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9 章 仙道大會(十九)(1 / 1)

一室靜默。

此時,就是眼神再不好的人,都能根據岑雙的臉色看出他對此事一無所知?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其呆滯程度,用一句“被驚嚇到”來形容也不為過。

室內的飄雪逐漸變得稀疏緩慢,直至徹底雪停,雪相君才抬起手,長袍一動,那些積雪便全部消失,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岑雙緩慢眨眼。

見他終於有其他反應,雪相君沉吟片刻,緩緩開口:“所以,對於此事你並不知情,也非有意懷上身孕,你……那這件事,你的,眷侶,他知道麼?”

岑雙按著額心,下意識道:“什麼眷侶?”

他是真的沒明白。雖然面前這人說的每個字的意思他都知道,但結合到一起,他便完全聽不懂了,隻覺得,大約是方才疼得太過厲害,都疼出幻聽了,也可能他還在夢中,一直都不曾真正清醒。

但這夢未免太過離奇了些。

室內的溫度卻驟然下降了,好在沒有再次落雪。隻不過,某個正按著額心,整個人都淩亂成一團亂麻的人,是無暇注意到這些了。

他隻聽到對方略顯低沉的詢問:“有人,曾強迫欺負過你?”

岑雙揉著額頭的手頓了一下,勉強扯著嘴角,道:“不是這個問題,問題是,你過來時,應當撞見過我半現原形。”

雪相君點頭。

岑雙道:“那你應該知道,我是鳳,不是凰。”

雪相君點頭。

岑雙覺得,可能是因為如今大多數人更習慣將鳳凰合稱,不太在乎二者的某些區彆,所以這人還是沒明白他的意思,便決定說得更通俗一些:“我是男的。”

雪相君點頭。

岑雙放下手,道:“我也沒多長什麼其他東西,由內到外,我都是一男的。”

雪相君仍舊點頭。

岑雙的嘴角落了下去。他倒是有心做出個笑的樣子,可嘴唇動了幾下,怎麼都扯不開了,到最後放棄勉強,冷著臉道:“所以,不管是主動還是被迫,我都不可能……”

大約那兩個字實在吐不出來,所以他將之含糊帶過,漠然道:“雪相君貴為雪靈湖主,竟有閒心與在下開這樣的玩笑,隻是在下認為,這並不好笑。”

“不是玩笑,沒有騙你,”雪相君道,“你當真有了身孕,已然六月有餘。”

岑雙:“……”

他看著雪相君。雪相君也在看他。

他並沒有欺騙自己。儘管不可置信,但無論是對方的話語,還是那堅定的態度,以及對方在為自己查完靈台之後,直接震驚失語到滿室飄雪的奇特景象,都在說明一件事——這是真的。

更何況,就算對方信口開河,但他自己的身體情況,他如何會不清楚,如今再回想,當之前那些令人迷惑的症狀和身孕掛鉤,那麼一切疑問就全都迎刃而解了,隻是這件事本身過於離奇,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真的認為自己……

六個月啊。

說起

來,由於最近他要處理的事情太多,與仙君的關係也步入了正軌,作為仙君天上人間唯一的摯友,岑雙自然不敢褻瀆於他,所以關於六個月前的事,無論有意還是無意,他都將之忘得差不多了。

他差點真要忘記,自己曾與仙君有過一場露水姻緣。

而今遭逢變故,那些被刻意壓下的記憶便不受控製地翻湧了上來,一幅幅活色生香的畫面出現在他腦海,連交纏時發出的響動都全部還原,清晰得似是昨日之事。

其實,按照他們那時的激烈程度,不知多少次的忘情糾纏,深入到元神的水乳交融,若他是仙子,懷上仙君的孩子,並非是什麼太讓人意外的事。

可他不是啊。

難道,該不會,莫不是……怎麼說,其實是他對這個世界還是不夠了解,他以為這是個正常的世界,實則並不是?其實在這個世界,男人是可以懷孕生子的,隻要達成一定條件,就能掉落小娃娃??

那該是怎樣的條件,才能千千萬萬年都沒有人達成,到他這裡就出現了???

