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天裡, 兩人密切觀察。
大概是直接使用了兩顆魂髓靈心做養料的緣故,鄔少乾對養魂丹的需求雖然依舊很大,但很平穩, 每天都在兩百顆左右。
根據鄔少乾的估算,少則三五天,多則半個月, 就可以徹底補足秘藏之門所需要的神魂之力。
不過以防後面出現什麼意外, 鐘采也還是堅持煉製養魂丹,每天依舊可以煉出極品七十二顆,上品一百四十四顆。
鄔少乾見鐘采忙忙碌碌,還又因為他正在補充神魂之力而將他趕出修煉室,甚至要求他這些天連製符都得停下,隻能做些不消耗玄力的事……兩相對比之下,他一邊覺得這麼被關心很熨帖,一邊又有點坐不住了。
這一天,鐘采剛出了一爐丹。
鄔少乾靠在修煉室門口, 叩了叩門。
鐘采隨口說道:“老鄔?一邊玩去。”
鄔少乾笑道:“一起出去散散心吧。”
鐘采想回答沒空。
鄔少乾又說:“你要是不陪我一起, 我就老想著你在家裡累著,自己玩也不痛快。”
鐘采抬眼,狐疑地瞅了瞅他:“我看你心態挺好的。”
鄔少乾彎起嘴角:“你是不是很想聽我說幾句肉麻的話?”
鐘采愣了愣, 然後恍然, 頓時樂了。
“敢情你是覺得自己閒著不好意思了, 心疼我操勞啊?唉, 算你有心。”鐘采裝模作樣地歎氣, 調子瞬間就變了,“但你也彆想太多,等再過幾天, 看我怎麼使喚你!”
鄔少乾:“隨便你怎麼使喚。”
鐘采的眉毛高高挑起,說道:“這還差不多!”
然後,鐘采把手裡的藥材往簍子裡一丟,乾脆地站起身來。
鄔少乾含笑。
鐘采伸了個懶腰,也是說道:“那我就陪你出去吧!”
兩人高高興興,一起出門了。
·
散心是真散心。
鐘采懶散地走在鄔少乾的旁邊,被輕風拂過面龐,不禁微微眯起了眼。
鄔少乾也悠閒地走著。
在安靜的時候,鄔少乾的神態很淡,隻有偶爾瞥見鐘采,眼裡才會帶上一抹柔和。
路上來來往往的修者實力不高,但都很有活力,時不時就能瞧見幾個少年少女前後追逐,手裡大多都帶著些一階一二段的蠻獸,互相比一比誰的狩獵手段更高明。
鐘采四處看看,心情很愉悅。
鄔少乾看著鐘采,面上也帶上了笑意。
兩人正隨意地逛著,瞧見雜貨鋪子前有幾種沒見過的果子,就過去看看。
鐘采認出來,都是甜果子,包含的能量不多,勝在味道還不錯。
鄔少乾說道:“挑幾個?”
鐘采隨口說道:“行啊,你也一起。”
鄔少乾自然答應,還慫恿道:“比一比誰挑的味道最好?”
鐘采嗤笑:“你可彆後悔。”
鄔少乾沒什麼可後悔的,反正比歸比,又沒有下賭注。
兩人還真就挑選起來。
不多會,他們各取三種果子,每種選定一顆。
付賬後,兩人走到一邊,默契地先拿出虹仙果,先啃一口自己的,再互相交換,啃一口對方的。
鐘采揚起眉毛:“我贏了。”
鄔少乾輕哼,拿出第二種果子,一口啃下。
鐘采也啃一口,笑嘻嘻地說:“老鄔,你就是不肯認輸啊。”
啃完交換,還是鐘采贏了。
到第三次,依舊鐘采勝出。
鐘采得意洋洋。
鄔少乾見他這麼眉飛色舞的,忍不住就笑了。
這時候,旁邊有一道遲疑的男聲響起。
“鐘兄,鄔兄?”
