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盯著照片,沉默了很久才抬起頭來,仿佛夢遊一樣地問道:“琴酒和伏特加……是這種關係?”
花山院漣和降穀零面面相覷:於是這張照片是什麼時候混進去的啊?
當初在潛水艇裡,本堂瑛海拍了照,事後倒是沒有食言,把照片給了他們一份……但是這種照片他們要來有什麼用?去威脅伏特加,比如“你不老實交代就讓琴酒聲名掃地死後不得安寧”這樣嗎?
這種事,再沒下限也做不出來。
於是,照片雖然沒刪除,但也沒特地存起來,不知不覺就混在了一堆情報數據裡。
“那個……這個世界,不一定吧?”花山院漣弱弱地說道。
“也是。蝴蝶效應。”安室透點點頭,但下一刻,卻迅速把那張照片傳到了手機。
“你想做什麼?”花山院漣驚悚。
“我覺得,無論真假,這個東西……有人會喜歡的。”安室透晃了晃手機,露出一個狡黠的微笑。
到底是自己最了解自己,降穀零立刻反應過來:“貝爾摩得?”
“反正沒壞處。”安室透一聲嗤笑,繼續翻情報。
降穀零繼續說著知道的組織成員的情況,忽然間,手裡被塞了杯水,他怔了怔,喝了一口,露出一個笑容。
安室透抬眼看過去,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說不清是嫌棄還是什麼,隔了一會兒,終於問道:“你們,是戀人關係嗎?”
“是。”
“不是。”
降穀零一怔,和安室透一起看向回答“不是”的花山院漣。
“我們明明是伴侶關係!”花山院漣理直氣壯,“結婚證明領了,婚禮辦了,零不可以不認賬!”
“我……”降穀零啞然。他又沒想不認,就是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結婚?”安室透瞪圓了眼睛,“你現在幾歲?”
“成年了!”花山院漣扁扁嘴,“果然都是零,一個個都是道德標準高得讓人發指,不成年都不讓碰的。”
“咳咳咳……”降穀零被水嗆到,一陣猛咳。
而安室透,愣在當場,臉上紅得快要冒煙了……
“說什麼呢你!”降穀零狠狠地瞪過去。
“實話嘛。”花山院漣一攤手。
安室透揉了揉臉頰,冷靜下來,決定先放過這個問題,專注於組織:“剛剛你們說,江戶川柯南是工藤新一,雪莉也變成了小孩子?這是怎麼做到的?”
“aptx4869,宮野厚司夫婦起頭,雪莉完成的藥物。”降穀零正色答道,“雖然初衷是救人的藥,但事實上,這就是一種死亡後讓人查不出死因的毒藥,被廣泛應用在組織的任務中——”
“這個我知道。”安室透打斷。
“極個彆的例外,服藥的人不會死,而是會幼體化,退回到小孩子的模樣。”降穀零說道,“我們的世界,曾經出過四個例外:工藤新一、宮野誌保、赤井瑪麗,還
有……我。”
“你?”安室透震驚,但隨即想起花山院漣照顧這個小孩子狀態的自己的熟練程度,又能想象。
降穀零有些尷尬,但還是點了點頭。為了緩解這種尷尬,他毫不猶豫地給了另一條情報:“赤井秀一絕對沒死,如果你身邊也有衝矢昴這個人,那說明兩邊世界的差距並不大。衝矢昴就是赤井秀一,幫他易容的是工藤有希子。”
“也就是說,他的合作者,是工藤新一嗎?”安室透陷入沉思。
“秀哥又不是敵人,都是要毀滅組織的人,不必內耗吧……”花山院漣小心翼翼地說道。
“你跟fbi的關係很好?”安室透斜睨他。
“不好!”花山院漣立刻否認,“秀哥是我的朋友,fbi可不是!對了,我已經幫著零把他們全部趕出日本啦!”
