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1 章 仙道大會(一)(1 / 1)

那時岑雙帶著一群大小妖怪堂而皇之地進駐了沙行洞,洞中的小妖怪在知道自己換了主人後,立即改換了立場,不止恭敬將岑雙迎了進來,還迅速將他們大王的洞府收拾乾淨,以保證岑雙絕不會在裡面看到一丁點前主人存在的痕跡。

因為考慮到的確要在沙行洞待上一段時間,所以岑雙便由著這些小妖怪折騰,等進入妖王洞穴後,他才將暮幸召出,詢問起對方從何處得知有人要離間人妖兩方的消息,並且為何要在關鍵時刻阻止對方的計劃?

暮幸卻露出疑惑的表情,道:“阻止?我沒有想過阻止他啊,從我聽到他的計劃起,想的就是趁這機會將那些挑釁過我的家夥抓起來,至於那群修士,我不喜歡他們,才一道抓了,反正被算賬的人是你,我高興還來不及,為何要阻止。”

岑雙道:“那你知道為何我會這麼快找上你麼?”

暮幸是真的不知道,他還納悶道:“我也很奇怪,他明明說你應該會被困在那個什麼,什麼地方很久來著,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而且你回來了不去找他,反而過來打我……”

他既不知,岑雙也就不再跟他拐彎抹角,道:“你之前不是派了幾個小妖怪去妖蹤密林阻攔那群請仙的修士,雖然那幾個小妖在那群修士面前不成氣候,但你的意思,不就是阻止他暗中促成的請仙計劃?”

暮幸驚訝道:“什麼請仙,我不知道……啊,我明白了,之前他說話說到一半,便發現了我留在他身上的毛發,將之掐斷了,所以那計劃我隻聽了一半,不知道他原來到最後是想要那群修士請仙對付你,我還以為和之前那兩次一樣……可惜,真可惜!”

岑雙懶得計較他在“可惜”什麼,問道:“你口中的‘他’是誰?”

暮幸瞟了他一眼,一屁股坐到岑雙對面,哼哼唧唧地擺弄起了桌上的茶壺。

岑雙笑著放下茶杯,從面前的瓷盤裡捏起一塊糖酥餅扔了過去,微笑道:“說罷,不然今晚讓你和球球睡一窩。”

本來咧著個嘴啃餅的暮幸當即噎了一下,嫌棄地抖了抖身上看不見的灰毛,隻好道:“其實這個人,你也見過,你既然還記得我,想必也是記得他的。”

岑雙眸光閃了閃,心中大約有了猜測,卻沒有直說,而是意味不明道:“是麼?”

暮幸肯定地點著頭,啃了一塊餅又自己去摸第二塊,見岑雙沒有攔他,乾脆將一整盤端了過去,邊吃邊道:“就那個什麼群芳盛會,咱那時不是坐的一桌麼,就那桌,你還記得那個叫賈銘的吧。”

見岑雙點頭,他繼續道:“他哪裡是叫什麼賈銘啊,應該叫他‘紅蕖君’才對!他可太厲害了,喬裝打扮去梅雪宮蹭吃蹭喝也就算了,居然還喪心病狂到偷人家寶貝,聽那群仙人說,那一心鈴還是神物來著,都怪他,盜什麼不好盜人家傳家寶,要不是我在那群狐狸發現之前就跑了,之後能不能回來都不一定!”

岑雙看著他憤憤不平的樣子,呡了口茶,悠悠道:“紅蓮池上紅蕖井,紅蕖井

下紅蕖君,原來賈銘仙友,竟是惡妖錄上排名第二的惡妖,妖王澤芝——原來梅雪宮失竊的一心鈴,是被他盜了去。”

而那個有關“更新”的提示,便是在岑雙話音落下的同一時間,響在他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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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幸並沒有察覺到岑雙突然頓住的動作,惡狠狠咬下一塊餅乾後,自顧自道:“我費了好大的勁混入梅雪宮,一開始是為了那一口名揚四海的瓊芳酒,後來想著來都來了,隻取瓊芳酒有點可惜,便鑽入雪地去尋廚膳,哪曾想走錯了方向,一出來便撞見他偷人家寶貝的場面,好在,雖然我打不過他,但他也沒那麼容易發現我的存在。

“我起初並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隻覺得他可疑,便拔了一根毛發吹入他頭發裡,誰曾想讓我發現了這麼個大秘密,還聽到了他要對付你的計劃,也不知道他和你有什麼深仇大恨,提起你的名字時,牙都要咬碎了,那叫一個不死不休……”

