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叔,南方的情況怎麼樣,聽說那邊挺亂的。”
“最開始的時候確實有一點,你也知道那幫人的德性。
他們不甘心失敗,想反攻又不敢上岸.
隻能蠱惑一些不明真相的群眾,給我們的工作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王主任進廚房做飯,李愛國就跟劉青山在堂屋裡閒扯起來。
家裡很久沒有這麼熱鬨。
劉青山也打開了話匣子,講起在南方開展工作的經曆。
“等下次回來的時候,我給你帶張老虎皮,送到帽兒胡同的張皮匠家,鞣製一番,讓你姨做成皮墊子,冬天鋪在火炕上,才叫舒服呢!”
“那邊老虎很多?”
李愛國從兜裡掏出一根煙遞給劉青山,用打火機幫他點上。
“這玩意兒不錯啊。”
劉青山看看打火機,眼神中閃過一絲驚奇,抽著煙繼續說道:“我在南方負責物資統購工作,單是去年一年,收到的老虎皮就有一千張。”
“我回來前,那邊高坪村的村民,將虎王的虎子抓了起來,那可是虎王的兒子啊,就跟封建時代的太子差不多。”
“太子被抓了,那還不得拚命?”
“虎王當時就發怒了,帶了上百頭老虎圍了高坪村,好在村民們大都是老獵人,才能堅守到工作隊的到來。”
“隻是那一仗,我們就打死了十幾頭老虎。”
好家夥。
這年代的老虎可真是可憐。
要是放在後世,往動物園裡一躺,好歹也能混個編製,吃喝不愁。
李愛國道:“那伱就沒想著弄點鞭子之類的?”
劉青山:“.”
他還真沒往那方面想。
不過倒是可以想。
以後每個月喝一根。
說不好真能老蚌生珠。
這也沒啥好丟臉的。
孔融在《與韋端書》還曾稱讚:“不意雙珠近出老蚌,甚珍貴之。”
嗯。
可以整。
李愛國聊一些開火車的事兒。
屋內充滿了歡笑聲。
似乎是有了希望,王主任得了某種鼓勵,很是賣了力氣,炒了一個木耳蘑菇炒臘肉,一個大蔥炒雞蛋。
看上去簡簡單單,卻算得上是這年代上檔次的菜肴了。
這還不算完,她又取出南方特有的雲片糕當做點心。
劉青山也格外的高興,拎出兩瓶酒,直言要把李愛國灌倒。
自從成了火車司機後,李愛國的酒量就大了起來,劉青山反而喝得坐不穩。
“這老頭子也真是的,明明不能喝,還非要跟你這個年輕人拚酒。”
王主任數落兩句,把劉青山攙回臥室。
重新出來後,給李愛國倒了一杯茶,放了點高碎,端坐在李愛國跟前。
李愛國知道正戲要來了。
喝一口茶,搪瓷缸子捧在手中。
果然。
王主任笑著說道:“愛國,這事兒姨還真不知該怎麼開口。”
“都是自家親戚,有啥話,您就直說。”
見李愛國如此爽利,王主任把想請李愛國搞一批水泥的想法講了一遍。
“咱們為人民服務,就要做到最好,如果用石灰的話,也許再過幾年,圍牆還會坍塌,還不如一勞永逸。”
“隻是咱們街道辦沒有搞到水泥的渠道,還想請你幫忙。”
李愛國說道:“都是自家人,說啥幫忙不幫忙的,需要多少水泥。”
王主任看到有譜,頓時來了精神。
“二十米的圍牆,連壘牆帶粉刷,需要兩噸水泥,當然了,要是不粉刷的話,隻要一噸就可以了。”
“這是對住戶們有利的事情,關係到咱們街道的臉面,要搞就搞好,塘上水泥光滑又美觀,咱不能省材料。”
李愛國笑著回應道:“我確實能搞水泥,明天就能送到四合院,隻是最近遇到了一件麻煩事兒,正好想請您幫忙。”
“你這孩子有什麼話,就直說,彆在姨面前搞這套。”王主任挺直身體。
李愛國嘿嘿笑笑,問道:“咱們街道辦的集體廢品收購店,現在怎麼樣了?”