“這還差不多。”安室透嘀咕。
“你之後的計劃是什麼?”降穀零問道。
“明天,雪莉會出現在鈴木號特快列車上,組織已經得到了消息,我和貝爾摩得的任務就是抹殺雪莉。”安室透沉思道,“我原本的計劃是製造雪莉的假死,讓公安接手保護她。不過,有了你們的情報,我覺得我計劃需要大幅調整。”
“柯南應該懷疑你是組織的人,在這種情況下,他一定會阻撓你的,也許赤井秀一也會出現。”降穀零說道。
“既然知道了雪莉是那個女孩,那隻要瞞過貝爾摩得……”安室透的腦子迅速思索。
“貝爾摩得未必不知道小哀的身份。”花山院漣插口。
“嗯?”安室透詫異地看他。
“貝爾摩得和柯南、小蘭的因緣很深。”花山院漣提醒道,“她要保護柯南,就得同時保護小哀的身份不泄露。一旦人可以變小這件事被組織知道,那柯南也會有危險。”
“所以,隻要雪莉什麼都不做,和柯南君呆在一起,她就不會有危險。”安室透喃喃道。
“不過驚弓之鳥的孩子,能不能穩住就不好說了,他們也不信你。”降穀零搖頭,“漣,這個世界沒有一個你,小哀就不會是你認識的樣子。我能理解她這樣處在隨時可能被組織找到滅口的陰影下的心態。”
“那就順勢而為,半途把她送走。”安室透下定了決心。
“公安的身份,能再弄一張票吧?我和你一起上鈴木號。”花山院漣說道。
“你?”安室透一怔。
“相信我,我能幫你的。”花山院漣笑起來。
“雖然感謝你的好意,但我不覺得你能幫我什麼。”安室透歎了口氣,“雖然能被我自己看重的人一定很優秀,但是……”
“信任。”花山院漣吐出兩個字。
“什麼?”安室透沒明白。
“我能幫你得到的是……毛利小五郎一家的信任,也包括柯南。”花山院漣微笑。
“怎麼做?”安室透挑了挑眉,很有興趣地看他,“要說你有什麼特殊能力可以幫我,還能夠說服我。但是
信任,你為什麼覺得你能比我更得到他們的信任?”
因為我的臉。??[”花山院漣歎了口氣,“你不覺得,我像誰嗎?”
安室透收聲,仔細看著他,好一會兒才遲疑道:“蘭小姐?”
“我的母親是妃律師的妹妹,蘭是我的表妹。我和你不一樣,我不是‘突然出現的身份不明的人’。”花山院漣說道。
“那……這個世界的你呢?”安室透問道。
“公安的權限,我都查得到的事,你也查得到。”花山院漣一攤手,有點無奈,“這個世界的我似乎欠缺了一點運氣,12歲那年父母雙亡,乘坐家族的直升飛機前往東京時,飛機墜毀——屍體無法辨認。”
安室透心裡一動,來不及去體會這個“欠缺一點運氣”的含義,沉默了一會兒,看向降穀零:“你同意他去冒險嗎?”
“當然。”降穀零歎了口氣,“這小混蛋什麼時候聽過我的?反正他自己夠強,鈴木列車,倒也不怕有什麼危險。”
真有事,還有式神在呢。
“好吧,聽我的話,不準自作主張,明白?”安室透加重語氣警告。
“嗨~”花山院漣笑眯眯地答應。
“至於我,留下來幫你指揮公安吧,風見的應變能力到底還是差了點。”降穀零說著,很淡定地從包裡掏出個變聲器來,換成自己的聲音,“這東西,工藤新一也有,如果沒看見人,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聲音。”
安室透怔了怔,立刻反應過來“沉睡的小五郎”的真相,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
“嘛,到時候隨時調整計劃唄。”花山院漣伸了個懶腰,眼巴巴地看著他,“我和零都餓了,本來是想去波洛吃飯的,結果沒吃成……”
“知道了,我去做飯。”安室透合上電腦。
“順便,我們在這個世界停留的日子,你也收留一下唄。”花山院漣又在他身後喊道。
“我家沒有客房……”安室透思索了一下,也確實不太放心這兩人不在眼皮子底下,而且誰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回去。情報這種東西,當然要抓緊一切時間。他一轉口,還是說道,“你們睡床,我睡客廳就好。”
他不可能讓客人,還是個剛成年的孩子去睡地板,而另一個自己,目前更是個小孩子的身體!
“不用,你和零睡床,明天這麼大的事,休息不好可不行。”花山院漣搖頭,“至於我,我的體質特殊,本身就不需要怎麼休息。”
隻要靈力不斷,就算他三天三夜不睡,也就是精神上不適應,身體其實是不會感到累的。
“我還沒到需要一個孩子來照顧的程度。”安室透顯然不領情,端著一盤三明治走過來,放在桌上,一邊說道,“這是早上做的,先墊墊肚子,這個時間點要是吃得太飽,反而影響正常三餐的時間,對胃不好。”
“謝謝。”花山院漣看著熟悉的三明治,不覺笑起來,抬頭喊了一聲,“透君。”
“怎麼?”安室透停下動作看他。
“嗯……”花山院漣眼珠子一轉,忽的湊過去,用力抱住他。
“哎?”安室透整個人都懵住了。
幸好花山院漣很快就鬆了手,笑眯眯地說道:“透君不要總露出這麼寂寞的表情嘛,就算這個世界沒有我,你總能找到能和你一起走下去的人的。”
“你……我、我去叫風見再弄一張票。”安室透一臉尷尬地走到窗邊去打電話,幾乎同手同腳。
花山院漣看著他的背影,差點笑出聲來:真可愛!