……

雖然《仙跡豔事》第二卷解鎖了,但岑雙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去往書籍所在地查看,倒不是說今時不同往日,他追更追得失去耐心,對這本書完全喪失興趣了,而是因為他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做。

這事,除了將北寒漠地好好整頓一番,便是探查那個流動著瞬息之間要人性命的白沙洞穴了。

隻是那洞穴比岑雙之前設想得還要棘手,任他在那裡面折騰了將近兩個月都沒有看出白沙之下藏著個什麼東西,但他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在一次次折騰中,讓他發現了那一整個洞穴的原身乃是一個極為複雜龐大的法陣。

對於法陣這種東西,不能說岑雙一竅不通,但他懂得確實不多,又因為沒有興趣,平素也不會刻意鑽研,所以面對著一整個被他折騰出來的密密麻麻複雜咒印的洞穴,也隻能乾瞪眼地看著。

就在岑雙考慮著要不要冒著被天帝老兒揪住的風險,潛入天宮藏書閣查閱陣法相關書籍時,清音來了。

清音是下凡辦事之際,聽聞岑雙還留在沙行洞內,順道過來看他的。

因著清音辦事效率很高,所以他此次辦完事後還有一兩日的空閒時間可以滯留人間,但是料他過來之前如何都想不到,岑雙會拉著他在白沙洞鑽研陣法,鑽研了足足兩日。

雖然他也沒什麼意見就是了。

隻是這個洞穴內的陣法之複雜,遠不是兩日就能破解的,因此到了最後,仙君也沒有探出白沙下的東西。

卻在離開之前,他對岑雙道出這兩日的發現:“此陣年代久遠,世所罕見,卻不在記載之中,約莫是當世之人所創。”

岑雙稍作思索,問他:“清音可知此為何陣?”

清音道:“子母陣的其中一個子陣,其他的,暫無頭緒。”

既然暫時沒有頭緒,也就隻能擱置一旁,等有頭緒了再來研究,畢竟岑雙不可能將所有時間都花在這個地方,而且世家那邊幾次相邀,說要商談二方集議這一變故,岑雙便在仙君離開之後,親自去文家走了一遭。

不過這一趟並沒有聊出

什麼結果,隻是將彼此誤會徹底說清,兩邊再互相客套了一番,岑雙便帶著人回了忘憂城。

忘憂城,鬱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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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隻不同顏色的毛球正在互毆。

但由於他們長得渾圓且炸毛,連手足都沒有,隻有一條透明中染了點毛發顏色的短胖圓尾,還不能用來打架,便導致他們的互毆乍一看氣勢洶洶,可實際上就是兩隻毛球拿頭互撞,讓人看了十分想笑。

頭上插了兩朵小荷花的小娃娃便抱著一截斷骨飄在他們上方,時不時鼓個掌,時不時嗷兩聲,叫著“圓滾滾小哥哥把圓滾滾大哥哥撞飛了!”“圓滾滾大哥哥把圓滾滾小哥哥壓扁了!”……

岑雙隻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懶得管他們,隨手掐了個防護法訣,免得這幾隻給他宮殿拆了,之後便閉上眼,躺在躺椅上元神出竅,熟練地來到了封印著《仙跡豔事》的荒蕪異界。

空間還是那個空間,石桌也還是那個石桌,書也還是那幾本書,唯一不同的,便是書上的封印少了一層,顯露出了第二本書的內容。

岑雙毫不客氣地將那本新解鎖的書取了出來,懶洋洋地坐上石凳,卻在翻書之前,腦袋裡莫名滾過一個念頭:倘若有辦法將仙君也帶進來,那麼,仙君能解開餘下幾本書的封印麼?