前幾年。
京城掀起了轟轟烈烈的工商業改造。
街頭的買菜的夫妻店,修自行車的攤位,紛紛轉變為國營商業、供銷合作社的商店或代銷店。
原本在街道西北角大雜院裡,收廢品的也成了正規軍,成為了四合院街區集體廢品店。
名字換了,歸屬改變,服務檔次也發生了變化。
以前沿街入戶收購,變成了等著住戶們送上門。
並且還挑三揀四的,引得住戶們的不滿。
更關鍵的是,集體廢品收購店收購廢品的價格,遠低於黑廢品店。
幾個月下來,集體廢品收購店門前,就門可羅雀了。
街道辦比不得大單位,每年的資金就那麼多,還得補貼貧困戶,也就顧不得集體廢品收購店了。
沒有資金補貼,集體廢品收購店職工的工資發不下來。
原本的廢品店老板,在餓了幾個月肚子後,乖乖地轉行進了工廠,當了工人。
街道辦派出的那幾位同誌,重新回到街道辦,擔任街道辦乾事。
就連集體廢品收購店的唯一資產——大院子,也被劃分給了煤球廠,用來對街區群眾出售煤炭。
集體廢品收購店就跟黃了差不多,隻剩下一副招牌。
不過。
千萬彆小看這幅招牌。
有了街道辦這層身份,就有了官方背景背書。
就屬於小集體,是國家政策允許的。
李愛國想要的就是集體廢品店的代購身份。
成為廢品店下屬的代購點,同樣也是小集體身份。
一來,可以借助廢品代購點的身份,收購“廢品”。
二來,廢品收購點還有出售廢品的權力,可以直接跟京城各大工廠對接。有些貴重的物品,還可以送到信托商店。
有了代購的身份,就可以打“擦邊球”了。
“你對集體廢品收購店有興趣?”
王主任一直在為集體廢品收購店發愁。
集體廢品收購店是黃了。
但是還不能裁撤。
畢竟這是響應上級部門號召建立的。
要是裁掉了,就是打上級領導的臉。
“來,跟姨好好說說。”
王主任來了興致,站起身給李愛國倒了一杯茶。
“是我一個朋友有興趣,他家裡成分不好,沒辦法進廠。”
李愛國喝著茶,說道:“就想著找碗飯吃,收廢品的活計雖然埋汰,總歸是靠雙手勞動掙錢。”
“這是好事呀,咱們街道辦也正在為這事發愁,”
王主任點點頭道:“隻是這事兒涉及到小集體的發展問題,需要開會討論決定,明天我開完會,再通知你。”
“好嘞。”
李愛國樂嗬嗬的應了一聲。
……
李愛國離開後,外面的門緩緩關上,裡屋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剛才喝得醉醺醺的劉青山,這會披著中山裝外套,晃悠著走了出來。
“你不是醉了嗎?”
嘴裡嗔怪,手上卻沒耽誤功夫,王主任給他倒了一搪瓷缸子高碎茶。
想了一下,又用勺子舀了半勺紅糖放進茶水裡,晃蕩兩下,遞了過去。
“跟一個孩子拚酒,還真有你的啊,老劉!”
劉青山接過搪瓷缸子喝了口茶,臉上的醉意逐漸消退。
“本來是喝醉了,剛才聽到你們在外面討論的事兒,又驚醒了。”
他喝著茶,看看王主任:“老王,你也是老同誌了,愛國提的那個代購點想法,說不好會有問題,按理說,你得.”
“青山啊,你的擔心我能夠理解。”
提到正事,王主任的臉色嚴肅了起來,“確實有點不正規的嫌疑,但是現在上面壓根就沒有明確的說法,不鼓勵也不禁止,特彆是在小集體這塊,也沒有劃紅線,街道辦可以自由發揮。
“你不是做群眾工作的,不了解廢品收購店的重要性。
“還有,愛國也是在自己家孩子,現在孩子想乾點事兒,我這個當姨的能不在後面支持嗎?”
劉青山聽完後,緩緩點點頭:“你說得也有道理,看來我是在南方養成了謹慎的習慣。
既然你決定了,我全力支持你,有我站在你後面,沒有人敢興風作浪。”
劉青山隻過是四十出頭的年紀,兩鬢已經斑白了,額頭上爬滿了皺紋。
王主任看在眼裡,疼在心裡,站起身攬住他胳膊,小聲說:“要不,你就想辦法調回來?京城裡那麼多單位,還容不下你這個大領導?”
