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群芳盛會(八)(1 / 1)

第10章

這事起初發生時岑雙心中也曾燃起過久違的怒火,他都不知道多少年沒再有過那樣激蕩的情緒,還有殺意。

但是不能殺,大概率也殺不了,因為對方是主人公,是構成這個世界衍化完全的最重要的一環,是天命之子。

而且之後冷靜下來,仔細一想,最大的問題還是出在他自己身上。

是他先入為主,是他看輕對方。

他自己身體如今是個什麼情況他又不是不清楚,那時契約儡獸之後他的法力便消耗殆儘,契約成功後的副作用更是讓他有氣無力,沒有法力身體乏力,就這情況,他居然還湊到那個中了仙見愁的主人公身邊去,這跟送貨上門有什麼區彆。

歸根結底還是他那時對對方的了解全然來自書上,尤其是這種事,他一開始真的沒料到對方前面居然是有用的,能上人的。

所以沒發生那件事前,岑雙面對清音仙君,即使他表現得不明顯,可他心中的確有一種微妙的輕蔑感。

1VN文裡的主角受,就算中了媚毒,那不也是妥妥的下位?哪怕是這種情況,對方又能拿他怎麼樣?

顯然,岑雙為他的輕蔑付出了慘痛的代價,被狠狠教訓了一頓。

說慘痛可不虛,要知道在妖蹤密林一行之前,無論清音也好岑雙也罷,那都是實打實的雛,岑雙好歹還能紙上談兵,清音仙君嘛,他似乎在該遵循原著時便與原著設定風馬牛不相及,又在不該遵循原著時循規蹈矩。

前者是,《仙跡豔事》裡說他是個受,然後他攻了;後者是,《仙跡豔事》裡說他不曉風月,不擅情/事,所以清音仙君的技術果然一塌糊塗。

爛透了。

可想而知他們一開始的場面有多慘烈,岑雙又有多遭罪。

好在岑雙少時博聞強記,對雙修之術也有涉獵,所以他一邊承受著一邊頭腦風暴,回憶著兩個男人是怎麼雙修的——好在這個世界斷袖多,這玩意老早就被研究了出來。隻是昔年岑雙不過是抱著獵奇的心態掃了幾眼,就倍感無趣地將之丟開,若非他記憶好,隻怕就要記不起來了。

但即使如此也想了好幾個來回,才叫他回憶起來,於是在接下來的時間他引領著清音仙君的元神,連精神都深入交流了一番,這才得了趣,連帶身體也被靈修之法修複如初,法力再度充實後,力氣也漸漸恢複了。

也不是沒有聽聞過雙修之術玄妙之處,但道聽途說到底不如親身體會,以往岑雙法力耗儘時,哪次不得修養上好些時日才能補回來,可偏偏這次就這麼雙修一下的功夫,便讓他恢複了大半法力,多少讓人不可思議。

事已至此,浪費可恥,岑雙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拉著清音仙君雙修了個夠本,後來便是越來越沉醉,都不知過去了多久,久到仙君毒性都散去了大半,人也清醒了許多,便滿懷歉意地要後退,反倒是岑雙纏著不放,不知是因著餘毒尚存,還是有過肌膚之親的緣故,總之那會兒仙君定定看了岑雙許久,並沒有拒絕,反而俯身吻了

上來,一發不可收拾。

這種事?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當時越是上頭,事後就越是後悔,甚至有點沒臉見人,若不是遺忘類的法術不能對自己施展,那時在給清音仙君施法後,他肯定也要給自己丟上一個的。

否則也斷不至於因著一點氣息,回憶便不受控製地翻湧上來。

岑雙不想讓人看出端倪,便分出一縷神識飄入了玉簡之中,那縷神識化作一個小人,拿起裡面的書冊翻閱起來。

這個方法果然好用,那些不受控製浮現的畫面終於安分,等完全平靜下來後,岑雙便開始一心二用,手指點著玉簡瞧著內裡故事的同時,還得聽著紅芪在一旁絮絮叨叨,直到鳳泱叫了對方好幾聲,紅芪才意猶未儘地收聲。

也是這時,群芳盛會終於正式開始了。

高坐上首的容儀合掌拍了三下,早已侯在外間的狐仙們便魚貫而入,她們手上端著盛滿佳肴仙釀的玉盤,又將玉盤依次放在客人的桌面。狐仙們源源不斷從殿外款步而來,放下玉盤後又紛紛從側門離開。

岑雙將那一縷神識收回來時,桌上已擺得滿滿當當,這是群芳宴的第一環,乃是佐以美食品鑒美酒,再行一些諸如飛花令的小遊戲。

如今居於千重雪境的九尾狐族乃是上古時期九尾天狐的遺脈,上古時的天狐們是何秉性已不為人知,總之如今的九尾狐們尤喜詩酒風流,他們喜歡喝酒,更擅長釀酒,所釀之酒年限有長有短,長則數千年,短則數十年,而這其中最有名的,便是“瓊芳酒”。

深埋雪境之下,五千年才得瓊芳,據說仙人飲瓊芳酒可增進法力,而凡人飲瓊芳酒更是能平地飛升,總之噱頭很大,還不是想喝就能喝上的,因為聞名天上人間的瓊芳酒並不出售,唯有群芳盛會才能喝上,是以這也是仙人們趨之若鶩的原因之一。

本來赴宴還想嘗嘗瓊芳酒的岑雙深感可惜,他面上不顯,手卻將肚子揉個不停,他這副樣子自然會落到一直對他關注有加的人眼中。鳳泱才為他斟了一杯酒,卻一直不見他喝,且臉上還是那種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便歎了口氣,問他:“怎麼,是不喜歡麼?以前……”他頓了下,大抵是想起了岑雙之前說的話,便不知道如何說下去了。