兩人聽見這有點耳熟的聲音,一起回頭看去。
黃傾正站在不遠處,看清他們的面貌後,露出個喜悅的笑容:“果然是兩位。正要謝過鐘兄當日相助,幫了在下很大的忙。”他稍頓了頓,又不由補充了一句,“兩位的情誼仍是如此叫人羨慕。”
要是以前,鐘采和鄔少乾都會覺得這是黃傾在感歎他們之間的兄弟情誼,但想起之前黃傾特意送給他們的秘地消息,又有點不那麼確定了。
此刻,兩人都有點耳根發熱,但很快就撇去了這點不自在。
鐘采擺擺手:“客氣了,我就是說了幾句話而已,其他都是你自己努力。”
黃傾的身旁,還有幾個年輕男女。
鐘采一看,還挺眼熟。
其中那個少女正是家族小比最先出來的那個劉夏兒,頗為俏麗。
另外兩位年輕男子都在二十多歲,瞧著是一對兄弟,五官神似,但氣質各不相同。
那個年紀稍小的,可不就是賣院子的那位吳友鬆嗎?
而他的兄弟,多半就是吳友柏了。
吳友鬆已經是個削瘦的身形,但整個人都有些花哨,不太沉穩。
吳友柏則略帶嚴肅,眉眼間頗有些正氣。
這對兄弟的氣息都還有些晦澀,應當是傷勢還在調養的緣故。
黃傾一一介紹了同伴的身份,果然就是他們。
幾個人這次出來,是陪劉夏兒采買的。
劉夏兒要招的夫婿黃濤是黃傾的堂弟,她想給黃濤買點禮物,就求助到黃家年輕一輩中脾氣最好的黃傾頭上。
黃傾近期常跟吳家兄弟在一起,劉夏兒就乾脆一起邀請了。
·
鐘采看了看鄔少乾。
鄔少乾微微點頭。
黃傾正笑著說道:“回去後我與友鬆、友柏一提,才知道友鬆與兩位還有這樣的淵源。”
吳友鬆也說道:“承蒙兩位惠顧,給我省了不少麻煩。”
鐘采說道:“我們初來乍到,剛好撞上個合適的院子,也是兩相便利吧。”
雙方寒暄了幾句。
鐘采示意道:“不知黃兄現在方不方便?與上次那事相關,要與黃兄說一說。”
黃傾頓時明白,有些為難。
劉夏兒見狀,主動開口:“黃傾大哥,該買的已經買了,既然你遇見了朋友,我就先回去了。”
黃傾面帶歉然,說道:“也好。”
劉夏兒就腳步輕快地遠去。
黃傾的神色放鬆,對鐘采說道:“鐘兄請說。”
吳家兄弟也有意離開,黃傾卻沒讓他們回避。
鐘采無所謂這些,直接說道:“我們已經從秘地回來了,現在那處洞府崩塌,隻留下了廢墟。”
黃傾一驚,又反應過來:“是因為兩位……”
鐘采點頭道:“已經得到洞府主人的遺產。”
鄔少乾會意,取出一個大匣子。
黃傾有些猶豫:“這是……”
鐘采言簡意賅:“給你的。”
黃傾連忙拒絕:“兩位探索秘地所得,在下怎麼能拿?還是快收回去吧。”
鄔少乾直接把匣子丟了過來。
黃傾有點手忙腳亂。
鐘采則拉著鄔少乾就走。
這事兒跟吳家兄弟沒什麼關係,吳友柏隻好幫黃傾扶住匣子,吳友鬆則不知道該不該攔住鐘采兩人。
等黃傾站穩後,鐘采和鄔少乾已經走遠了,還很親密地交頭接耳。
一時間,黃傾是叫住他們也不是,追上也不是。
黃傾抱著這足有一人多高的大匣子,無奈地對吳家兄弟說道:“去酒樓找個雅間吧。”
吳友柏:“最近的就是客韻酒樓。”
·
雅間裡,桌面上。
一杆寒光爍爍的赤色大槍橫陳,散發出逼人的氣勢。
一把淡青色的雅致木扇,同樣散發出十分淩厲的威壓。
還有普適性很強的功法、適配度很高的秘技、其他資源等。
黃傾和吳家兄弟互相對視,神情都很震驚。
他們此刻甚至不敢離桌太近,以免一個不慎,就被那些威勢弄傷。
吳友鬆喉頭動了動,有點艱難地說道:“二階玄器,二階功法秘技……就這麼直接送給傾哥了?”
