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愛國去了浴室洗澡。
劉清泉,鄭師傅,董工和劉明善他們提前回到了招待所。
剛來到三樓,幾人就看到四五個服務員同誌,拎著他們的行李從房間裡走出來。
董工感覺不對勁,走上去攔著:“同誌,這是我們的房間,就算是你們招待所來了新客人,也不能把我們攆出去啊。”
服務員停下腳步,一位身穿灰色製服的中年人走上前,笑笑:“同誌,我是招待所的所長,你們誤會了,我們這是給你們調換到更好的房間裡。”
換房間?
幾人跟著服務員來到二樓。
當服務員打開門的時候,個個都驚呆了。
房間裡鋪了實木的地板,桌子椅子都是雕花的,豪華琉璃吊燈掛在屋頂上,窗簾也是綢緞的就跟解放前大資本家的住處差不多。
很難想象在偏僻的煤礦裡,還能有如此奢華的房間。
這是不花錢就能住的客房嗎?
董工怕犯錯誤,攔著招待所所長,大聲提醒:“您是不是搞錯了,我們這次住宿可沒花錢。”
“絕對沒錯,伱們是跟前門機務段的李司機一塊來的,這是礦領導的指示。”招待所所長眼睛一轉,壓低聲音說道:“這幾間客房在解放前是煤礦資本家的住所,後來隻用來招待老毛子專家,這還是第一次對外開放。”
董工雖然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但是肯定跟李愛國抓到的迪特有關係。
想明白其中的關節後。
劉清泉,鄭師傅,董工神情坦然起來,進到房間裡躺在柔軟的床鋪上,享受起腐朽的資本家生活。
劉明善幾人的臉色比較難看。
他們以前也經常出差,身為京城所裡的研究員,到地方上就是領導。
地方同誌都得敬著,但是也沒有受到過如此的禮遇。
李愛國隻是一個小司機,剛來煤礦半天時間,就得到了如此的重視。
這人還真是不能與之為敵。
隨後發生的事情,更讓幾人的心幾乎提到了喉嚨眼裡。
隻是半個小時的功夫,就有四五個身穿考究中山裝的領導,帶著各色禮物前來拜會李愛國。
幾人雖搞不清楚對方的身份,也能從招待所所長殷勤的態度中,察覺出這些人都是礦上的主要領導。
“我是林西後勤處的老張,這是自家做的牛肉乾。”
“我是設備處的,這是自家釀的散酒。”
“.這是我婆娘養的幾隻大公雞。”
這下子就連自認為看透一切的董工,也疑惑地抓撓頭發。
頭頂上本就不多的幾根毛,更加稀疏了。
難道迪特在礦領導腳下埋炸藥包了?
李愛國回到招待所,在服務員同誌的引導下,回到房間時,看著那些禮物也有些懵逼。
董工看著手裡的頭發正懊惱著,抬起頭來,看著李愛國說道:“愛國,你救了林西礦幾個領導?”
他曾數次在地方工廠主持過工作,對大型工廠裡的人際關係比較了解。
一般來說,領導都是分派的,不可能同時對一個人示好。
李愛國這會也是一頭的霧水。
許超明的事情雖然嚴重,但是也影響不到這些礦領導.
算了。
不想了!