不對,不對,倘若這個世界的男人可以生孩子,他不可能從沒聽說過,不說天上人間的八卦他都打聽了個遍,就是三大異界的事他都沒放過,若男性生子的事在這個世界存在,便不可能一個知道的人都沒有,就算彆的地方瞞了下來,混沌荒原那個地方也絕對會傳開,既然沒有,就說明這樣的事不存在。

就說明,在這個世界,正常情況下,男人絕對不可能懷孕。

他這個情況顯然不正常。

思來想去,岑雙也沒想出自己身上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更沒覺得自己有何特彆之處,而且懷孕又不是一個人能辦到的,既然他沒問題,那麼有問題的一定是仙君!

辣雞作者,該不會為了飆一些天花亂墜的車,以及搞車之後再對仙君虐身虐心,比如“孕期py”“流產死遁”什麼的,就在後文裡給仙君加了個“可以生子”的鬼私設吧?如今世界成型,仙君也成了真實存在的人,這私設便成了天命規則一樣的存在,又因為表意不明,便導致了仙君不止能自己生,還能讓彆人生?????

刺啦——

本就不堪的袖子,被岑雙這一扯,生生扯斷了。

岑雙垂眸看著自己破破爛爛的斷袖,臉一瞬黑了下去。

鬱氣之重,宛如鍋底。

也得虧仙君不在此處,否則以岑雙此刻的戾氣,他很難說自己會不會逮著仙君咬上幾口,再讓仙君現場給他懷一個。

他表情變化頻繁,臉上色彩更是豐富,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神態是又羞又怒,全叫雪相君收入眼底,這位雪靈湖主倒是沒再過問什麼,隻在一旁靜靜等待。

唯獨屋內的溫度越來越低。

岑雙抬頭朝雪相君看去,要說的話因對方的視線頓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對方這樣安靜的姿態,全然注視著他的目光,總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他如今沒有心思深想,他亂得不行的腦袋,隻能想到目前最要緊的事。

他問道:“雪相君見多識廣,又通曉醫術,想來對這方面知之甚詳,那,相君可知,在我之前,是否有過這等先例?”

雪相君沉默許久,才回答他:“未曾有過。”

“……”果然。

見他不語,雪相君再度開口:“但世間之大,無奇不有,我所了解到的不過是冰山一角,並不能代表所有,況且,我自幼便生活在雪靈湖,甚少離開魔淵,對天上人間之事並不怎麼了解。”

也就是說,他說的“未曾有過”,隻代表他沒有見過,並不意味著從未有過男性孕子的先例?

岑雙聽出他言外寬慰之意,象征性勾動唇角,不再執著於這個他們都想不明白的問題,而是說起另一件他同樣在意的事:“方才你探我靈台,可探出那東西藏在何方?不瞞相君,雖然我對此事不太了解,但也知道仙人子嗣嬌氣,不易孕育,尤其是先天仙人的後裔,常常撐不到出世,便會因為各種原因,夭折在母體中……”

說到這裡,猶豫了一下,才繼續道:“但我靈台裡的那個,似乎格外堅強了些,數月以來,我時常動用法力,與人交手,今日還陷入這等生死危機中,可那東西,卻好像一點都沒被影響到?”

“並非一點影響都沒有,它如今靈體極其虛弱,為了存活,不得不將你靈台中的力量化為己用,所以你方才才會那般痛苦,”雪相君道,“它確實藏得很深,還會擺弄出蜃景將自己掩藏,即便是經驗豐富的醫仙來了,也未必能立即發現它的存在,我之所以能那麼快看見它,全是因為它自己出來的。”

“這樣麼。”岑雙沒有過問更多細節,他看起來對此事也不太關心,有著尖甲的指頭漫不經心地敲著被扯下來的半邊袖子,不多時,他道:“它藏得如此之深,能取出來麼?若是將之取出,會對我的靈台有什麼影響?”

雪相君似乎料到了他會是如此態度,所以並沒有什麼疑問不解,隻是走過程般問了句:“你要落胎?”

岑雙原本想說“有何不可”的。

但就在他點頭之際,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他忽然想到之前兩度夢見的那隻小青鳥,那隻幾乎與自己幼時長得彆無二致的青團子。

原本到了嘴邊的話一轉,變成了另一個問題:“相君,我有一事不解,即,一個不會探靈術的仙人,會看到正在孕育的靈體麼?”