“哪有那麼容易,我們這批人都是上了名單了,是一面鮮紅的旗幟,絕對不能倒下,更不能後退。
再說了,現在工作好不容易有了起色,我也舍不得離開。”
劉青山歎口氣:“算了,不聊這個了,今天下午辦公室的老劉打來電話,想讓我趕緊回去,咱們在一塊待不了幾天了.”
他突然低頭看著王主任,眼神中閃爍出火花。
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似乎是覺得不合適。
那張老臉反而憋得漲紅。
最終還是咬了咬牙說道:“要不咱們按照愛國那小子的說法.整個孩子有個孩子陪著你,我也能放心了。”
“老不修的!跟李愛國什麼不學,淨學這些壞的。”
王主任羞紅了臉。
一把年紀的她,竟然有些扭捏,站起身掀開棉布簾子跑進了屋內。
她身材雖不複當年,甚至是有些臃腫,卻跟當年一樣充滿了羞澀氣息,深深的觸動了劉青山。
他想起了當年剛跟王主任結婚時事兒。
那時候還在打仗,條件艱苦,兩人就住在老鄉的窩棚了
那個亂蓬蓬的稻草床啊真實懷念.
劉青山堅定的站起身,往裡屋走去。
集體廢品收購店黃了之後。
居民們經常把廢品送到城郊的黑廢品點。
在老百姓中造成了不良的影響。
違背了上面的大政方針。
街道辦王主任一直在為這事兒犯愁。
李愛國的收購點建議,跟雪中送炭差不多。
第二天一上班。
王主任就迫不及待的召開街道辦常務會議。
會議上。
街道辦的領導們全票通過了成立集體廢品店下屬收購點的提案。
並且還建議。
為了儘快服務群眾,糾正不良風氣,收購點必須儘快建立。
李愛國得到街道辦的通知,騎上自行車來到了王大奎家。
……
“集體廢品收購店下屬收購點?”
王家破舊的棚屋裡。
王大奎聽到這個消息,興奮的瞪大眼睛,攥緊了拳頭。
身為在鴿市上奔波的票販子,沒有誰比他清楚,有一個正規身份的重要性。
跟那些有正規單位的人相比,他們就是沒娘的孩子,任誰都可以踹兩腳,就連路邊的狗見到他們都要大聲叫喚幾聲。
“你帶上戶籍頁,還有張二炮的,現在就跟我去街道辦辦理手續。”
王大奎聽說李愛國已經打通了關係,喊上張二炮。
風風火火的騎上自行車,跟著李愛國一塊來到了街道辦。
李愛國輕車熟路的來到王主任的辦公室。
輕輕敲敲門,笑著說道:“王姨,我把朋友帶來了。”
“愛國啊,快進來。”
王主任放下筆,站起身給兩人倒了茶水。
“剛才在大會上,你的收購點建議已經通過了,馬上就能辦手續。”
“哎吆,王姨,你可真是我親姨。”
“你這孩子,就是會說話。”
閒扯幾句,王主任抬頭看向王大奎:“這就是你的那個朋友嗎?”
李愛國道:“他叫王大奎,不過今兒不是以他個人的名義辦理手續。”
此話一出,王主任皺起了眉頭:“愛國,難倒是你自己想乾?”
李愛國是機務段職工,算是在職人員。
現在雖然沒有明文規定在職人員不能兼職,但是被單位知道了,肯定要挨批評。
李愛國擺手:“王姨,您誤會了,我想讓他們兩個成立一個合作組,然後以合作組的名義來簽署代購合同。”
合作組.小集體.這怎麼弄好得跟套娃似的。
王主任是比較了解政策的,思索片刻,緩緩點頭:
“現在咱們確實有成立合作組的政策,隔壁大街上那幾個蹬倒騎驢的,就成了倒騎驢合作組。
雖還照常做生意,坐車拉貨還得掏錢,但是屬於用勞動獲取報酬,並沒有違反規定。”
她見李愛國點頭,繼續說道:“再加上合作組是勞動小集體,是街道辦領導下的小型集體單位,不存在剝削,也不存在壓榨,更沒有投機倒把的嫌疑。”
李愛國見王主任看出了其中的訣竅。
笑著說道:“這樣一來,廢品收購點的負責人就變成了合作組,而不是個人,再跟工廠對接的時候,也方便一些。”
這年代什麼事情,隻要往集體身上靠,絕對沒有錯。
沒看到農村的合作組,已經開始升級為公社了嗎?