李愛國拉開那幾個帆布袋子,看到裡面都是一些‘土特產’。
半袋子牛肉乾,足有二十多斤。
壇子裝的‘散酒’,瓶口塞著就能聞到酒香四溢,跟陳年茅台的味道差不多。
兩隻喔喔喔叫的大公雞。
三隻活蹦亂跳的野兔子。
好吧,煤礦的土特產就是這麼實在。
李愛國確定是‘土特產’後,也不客氣,全都收了起來。
隨後,取出一部分分給劉清泉老鄭和董工他們。
至於劉明善幾人,隻能在旁邊喝空氣。
讓董工詫異的是,劉明善幾人似乎沒有一點覺得不妥的意思。
反而蹲在旁邊一口一個‘愛國同誌’叫著,跟李愛國打聽煤洞裡的事情。
隻不過都被李愛國一句‘保密’,給懟了回去。
天色逐漸昏暗下來,外面傳來煤礦的換班鈴聲。
李愛國休息了一陣子,從床上爬起來,準備帶著董工他們去食堂吃飯。
剛開門。
就看到武副科長帶著一位中年同誌堵在了門口。
武副科長一把拉住李愛國的胳膊:“李司機,走走,晚上請您吃飯。”
“你還得忙案子,我們晚上到食堂湊合一口得了。”
武副科長道:“這是礦領導的意思,您也不想讓我挨批評吧?”
好家夥,這頓飯是不吃不行了。
李愛國照例喊上董工,劉清泉他們,跟著武副科長離開了招待所。
房間內。
劉明善幾人蹲在地上,面面相覷。
他們以前下去檢查,都是當地準備餐食,沒有帶全國糧票的習慣。
等會該怎麼吃飯?
李愛國進到小食堂內。
才明白礦領導的意思,是什麼意思。
四方桌上。
擺了七八個菜,清蒸雞,紅燒肉,爆炒牛肉.個個都是肉菜,並且份量很大,是用鐵盤子裝的。
武副科長這時候也介紹了身旁那人的身份:“這位是機電科的科長,鄭先明同誌。”
鄭先明站起身,熱情的跟李愛國握了手,拎起酒瓶子倒了一杯酒,雙手端過來。
“李司機,這次你算是救了我一命!”
他端起酒杯,一飲而儘。
機電科.許技術不就是機電科的職工嘛!
李愛國眼睛眯了眯,小口喝一口酒,問道:“鄭科長,你們機電科在送許技術去大同參加學習班之前,沒有調查過他的背景嗎?”
“哪能不調查!全礦有五百多位技術人員報名參加,我們個個都摸了底。“鄭科長聽到問話,直起身,手掌摩挲下巴上的胡子茬,臉上充滿疑惑:
“當時是我親自調查的,將許技術的家庭背景,人際關係,過往經曆都搞得清清楚楚。
就連他在當初幾次相親失敗的原因都搞明白了。
沒想到還是出了事。”
這倒是怪了李愛國也是經曆過審查的,
很清楚如果組織儘力審查一個同誌。
你的人生軌跡子在組織面前,就是透明的。
除非
因為董工和劉清泉他們還在旁邊,李愛國沒有繼續追問。
武科長似乎也意識到了這點,雖然面帶憂愁,也沒有再扯這個話題,隻是不斷的說著感激的話。
喝了幾杯酒之後,李愛國問道:“老武,我們這邊什麼時間能裝車?”
“六號井暫時封閉了,需要經過安全科的檢查後,才能重新開放,沒辦法生產精煤。
不過您放心,我們已經協調了洗煤廠,他們那邊儲存的有精煤。”武科長喝著酒說道:“你等章主任的消息,等他聯係了洗煤廠後,你們可以直接去洗煤廠裝煤。“
見任務有了著落,李愛國也放下心來。
隨後推杯換盞,這頓飯足足吃了兩個小時,可謂是賓客儘歡。
眾人起身離開,李愛國攏了攏衣領子,正準備帶著劉清泉和老鄭他們回招待所。
突然被武科長喊住了。
“李司機,要是有空的話,咱們一塊走走。”
李愛國扭頭看到武科長有事相求。
朝著劉清泉他們擺擺手:“你們先回去。”
煤礦的夜晚也是喧囂的。
遠處的礦洞裡不時傳來放炮和機器轟鳴的聲響。
黯淡的路燈下。
李愛國跟武科長並肩而行。
走到僻靜的地方,武科長停下腳步,從兜裡摸出煙,雙手攏著給李愛國點上。
他自己也點上一根,深深的吸一口,煙霧遮擋了憂鬱的面孔。
“李司機,這次我們保衛科遇到了麻煩。”
李愛國一點也沒感到意外。
剛才在吃飯的時候,武科長就坐立不安的。
“是不是許技術不配合?”