雪相君沉吟片刻,回答道:“這般情況不多,但我曾在書中見過,說是一位先天仙人,曾在機緣巧合的情況下化出靈體進入了自己的靈台,因其法力高深,其稚子的靈體同樣強大,兩廂才得一見。”

所以,那兩度撲空的小東西,極大概率,就是他靈台裡的那個了?

即使那隻青團子不是它,但之前的水月鏡花,地下秘境,他幾番被攻擊靈台,都是那小東西將之驅逐,也許在小東西眼裡,它隻是在守護自己的地盤,可到底算是幫過他……

思及此處,岑雙便問:“若直接將它取出,可有法子保它一命?”

若有保命之法,

便算是全了它昔日暗護自己之情,若是沒有的話,他也不欠它什麼。

反倒會因為它的存在,導致自己寸步難行。

它依賴自己靈台中的力量而存,難保不會在以後某些關鍵時刻因為一些驚動,就將他最後的力量耗儘,便如這次一樣。

這次若非來的是雪相君,他都不知道會被小東西折磨成什麼樣子,但現實中,不是每一次都有機會遇像雪相君這樣的人,而他,也不可能放任這種變數存在,與其未來某天一屍兩命,不如……

雪相君不知岑雙心中所想,聽得對方到底是想將孩子留下來後,便陷入了沉默,他似乎想詢問什麼,但礙於二人身份,終究沒有過問,許久後,還是給了岑雙答案:“若你有足夠的法力,便能保它一命,作為代價,你會短暫失去大量法力,變得特彆虛弱,需要修養一段時日,才能徹底恢複。”

那些法力並不是憑空消失,而是在醫仙的幫助下,製造出一個適合幼仙存活的小世界,通俗點來說,便是用法力造一個“靈台”出來,再將尚未修出肉身的幼仙靈體放入其中。

當然了,既然是造一個適合幼仙寄生的“靈台”,便隻能使用其母體的法力進行製造,誰讓幼仙靈體隻吃得慣它娘親的法力,而且以先天仙人子嗣的脆弱程度,若無熟悉的氣息安撫,它們很快便會因為驚懼崩潰,消散在人造靈台中。

岑雙聽罷,問道:“造靈台耗去的法力,大概要多久才能恢複?”

雪相君道:“因人而異,短暫數日,長則數年。”

如此倒還好,有《涅槃》功法在,等他離開魔淵之後,便能自主運轉功法快速恢複法力,要不了一個月,他便能恢複至巔峰,就算隻恢複三分之一,也足夠他揮霍了,唯一要考慮的,便是一個適合取靈的地點,以及幫他取靈的人。

毋庸置疑,在地點方面,人間作為他的主場地,怎麼都比魔淵和天上方便,可人間醫修,如何探得出仙人的靈台?遑論按照雪相君的說法,他忘憂城那群飯桶,估摸著都連小東西藏在哪都找不到,如此怎能為他取靈?

但天上也是不行的,其他陌生的醫仙他不放心,稍微熟悉點的全在靈仁殿,隻怕去的當天就要被天帝老兒L帶走。

他既不想被當成怪物研究,也不想被人追問到底是被誰搞大了肚子。

——至於又會醫術又能保密的某仙君,壓根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綜合考慮下來,甚少有外人進入,保密程度一級棒的魔淵;會醫術,也是目前除他之外唯一知道他被人搞大了肚子的,不喜入世不喜紛爭的雪相君,竟成了當下的最優選擇。

一陣深思熟慮之後,岑雙便試探著詢問起對方的想法,問他可願為自己取靈,又說救命之恩與取靈之情他將牢記心中,必會在此事了結之後回來報恩。

雪相君似乎是個實打實的好心人,他雖然僵立了片刻,但還是很快答應下來,且不曾說要岑雙如何報恩,隻是囑咐了他幾句,便讓他躺下休息,見岑雙不為所動,他也沒有多說什麼,轉

身便離開了。

岑雙盯著他離開的背影瞧了一會兒L,抬起手,擦了擦手背。

?本作者費傅史葛提醒您《揣了主角受的蛋後我跑了》第一時間在.?更新最新章節,記住[]?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雪靈湖不愧是雪靈湖,真夠冷的。

