來不及慶幸,那股熱力居然又自另一方向返回。
凶猛地撞擊在他的長刀上!
這一刻,他的長刀出現裂痕。
他也再握不住刀柄,隻能使兵刃脫手。
白家子還要再取兵器反擊,但是,他忽然生出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有一道極為恐怖的力量,正死死地對準他的心口。
白家子頓時明白,自己已經落敗。
他啞然開口:“我輸了。”
那股危機感倏然消失。
白家子這才順著危機的方向看去。
果然,就在十步以外,錦衣青年拉開弓弦,箭尖正朝向他的心臟。
隻是對方如今已經不再釋放出殺意,那可怖的感覺自然也就不在了。
錦衣青年鬆開弓弦,平靜說道:“承讓。”
白家子心中有些苦澀,但畢竟實力相差太大,倒也不至於不甘心。
他很快又拱了拱手,自己跳下了擂台。
·
在白家子與鄔少乾交手的時候,鐘采趴在擂台的邊緣,仔仔細細地欣賞他家老鄔的風姿。
鐘采很快就發現,老鄔比白家子的實力真的強太多了,尤其是,速度也快太多了!
白家子倒也不是個弱手,每次都能感知危險,也能及時反應,並沒有錯過他家老鄔的任何一個招式。
隻是發現了又有什麼用?他壓根躲不開!
即使他躲開了前一招,卻也被後手盯住。
前前後後,一共也就三五個呼吸的時間,老鄔的箭尖就已經可以捅開白家子的心臟了!
白家子自然是急忙認輸。
·
鐘采有點得意。
在兩人剛上台對戰的時候,旁邊的呼喊聲此起彼伏震天響。
有很多白家人都在為白家子鼓勁,搞得他家老鄔孤零零的好可憐。
鐘采也是想喊的,雖然可能聲勢不夠,但老鄔也要有助威的啊!
但是還沒等他開口,周圍的聲音就都停了。
簡直就是鴉雀無聲!
他家老鄔三兩下就把對手給打敗了!
鐘采臉上的笑容壓根止不住。
還是他家老鄔厲害啊,這麼短的時間裡,就讓他們都服氣了!
·
鄔少乾勝出之後,倒是也沒有露出什麼得意之態,而是將目光落在了擂台邊的那顆毛茸茸的腦袋上。
鐘采跟鄔少乾視線相對,朝他露出了大拇指!
老鄔!超厲害的!
雖然也就隻是過了幾個呼吸的時間,鐘采就將方才被拍頭的事兒給忘記了,滿心滿眼都是——他家老鄔贏了!
鄔少乾忍不住笑了。
接下來,他安安靜靜地,等待著下一個上場的修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