“還真被您猜中了,將許超明帶回保衛科後,我先是下了封口令,嚴禁消息外泄。
因為礦工都住在礦上,不請假不得隨意外出。
所以倒不怕許技術被抓的事情泄露出去。
然後我跟礦領導做了彙報。
在礦領導的指示下,成立了專案組,對許超明展開了審訊。”
這時候一陣冷風吹來,武科長打了個哆嗦,攏了攏衣領,接著說道:“誰承想,這小子在審訊中一言不發。”
李愛國點點頭道:“破壞重要機器,恐怕是要吃花生米,他肯定不會主動交代,你們沒有對他展開調查嗎?”
“彆提了,就像剛才鄭科長講的那樣,這小子的出身什麼的,都沒有任何問題。”
武科長在遇到了難題後,突然想到李愛國。
這小子腦子靈活,說不定會有新想法。
再加上他本身也算是涉案人,即使透露情況,也算不上違規。
所以才會主動將李愛國約出來。
武科長隨後將許技術的情況講了一遍。
“許技術原名許超明,父親在解放前就死了,跟著母親過日子。
是初中畢業生,在解放後因為技術好,表現突出,被送到高等學校機械科進修,畢業後回到礦上擔任了技術員”
李愛國聽完後,突然問道:“老武,許技術在解放前的家庭情況怎麼樣?”
“不咋地,沒有父親,靠著母親給礦工們縫補洗衣服過日子。”
武科長雖覺得李愛國的問題有點扯遠了,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
“既然許家窮得揭不開鍋,他怎麼能讀初中。”李愛國臉色嚴肅。
“這”
武科長的臉色驟然變了。
他是老林西人,也是從解放前走過來的。
很清楚在那時候,能讀書的都是有錢人家的孩子。
像許技術這種貧民,早早的就進煤礦乾活養家了。
“你是說許技術的母親有問題?可是她已經死了,就在解放後不久就病死了。”武科長道。
李愛國抽口煙,淡淡的說道:“一個女人在解放前能掙多少錢,重點還是出在許技術的父親身上。”
“可是他的父親早就死了。”
“你確定死了的男人,是許技術的親生父親嗎?”
“這倒是有可能。”
武科長想明白後,重重的握住了李愛國的手:“愛國同誌,感謝你了,我現在就去調查許家解放前的事情。”
“你儘管去忙。”
李愛國看著武科長匆匆而去,心中也充滿了興奮。
他倒不是隨便猜測出許技術的匪夷所思的出身。
刑偵技術高達61的李愛國,深知一個道理。
人的行為都有目的。
如果找不到這個目的,那就說明你忽視了什麼信息。
而這些信息,正是破案的關鍵。
此時夜已經深了。
李愛國晃悠了一會,打個哈欠準備回招待所。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李愛國心中一凜,右手插進腰間攥緊槍柄。
“我啊,老武。”武副科長清楚李愛國身上帶了槍,為避免誤會距離很遠就喊道。
他從黑暗中緩步走過來。
李愛國認清楚後,鬆開槍柄,笑道:“老武,怎麼又回來了。”
“司機同誌,我們煤礦保衛科需要您的幫助。”武副科長神情嚴肅,整個人挺得筆直。
司機同誌代號嗎?