黃傾苦笑道:“要是早知道是這些,即使礙眼,我也得追上去。”
吳友柏皺眉道:“你提起過,那個秘地是辟宮境的前輩所留。”
黃傾點點頭:“石碑上是這麼說的。”
·
在小比還沒結束時,吳友鬆被送到吳家父母手裡,才將解毒珍藥交給他們,就立刻陷入了昏迷。
吳友柏原本臥床不起,卻見胞弟被這麼送回來,急著想問原因。
吳家父母取出解毒珍藥,準備給吳友柏服下。
吳友柏當即明白胞弟是為自己拚了命,情緒陡然動蕩起來。
幸好黃傾買到藥材後及時趕到,立刻說明了如何給吳友鬆恢複的法子。
吳友鬆躺在一旁的榻上,服藥之後,神情立刻好轉。
吳友柏這才放心地解毒,也在黃傾接下來的敘述中,知道了來龍去脈。
黃傾也說到了秘地的事。
吳友柏很愧疚,因為自己兄弟倆,卻讓黃傾白白損失一個傳承。
黃傾這才說起,原本就打算跟吳友柏一起探索,現在拿出來救吳友鬆也合適。
吳友柏對上黃傾的目光,又聽完石碑上的內容……
這一刻,兩人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一旁好不容易從昏迷中醒來的吳友鬆,也才知道原來自家大哥和他好友是互有曖昧的關係。
·
正因為幾個人都有了解,所以在看到大匣子裡居然有這麼多資源的時候,他們就紛紛明白,傳承的精華,隻怕都在這裡了。
吳友鬆目光落在封皮頗新的那本冊子上,稍作躊躇,拿了過來,翻開。
“啪!”
吳友鬆將之迅速合上。
黃傾和吳友柏都看過來:“怎麼了?”
吳友鬆將這本冊子推給兩人,說道:“是雙修功法。”他清了清嗓子,“是手抄本。”
黃傾剛也翻開冊子。
吳友柏跟黃傾坐得近,原本也與他同看。
這下子聽見吳友鬆的話,兩人的神情都有些複雜起來。
在一對夫夫的洞府裡,獲得雙修功法的傳承,其實是很正常的……
吳友鬆腦子轉得很快,這時想明白點什麼,立刻說道:“依我看,那兩位之所以把傳承送給傾哥,隻怕是早就有更好的修煉法門了,才不在意的。”
“你們看,這雙修功法分明是新抄寫的,也就是他們留下了原本。所以他們真看重的還是會留下來,特意給傾哥一份,可能是覺得效果不錯,也知道傾哥跟大哥是……吧?”
黃傾思索著:“好像,有點道理?”
吳友柏也遲疑地點了點頭。
黃傾歎口氣,說道:“那就收下吧。我看那兩位性子果斷,不喜歡麻煩,我再去找他們推拉這事,恐怕要惹人嫌棄。”
吳家兄弟想想,也是讚同的。
黃傾將護首丹遞給了吳友鬆,笑道:“再過段時間你就要淬煉顱骨,這個給你,可以多幾分把握。”
吳友鬆連忙拒絕:“護首丹這麼珍貴,我怎麼能要?傾哥快收回去!”