忽然間,腳背一痛,被狠狠地踩了一腳。
“你乾嘛!”迎來的是降穀零凶狠的眼神。
“彆誤會,我對他沒想法。”花山院漣趕緊舉起手。
“那你這是乾什麼?”降穀零咬牙切齒。
“就是試試他能不能恢複靈力,明天萬一……當個保險。”花山院漣小聲說道。
降穀零一愣,下意識問道:“那結果呢?”
“可以。”花山院漣點頭,但還是把後面的話咽了回去。
——不僅僅是可以。這個安室透帶給他的回複速度,隻有當初滿月之夜他抱零的那一次可以相提並論,簡直是原地滿血複活的程度。
當然,並不是說之後降穀零的信仰不堅定了,隻是……後來的零,有了他,有了同期的式神在身邊。他有了希望,就不會孤注一擲,仿佛飛蛾撲火一樣拚命燃燒自己。
可這個世界孤身一人的安室透,遊走在黑夜與白晝之間的臥底,他是一個決絕的孤勇者。
“你在想什麼?”降穀零幽幽地開口。
“真的沒有。”花山院漣回過神來,一臉乖巧,“就算他也是你,但我心裡隻有一個降穀零,你彆吃醋!”
“……哈?誰會吃這種醋啊混蛋!”降穀零紅著臉炸毛了。
“那個……”剛掛了電話的安室透一臉的一言難儘。
降穀零:……社死到自己面前怎麼辦。
“零,我真的對你一心一意,我……”花山院漣一本正經地說道。
“你閉嘴!”降穀零撲過去捂住他的嘴,一聲低吼。
花山院漣很無辜地看著他。
安室透笑著搖搖頭,眼底閃過一絲淡淡的悵然,隨後又是欣慰。
就算有一個世界的自己是幸福的,那也很好。
“真是的,腦子裡不知道都在想什麼。”降穀零尷尬地鬆手。
“當然是你。”花山院漣不假思索地答道。
“我有點好奇。”安室透插口道,“花山院君,你到底喜歡我……喜歡他什麼呢?”
花山院漣怔了怔,體會了一下他的含義,又困惑了:“透君為什麼會覺得不會有人無條件喜歡你?”
安室透啞然。
他許久都沒說話,但臉上的神色卻掩飾不住內心的落寞。
他從不覺得自己討人喜歡。小時候就因為發色膚色的不同被排擠,就算在警校,這種歧視也一直存在。進了公安
,可公安的風評在普通人眼裡究竟是怎麼樣的,他還能不清楚嗎?就連警察內部,也沒人會喜歡公安警察。風見……這個他最得力的助手,聽話有餘,可內心卻是忌憚的,或許還把他當殺人凶手……
而對他好的人,真心喜歡他的人,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離開。
沉默中,式神一個個出現,將他圍在中間。
諸伏景光一聲輕歎,哪怕他看不見,還是展開雙臂,緊緊抱住了他。
“你很好。降穀零就是世上最好的人。”花山院漣斬釘截鐵道。
“謝謝。”安室透愣了一下才答道。
“我們還是討論一下明天的事吧。”降穀零低下頭,否則看著那個被同期簇擁的自己,怕眼睛會紅,“你和漣的關係,明天怎麼對毛利先生交代?”
“還能怎麼交代?”花山院漣搶著答道,“我剛才不就說過了,他是我拋夫棄子的男朋友!”
“我能抗議嗎?”安室透抽了抽嘴角,連傷感的情緒都沒了。
“駁回。”花山院漣笑起來,“劇本都開頭了,哪有推翻重寫的道理啊。”
安室透頭痛,喃喃說道:“我總覺得我的形象在毛利老師和柯南君心裡永遠都好不了了。”
“柯南的話,其實他吃軟不吃硬。”花山院漣想了想說道,“如果你真的希望得到他的助力,就把他當成合作的夥伴,而不是需要保護的孩子。”
“就算17歲,也是孩子。”安室透皺了皺眉,很不讚同。
“有些人,天生就要承擔拯救世界的重任。”花山院漣一聳肩。
世界的主角嘛,天命之子,氣運就是他最大的武器。這個世界沒有他,那柯南就是對付組織最鋒利的一把刀,隻給fbi用多可惜。
“我會考慮的。”安室透終於點了點頭。
“那麼,請多指教了,暫時的‘男朋友’。”花山院漣說道。
安室透歎氣,表示默認。
總覺得明天……多災多難,各種意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