報紙上這陣子正在連篇累牘的報道呢!
王主任當了那麼多年街道辦主任,敏感性很高,點頭讚同。
“這個主意不錯,咱們街道辦有成立合作組的指標,等會我就幫你寫一份證明材料,晚點送到區裡報備就可以了。”
王大奎和張二炮在旁邊聽得目瞪口呆的。
這種辦法也能想得出,真是絕了。
其實李愛國也隻是未雨綢繆。
刮風下雨沒有那麼邪乎。
刮再大的風,下再大的雨,老百姓還是得穿衣吃飯的。
街頭上還是有賣糖葫蘆的個人商販,磨剪子嘞戧菜刀的老大爺挑著擔子還能走街串巷。
縱觀數千年曆史,誰也不會跟吃不上飯的人計較。
特彆是。
收廢品這個活計還很埋汰。
騎著倒騎驢走街串巷,高聲吆喝,身上還臟乎乎的,丟份兒啊!
京城的人都好臉面,一般人還真乾不來。
也沒聽說有誰跟收廢品的破落戶過不去的。
在王主任的督促下。
合作組的手續和集體廢品店的委托收購協議,很快就辦好了。
看著上面鮮紅的印章,王大奎和張二炮都不自覺的挺起了腰杆子。
這就是執照,是以後安身立命的玩意,是吃飯的家夥什。
“愛國哥,您以後要往東,我們絕對不向西,讓我們追狗,絕對不攆雞。”
李愛國雖因為身份原因,沒有參加合作組,王大奎和張二炮都清楚誰才是真正的主事兒人。
就剛才這兩個手續,看起來合情合理合法,但是換成彆人,就算是帶著小黃魚找上門,也辦不下來。
有的時候,人情的力量遠超過金錢。
出了街道辦。
三人合作小組圍在老樟樹下,召開第一次全體成員會議。
在大會上。
李愛國建議道:“乾一行,像一行,咱們既然撐起了招牌,就得把廢品店開起來。”
王大奎點頭道:“最好能找一個稍微大點的院子,屋子不漏雨的那種,我跟我娘都搬過去住。她老人家一到下雨天,老寒腿就會犯病,我覺得跟屋裡潮濕有關係。”
王大奎縱有千萬缺點,對老娘確實沒話說。
前陣子掙了點錢,連忙去供銷社買了一床新花棉被。
隻是這幾天京城一直下雨。
窩棚破破呼呼的,外面大雨,屋內小雨,不到幾天功夫,棉被就濕漉漉的。
“我記得距離四合院不遠的地方,有個破院子。”
李愛國掏出煙遞給王大奎一根,自個也點上一根,愜意的抽著。
“院子是早先留下來的三進老院子,院子的主人以前是在街口開當鋪的,解放後跑到了對岸,現在產權是街道辦的,咱們可以租下來。”
“三進的院子,那不得有七八間房子?太大了點吧?”王大奎有些心疼錢。
李愛國嗬嗬笑:“場地大了才能收廢品,再說了,你將來還要結婚,總不能一家人窩在一間屋子裡。”
王大奎的嗓子哽咽,試圖說出感謝的話語,卻沒辦法開口。
再華麗的語言,此刻也難以描述他的心情。
幾人正商量著如何做大做強。
遠處一個半大的孩子騎著自行車搖搖晃晃的跑過來。
離老遠那孩子就扯著嗓子喊:“大奎哥,車閘壞了,快幫我一把。”
王大奎大步跑上去,拉住自行車的後車座,那孩子才算是能夠跳下自行車。
剛站穩,他就衝王大奎敬了一個禮:“首長,偵察兵小黑蛋有緊急軍情彙報。”
王大奎一臉的黑線,在他的腦袋上拍了一下:“你小子不會好好說話了?”
小黑蛋撓撓頭笑道:“大奎哥,你這兩天不是讓我跟蹤劉長義嘛。”
李愛國在旁邊也看明白了。
他把跟蹤任務交給了王大奎,王大奎又交給了這個半大孩子。
倒是會偷懶的。
王大奎看看李愛國,尷尬的笑笑:“愛國,你彆看這小子年紀不大,卻跟鄰居張大爺學過偵查,張大爺是偵查連的,想要跟蹤誰,任你腦袋後長了眼睛,也沒辦法發現。”
想來也是,誰會懷疑一個半大的孩子呢?