黃傾溫和地說:“拿去吧,我已經用不上了,正好給你。”眼見吳友鬆還要推拒,他補充道,“彆讓友柏擔心你。”
吳友鬆一頓。
吳友柏沉聲說道:“阿傾,多謝你。”
黃傾朝他一笑。
·
從第四層到第五層,當真是生死關卡。
小鎮上,很多修者到了天引四層後就不敢更進一步,就是因為死得太多了。
常年都有尋不到珍藥、強行自己突破的修者,稍有不慎就炸顱而死。
彆看吳友柏現在是家中老大,但他上面原本還有一個兄長。
在吳友柏才四五歲的時候,那兄長死在了突破中,讓吳友柏驚悸了不短的時間。
黃傾明白吳友柏的心結,再加上吳友鬆為吳友柏差點毀了前途,他愛屋及烏,既然有了丹藥,當然也願意給吳友鬆增添一份保障。
而黃傾自己沒有同胞的弟妹,將吳友鬆看得更親近一些也是情理之中。
·
黃傾行事果斷,在清點過所有資源後,將大槍、槍技和功法交給了吳友柏。
吳友柏沒有拒絕。
黃傾笑道:“功法和槍技你抄一份,原本我要帶回去。”
吳友柏說道:“這是自然。”
吳友鬆看到這一幕,心裡很高興。
這一次的事,吳友鬆能看出他大哥和傾哥之間的感情頗深,受得住考驗。而他們之前相處的時間也不短,那麼毫無意外的,兩人日後必定會成婚。
黃家比他們吳家的勢力強太多了,所以肯定是他大哥進入黃家……至於是嫁入還是贅入,他覺得都有可能吧。
他大哥黃品上等資質,伴生寶物是四階四段的抱月馬,一種珍獸獸魂。
馬類獸魂的攻擊力有限,更多還是作為坐騎存在。
而且獸魂的磨合需要大量時間,修煉初期的時候,他大哥隻是比尋常同境界的修者身手矯健些而已。
在此之前,他大哥修煉的是通用功法,學的是他們吳家最好的劍技——直達一階巔峰的。
但劍法適合輕劍,跟他大哥並不十分契合。
現在傾哥給大哥槍法傳承,對大哥來說是相當有利的。
傾哥的意思很明顯,這槍法和功法歸屬他們黃家,但也贈給吳家一份。
換句話說,這就是很有分量的聘禮。
也是委婉地求親。
他大哥完全沒有推拒,態度也很明白,答應求親了。
而等到兩人婚配後,吳家就終於能擁有這二階的傳承。
他大哥在吳家是資質最好的少數幾個之一,吳家本來會拖拖拉拉舍不得,可這傳承一出,他們就不好意思再多提其他要求了。
·
吳友鬆心念轉動間,笑著說道:“恭喜大哥,恭喜傾哥。”
黃傾和吳友柏對視一眼,也露出了笑容。
兩人之間的進展著實很快,不過也算是曆經了生死,快一點就快一點吧。
·
之後,吳友柏迅速抄寫了槍法傳承。
黃傾帶著剩下的資源,回到了黃家。
黃家的秘庫裡,有且隻有一種三階功法,很少有人能修煉。
大多數黃家族人都是挑選二階功法的,足有八種選擇。
黃傾帶回來一門功法、兩種秘技,又為黃家新增了一種可能。
不過那雙修功法……
黃傾研讀後,並沒有充入功法庫中。
他心裡隱隱覺得,既然鐘兄和鄔兄隻給了手抄本……他還是隻與心上人同修就好。
·
幾天後。
鐘采和鄔少乾正在桌邊吃飯。
碧岑、巧葒在不遠處配合著,繪聲繪色地講述近來在鎮子裡流傳的消息。
“黃家和吳家聯姻了,據說是用一門二階傳承作為聘禮……”
“很多二三流的人家都要瘋了,都羨慕吳家有這樣的好運氣。”
“吳家的氣氛則相當喜悅,據說送來的聘禮還有不少其他資源,但吳家已經有了功法,這些就都沒要,充入吳家子的嫁妝裡。”
“近月來,有個黃家子即將成婚,等這門婚事之後再過一個月,吳家子就會進門……”
“除了這些大家親事外,有個二流家族,柯家的小天才在外得罪了人,被殺了。回來的隻有一具屍體,柯家很憤怒,但送屍體的人直接說了原因,原來是這小天才試圖強迫一個小姑娘,被一位女子發現,派出下屬將他除掉了。”
“柯家沒臉,也得罪不起那女子……屍體就是那女子的下屬送回來的……”
兩人聽著,不時地點頭。
碧岑和巧葒說完,也就退下了。
鐘采的神情有點古怪:“原來黃傾說的那個‘朋友’不是真朋友。”
鄔少乾倒是早有這個猜測,隻是當時被鐘采的話震住,就忘了說。
鐘采哼哼道:“那家夥就喜歡遮遮掩掩的,這有什麼不能說的?直接一句要帶愛人過去不就完了?搞得咱倆當時還懷疑他呢。”說著就忍不住自誇起來,“看看我,多坦率!”
