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機務段報道
周一清晨。
孩子的吵鬨聲,鍋碗瓢勺聲,劉光天的哭泣聲,擁擠著鑽進李愛國的耳朵中,把他從睡夢中喚醒過來。
閉著眼,往床頭摸手機,摸了一個空。
李愛國猛然睜開眼。
烏黑的頂棚映,牆壁上舊日曆的鮮豔紅字,屋內的破舊家具都在告訴他,此時依然身處那個激情燃燒的歲月。
李愛國輕輕的舒了口氣。
來到這個年代有段時間,他已經從最開始的不適應,變得喜歡這個年代起來。
跟後世的無所事事、碌碌無為、醉生夢死的遊艇生活相比,他更喜歡這個奮勇拚搏的年代。
會所嫩模,哪有改變後世有意思!
李愛國的目光堅定起來,掀開被子起了床,拎起床頭的五六本本書放進帆布包中。
書是從女子文體商店借來的。
當然按照書店的規定,一本借書證隻能夠借三本書。
不過,這難不倒咱李愛國。
丁秋楠也有借書證嘛。
借用一下,不丟人!
穿上李父的舊鐵道製服,李愛國端著臉盆子到中院洗臉。
剛出門就看到劉光天光著腳丫,就跟一團黑旋風似的從門前跑過。
他身後二大爺拎著火鉗子追:“你這個小畜生,誰讓你雙腳跳的!”
劉光天跑得更快了。
許大茂站在門口刷牙,嘟嘟囔囔:“一大早打孩子,二大爺還真有點意思。”
看到李愛國,他呸呸兩口,吐掉牙膏沫子,湊過來豎起大拇指:“愛國,今兒我得跟你喊一聲哥。”
“昨天的事兒,伱辦得實在是太利落了。”
“傻柱這次進去,恐怕得蹲幾年。”
李愛國抬頭看看聾老太太屋門露出一條縫隙,嗬嗬一笑,大聲說道:
“那是傻柱自願的,他要是把主謀交待出來,估計也蹲不了多久。”
“就是,你說這傻柱怎能那麼傻呢?”許大茂一臉的驚歎。
許大茂本來不明白何雨水為何要跟傻柱斷絕關係,還勞煩王主任開大會。
回到家,跟隔壁的王鋼柱一打聽,頓時下巴都驚掉了。
為了替彆人頂罪,連妹妹都不管了。
要是他有這樣的哥哥,早八百年就劃清界限了。
“他是被咱們大院的那幾位忽悠住了。”
李愛國見門縫中一道黑影閃過,笑著說道:“大茂哥,不多聊了。”
“對對對,你今天還得去報到,不耽誤你的事兒了。”
屋內。
外面的對話,聾老太太聽得真真切切的。
她一臉陰沉的坐在椅子上,小聲嘟囔:“易中海實在太過分了,為了保住賈東旭,竟然害了我孫子!”
“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
李愛國告彆許大茂,到中院水池旁洗了一把臉,回到屋裡。
早飯是油條麻花棍,外加一碗稀飯,一碟小鹹菜。
清清淡淡的吃了一頓。
背上帆布包,帶齊證件,騎上雙人自行車往前門機務段趕去。
機務段那白底黑字的銘牌在金色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
進出機務段的職工,臉上都洋溢著驕傲的神情。
這年代機務段待遇好,地位高,遠不是後世可比的。
李愛國走到門口,緊了緊風紀扣,抖擻起精神,騎著自行車。
進到機務段裡,濃密的樹蔭下,青磚的低矮房屋和紅磚筒子樓錯綜聳立。
布滿裂口的水泥路邊,把樓和樓,房和房鏈接在一起。
按照原主的記憶,騎著自行車往辦公樓駛去。
剛過拐角,一道身影從旁邊衝過來,一屁股坐在了自行車的後座上。
“李愛國,我早聽說你搞了一輛四軲轆的自行車。”
“坐上去真是舒服呀。”
李愛國感覺得車子軲轆一下子癟了下去,扭頭看看張大花。
“下去,你自個有多重,心裡沒點數?”