李愛國沒有接話,上下打量武副科長,右手不知不覺又攥住了槍柄。
“您放心,我也是有特殊身份的”
武副科長清楚李愛國的擔心。
解開製服扣子,從內衣兜裡摸出一份證件遞了過去。
“解放前,我奉命潛入煤礦,在暗中協助節振國同誌工作.煤礦解放後,考慮到身份已經暴漏,另外煤礦局勢不穩定,所以上級安排我擔任了煤礦保衛科副科長職務。”
武副科長因為保密要求。
有些事情解釋得含混不清。
李愛國也清楚此人是農夫的下屬。
不過如此以來,還有一個嚴重的問題。
“你是怎麼認出我的?”手指扣在扳機上,李愛國眼睛緊盯武副科長。
“您跟上面介紹得一樣謹慎。”武副科長似乎察覺了他的動作,苦笑兩聲,雙手高高舉起。
“是您的表現引起了我的注意。”
李愛國微微挑挑眉毛,武副科長笑著解釋:
“您在礦上的表現已經遠超過一個火車司機了,當時我隻以為你們火車司機也接受過民兵訓練,並沒有在意。”
“隻是.今天晚上您對許明超作案動機的分析,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能夠想到的。”
“您也不可能是迪特,當時我就產生了懷疑,您可能是自家人。”
“回到保衛科後,我用專線電話聯係上面。”
“上面叮囑我,您是個小心謹慎的人,所以我才會把自己來曆講出來”
武副科長感覺到有些委屈。
要不是確實沒辦法。
也不用將自己的老底泄露出來了。
聽完武副科長的解釋,李愛國訝然失笑。
沒想到紕漏竟然出現在這裡。
果然。
在特殊戰線工作,腦袋後需要長一雙眼睛。
微微秋風中,李愛國眺望遠方的燈光,暗自警醒。
武副科長見他鬆開手槍,暗自鬆口氣,道:“司機同誌,如果不是您急於抓住破壞頓巴斯康拜因的迪特,我也不可能察覺端倪。”
刺探自家同誌,是搞特殊工作的大忌。
武副科長生怕李愛國因為被懷疑,而心生間隙。
都是為了工作。
李愛國豈是那種小氣巴拉的人,擺擺手道:“咱們必須得馬上行動!”
見李愛國轉身大步朝保衛科走去,武副科長跟在後面,興奮的攥緊拳頭。
上面在電話中介紹了,這位司機同誌屢次立下大功。
就連稱號也是農夫同誌親自幫著選的。
農夫同誌取名字.這足以說明了他的厲害。
有了他的幫助。
這件案子肯定能辦得漂漂亮亮的。
*
*
*
李愛國以‘顧問’的名義,出現在林西礦保衛科二樓儘頭的會議室中。
林西礦頓巴斯康拜專案組的組員都是老同誌了,清楚保密守則。
對李愛國的身份並沒有在意。
隻要能夠將許明超背後的黑手揪出來,就是自家的好同誌。
昏黃的燈光下。
煙霧繚繞。
李愛國翻閱許超明的檔案文件,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林西在解放前擁有一座環境優美的高爾夫球場。
隻不過能進入球場的,都是國外的司員。
而跟高爾夫球場隔一條馬路的東工房,那裡汙水橫流,才是窮苦人家居住的地方。
“老武,據文件檔案記錄,許超明一家在解放前,居住在高爾夫球場對面的東工房附近。
你現在馬上帶人去把東工房附近的住戶帶回來,最好是了解許超明一家的。”
“是!”
武副科長站起身就要帶人出去。
一位老保衛舉起了手:“李顧問,我記得保衛科小趙的丈母娘,就是東工房的住戶。”
“她這會應該就在浴室值班。”
浴室值班不會是那個喜歡偷聽男同誌洗澡的大娘吧?
等姚翠花被帶進保衛科,李愛國差點笑出聲來,還真是老熟人。
姚翠花本來正在值班。
這會被帶進保衛科,還一臉的懵逼,拉著老保衛的胳膊說道:“老王,浴池裡不能缺人,要不然那幫小子該在裡面胡鬨了。”
“你可不知道,咱們煤礦上有幾個壞小子,專門偷看人家女浴室,我得去盯著他們。”
“翠花,領導就問幾句話,馬上放你走。”
姚翠花比較彪悍,老保衛連拉帶推,才把她按到了椅子上。
姚翠花感受到凝重的氣氛,總算是老實下來。
她看到坐在對面的事李愛國,似乎想起了什麼,忍不住吞咽口水,怯生生道:“您不就是那個屬牲口的司機?”