鄔少乾深以為然。
阿采他,實在是非常地坦率。
·
沒過兩天,黃傾來拜訪了。
這次他上門是來道謝的,同時也送來了一張親手書寫的請柬。
黃傾沒多打擾就很快離去了。
鐘采看著請柬,有點意外。
雖然他們的確分了東西給黃傾,但畢竟秘地本身就是黃傾的消息,他倆取傳承也沒花多大的力氣……交情也沒到這份上吧。
鐘采想了想,猜測道:“大概……還是覺得有緣?”
鄔少乾也想了想,說道:“也或許,他的婚事如此順利,也與咱們送的傳承有點關係。”
鐘采覺得挺有道理,不由一樂:“看來,咱倆還是助攻?”
鄔少乾失笑:“成人之美。”
·
隨著時間的推移,鄔少乾的氣息又發生了變化。
鐘采每天除了煉丹,就是關心鄔少乾的情況。
若說前幾天他還時不時地關心一下八卦,到了這兩天,他就除了鄔少乾什麼也不想了。
這一天,鄔少乾盤膝坐在修煉室的中央。
整個修煉室都是空蕩蕩的,丹爐、藥櫃、很多裝藥材的大簍子,統統都被收了起來。
鐘采坐在鄔少乾對面,不斷地向他面前的匣子裡補充養魂丹。
鄔少乾已經到了緊要關頭。
在秘藏之門越來越凝實後,他對養魂丹的需求逐漸變少,但是在這兩天,又忽然暴增。
不過再怎麼暴增,養魂丹的數目也是足夠的。
鄔少乾一把一把地抓起丹藥,送入口中。
幾乎不需要吞咽,仿若從魂魄深處傳來了奇異的吸引力,這些丹藥在他口中迅速化為暖流,湧入神魂核心之中。
養魂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減少。
三百顆……五百顆……一千顆……
鐘采的心高高提起,卻也很喜悅。
需要的養料越多,伴生寶物的潛力越大!
終於!
在養魂丹隻剩下三四百的時候,鄔少乾周身的氣息鼓蕩,烏發無風自動!
隨即,流風呼嘯而散。
鄔少乾緩緩地呼出一口氣,說道:“秘藏之門已經飽足了。”
鐘采屏住呼吸:“所以……”
鄔少乾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說:“所以,我要開啟神魂秘藏了。”
·
正常情況下,在即將開啟神魂秘藏時,修者會有所預感,迅速做好準備。
一如當初的鐘采,根本無法強行壓製,必須馬上召喚伴生寶物。
而修者被廢以後,有些時候和正常修者一樣,孕育出神魂之門後就得立刻開啟;也有一些情況,是神魂之門並不穩定,修者可以開啟,但如果及時、大量地補充神魂之力,神魂之門會大量吸收神魂之力,暫時壓製開啟。
後者的情況中,很多修者也不是不想補充足夠後再召喚寶物,隻是他們手裡的資源不夠,根本壓製不了,隻能任由開啟。
鄔少乾則是順利滋補到神魂滿盈。
於是在停止服用丹藥的時候,秘藏之門的波動再也無法壓製,必須立刻開啟。
·
在話音落下的刹那,鄔少乾的面色慘白。
鐘采脫口而出:“老鄔!”他著急得很,“怎麼又這麼疼了?發生什麼意外了?”
鄔少乾唇色也發白,還能帶上一點笑意。
“不用急……”他低低地喘了兩聲,聲音是平靜之中,透露出一絲興奮,“這隻是新開秘藏必有的痛苦……想起來了嗎?我跟你一樣……”
鐘采倏地回憶起來。
在嫁給老鄔的第二天,他就召喚出了祭壇!
當時他也是很疼的,疼到滿床打滾,還是他家老鄔鉗著他,他才舒服了些。
鐘采恍然大悟,一拍芥子袋,就放出了一張非常寬敞的大床。
然後他毫不猶豫地把鄔少乾抱了起來。
鄔少乾:“……”
鐘采的動作極其麻利,一個呼吸之內,已經抱著鄔少乾滾上了床。
然後,鐘采迅速扒了兩人的衣裳,就像鄔少乾上次做的那樣,四肢並用地鉗住了他。
整個過程一氣嗬成。
鄔少乾懵了一瞬後,就跟鐘采抱在一起了,四肢像被藤蔓纏著似的。
鐘采的下巴擱在他的肩頭,在他耳邊說道:“老鄔,放心,這次我陪你!”