轉念又想到,若是讓仙君看到這幾本以他為主的書,瞧見書中描寫的各種姿勢,還有那形形色色的後宮……岑雙不敢深想,順帶將這個念頭掐掉。

想著這些的時候,他的手已經將手中書籍翻開,卻並沒有急著翻看正文,而是將目光停留在第二卷的卷名上,指頭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那一行字——侍仙人心生綺念,救凡人卻受冤屈。

書接上回,卻說那被冤枉偷竊一心鈴的清音仙君從群芳盛會回來後,便繼續著之前做任務攢願力的日子,可有些事情發生了,便不可能真的回到從前,比如曾經對他友好的仙人,因覺得他落了天宮所有仙人的面子而開始冷落他;

又比如容儀的那些舊情人,在知道了清音與容儀之間的關係後,便添油加醋將之傳揚得到處都是,更有妖怪看熱鬨不嫌事大,在妖蹤密林兩位妖王的授意下,將清音仙君與之有染之事散播開來,一時之間,似乎隻要提起那位群芳第一,便能與“水性楊花”等字眼掛鉤;

再比如,清音仙君從前便因性格得罪了不少人,雖然之後因能力出眾得到了不少上仙青睞,卻也為他招來了不少嫉妒眼紅的目光,這些厭惡他的人,一開始可能成不了什麼氣候,亦或者隻是將那份厭惡深藏心中,但這些都基於清音從未出錯的前提下,但凡他辦的事有半點差池,這些人便會挨個出來踩上一腳,踩得他不得翻身。

就比如這一次的仙道大會。

仙道大會,作為天上二大盛會之一,同時也是天上人間第一盛事,因為在願力難攢,官職難求的天上,這就是一條直飛上仙尊位的捷徑——比如五千年前的無期上仙——就算無期上仙這樣的例子幾萬年都不一定出現一個,但隻要能在仙道大會中取得不俗的成績,也能被各

大宮殿相中,撈個一官半職。

作為剛飛升不久的仙君,清音自然也有資格參與仙道大會,而他也確實參加了。

雖說書中沒有明言仙君參加仙道大會的原因,但岑雙又豈會看不出來——原著中的那位仙君,被容儀糾纏,被江笑汙蔑,被流言侮辱,所以他急需在仙道大會上為自己正名,以及奪得一個能夠自保的上仙官職。

無人護他,他隻能自求多福。

可仙君他,到底沒有在仙道大會上走到最後。

並不是他不想走,也不是他的本事不足以支撐他拿下第一,而是在第一個環節開始後沒多久,他便被人搶了功勞,還被栽贓嫁禍,說他“製妖魂香,虐殺生靈”,且這麼說的不是其他人,而是他在人間做任務時,拚死救出的凡人修士。

凡人修士恩將仇報,倒打一耙,將自己做的事全部推到傷重無力自辨的清音仙君身上,偏偏第一個來到這裡查看情況的仙人,還是一眾嫉妒清音的仙君之一,所以他奪走了清音的成果,還偏聽偏信凡人的汙蔑之詞,以“人證物證俱在”的理由,將他抓去了散靈殿。

在特意抹黑的情況下,那確實既有“人證”又有“物證”,更何況,天宮仙人的主要願力來源便是凡人修士,修士們對仙人的敬重毋庸置疑,因此再公正的仙人都不覺得那些修士會汙蔑作為天宮仙人的清音仙君,所以他這罪,輕而易舉便被定下了。

群芳第一又怎麼樣,新飛升的仙君中能力第一又怎麼樣,說到底不過是個散修飛升,無門無派,沒有背景,無人相護的小仙君罷了,而他又總是獨來獨往,連個知心朋友都沒有,所以到了最後,甚至沒有誰特地為他去人間徹查此事。

在這一場冤案中,沒有一個仙人為他說情,曾經看好他的上仙冷眼旁觀,本就痛恨於他的小仙落井下石,甚至在他被打下凡間後,還被容儀的老情人毀了那張被譽為“群芳第一”的臉。

總之,這第二卷的最後,便是清音仙君被行刑仙人架上落仙台。

他仙骨被剔,落入凡間,容貌被毀,從此不得歸天。

……

岑雙睜開眼時,侍者已在一旁等候多時。

那兩個毛球還在互毆,小荷卻已經累了,飄在空中吹了個泡泡,抱著小骨頭躺了進去,一轉眼便睡著了。

岑雙從躺椅上坐了起來,撐著下巴看向侍者,淡淡道:“何事?”

侍者乃一小妖,不敢直視於他,乃誠惶誠恐道:“稟尊主,鬱離宮有客至。”

岑雙道:“何人?”

侍者道:“自稱梅雪宮來客,並未道出名姓,隻說與您是舊識,他修為極深,我等攔不住,眼下他正在大殿等您。”

這倒是有趣,岑雙可不記得自己在梅雪宮有什麼舊識,且還能讓這位“舊識”找上門來,當下便站了起來,隨手將那兩隻撞得掉了一地毛發的圓球禁錮起來,自己則負手朝大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