越來越冷了。

這麼低聲嘀咕了兩句,岑雙抬眸往窗外看去,見那片銀湖之上,飄落的雪花比最初所見更大了些。

岑雙望著一湖雪景,有些走神。

他沒有走神太久,雪相君便回來了,回來時,手中還端了個白玉碗,碗裡盛著鮮湯,色澤晶瑩,氣味清香,回味悠長,一看就是好東西。

雪相君說,這是養靈湯,滋養靈台的同時,還可以誘使幼靈陷入深眠,屆時,他便能趁著幼靈熟睡,暢通無阻地將之取出。

岑雙接過湯藥,看了幾眼,一飲而儘。

雪相君將他手中空空如也的湯碗取走,放在一邊,又確認了一遍他如今的法力的確夠用後,才將對應的編靈心法授予岑雙,自己則立在一旁,為他護法。

但無論是什麼心法,總是需要用到法力的,何況編織靈台,幾乎要將岑雙之前恢複的法力全部耗儘,於是過程之中,那些呢喃碎語再度響起。

好在,有雪相君給他喝的養靈湯效果在,被催眠的小東西沒法搗亂,他的頭便沒有之前疼得那麼厲害,尚能保持清醒,堅持到了最後,才在那一聲聲呼喚中陷入沉眠。

昏迷前的最後一眼,岑雙看到了被放在他枕邊的大白蛋,以及按著胸口,血珠順著白袍滾落,險些跌倒的雪相君。

——他怎麼了?

沒來得及多想,便眼前一黑,沉沉睡了過去。

但不知是否因為過於頻繁地使用法力,所以,即使此次法力耗儘,也無《涅槃》暗中運轉,那些呢喃仍未消失。

隻不過,這次的低語,似乎和之前聽到的不太一樣。那更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他曾聽過的另一個聲音。

像是一千五百年前,他在魔淵熔爐聽到的那個聲音。

沒多少人知道,在一千五百年前,岑雙曾來過無上魔淵,被丟進了熔爐之中。

法力儘失,仙骨被封。暗火焚體,不見天日。

便在此時,他見到了一個人,聽到了對方的聲音。

她有著一張絕豔的面孔,眼角生著一顆勾人攝魄的淚痣,聲音軟綿綿好聽極了,輕聲喚他:“念念。”

她說:“念念,有娘親在,誰都不能傷害你。”

她說:“即使魂飛魄散,娘親也會送你離開。”

她說:“念念,你長大了,來找娘親吧,娘親好想你,但娘親無法離開那個地方,你來找娘親,好不好?”

……

女子的聲音隨著虛影一同消失,他最終被人送了出去。

……

身在晴空之下,魂魄卻好似留在了熔爐中。

無邊的暗火燒灼著他的元神,鑽入了他的靈台,盤踞其中,劃分領地,讓他就是在夢中,也不得安生。

緊閉的雙眸霍然睜開。

“啊

!!!”

“叫什麼?叫什麼?”

“他醒了!他醒了!”

“醒就醒了,大驚小怪什……啊啊啊啊!!”

剛醒過來的人沒有理會這些聲音,他甩了甩幾乎抬不起來的頭,隨後倒抽了一口冷氣。

無他,實在是疼。

渾身每一寸肌膚,竟無一處不痛。

他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起,一連咳了十數聲,才將將停下,好不容易站直身子,抬手擦了擦嘴,什麼都還沒做,便有重物飛速朝他靠近,他察覺到了,卻無力躲開,後背硬生生挨了一下,險些被直接砸倒。

他定了定神,回頭看了一眼,首先便看到砸他的東西——拳頭大的石塊;隨後看向那些砸他的人——似乎是一群毫無法力的凡人。

凡人?

的確是凡人,還是一群凡人小孩,三五成群靠得很緊,手中還握著不少石子。

不過,在他轉身之後,這群凡人小孩再沒了其他動作,反倒僵硬著身體,慘白的臉色,兩股戰戰,驚恐莫名,隨後,不知是誰率先大叫了一聲,便是此起彼伏的刺耳尖叫,小孩們手中的石子也不要了,拔腿便往回跑。

一邊跑,一邊大叫:“有妖怪!有妖怪啊!!妖怪吃小孩啦!!!”

他喉嚨也痛,所以沒有說話。

咳了一聲,連喘兩口氣後,他躬身撿起腳邊的石塊,在手中拋了兩下,轉而瞧著那幾個越跑越遠的凡人小孩,到底沒有砸回去。

嗯,大人不和小孩計較,仙人不和凡人計較。

哪怕是被封印了仙骨的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