鄔少乾可以想象,如果不是阿采現在四肢都沒空,怕是一邊拍著胸口一邊給他下這保證的。
兩人相對貼著,彼此都很溫暖。
鄔少乾已經因為神魂的創傷疼痛過許多次,其實沒有當初鐘采那麼難受,可現在能舒服一點,他自然也更高興。
隻是,鄔少乾的忍耐力過於強了。
儘管痛楚綿密不斷,鄔少乾卻更仔細地聽著鐘采的呼吸聲。
在一片安靜中,鐘采的存在感也在不斷地放大。
鄔少乾的思想有點跑偏了。
跑偏著跑偏著,他的身子微微有些發熱……
兩人太接近了,彼此有點什麼不對勁的,壓根都瞞不過對方。
鐘采眨眨眼,悄悄地說:“老鄔,你是神魂躁動啦?”
鄔少乾也幾乎同時反應過來,面上一陣潮紅。
鐘采跟鄔少乾貼了貼臉,明白了,安慰他道:“你年輕嘛,很正常的。”
鄔少乾想要翻個身。
鐘采連忙阻止:“哎!你害什麼羞?沒事兒,一會兒就好了。”
鄔少乾抬起頭,盯著鐘采的臉。
鐘采忍不住一樂,額頭跟鄔少乾撞了撞,哈哈大笑起來。
鄔少乾無奈,隻能就這麼待著。
鐘采抱著鄔少乾蹭了蹭,又拍了拍他的背,繼續安慰道:“現在咱倆一樣了,高興了吧?”
鄔少乾:“……”
高興,還是不高興呢?
·
有了這個小插曲,兩人的心情反倒都輕鬆起來。
半個多時辰以後,鄔少乾的疼痛逐漸消失,輕輕地推開鐘采。
鐘采重新把衣裳穿上。
鄔少乾同樣麻利,與此同時,他的眉心中飄出一團光芒。
鐘采湊到鄔少乾身邊,好奇地開口:“這是什麼?”
鄔少乾直接用手指輕觸光團。
下一瞬,光團變大,化為一座小巧的、通體赤黑的、好像石頭搭成的建築。
因為修煉室還有一張大床,這建築地方不夠,轟地撞上去,將大床撞得粉碎。
鐘采瞪大了眼:“是不是……有點眼熟?”
鄔少乾愣住:“……是?”
兩人面面相覷,都很震驚。
乍眼看去,這玩意還挺像鐘采的祭壇?
不過仔細一看,就能發現其實色澤、材質相似,造成的這個錯覺。
那其實是個隻有一面高牆的寬闊石台,正面有十八道階梯,但並不像祭壇那樣還有底座。
高牆上書寫著一個“帝”字。
字的下方是威嚴的石座,石座的扶手上懸掛著一面大鼓。
石台的左邊擺著一個兵器架,分為兩層。
第一層很高,懸掛著一片翻滾著的、朦朧的光暈,好像在醞釀著什麼。
第二層則是空蕩蕩,但結構多樣,各類兵刃都可以隨意放入。
石台右邊是幾個石凳,同樣十分簡陋。
正對著石座的前方,有一個凹坑。
凹坑裡面,燃燒著黑色的火焰。
——這凹坑也很眼熟。
·
鐘采不由喃喃開口:“難不成這也是祭壇?但好像也不是啊……”
鄔少乾拉著鐘采,一起走上階梯。
在登上石台的刹那,鄔少乾的腦中湧入了無數的信息。
鐘采緊張地看著鄔少乾。
小半個時辰過後,鄔少乾回過神來。
鐘采更緊張了:“老鄔,怎麼樣?”
鄔少乾將鐘采拉著,一起坐在那石座上。
鐘采一愣,這舉動也熟悉啊。
鄔少乾笑道:“我這個跟你那個的用法也有點像。”
鐘采:“我坐這兒,就是你也給我開了權限?”
鄔少乾點頭,神情微妙地說:“也是須彌芥子類,也是五級極品,也是完全防禦懸照境與以下修者的攻擊,開權限後也可以隨意進入……”
鐘采神情也同樣微妙起來。
鄔少乾指了指那個凹坑。
“就連那玩意的用法,都跟你的祭壇有點像。”
鐘采嘴角微抽:“但應該並不叫祭壇?那叫什麼?”
