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房間裡隻回蕩著鬆田陣平放肆的笑聲。
安室透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的,拳頭捏得死緊,終於沒忍住,一拳頭砸了下去。
鬆田玩偶“啪嘰”一下在地板上不動了。
然而,諸伏景光依舊能聽到狂笑聲穿透紙門遠去。
安室透撿起玩偶,忽的想起來,表情是驚悚的:“那個混蛋,不會去告訴漣吧!”
“不會。”諸伏景光安慰道,“對漣來說,你是小孩子,就算說了也就一笑了之,誰也不會當真。鬆田沒這麼無聊,他頂多……去告訴Hagi。”
“……”安室透哀歎,“完全沒有被安慰到。”
諸伏景光也歎了口氣,隨即語氣嚴肅起來:“Zero,你是真的……喜歡漣嗎?”
“我不知道。”安室透的眼神有些茫然,“我不應該喜歡他。不是……這怎麼可能呢?”
“Zero,喜不喜歡,隻有你自己心裡最明白。”諸伏景光說道。
安室透啞然。沉默許久,他才黯淡著神情,艱澀地開口,“Hiro,他憧憬降穀零,疼愛安室透,怎麼能讓他知道,其實他憧憬的、疼愛的人對他有那麼糟糕的想法?”
諸伏景光伸出玩偶的小手拍了拍他的手背。
“Hiro,他還沒成年,隻是個孩子。”安室透低聲道。
“那你打算怎麼辦?”諸伏景光想了想,也覺得棘手。
幼馴染這副模樣,分明就是愛得深沉。也難怪,花山院漣對降穀零的依賴和對安室透的寵愛其實是用在同一個人身上的,人不可能完全把自己分割成互不相通的兩個人格。被一個這麼優秀的少年喜歡著,寵愛著,潛移默化之下,誰能忍住不動心?何況零本就最不會回應彆人對他好。
“Hiro,我怎麼辦啊?”安室透的眼角都垂下來了。
“你這……”諸伏景光頭痛無比,還一會兒才試探道,“要不,直接去跟他說?”
“啊?”安室透目瞪口呆。
“解藥的事,你遲早也要跟他說對不對?要不……順便告個白試試?”諸伏景光提議。
“……”安室透盯著他,眼神既絕望又不可思議,“Hiro,你認真的?你是在鼓勵我嗎?”
“那不然呢?”諸伏景光也覺得生無可戀……雖然他早就不生了,“我是不是應該把你拷起來啊?對未成年有想法的降穀警官。”
“Hiro——”安室透拉長了聲音。
“你要是喜歡了一個彆的未成年,說不得我還真把你拷起來。”諸伏景光搖搖頭,聲音也柔和了,“漣不一樣,他的心理年齡早就是成年人了。我相信他不會受你影響做出不理智的決定,他喜歡你就是真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他能為自己的言行負責。”
安室透驚訝地看他。
“Zero,對我來說,這世上最重要的人就隻有三個:高明哥、你、漣。”諸伏景光安撫道,“我希望
你們每個人都好好的……但是Zero,你要想清楚。他是花山院家的家主,你要和他在一起的話,你要替他承擔起一般家族的責任,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不要命。”
“我以為你會說,像花山院家那樣的名門,兩個男人要在一起會受到很大的阻力。”安室透眨巴著眼睛。
“不會。”諸伏景光無奈地一笑,“在花山院家,沒人能反對漣的決定。與其說是決定,不如說是通知?”
