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一片死寂。
哪怕是式神明知道赤井秀一看不見聽不見,也不敢動彈一下,發出一點聲音,唯恐暴露。
“蘇格蘭死沒死,你不是親眼見到的嗎?”許久,安室透才冷笑起來。
“我看到的隻是他中槍,我甚至沒有試探過他的脈搏。”赤井秀一糾正道,“無論檢查他生死的,還是處理屍體的,都是你。”
“心臟中槍還能活的話,這是不死之身吧。”安室透忍不住嘲諷,“你要不要往自己心臟打一槍試試,看看會不會死?”
“我聽說,有人天生心就是偏的。”赤井秀一的語氣裡帶著點彆樣的一語雙關,“還有人心臟是長在右邊的,左胸中槍並不是致命傷。”
“你可真能想。”安室透快被他氣笑了。
“我猜,你之前也不知道?”赤井秀一繼續說道,“你要是早就知道蘇格蘭沒死,這麼多年掩飾得就太好了。你更像是最近才知道這個消息,所以才開始慢慢釋懷——是公安怕影響你臥底,對你也隱瞞了消息?直到你脫離組織才知道?
安室透:……為什麼還覺得挺合理的?要不是他知道真相,都要被這個邏輯給說服了。
“但是,如果蘇格蘭沒死,為什麼他會在漣君身邊?”赤井秀一又說道,當然,他也不是在詢問,而是自顧猜測,“是不是因為警視廳內部的臥底,如果蘇格蘭還活著的消息暴露,會讓組織懷疑最後接觸蘇格蘭屍體的波本?所以蘇格蘭必須從社會意義上消失。花山院家地位清貴,但子弟凋零,現任家主又很親近公安,顯然是個很好的藏身地。”
花山院漣:……我也差點信了,不愧是赤井秀一!
“他在哪裡。”赤井秀一問道。
“喂,你這是已經連驗證的步驟都跳過了,就當是事實了嗎!”安室透怒道。
“不是嗎?”赤井秀一反問。
安室透啞然。
當然不是!但是,他張了張口,又不想反駁這句話。Hiro是死了,但是他……明明還在啊!
花山院漣長長地歎了口氣。
“漣?”安室透轉頭看他。
花山院漣搖搖頭,一伸手,從回廊的立柱後面把諸伏景光拍了出去。
“漣?”諸伏景光感受到身上充沛的靈力,又對上兩雙震驚的眼睛,不由得傻眼了。
“蘇格蘭?”赤井秀一震驚得都忘了從地上爬起來。
他確實推測蘇格蘭沒死,就藏在花山院家,但也沒想到這人下一秒就能出現在自己面前!難道蘇格蘭一直在京都?也不對,之前他還在東京,那是什麼時候回來京都的?跟在他們後面嗎?最關鍵的是,這麼大的院子,視線不錯,蘇格蘭是什麼時候開始藏在那裡的,為什麼他完全沒注意到?
“那個……好久不見,赤井。”諸伏景光尷尬地打了個招呼,心理默默埋怨花山院漣,就這麼突然把他推出來,他一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啊!
赤井
秀一:……我應該說什麼?好久不見?看到你還活著真好?
諸伏景光也沒敢動。他現在站的位置是在回廊的陰影裡,但要是往院子裡再走幾步③③[]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就要暴露出他在陽光下沒有影子的事實了。
“Hiro。”安室透的身體動作比理智快,已經跑過去捏了捏他的手臂。
比起正常人來說,是冰冷的,觸感也有些奇怪。但確實是碰得到的!
他很清楚花山院漣讓式神出現實體非常耗費靈力,既然簽了契約後他能看見聽見同期,也沒強求過實體。然而,能碰到確實存在的幼馴染,還是讓他很感動。
諸伏景光眨眨眼睛,忽的一彎腰,把他抱了起來。
“你乾嘛?”安室透懵了,“Hiro?”
“抱歉,但是……”諸伏景光一手抱著他,一手撓了撓頭,笑得很無辜,“小時候的Zero這麼可愛,早就想抱一抱了。”
安室透:???你不是我幼馴染!