鄔少乾:“點將台。”
鐘采瞠目結舌,不由自主地指了指那個“帝”字。
“所以……”
鄔少乾輕咳一聲:“單純的身份證明而已。”
鐘采不禁調侃道:“好中二啊……”
鄔少乾聽懂了,面色微紅,又古怪地看著鐘采。
鐘采忽然有點警覺:“你乾什麼?”
鄔少乾說道:“我已經乾完了。”
鐘采更警覺了。
鄔少乾坦白道:“我給了你權限,那麼在我召喚而來的道兵的意識裡,我是帝,你就是君。”
鐘采:“……”好家夥!你被中二了,我也跑不了是吧?
鄔少乾微笑。
·
點將台的主要功能正是召喚道兵。
怎麼召喚呢?
花費玄珠,或者玄石。
用鐘采的話來說,就是“氪金”。
仔細看那個凹坑,會發現它的坑底還有一個凸起的小石台,高度達到凹坑的一半。
黑色的火焰,正是在小石台上燃燒著的。
鄔少乾將玄珠、玄石投入到凹坑裡,能量就會被吸入到黑火之中。
隨後黑火沸騰,在火焰中心,逐漸出現一尊道兵。
·
道兵分為不同等級。
最低等的是鐵甲兵,出現的時候,實力會在天引境八層到巔峰之間。
給他提供足夠的玄珠、玄石,他的最高上限是辟宮境巔峰。
稍高等的是銅甲兵,出現時,實力將在辟宮四層到巔峰之間。
提供能量後,上限在懸照境巔峰。
再高一等的是銀甲兵,出現時,實力在開光境三重到巔峰之間。
上限是築宮境巔峰。
最高級彆的是金甲兵,出現時,實力在懸照境巔峰。
上限為化靈境巔峰(七階)。
這四個等級的道兵都是沒有靈智的,也無法自行修煉,提升實力隻能全靠喂養。
鐵甲、銅甲的喂養不會失敗,但銀甲和金甲的則每次突破大境界時,都有幾率失敗——到那時,輕則道兵境界跌落到最初,重則直接崩潰。
這些普通道兵在被召喚而出的時候,有一定概率同時攜帶坐騎——海陸空都有可能,同樣沒有靈智,品種也相對固定。
也有一定概率隨身攜帶兵刃——各種都有可能,都是製式兵刃。但隻要出現什麼,道兵就必然最擅長什麼。
·
除此以外,每個等級都有特殊道兵。
從鐵甲到金甲,特殊道兵的名稱分彆是:伍長、百夫長、千夫長、將軍。
出現的時候,他們實力就已經是該等級普通道兵的上限。
同時,特殊道兵都是由執念元魂轉化而成的,他們會自帶一頭跟他們契合的、實力相若的、由珍獸獸魂轉化的坐騎——品種就非常多樣了。
特殊道兵非常類似活人,隻能自行修煉,無法直接用玄珠、玄石灌注。
他們能記得生前的功法,也可以修煉其他功法,上限卻都提高到涅槃境。
珍獸坐騎同樣如此。
修煉時,他們也有失敗的可能,會被重創——等待“帝君”的修複,或者逐漸消失。
有且隻有一種傳說道兵,是特殊道兵中的頂級,出現時可能是任何境界,但上限直達通天境。
·
每顆玄珠能召喚一尊道兵。
每顆下品玄石可以召喚一百尊。
中品、上品玄石則分彆是一萬尊、百萬尊。
品級越高的道兵,出現的概率越低。
特殊道兵出現的概率相對更低。
沒有任何保底。
每一百尊低等級的普通道兵,可以嘗試合成高等級的普通道兵。
合成失敗,所有道兵消失或者剩下一尊原等級道兵。
·
鄔少乾徐徐道來,將所有規則都告知了鐘采。
鐘采驚悚道:“吞金大戶!你饕餮啊!”
他整個人都有點麻木了,他哥們兒這哪是伴生了一個寶物?他是伴生了一個兵營啊!
要想這玩意發揮作用就得花錢,得瘋狂地氪金!
