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亂鏡之地下秘境(1 / 1)

相絕城的善人城主讓妖怪抓走了。

就是城主口中那個應該被關在地牢之中,即將接受處決的由善靈轉化的惡妖。但不見的不止城主與惡妖,江笑去地牢看時,帶回的消息稱,裡面並不曾見到那三個一直出現在紙人口中的小道長。

對於這樣的變故,城主府裡的人個個驚魂不定,但為了不讓百姓們產生恐慌,他們隻能暫時瞞下這個事情,能求助的唯有岑雙四人,希望他們能尋到惡妖,將城主平安帶回,最好不要延遲處決日的到來。

對此,江笑猜測道:“難道說,這個困境才是鏡靈杜撰?救回城主,逮捕惡妖,還有時日限製,看起來是這麼個任務了。”

容儀昂首道:“早就說了讓你們彆想那麼多,先不說之前的那兩樁事有多少不合理之處,隻說這次,按你們的說法,善人怎麼可能會被惡妖近身?不都是鏡靈編造,說不定茶山縣地下祭壇那裡,也不是什麼變異紙人,可能隻是鏡靈讓我們看的一場幻象把戲,是我們太過著急,便將之當真了,說不定等上一等,那些幻象便會消失不見——我梅雪宮舉辦盛宴,層層把關,怎麼可能出錯。”

說到後面時,眼睛還往岑雙這邊看了好幾眼。岑雙好似沒聽出他話裡的意思一樣,隻笑眯眯任他瞅來瞅去,等對方說完時甚至還溫溫和和地道了一句:“言之有理。”

容儀企圖從他臉上或者眉眼間看出點什麼,不管是之前讓他感覺被冒犯的情緒,亦或是那些讓他產生過慌亂感的東西。

也許是想激怒這個人,讓他也跟他之前幾次一樣難以平靜。

可什麼也沒有。

對方除了溫和外什麼情緒都沒有,像一團很好揉搓的棉花。可正因為知曉對方絕非表現出的這樣綿軟,他才更想激怒對方。

容小王爺不知道為什麼想激怒這個人,但是他就是不想看到對方用那種溫和的姿態跟他說話,這就好像,對方跟他說話時,跟其他任何人沒有區彆。除了這樣驕傲唯我獨尊的心理外,他對這人還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就是有時對方在被他逼著流露出一些真實情緒時,能讓他感覺到對方的驕傲並不弱於他,這才更讓他無法理解,還難以避免地產生了好奇。

——他一個半妖,在驕傲什麼?

——他既然驕傲,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江笑從他的任務聯想中走出來時,正見容儀往岑雙那邊看,而岑雙則笑意盈盈地看著前方,也不知發現了沒有。因為想起這二人不太對付的經曆,江笑咳了一聲,走動幾步換個位置,拉著容儀走到了前方,還隨便找了個話題,詢問起對方之前看見他們時為什麼那麼不開心,是不是急著去看另外一個幻境裡的那男的雲雲。

容儀的注意力便被這一句話給輕易轉移,甚至跳腳起來,高聲斥責江笑胡說八道,他怎麼可能會因為一些障眼法而心動。

江笑就莫名其妙地說,我又沒說你心動了,你這是不打自招。

他們走在前方時,岑雙與清音自然被落在

了後面,其中仙君持著他的神劍,走在最後。

岑雙看著容儀撲過去單手卡住江笑的脖子,在那二人完全從閒聊演變成打鬨後,他便頓下步子,待一襲白衣與他步伐齊平時,他才道:“清音,你怎麼看?”

問的,自然是對這次的困境怎麼看,而他問出這句話時,心中也在不斷猜測細心如仙君,是否已經察覺到了什麼不尋常的東西,因為對方觀察力實在了得,甚至對方不說的話,誰也不知道他究竟查到哪裡了。

這倒不是說仙君喜歡玩什麼扮豬吃虎的把戲,而是因為對方就是個習慣將事情藏在心中的人,甚至岑雙曾在看《仙跡豔事》時,還看到過特彆有趣的一幕。

書中說,仙君初初飛升時,有仙人見他形貌昳麗,便生了親近之心,欲與仙君交談,仙君便可有可無地和人閒聊起來,然後過了好一會兒,在那人難過地看了他一眼,又沮喪地離開時,仙君才意識到,原來他那些話隻是在心中想了一想,並未宣之於口。

岑雙還記得那時看到這一段回憶描寫時,翻書的指尖點到了那一行字上,停留許久,一邊笑出了聲,一邊止不住在腦海中勾勒對方的形象,想象著這個世界的主人公會是個什麼模樣,想象對方在經曆如書中所言的事件時,其喜怒哀樂又是否如原書一樣,會一一呈現在他眼前。

如果“意念聊天”也是《仙跡豔事》的作者給仙君設定的萌點之一,類似於仙君走哪飄哪的香味buff,以此來收獲讀者喜愛的話,那麼毫無疑問,至少在岑雙這裡,作者成功了。

成功用一個主人公,將岑雙變成了書粉。

所以才會有妖蹤密林裡的初次相遇,以及那一場陰差陽錯的露水情緣。

眼下,江笑還在那裡推測這次的破題方向,仙君說不定已經猜到幕後主使上了,甚至很可能在他們討論時,仙君認為他已經將自己的線索說過一遍,但其實他自己還沒意識到,他一直都站在一邊安安靜靜地當花瓶。