李愛國從兜裡摸出1塊錢,讓張二炮去買了四瓶北冰洋,分跟大家夥。
小黑蛋看到北冰洋,眼睛瞬間亮了。
“我就知道當偵查兵,能拿到軍餉。”
“啪”
王大奎在他腦門上蹦了一下。
“那叫做工資,還軍餉呢!你是軍閥的偵察兵啊?彆扯這麼多,趕緊把你偵查到的情況告訴愛國哥。”
小黑蛋也看出李愛國是主事兒的。
攥著玻璃瓶子,走到他跟前,臉上浮現出氣憤之色。
“愛國哥,劉長義那小子可真不是個東西。”
“怎麼回事?”
“他昨天又攔住了那位好看的姐姐,搶了好看的姐姐五塊錢,跑到朝陽公園西邊,一眨眼的功夫就輸了個精光。”
好看的姐姐.應該是趙雅芝了。
朝陽公園西邊的小樹林,樹木密集,道路四通八達,再加上有大樹遮掩,京城的混子們都喜歡在那裡耍牌。
新社會不能容許有如此汙穢的地方存在,街道上也曾經清理過幾次。
結果那幫混子,竟然脫掉上衣,攥在手裡,跳到湖裡,憋著氣一口氣潛到對岸,再穿上衣服,一溜煙的跑了。
街道辦的同誌隻能乾著急。
“輸了錢,劉長義又扭屁股去了半掩門子,一直到半夜才出來。”小黑蛋一臉的嫌棄:“這樣的人,哪裡配得上好看姐姐。”
“你說他喜歡去半掩門子?”李愛國問道。
“對,這小子隻要有了錢,吃喝嫖賭,無一不乾。”小黑蛋點頭。
這也不奇怪,劉長義的祖上本來就是開煙管的。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來會打洞。
也許可以從這方面下手。
“小黑蛋同誌,你”
李愛國招了招手,待小黑蛋的耳朵湊過來,小聲嘀咕了幾句。
“高,愛國哥,還是你這個辦法高明!”
小黑蛋豎起大拇指。
“我馬上就去辦。”
“記住千萬小心,彆被劉長義發現了。”
“愛國哥,你就放心吧,我黑蛋可是優秀偵察兵。”
小黑蛋離開後。
合作小組大會聚集在老樟樹下,繼續開大會。
在大會上。
小組成員踴躍發言。
為建立集體廢品收購點代購點建言獻策,氣氛十分熱烈。
代購點雖是最小的集體,必要的花銷卻不少。
比如租房子,購買倒騎驢一輛,抬秤一杆,破銅鑼一面,麻袋若乾,田園犬一頭.
商量了一陣後。
合作小組全體成員,都覺得目前的資金,無法支撐起龐大的計劃。
應該采取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的策略。
多運幾次貨之後,攢夠了資金,再開辦廢品收購點。
一分錢難倒三個英雄漢。
三人四散而去。
王大奎回到街道辦,請街道辦的乾事,騎上食堂的倒騎驢,跟他一塊去水泥廠運輸水泥。
他們倒是想跟李愛國那樣,用吉普車運輸,可是街道辦沒有達到配備吉普車的級彆!
足足十幾裡地,兩噸水泥。
現在還是大夏天的,天氣炎熱,可把街道辦的兩個小夥子累慘了。
明天就要行車。
李愛國走在回去的路上,總覺得好像忘記了什麼事兒。
待看到閻家門口掛著的魚乾時,他猛地拍拍腦門子。
閻埠貴還等著他給閻解成安排工作.
騎著雙人自行車回到機務段,來到人事科副科長張老頭打聽臨時工的消息,也就是張雅芝的叔叔。
解放前雇主可以隨意解雇工人,所以不存在正式工的說法,也就無所謂臨時工了。
解放後人民當家作主,工人成了工廠的主人。
領導是工人的仆人,這世界上哪有仆人解雇主人的道理?
