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

郭才心中有事，本想脫口而出拒絕。

但剛到嘴邊，卻說不出口。

海妖那雙紫寶石般的眼睛，似乎蘊藏著特殊的魔力。

直接讓郭才如同中邪了一般。

根本無法控製自己的行動，僵硬地點了點頭。

“好……好啊。”

“那就請海兒姑娘，唱給下官聽聽吧。”

海妖心中暗暗冷笑。

男人，果然都是一個德性。

“嗯呢，那郭大人你坐好，我要唱啦。”

海妖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

隨即款款開口，開始輕盈的吟唱。

郭才原本還想著趕快去忙李貫交待的事。

打算隨便聽幾句敷衍一下，便直接離開。

但是，在聽到海妖歌聲的一刹那。

他瞬間渾身如遭雷擊，顫抖不停。

大腦一陣昏昏沉沉，眼前的視線逐漸模糊。

仿佛置身於一片混沌黑暗的大海之中。

在不知不覺間，便失去了意識和知覺。

海妖僅僅唱了半分鐘左右。

郭才便身形晃了晃，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嘖，真是沒用。”

海妖撇了撇嘴，不滿道，“這就暈倒了？一首歌還沒唱完嘞。”

“喂，出來吧。”

海妖不緊不慢拍了拍手。

陸遠、媿靈和柳凝露，從暗處走出來。

“你這小丫頭，總算是乾了件好事。”

陸遠讚歎道，“不枉費我用心良苦地諄諄教導啊。”

“哼，靠歌聲魅惑男人，算什麼本事？”

媿靈撇了撇嘴，似乎因陸遠誇讚郭才而吃醋。

柳凝露則一言不發，一如既往地恬靜文雅。

“好，先辦正事。”

陸遠走上前，在李貫衣襟中摸索了一陣。

三下五除二，便取出一封密信。

打開密信一看，陸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好你個李貫。”

“現在才想起來送信，有點太遲了吧？”

媿靈和海妖也湊上前看了看。

密信上的內容，很簡單。

李貫提醒郭才，皇帝此來，很有可能是聽聞到了什麼風聲。

讓他務必處事謹小慎微，決不可被抓住什麼把柄。

此外，在官邸的南書房內，有一批買官的證據。

要郭才連夜前去燒毀，決不能被皇帝和世子發現。

“太好了！”

柳凝露欣喜道，“世子此來，就是為了揪出兩江之地的貪官。”

“有這份證據，就可以將李貫一乾人全部一網打儘了！”

“嗯，我現在就去南書房，尋找李貫所說的證據。”

陸遠微微眯起眼睛，“不過，李貫身為兩江總督，官居一品。”

“而與之沆瀣一氣的貪官，也大多都是郭才這種級彆的三品布政使。”

“想要將他們一竿子全部打死，光有物證還不夠嘞。”

“還要，有人證才行！”

說著，陸遠轉而看向媿靈。

“都布置好了嗎？”

“嗯。”

媿靈點了點頭，“都是按照凝露的要求布置的。”

“絕對不會暴露半點破綻。”

陸遠又看向海妖。

“這家夥什麼時候能恢複清醒？”

海妖聳聳肩，“隻要我不想，他就一輩子都醒不過來。”

“很好。”

陸遠嘴角勾起一抹成竹在胸的笑意。

“那我現在，就前往南書房尋找證據。”

“這個家夥，就交給你們三個收拾了。”

……

過了不知多久。

郭才昏昏沉沉睜開眼睛。

感覺像是喝醉了酒一般，大腦一陣暈暈乎乎。

他下意識想要伸手按按太陽穴。

卻發現自己的手腕，被冷冰冰的鐵鏈綁在身後。

雙腳和手臂，也被鐵鏈綁在一條長凳上。

一動都無法動彈。

“這……這是怎麼回事？！”

郭才臉色驟然一變，驚聲道，“來人啊！”

“聒噪！”

身後刮來一陣冷冽的陰風，繼而傳來一聲清冷的嬌喝。

“再敢咆哮陰間，當心本官剮了你！”

郭才微微打了個寒顫，這才環顧起周圍的環境。

此處，是一片昏暗陰森的囚獄。

但是卻並非他們揚州府衙的大牢。

牆上掛滿各式各樣的刑具，散發出冷冰冰的殺氣。

地上遍布著森森白骨，飄彌著一縷縷青煙。

空氣之中彌漫的刺鼻血腥味，令他感到陣陣窒息。

郭才正發愣之際。

面前突然又傳來一聲清冷的嬌喝。

“罪徒何人，報上名來！”

郭才一個激靈，抬起頭定睛一看。

面前一團濃鬱的黑霧中，籠罩著一張長桌。

桌後，站著兩道虛無縹緲的陰森身影。

一個身穿黑衣，頭戴黑帽，臉上蒙著黑布，手中握著鐵索。

一個身穿白衣，頭戴白帽，臉上蒙著白布，手中打著白幡。

這黑白鮮明的穿著，身上是散發出的騰騰陰氣。

加上周圍的環境，以及不時傳來尖銳的鬼哭狼嚎之聲。

郭才頭皮一陣發麻，顫聲道，“黑白無常？！”