岑雙另一隻放在桌面上的手一下一下地敲擊著,見鳳泱久久不語,才笑說:“以前,我常常去殿下殿中討酒喝,怪不識禮數的,殿下莫要見怪。”說完也不管鳳泱想說什麼又不知從何說起的模樣,轉過頭看著殿中諸仙百態,心中卻是篤定對方什麼也不會說。

對方果然什麼也沒說。又能說什麼呢,畢竟現在這個情況不就是他們當初想要的麼,如今岑雙終於懂得敬而遠之,再也不會讓任何人尷尬,合該皆大歡喜才是,所以那些如果讓人聽去後說不得就要毀了天宮名譽的東西,自然不能多說。

不過鳳泱太子到底心腸軟,他心中始終覺得是他們虧欠了他,便總想補償一下,天帝老兒估計也是這麼想的,所以當初對於他放著神仙不做要下凡做妖怪時總覺得他在鬨,還讓他彆鬨,總之浪費了岑雙很久的時間才

讓對方意識到他是真的想去人間,那時老頭子是吹胡子又瞪眼,直讓他滾,隻是在岑雙滾下凡前,還丟了個代行天意的妖皇旨意給他。

這算是送上門來的名頭,岑雙沒有拒絕的道理。

身旁的太子殿下陷入沉默,對此岑雙隻是笑了笑,並不過多關注,他的目光掃過一片接一片吟詩作對的仙人,他們喝完瓊芳酒後,便止不住要直抒胸臆,這個說一句那個接一句,興起之際更是鬥起詩來,他們鬥詩也是有意思,若說從前都是敗者方才罰酒,可到了瓊芳酒面前,那便是對勝者的嘉獎了。

前方熱鬨如斯,便越發襯得他們這邊冷冷清清,本來岑雙與月小燭是有話說的,但是天宮太子來了之後也說不起來了,天宮來的那幾位仙君更是一個比一個話少,唯一話多的紅芪上仙又被鳳泱與虞景兩邊堵著話頭,他倍感無趣,左右一看,忽地提議道:“不如我們也來行個酒令,太子殿下?”

鳳泱看了岑雙一眼,不知考慮到什麼,道:“不必,我們這樣便好。”

紅芪上仙抿了下唇,又喚另一個人,指望拉個幫襯:“老虞,你怎麼看?”

“無聊。”虞景上仙道。

紅芪上仙頗為惆悵,轉而想到什麼,迅速將視線轉向了一直沉靜不語的清音仙君,道:“清音,你來說說,咱們這邊是不是太過肅靜了些,其實我倒也無所謂,隻怕旁人看了道我們天宮不好相與……”

清音仙君彼時正轉動著手中的酒杯,他面上慣來無甚表情,連眼眸都被明目綾覆蓋,更是無人能窺見他一點情緒,此刻聽見有人與他說話,也隻是微微彆過臉,雖仍無表情言語,但其疑惑之態又展露得恰到好處。

拖了個長長尾音的紅芪見此情形便不再賣關子,他道:“所以,清音可會什麼酒令,不會也不礙事,本殿主可傾囊相授,咱們一起把這邊的場子熱起來!”

“殿主好意下仙心領,隻是我天生沾不得酒,是以這杯中裝的都是茶水,便不掃您的雅興了。”清音道。

紅芪立即就要說“不掃興”之類的言語,卻被鳳泱及時攔住,他道:“好了,紅芪,莫要為難清音,不說清音,在座的仙家哪個不喜靜,唯你吵吵鬨鬨,哪有半點一殿之主的風範,你若喜歡熱鬨,大可玩去,我並未有拘你之意。”

紅芪上仙被一通說教後,目光已經開始哀怨了,他最後想了想,又將目光挪到最近的岑雙身上,話還沒說,就見這位妖皇尊主那一雙灰黑的蛇瞳正直直盯著他呢,仔細看時,裡面似乎還跳動著幽綠的暗光,襯著他那張慘白的還長著鱗片的臉,給紅芪猝不及防看得要說什麼都忘了,啞了好一會兒,自己一甩袖子站了起來,頗有幾分“吾與爾等格格不入”的淒涼。

岑雙卻是哈哈笑出了聲,嚇完了人的他對坐著的仙人拱了拱手,起身道:“諸君繼續,我也隨紅芪上仙去那邊看個熱鬨。”說罷也不管身後探究的視線,幾步追上前面的紅芪,在對方驚喜的目光中,兩人結伴朝著最熱鬨的那個位置步去。

怎麼說,畢竟那桌都是喜靜之人坐的了,而岑雙又有那麼點吃瓜湊熱鬨的小愛好,還是不要待在那裡礙太子殿下的眼了,回頭給他穿小鞋或者在天帝面前給他上眼藥,強行將他召回天宮,那可就不太好了。

當然這隻是其中一點,還有便是那高坐首位時不時把目光掃過來的容儀小王爺了。

因著清音仙君與岑雙坐得近,且還在容儀小王爺看他時必定會看到的視野範圍內,所以小王爺每每用目光描摹清音時,就會先一眼看到岑雙,然後便是一陣遮也不遮的嫌棄,又在岑雙擋住他視線時,將那嫌棄的目光化成刀子,一刀一刀地往岑雙身上紮,陰鷙得緊。

反正眼刀子不能殺人,但是看不了美人對小王爺來說可就跟殺他沒什麼區彆了,岑雙故意擋了這麼久,少說往小狐王心上捅了七八刀,才心情愉悅地起身離開,去看熱鬨的同時,也給主角們留下一個邂逅空間。

畢竟他是一個完美的書粉,怎麼可以一直當電燈泡呢。

及至第二個環節到來,岑雙轉悠夠了,這才晃晃悠悠地踱步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