“什麼牲口!這位是李顧問。老老實實回答問題。”武副科長取出一副手銬,哐的一聲,扔在了桌子上。
昏黃燈光映射在手銬上,點點寒光倒映入姚翠花的眼眸,她低下頭不吭聲了。
難道還是被占便宜了?
李愛國搖搖頭,直接問道:“你認識許技術.許超明嗎?”
“認識.他家就住在我隔壁,我跟超明娘趙秀芬,都是蘆葦莊的人,關係很好。”姚翠花老老實實的回答。
她抬起頭說道:“超明是好孩子,肯定不會犯錯誤,您們搞錯了。”
“啪!”
武副科長的手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冷聲說道:“你隻用回答問題!”
姚翠花嚇了一跳,連忙點點頭。
“許超明的父親是誰?”李愛國徑直問道。
“是許廣深呀,以前在煤礦上當工人,後來得了癆病死了,可憐了秀芬,既當娘又爹的。”
“我問的是許超明的親生父親!”李愛國雙眼緊盯姚翠花,沉聲說道。
“是許廣深呀,我是看著許超明出生的。”
姚翠花嘴巴很硬,額頭卻冒出點滴汗水,呼吸淩亂急促起來,抬起袖子不停擦拭額頭。
“姚翠花,作偽證可是犯法的,你信不信我馬上就能繩了你。
還有你兒子也是保衛科的,你應該知道咱們保衛科的政策。”
武副科長看出些許端倪,大聲提醒姚翠花。
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威嚴,姚翠花卻咬著嘴唇,就是一聲不吭。
姚翠花的倔強出乎了武副科長的預料。
他有點不知所措了,正想站起身把小趙帶來。
李愛國衝他擺擺手,示意等等,隨後扭頭看向姚翠花:“許超明今天犯的事情,你應該已經知道了。
他竟然破壞了咱們從老毛子家進口頓巴斯康拜。
頓巴斯康拜不是礦上的,而是你們每一個礦工自己家的。
是咱們礦工吃飯的碗筷!
現在外面還有一夥人。
要暗中破壞咱們的家,砸爛咱們的碗筷,讓咱們吃不上飯。
你能眼睜睜的看著,而不做些什麼?”
姚翠花在解放前是在司員們家當老媽子的,沒少被欺負。
兒子在礦上當礦工數次被大櫃打得遍體鱗傷。
也就是解放後,因為出身好,才能在浴室乾上輕鬆的活計。
對她來說,現在的煤礦就跟自己家一樣。
李愛國的話直接戳中了她的心窩子。
姚翠花沉默片刻,眼淚突然流下來:“秀芬.當初你去世的時候,拉著大姐的手,讓大姐照顧超明,可是這孩子乾出喪儘天良的事情,你讓我怎麼辦啊!”
見姚翠花的心理防線被突破,武副科長佩服的看李愛國一眼,拿起本子做記錄。
李愛國繼續問道:“許超明的父親到底是誰?”
姚翠花擦擦眼淚:
“原本我也不清楚,隻知道秀芬有個野男人。”
“野男人每次來的時候,秀芬都會給她丈夫許廣深一些角子錢,讓許廣深到外面喝酒。”
“許廣深是個酒鬼,見到酒,比親爹親娘都親。”
“不喝得爛醉,不回家。”
“野男人都是深更半夜才來的,不到天亮就走了。”
說著,她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你們也知道我喜歡偷聽彆人說話。”
“有次趴在牆上,我聽到秀芬喊那野男人許大櫃。”
許大櫃.李愛國抬頭看向武副科長。
鋼筆尖戳破稿紙,留下濃厚的墨滴,武副科長咬著牙齒,眼神中迸發出仇恨的光芒:“許宗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