“喂喂,Hiro!再可愛也已經是我的了!”花山院漣酸了,伸手就要搶。
“你們兩個!住手啊!”安室透黑了臉,一聲怒吼,隨即一人給了一拳,從諸伏景光懷裡跳下來,氣呼呼地躲到了一邊。
“透醬~”花山院漣攬著他坐在回廊台階上蹭蹭。
安室透用力推開他靠過來的臉,罵罵咧咧。
“噗。”赤井秀一笑出聲來。
“你還想躺多久?”安室透一臉嫌棄地吼道。
“啊,我突然覺得,今天天氣不錯。”赤井秀一盯著天空,忽的說道。
“……”安室透動了動嘴唇,罵了句“神經病。”
諸伏景光看了看回廊的影子,挪動了一下安全距離,朝他伸手。
赤井秀一盯了他一會兒,終於抓住了他的手,借力站起來。
“好久不見。”諸伏景光又說了一遍,“再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諸伏景光。”
“好久不見,真高興還能看見你。”赤井秀一終於說了出來,“還有,抱歉。”
諸伏景光一怔,隨即笑著搖搖頭:“當年的事,我們誰都沒有錯,是我們都不夠信任,不需要道歉和原諒。”
“還在就好。”赤井秀一說道。
旁邊的花山院漣幽幽歎氣。
“怎麼了?”赤井秀一轉頭。
“終於長嘴了啊,我以為你不會說話呢。”花山院漣撇了撇嘴,不太高興地說道,“我跟你說了這麼多次,去說清楚。你就是不聽。”
“這不是,降穀君也沒在公事之外,給過我心平氣和談話的機會嗎?”赤井秀一無可奈何。
“那還怪我不好了?”安室透跳了起來。
赤井秀一一攤手,給了花山院漣一個“你看他”的表情。
“透醬~”花山院漣趕緊抱著人順毛擼。
“果然赤井秀一最討厭了。”安室透嘀咕。
花山院漣默默把“傲嬌”兩個字咽了回去:你要是真討
厭,打他那一拳也不會特意把增強護腕關小到中檔。
嘛,傲嬌嘛,隻要嘴上順著他就好了,明明心裡比誰都軟。
“我覺得你在想很糟糕的事。”安室透全身的雷達都在報警。
“沒有,絕對沒有!”花山院漣立刻搖頭,隨即轉開話題,“我的早餐呢?我的甜甜圈呢?我的巧克力甜甜圈呢?”
“啊。”安室透這才想起被他放在地上的甜甜圈,趕緊掙脫他跑過去一看,幸好被被波及到。
“Thankyou~”赤井秀一順手拿走一個,咬了一口。
“???”安室透愣了一下,隨即暴跳如雷,“混蛋fbi!我沒做你的份!誰讓你拿了!”
“嘛……還你?”赤井秀一遲疑了一下,把咬過一口的甜甜圈遞回去。
“……”安室透一臉黑氣,咬牙切齒,“果然還是打死吧!fbi統統滾出我的日本啊!”
“為了一個甜甜圈,至於嗎?”赤井秀一無語。
“那你吐出來!吐出來啊!”安室透雙手端著托盤,憤憤地往他小腿上踹了一腳。
這種不痛不癢的攻擊赤井秀一根本懶得躲,硬挨了一下,順手又拎走一個甜甜圈:“大早上彆吃那麼多甜的,給你們一人留了兩個,謝謝。”
安室透看了一眼托盤上剩下的六個甜甜圈,盯著赤井秀一走遠的背影,氣到手抖。
什麼釋懷,什麼兩清,什麼一筆勾銷,完全不存在!
跟赤井秀一不死不休才是宿命!為了甜甜圈的仇!
“好了好了,本來也吃不了這麼多,彆生氣了。”諸伏景光手忙腳亂地安撫自己快炸開的幼馴染。
“他們以前也這個樣子?”花山院漣好奇地問道。
“差不多吧。”諸伏景光攤手,表情很無奈,“美國人的自由散漫和日本人的認真固執,能互相看得順眼才奇怪。”
“難為你了啊,Hiro。”鬆田正平溜了出來。
“我一直在想辦法。”諸伏景光更無辜了,“本來想著讓他們一起做家務,互相體諒一下,能把關係處好一點,起碼不會天天打壞東西……誰知道他們能一邊打掃一邊吵架,最後比打掃之前還亂。”
“這不是你把家務全推給我們的借口啊!”安室透抗議。
“……”諸伏景光忍了忍,忍無可忍地爆發,“所以,是誰在你們倆打完架留下一堆爛攤子再跑去訓練場繼續約架後連夜把安全屋收拾得能住人啊!”
安室透:……心虛。
花山院一臉感歎,這個《關於那些年安全屋的家務問題》,故事一波三折,反轉再反轉,真是比還精彩!
旁邊的式神已經一個個笑得滾到地上去了。
“說起來,我有個提議。”花山院漣也撈了一個甜甜圈,就坐在台階上吃起來,一邊說道,“Hiro……你,想不想回公安?”
“什麼?”諸伏景光震驚,不敢置信道,“我是死人啊?”
“我知道,但你的情況和Hagi他們又不一樣。”花山院漣沉思道,“赤井先生說得很有道理。蘇格蘭死了,是誰鑒定的?也許他沒死呢?如果當年的屍體隻是用來欺騙組織和公安裡的內奸的假屍體呢?這並不是不可能。Hagi他們都是毫無爭議的社會性死亡,但Hiro你,就算重新出現在世人面前,大多數人的第一反應也隻會是‘原來你沒死’,而不是‘死而複生這種事居然真的存在’。當年你的犧牲無人知曉,今天的你的複活同樣也將無人知曉。”
諸伏景光動了動嘴唇,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可是,式神就算能出現實體,也不會有影子,不會被任何機械記錄。”安室透一針見血地指出破綻,“鬼想要裝成人,並沒有想象得那麼容易。”
“你說的這些,我來想辦法!”花山院漣斬釘截鐵道,“我隻問,你們想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