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9 章 紅蓮宴(二)(1 / 1)

“這幾日,各路妖王都打探過您的情況,唯有盤鳶山的雉鷄精和妖蹤密林裡的那對兄弟在打探此事外,還詢問您,他們能否過來參加紅蕖君舉辦的紅蓮宴。”

“他們都不知道我會來?”岑雙抬了抬手,示意跟在身後的半妖們暫且止步,自己彎腰探手,折下了一朵池中怒放的紅蓮。

他們已經來到紅蓮池前,隻需在偌大的池中尋到紅蕖井的位置,便能徹底進入紅蕖君的地盤。

“大抵那些妖王怎麼都沒想到,您不曾找上紅蕖君,對方倒是膽大包天到公然挑釁您,將您歸為妖王一道邀請過來,全然不怕我們真的來砸場子,”月小燭按了下臉上的面紗,意味深長道,“不過,再無知,現在也該知道了。”

這廂月小燭話音剛落,紅蓮池中便翻騰起滾滾黑煙,待黑煙散去,原本空無一人的紅蓮池中,轉眼多出了許多化成人形的妖物,其中站在最前方的那三個,在看到岑雙後,眸光閃爍片刻,便領著身後一眾小妖上前行禮。

這三位,自然是妖蹤密林裡的寒星盛落,以及惡妖錄上排行第八,盤鳶山無陽洞的妖王藤琴。

“尊主駕到,怎無人提前告知,若早知尊主也來,我兄弟二人定當陪同左右。”寒星假意抱怨,話中卻滿是討好之意,偶爾瞥見岑雙戴著的面具,沒來得及好奇,就被岑雙似笑非笑的眼神嚇得垂下了頭。

站在另一邊的妖王藤琴聽此一言,婀娜多姿地靠過來,掩唇笑道:“說得倒是好聽,可方才若非小女子察覺到尊主一行人的氣息,多嘴提了一句,隻怕兩位狼兄,此刻還目不轉睛地瞧著浮豸山那位帶來的小美人,而將尊主無視了罷。”

無視那兩兄弟投過來的凶惡眼神,藤琴面向岑雙,恭維道:“許久不見,尊主風采更甚從前,便是信手折花,也折得如此風度翩翩。”

旁邊的寒星涼涼道:“是啊,上次尊主與藤琴妹子見面,還是在妹子的山雞窩,尊主橫掃山雞窩頭的風采固然令人心馳神往,但到底也被雞窩頭落了風度。”

藤琴美豔的面容霎時有些扭曲。

“噗嗤。”

身側的月小燭即刻看了過來,好奇道:“尊主在笑什麼?”

岑雙把玩著手中的血色蓮花,莞爾道:“紅蓮甚美,若是種在忘憂城,必然能給忘憂城增色,一想到那樣的畫面,本座便止不住心喜。”

月小燭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正要如以往那樣誇讚她家尊主奇思妙想舉世無雙,忽然想起一件事,不由皺了皺鼻子,低落道:“可是尊主,這些紅蓮之所以開得如此妖豔,是有人血澆灌之故,依您的身份,隻怕不便擄掠凡人。”

岑雙捏著紅蓮敲了一下月小燭的額頭,提點道:“你且仔細看來,養護紅蓮的鮮血,除了人血,還有什麼?”

月小燭揉著額頭,湊近嗅了嗅,隨後嫌棄地扭開腦袋,答道:“妖怪的血。”

“正是妖血——這位紅蕖君,不止殺人如麻,殺起妖怪來,也是眼都不眨啊,”岑雙微笑道

,“倒是該感謝他,讓本座瞧見妖血如此好用,不過紅蕖君到底不懂,妖血養育的妖花美則美矣,終是空有其表,不若將妖魂抽出來當養料,如此養護,不止能助妖花迅速化形,還比外面的妖怪聽話。”

他二人閒聊之際,另外三人早已噤若寒蟬,仿佛受到了驚嚇。

岑雙像是終於想起了他們的存在,於此時側眸看了過去,含笑詢問:“怎麼隻有你們三個,其他妖王呢,還沒過來麼?”