所以這些工人就成了正式工。
隻要不犯錯誤,工廠和單位就沒有權力開除,捧上了真正的‘鐵飯碗’。
勞動部《關於建築工程單位赴外地招用建築工人訂立勞動合同辦法》首次在文件中引進了臨時工的概念。
臨時工比正式工,工資低。
還不享受本單位的福利,並且用人單位隨時可以解雇臨時工。
時間到了1957年。
為實現「大乾特乾,三年超英,五年趕美」的各項目標。
城市急需招用工人。
為了節約成本,更加靈活機動的使用勞動力,大批臨時工被充實到建設隊伍。
聽張老頭嘟嘟囔囔了一大堆‘臨時工’的情況。
李愛國心中一陣唏噓。
這不就是後世的“勞務派遣”嗎?
國人的聰明智慧,在這個年代已經出現端倪了。
“咱們機務段的臨時工又不太一樣,因為能轉路籍,比較緊俏,需要招工指標。按照機務段的規定,大師傅每年能分到一個招工指標。”
“大師傅?”
“就是火車司機,車間副主任,主任,還有各個科室的領導們。”
好家夥,工人能夠跟領導乾部們享受一樣的福利待遇,這在後世簡直是不可想象的。
李愛國點頭道:“張科長,我想推薦一個人。”
在張老頭的幫助下,李愛國很快拿到了招工指標,馬上就能帶人來機務段上班。
出了人事科的辦公室,李愛國正準備騎上自行車回四合院,張老頭還不忘記跑上來提醒。
“愛國,咱這名額在段裡面不算啥,要是放在外面可是金貴的很呐。”
“謝張叔提醒,曉得了!”
李愛國掏出一根煙散給張老頭,騎上自行車一溜煙的跑了。
“嗨這小兔崽子,可千萬彆吃虧嘍,要不是雅芝那丫頭三天兩頭的來央求我,我才不管你的閒事呢!”
張老頭接過煙,在鼻子上聞了聞,小心意義的夾在耳朵上。
“煙是好煙啊,就是今天已經抽了兩根了。再抽的話,會挨老婆子的嘮叨,可惜了啊!”
咱李愛國當然不能吃虧。
回到四合院後。
就當做把閻家的事情忘了個一乾二淨。
先是‘巡視’了一圈裝修工地。
然後蹲在老樟樹的陰涼地下面,跟劉隊長還有劉大娘,何雨水扯閒話。
樹蔭陰涼,茶香濃鬱,生活好不愜意。
等到了傍晚。
幫助建築隊的工人收拾了家夥什,李愛國準備回機務段。
閻家許是聽到了什麼風聲。
李愛國剛推著自行車走到閻家門口,三大爺就從屋裡衝出來,跟閻解成一塊把他拉扯了進去。
“三大爺,你慢點,扣子要被扯掉了。”
“多大個事兒啊,掉了讓你三大媽幫你縫上。”
一進屋。
就見到三大媽正端著一盆小雞燉蘑菇走出來。
看到李愛國進屋,衝著他打聲招呼,就又去廚房忙活去了。
旁邊的四方桌上,已經擺了三個菜,一個花生米,一個蔥花炒蛋,一個炒三香菜。
也就是正常人請客的水平,但是對於三大爺來說,這次還真是大出血了。
“愛國,坐坐。”
李愛國客氣地說道:“三大爺,你這是乾嘛啊,機務段裡有飯。”
“機務段裡的飯,哪有家裡的飯香。”三大爺不依不饒地強拉著李愛國入座。
“說起來,前陣子你參加了工作,咱們兩家是多年的老鄰居了,你爹又不在了,大爺就是你的長輩,本來想請搓你一頓的,隻是那時候錢不湊手,今兒算是補上了。”
李愛國心中腹誹:還不是為了閻解成工作的事兒。
臉上卻笑嗬嗬的,嘴上打趣道:“還是三大爺敞亮啊!”
“當年我跟你父親可是老朋友了,你家的對聯都是我寫的,從來沒有收過潤筆費。咱們兩家的關係,那叫一個親啊!”
三大爺說著話,打開一瓶散酒給李愛國滿上。
李愛國趕緊雙手接了。
接是接了。
酒杯卻被不往嘴裡面送。
開玩笑。
三大爺可是在喜宴上,拎著空酒瓶子,挨個桌子收酒的主兒。
誰知道這一杯酒裡面,有多少瓶酒的精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