張大花不情不願的跳下車,癟癟嘴:“胖又怎麼了,又沒吃你家糧食,我娘說了,我這叫結實,將來嫁了人,好生孩子。”
“那些向麻杆棍一樣的姑娘,就是長得好看一些,壓根就不中用。”
李愛國:“.”
李愛國平日跟張大花經常一塊玩,對她這張葷素不忌的嘴,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張大花似乎很滿意能讓李愛國吃癟,笑著說:“你今兒去報到?”
“是啊,隻是不知道會分到哪個包乘組。”李愛國點頭。
包乘組是鐵道上的最小集體單位。
由同屬一輛列車上的司機組的司機,副司機,司爐工;乘務組的列車長,乘務員,送水員和乘警組的乘警構成。
他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曹文直已經收你當徒弟了,他是131次列車包乘組的司機組組長,你肯定也得跟過去。”
說道這裡張大花一臉的豔羨。
“131次是直快列車,從京城到津城,隻需要五個多小時,來回是十個多小時,不耽誤回家睡囫圇覺。”
“我聽我爹說起過,跑車最怕的就是睡不好。”
李愛國嗬嗬一笑:“咱是就是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
“你呀,就是得了便宜又賣乖!”張大花癟嘴。
兩人說笑著進到了機務段裡。
張大花昨天已經報到了。
被分配到了352次普快列車上,那是一趟從京城到南凝的列車。
一個來回需要四天三夜,難怪她會如此的不忿。
咳,果然全靠自己努力的人,到了哪個世界都是人上人。
跟張大花分開後。
李愛國來到位於辦公樓主樓二樓的勞動人事科。
勞動人事科的正間內坐著好幾個辦事員,敲了敲蠟黃木門,開口問道:“請問新工人報道,需要向誰報道?”
辦事員們都各忙各的,像是沒有聽見。
一個年輕小夥子從文件中提起頭,指了指裡面的一個小房間:“王副科長負責這事兒。”
點頭致謝後,進到裡屋。
聽到腳步聲,坐在辦公桌前的消瘦老頭抬起頭:“材料帶了嗎,哪裡調轉來的?誰批準的?”
這個時節,機務段並沒有大規模的對外招人。
面前這小夥子出現在這裡,要麼是彆的機務段調轉來的,要麼是領導的關係戶。
李愛國也清楚這些,把材料遞上去,笑著說:“我是接了父親的班,我父親以前是火車司機。”
“接班也得先從司爐工乾起,材料上面的職位是怎麼是火車司機。”消瘦老頭一臉的疑惑。
“您往下面翻翻,能看到我的火車司機證,邢段長親自頒發的。”
李愛國倒也沒有扯虎皮。
司機證確實是邢段長親手交給他的。
也能算得上是親自頒發。
這話一出,外間的投來好幾道目光。
剛才那些埋頭苦乾的辦事員,此時都面帶詫異。
沒想到剛才那小夥子,跟領導還有幾分關係,早知道剛才就該表現得熱情點了。
消瘦老頭並沒有受到影響。
機務段的火車司機多了去了,邢段長哪能給一個小司機頒發駕駛證。
這小夥子,年紀輕輕的,喜歡信口開河,倒是做火車司機的好料子。
直到翻閱到李愛國的檔案和那張介紹信,他的態度才發生轉變。
剛滿十八歲,就在考試中取得了雙百分。
搞出了沙包,四方廠的工程師給予了高度評價,得到了總段的重視。
還在學校時期,就加入了組織。
這年輕人的前途不可限量。
機務段裡從火車司機晉升到段領導,並不在少數。
消瘦老頭的態度發生三百六十度轉變。
“嗬,不錯,精通業務,政治面貌優秀,出身良好,立場堅定,是個好苗子,咱們機務段就需要你這種優秀人才。”
“來來來,坐下說話。”
消瘦老頭扶了扶眼鏡框,扯著嗓子,朝外面喊一句:“翠花,倒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