鄔少乾拉著鐘采,指了指一旁的兵器架。
“告訴你一點高興的。”
鐘采順著他的示意看過去。
兵器架頂端的那團霞光,不知什麼時候形成了一張大弓。
鐘采驚住,喃喃說道:“……射日弓?”
鄔少乾點頭,輕聲說道:“我是點將台的主人,也是喝令道兵的統領。道兵都能自帶兵刃,我自然可以也擁有一件。”
“那團光就是胚胎,即使我的射日弓已經毀去,依舊可以在那裡重生。”
鄔少乾看向那張大弓,有著失而複得的喜悅。
“當我召喚的道兵達到一定數目時,隻要投入足夠的資源,點將台就可以不斷提升品級,跟你的祭壇一樣,沒有上限。”
“而我所能擁有的兵刃,必須比上限低……因此,最多隻能是天品頂尖。”
鐘采:“射日弓剛好就是——”他忽然一頓,“那怎麼射日弓還是個虛影?”
鄔少乾默然。
鐘采懂了:“還是要氪金。”
鄔少乾無聲地點頭。
鐘采深呼吸。
很好,召喚道兵要氪金、投喂道兵要氪金、提升點將台等級要氪金、完整凝聚射日弓還是要氪金。
另外,包括且不限於給普通道兵配備玄器,給特殊道兵搞修煉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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努力分析著點將台的用法,鐘采整個人都不好了。
鄔少乾立刻說道:“道兵絕對服從命令,可以派他們出去狩獵,還可以讓他們自行尋找資源的。”
鐘采一頓:“好像是。”
鄔少乾連忙又說:“即使隻是鐵甲兵,隻要能獵殺一頭蠻獸,就可以獲取至少五金。如果盯著一階巔峰的蠻獸捕殺,一旦成功,能有幾千銀。他們平時不需要吃喝,使用的都是肉-體能量,消耗多了自己休息就行。”
鐘采聽到這裡,才慢慢地鬆了口氣。
“嚇死我了……”
鄔少乾揉了揉鐘采的頭,低聲說道:“我可以隻召喚剛好夠升級數目的道兵,也不必額外培養他們,數目多了就去合成,就算是咱們的幫手。”
鐘采歎了口氣,到底還是搖了搖頭,說道:“還是得多給你的點將台氪金。”
鄔少乾明白鐘采此刻的想法,神情很溫柔。
鐘采直接說道:“在咱們境界還低的時候,身邊的強者越多就越安全。”他神色很清明,“貴是貴了點,但可以絕對信任,已經很劃算了。”
向霖這樣的死衛就已經很忠誠了,可那些沒有神智的道兵,卻比死衛更不會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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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采忍不住又笑了,甚至迅速得意起來。
“幸好我有祭壇,隨便出點高等級的資源賣了,就可以給你召喚很久!等我丹術再高點,煉點丹藥一賣——你想氪多少就氪多少!”
鄔少乾頓時莞爾,但還是認真說道:“我很快就能重回開光境。到那時,我會帶著道兵去山裡。無論你需要什麼,我都會想辦法給你弄到。”
鐘采有點不好意思,捶了鄔少乾一拳,怒道:“咱們什麼關係,你跟我這麼客氣?”
鄔少乾笑道:“不是客氣,是想也對你好點。”
鐘采勾住他的脖頸,高高興興地說:“也是你先對我好,我才會對你好,你當我傻啊!”
鄔少乾眸光微深,笑意卻更加柔和。
他攤開手掌,顯露出一枚虎符,遞給了鐘采。
鐘采把玩一會兒,就還給鄔少乾。
然而此刻,虎符一分為二。
鄔少乾拿過其中之一。
鐘采愣了愣。
鄔少乾說道:“我的道兵,你自然也都能驅使。”
鐘采:“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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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少乾沒有食言。
在吞服了大量的極品補氣丹後,玄力源源不斷地補入他的道宮,他的實力也迅速恢複到辟宮巔峰。
而召喚出伴生寶物後,他擁有了可進化的、黃品頂尖資質。
這資質固然讓他的修煉速度遠不如從前,但他的神魂現在十分活躍,而開光境也不過是他走過的路程……所以沒過幾天,他的命魂順利吸入一絲天魂。
他的境界,也恢複到開光境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