盛落道:“都過來了。”

附屬忘憂城的妖王們都過來了,卻不曾出來迎接岑雙,如此態度,委實耐人尋味。

岑雙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隨後看向藤琴,溫和道:“上次本座著人送去無陽洞的禮物,可還喜歡?”

北寒漠地之亂後,針對當初那些趁他不在,就敷衍月小燭與炎七枝的妖王們,岑雙挨個送了份“大禮”,這也讓這些妖王們安靜了好些時日。

藤琴不知想起什麼,整個身子抖了三抖,身上最後一絲魅惑氣息也散去了,乖巧道:“喜歡的。”

岑雙點頭,旋即又搖頭,頗為惋惜道:“看來他們是不喜歡了。”

藤琴忙笑道:“近來天上人間到處都在議論您失去法力一事,想來他們正是因為這個,才不喜歡您的賞賜。”

岑雙道:“你倒是與他們不同。”

藤琴將耳畔的發絲順到耳後,低低道:“您的法力恢複得如何,小女子確實不知,但妖王之間的合作是怎樣一個情況,小女子是不想再經曆一次了。”

也許是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岑雙沒有再問,隨手將折下的紅蓮扔到一邊後,他再次抬手,示意月小燭以及後面的半妖們跟緊自己,由著寒星盛落兩兄弟領路,將他們帶入了紅蕖井。

妖王們的洞府雖然大部分從表面看平平無奇,實際上卻彆有洞天,紅蕖井也不例外,當岑雙一行人穿過結界躍入井底,竟像是縮小了數百倍然後回到原地,天地還是那片天地,紅蓮池也還是那個紅蓮池,周圍的紅蓮卻變得遮天蔽日起來。

巨大的紅蓮迎風招展,從蓮葉穿過的陽光灑在水面上,水底的泥鰍龐大遠勝水怪,水蛭蠕動時叫人心驚,原本中規中矩的紅蓮池也寬廣到一眼望不到邊際。

水面蓮葉左右拚接,恰到好處地鋪出一條寬廣大道,直直通向紅蕖君的大本營。

領路的盛落適時停下,指著前方城門道:“尊主請看,這便是澤芝洞府的真正入口。”

岑雙袖手而立,順著盛落的指向抬眸望去。

也許是因為還保留著為人時的習□□好,紅蕖君建築在這個另類倒影裡的洞府,宛如一座真正的凡人城鎮,而這個原本應該是井口位置的城門,上面也如所有凡人城鎮一樣,書下了這座城的名字——憶荷。

“這家夥,住的地方要選在蓮花池裡,取的名號要和這些花花草草沾邊,連自己的洞府都要叫什麼‘憶荷’,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死了個荷花化形的娘子呢!”大約是仗著自己現在有人撐腰,寒星的嘀咕聲

毫不收斂,似乎一點都不怕被紅蕖君聽了去。

何止不收斂,打從進入憶荷城開始,說他一句“囂張”都不過分,也不知是不是被藤琴方才那一席話刺激了,怕岑雙當真青睞於她,奪了他兄弟兩個的位置,於是寒星才可勁表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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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仗著自己赴宴時間早,已提前在憶荷城轉過一圈,眼下還算熟練地給岑雙帶著路,沿途還不斷和岑雙嘀咕著紅蕖君以及其他妖王的壞話。

“這紅蕖君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見您來了也不過來接見,連個伺候的小妖都不曾給您安排,真是不知所謂,尊主,您看我們妖蹤密林就不這樣,隻要您一過去,密林所有小妖全部任您調遣,和彆的隻會耍口舌的妖域一點都不一樣——站住!”

寒星的嗓門驟然拔高,乃是因為瞧見了熟面孔,眼下他將“熟面孔”叫住,冷笑道:“我當是誰,鬼鬼祟祟躲在一旁,原是紅湖林裡的歪脖子樹,怎麼,見了尊主不來拜見,是想讓本王代尊主親自去請啊?”

那不過就是一隻三百年修為都不到的小妖怪,承蒙紅湖林之主器重才得以隨侍在側,在這些個妖王面前刷一下臉,哪裡受得了寒星這個級彆的妖王威壓,當即腿腳一軟跪在地上,顫巍巍膝行上前,挨個叩拜了一遍。

寒星猶不滿足,抬腳踩在小妖臉上,問道:“溪聞呢,跑哪去了,方才不還在這兒L,該不會,他做了什麼對不起尊主的事,所以見尊主來了,才躲起來了罷?”