所以,在岑雙問出那句話,又半響沒聽到任何回應後,他便側頭一看,發現仙君臉上果然是那副沉思時慣有的安靜空白,心中便十分了然。

想來仙君還在思索這次幻境中牽扯到的那些血案,尤其是晴雪村那完全可以在散靈殿備案,卻沒有任何記載的怨靈屠村事件。

按理說,這種時候就應該讓仙君兀自沉思去,不打擾才是最好,但不知是不是因為對方此時的模樣與書中的部分描寫重合了,讓岑雙在看了他一眼後,頭轉回來沒多久,又側頭看過去了。

其實他這個角度,能看到的也隻是仙君安靜的側顏,也許正因為隻能看到側顏,而對方又處於那種發呆的狀態中,便和原著中的回憶描寫貼合度更高,從書裡走出來的既視感也更強烈了。

強烈到岑雙很想戳他一下。

如同上一次產生這種感覺後沒有忍住自己的手,這次的岑雙也不例外。

指尖在袖中摩挲片刻,等岑雙反應過來時,他已經伸出手,且距離仙君的袖子隻差一根拇指的距離了。

還好,岑雙及時想起眼前人並不是他想戳就戳的文字泡,而是一個脫離原著的活生生的仙君。又還好,仙君處於發呆或者用意念跟人聊天的階段時,對身邊發生的事沒有平時敏銳,岑雙也沒有真正碰到他。

正這麼想著時,仙君忽然動了動,竟是側身看了過來,因著他這個舉動,他的手便也靠過來了一點,讓岑雙的手指完全搭上了他袖子。

仿若棉花白雪,柔軟又透著微微涼意。

那條紫色飾帶從對方肩角垂落,輕輕掃過他的手腕,再順著他的手腕滑下去。

眼下清音大半張臉映入他眼簾,正情緒不明地看著他,隻是究竟是在看他的臉還是手,便不得而知了。

被抓了個正著的岑雙已經忘記了自己原本要說什麼,心虛之下,掌心朝上一翻,竟然找了個極爛的借口。他攤開不知幾時掏出的仙骨,義正辭嚴道:“這個,剛剛又要往你身上跑,被我逮了個正著,我這就好生教訓它一番。”

仙君看著那截明顯沒有被喚醒的仙骨,半響,沒有說話。

注意到他的視線,岑雙垂眸一看,面上的笑幾乎維持不住。他立即收回了手,將骨頭藏到了袖子裡,雙手一揣,加快腳步朝前走了幾步,也是這時,江笑回頭衝他們道:“賢弟,仙君,你們快來,看看那裡是不是山靈轉化成惡妖前的洞府。”

他們已經踏入了山靈曾修行時所在的深山。

因著無論本次謎題任務是否如江笑所猜測的那樣,他們都是要來搭救善人的,所以也就順勢答應了城主府裡人的請求,當然,鏡靈在設下這個困境時,也沒有讓他們蒙頭瞎找的意思,所以通過紙人之口,告知了他們惡妖去向。

據說,在山靈轉化成惡妖之前,是個日複一日在深山老林中修煉的善靈,對方並不愛管人間之事,除非有上山砍柴或采藥的凡人在山中迷失方向,亦或是一些命不該絕的生靈遇到了生命危險,才會現身人前。

城主府中也有人曾機緣巧合見過還是善靈的山靈,說起對方時,那紙人還頗為唏噓,說他最後一次見到那個山靈,對方身上隱隱有白光環繞,城主府中的人受善人影響,見識並不短淺,知曉那是各類修士們即將飛升的象征。

所以,那曾是一個即將飛升的善靈。

隻是修士們飛升並不容易,除了要挨過四道天劫,還要扛過妖邪之物的阻撓。妖邪手段花樣百出,層出不窮,修士一著不慎,百年修為便化為泡影,而在紙人口中,那個讓山靈由善入惡,由仙墮妖的,便是去阻止他的妖女。

那妖女乃是一方大妖,其修為遠勝還未飛升的山靈,所以她那時用出一個極其老套的手段時,也沒有讓善靈察覺出什麼端倪。其手段,便是化作一個遇到危險的妙齡少女,被山靈救下後便偽裝成一片癡心的樣子,在尋到山靈的住處後,就每日采一朵還沾著晨露的花朵送到山靈洞口,不辭辛苦地爬上爬下,將自己有的好東西全都往山靈洞口放。

她不怕遇到危險,因為遇到危險時,就意味著可以見到心上人了。

山靈此前從未入世,不知人心險惡,也不知妖邪擅於蠱惑人心,也許他一日可以不為所動,但兩日、三日、十日、百日……朝夕相處,情關難破。

後來山靈完全陷入進去,甚至為了討好那個妖女,將城中少女與孩童的心臟挖給妖女下酒菜,手染鮮血,凶煞入體,便徹底墮落成了妖怪。

當然,以上都是相絕城紙人口述給他們聽的故事,真真假假,按照鏡靈前兩個謎題的特性,連最為衝動的容小王爺都沒在第一時間去肯定,事實的真相究竟是否如紙人所言。

但至少關於山靈的去向,紙人們不可能欺騙他們,否則這任務可就沒法做了。

紙人們說,那山靈不管是在做善靈時,還是轉化為妖怪後,不管是成功抓走了相絕城的百姓,還是空手而歸,都會回到他那個洞府之中,也就是他與妖女的愛巢。所以幾番打探之下,他們便確定了方向,禦器來了這座山。

落地後,又搜尋了好一會兒,眼下似乎終於來到了對方的洞府範圍。

岑雙行至前方,遙遙將那鬆澗雲霧打量一眼,笑道:“不錯,就是那處了。”

一陣急風,將雲霧吹散,鬆林之後,一處緊閉石門的洞府便顯露在他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