“這……這裡難道是……”

“不錯。”

“歡迎來到陰間。”

扮作白無常的海妖冷笑道，“說吧，你這罪徒犯了何等罪孽？”

“白……白無常大人，冤枉啊！”

郭才嚇得臉色鐵青，顫聲道，“小人郭才，蒙朝廷錯愛，擔任江北布政使。”

“為官十餘年來，向來執法嚴明，愛民如子！”

“小人一直如履薄冰，不敢有絲毫逾權之舉。”

“二位無常大人，一定是抓錯人了！”

聽著郭才完完全全相信，海妖和媿靈微微一笑。

“抓錯？錯不了！”

海妖冷聲喝道，“十八層地獄，從來沒有冤魂！”

“我等抓的，便是你這酷吏郭才！”

“你最好老老實實，將你的所作所為全都招供。”

“否則，等我們查出來，便沒你好果子吃了！”

媿靈藏在桌下的手，暗中施法。

十幾把鋒利的鋼刀，緩緩飄到半空中。

將郭才圍在中間，一圈又一圈旋轉起來。

面對這刀光劍影、殺氣騰騰的包圍。

郭才的內心防線直接被攻破。

臉色蒼白，尖聲吼道，“大人，我招，我都招！”

“嗯，乖。”

海妖笑眯眯地點了點頭，“從你為官以來，犯下的所有罪業，全都一五一十招出來。”

“若是敢隱瞞什麼，後果你懂。”

四周的鋼刀停止旋轉，嘩啦啦掉在地上。

郭才直接竹筒倒豆子似的，將自己多年來埋在心底的秘密，全都翻了出來。

“小……小人做官第一年，擔任清河縣令。”

“收了當地鄉紳三千兩銀票，將十幾戶百姓的地都判給了他。”

“做官第三年，小人升任揚州知府。”

“用職權將曾結下私仇的三名知縣，全都罷官革職。

“並暗中命人下毒，將他們毒死在流放邊關的路上。”

“做官第五年……”

聽著郭才坦白著自己的種種罪狀。

媿靈眼中迸射出冷冽的寒意。

她怎麼也沒想到，郭才的宦海生涯，竟如此罪孽深重。

甚至可以說是惡貫滿盈，罄竹難書。

若不是陸遠提前吩咐，暫時不能害郭才性命。

她絕對會忍不住衝上去，一刀宰了這個狗官。

此時此刻，媿靈多希望自己是真正的白無常。

能為那些被這狗官害死的冤魂，出上一口惡氣。

海妖倒是聽得極為興奮，一一記錄在紙上。

郭才說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

海妖滿滿當當記了十頁紙。

各種各樣的罪狀加在一起，不下三百條。

其中一大半，都是足夠斬首的死罪。

海妖不免暗暗有些心驚。

這些凡人，玩得真花。

一個小小的江北布政司，就能貪足足三十萬兩銀子。

而被他濫用職權玩弄致死的人命。

赫然不下上百條。

其中還有不少，都是皇帝欽封的朝廷命官。

隻因與郭才派係不同，亦或是在某些地方得罪了他。

便落得三族夷滅，滿門抄斬。

海妖越看，越感覺無比興奮。

早知道當官這麼有趣，她當初就不做什麼妖了。

也做個禍國殃民的狗官，那多過癮？

“都交代完了？”

“交代完了。”

郭才癱軟在老虎凳上，整個人像被抽了魂似的失魂落魄。

海妖興致衝衝走上前，正想讓他按手印畫押。

媿靈沉聲道，“且慢。”

“據我們所知，你的種種罪行，都與一個叫李貫的人有關。”

“為何這些證詞中，卻對他隻字不提？”

“李……李貫？”

郭才臉色微微變了變，訕笑道，“黑無常大人，您不是讓我交代自己的事嗎？”

“若想知道他的事，您直接將他也召下來不就是了，何必問小人。”

“嗬，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

媿靈冷然一笑，不緊不慢揚起手。

十幾把鋼刀再次飛向半空，將郭才包圍在中間。

然而，不知道是已經見識過了這一招。

還是絕望和恐懼到了極致，導致心如死灰。

郭才此時，就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勢。

仿佛在說，我要交代的都交代完了。

是殺是剮，隨你們便。

媿靈和海妖相視一眼，會心地點了點頭。

突然，身後刮來一陣冷厲的陰風。

海妖眯著眼睛，佯作暴怒道，“什麼？”

“那個賤人，還不肯招？”

“好，看我怎麼收拾他！”

說罷，海妖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

三五秒過後，再次出現。

手中拎著一個渾身鮮血淋淋、遍體鱗傷的女鬼。

正是柳凝露。

“大人，我……我冤。”

柳凝露面無血色，顫聲道，“求大人，放了我吧。”

“嗬，放了你？”

“好啊。”

海妖戲謔一笑，將柳凝露拖到一口滾開的油鍋前。

直接粗暴地扯斷了她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