他口中的溪聞,便是紅湖林之主,亦是惡妖錄上排在最末的惡妖。

小樹妖被踩著臉,有怒卻不敢發,見那一襲青色身影一言不發,似是默許了這一切,也隻得委屈開口:“您不要含血噴人,大王一向敬重尊主,豈會做對不起尊主的事!

“……尊主,大王是真不知道您會過來,方才黑骷嶺與浮豸山兩位妖王因一美人起了爭執,在無源之澤那位的提議下,那兩位妖王現下正在比鬥,大王隻是去瞧熱鬨了,小的方才也隻是想去將大王叫來見您,並非有意避退,還請尊主明鑒啊!”

寒星見這小妖膽敢反駁自己,還敢越過自己直接與岑雙說話,一時怒從心起,好懸沒將他隨身攜帶的鍋掏出來把這小妖給燉了。

倒不是他不想燉,而是在他準備掏鍋的時候,岑雙抬了抬手,寒星便不得不抬開腳,退到了後面。

岑雙垂眸俯視了這隻慢吞吞揉著臉的小樹妖一眼,忽而一笑,宛如和風細雨,溫聲道:“這麼說來,倒是本座來晚了,如此有趣的場面,本座險些沒能瞧上。”

小樹妖不解其意,牙齒卻止不住驚顫起來,發出“咯咯”的聲音。

沒有理會小樹妖的反應,岑雙環視了一遍幾乎徹底空下來的宴會場,對小樹妖道:“他們目下在何處比鬥?前方帶路罷——本座也想瞧瞧,最後誰能抱得美人歸。”

能讓兩個妖王當眾大打出手,供其他妖王取樂,也不知那美人,是何等的絕色。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岑雙並不掩飾自己的好奇,在小妖怪的帶領下,他

一行人穿過兩間大院,推開一扇雕刻蓮花的大門,視線越過一眾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大小妖怪,先是在台下兩個鬥法的妖王身上停留片刻,轉而落到靜立台上的月白身影上。

兩個拚殺激烈的妖王互不相讓地朝台上靠去,蘊含凶煞之氣的掌風時不時掠過高台,被當做戰利品一樣安置在高台上的男子卻平靜無波,就好像在場的妖怪沒一個被他放在眼裡,如此目下無塵的姿態,哪怕他有著一張極為妖媚的面孔,淩亂散著一頭及地的長發,也飄然若天上仙人下凡。

這樣從骨子裡散發出的清雅,是妖怪們無論如何都模仿不出來的,偏偏他身上妖氣濃鬱,的確是個妖怪不假,正因如此,才更添矛盾神秘,也難怪幾個妖王為他發狂。

除此之外,這美人的眼睛,還被一條三指寬的黑色布條遮了起來,布條繞過眼睛係在腦後,餘下長長兩端,隨風微微起伏。

就這麼看了一會兒L後,岑雙的唇角微微翹了一下,他漫不經心地倚在門框上,似乎是在問身邊的妖怪們,也似乎是在問其他人,徐徐道:“他們這樣打,要打到什麼時候才能決出勝負?”

寒星正看美人看得兩眼發直,聞言都沒反應過來,隻記得岑雙問話一定要回,遂呆呆道:“誰先將台上的美人搶走,誰便是贏家。”

岑雙若有所思道:“這麼說,若是本座將他搶過來,那美人便歸本座了?”

“這是自然……”寒星大吃一驚,似乎終於反應過來,瞪大眼睛道,“什麼,尊主,您若當眾要了這個美人,妖後知道了怎麼辦?!!”

他可能太過驚嚇,吼出來的聲音太大,以至於原本看得十分投入的妖怪們全都被他驚醒,後知後覺地看了過來。

霎時間,驚叫聲連綿不絕,除了正在鬥法的那兩個妖王,以及廊下立著的兩道身影,烏泱泱跪了一地。

高台上的美人似乎也將目光投了下來,但他眼蒙黑布,視線並不分明。

岑雙沒有過多關注,他忙著保持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