安室透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他隻有對你才那麼沒心沒肺,有機會真該讓你看看他狠辣的一面。”諸伏景光歎氣。
安室透趴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幼馴染的臉,仿佛在思索什麼。
“還有幾天時間,你好好思考一下吧。”諸伏景光說道。
“呐,Hiro。”安室透忽的問道,“你覺得,他對我是什麼想法?我是說,對降穀零。”
諸伏景光一愣,拍開他繼續戳的手:“你和他單獨相處的時候,我們都不在——畢竟忙著幫你做不在場證明呢。他對你什麼想法,你隻能自己判斷。”
安室透皺起了眉,又慢慢鬆開,表情不住變化。
諸伏景光從玩偶裡飄出來,很有些不是滋味。
剛才有一瞬想把幼馴染拷起來,現在又想去揍一頓能讓零患得患失的小崽子。
好難。
安室透喊了兩聲,屋裡不見任何動靜。知道同期們都不在,他忍不住拿出變聲耳機,又確認了一下門已經鎖好,這才做賊一樣撥通了電話。
書齋裡,花山院漣剛調出警察廳附近的地圖研究。
公安部上層不同意銷毀臥底名單,雖然他覺得這種拿臥底的性命當兒戲的行為很傻逼,但也沒辦法。那能做的隻是說服上面,給臥底名單動了點小小的手腳,加了一個名字。
——把琴酒寫上去的話,誰也不會信琴酒是臥底的。但伏特加就不一定了。他倒要看看,如果伏特加的資料在臥底名單上,琴酒會不會連自己的司機兼任小弟一起崩了——如果他能對伏特加猶豫,那其他臥底也還有一線生機,起碼能拖延時間。這是在萬一保不住臥底名單的情況下,最後一道保險了。
最好,還是保住名單的同時,抓住庫拉索。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起來。
花山院漣轉頭看了一眼,愣了一下。
那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遲疑了一下,他還是接了起來:“喂?”
“……是我。”話筒裡傳來的是降穀零清朗的嗓音。
“降穀警官?”花山院漣震驚得一下子站起來,小腹撞到桌沿,茶杯晃了晃差點翻倒。他顧不上疼痛,趕緊去扶杯子,但還有一點水灑到了筆記本上,又手忙腳亂地抽紙巾去擦。
安室透聽著手機裡傳來的雜音,先是一愣,又不覺笑了出來,原本緊張的情緒也散開了。
或者,緊張的時候,發現對方其實比自己更緊張,就……不藥而愈了。
“慢慢來,彆急。”他從容地說道。
“抱歉抱歉,我隻是太驚訝了。”花山院漣壓抑著心裡的驚喜,試探道,“怎麼這次直接顯示電話號碼了。”
“你不是一直想要嗎?”安室透問道。
“是啊。”花山院漣聽著他的聲音,就像是喝了蜜水一樣甜,“所以,降穀警官你現在是可以公開現身了嗎?”
“還要過一陣子。”安室透咬了咬嘴唇,強行壓住一絲顫音,儘量平靜地開口,“隻有你知道。”
“真的?”花山院漣眼睛一亮,脫口而出。
“嗯。”安室透下意識抓緊了手機,又放開,甚至能感覺到手心的汗水。
“我很高興……那就是,我可以給你打電話的意思?”花山院漣確認道。
“隻能晚上10點後。”安室透說道。
——晚上10點,除非意外,他都能接電話。當然,如果當時他就和漣在一起,直接就能阻止他打這個電話。
“我記住了。”花山院漣滿心歡喜。
——隻有他一個人知道的電話號碼。果然……他比風見什麼的重要對吧!
“等庫拉索這件事結束,我有事跟你說。”安室透深吸了一口氣,終於說道。
“哎?什麼事不能現在說嗎?”花山院漣怔了怔。
“不能。”安室透低低地笑起來。
“好吧,我就當做是事後獎勵了。”花山院漣一聳肩,也不強求。
安室透卻抿了抿唇,眼神帶著一絲複雜。
獎勵?但願彆覺得是驚嚇才好……
“呐呐,降穀警官,看到我上次發給你的照片了嗎?”花山院漣忽然興致勃勃地問道。
“啊……看到了,很可愛。”安室透硬著頭皮說道。
“是吧,我也覺得很可愛。”花山院漣坐下來,從筆記本裡調出那張九尾狐安室透的照片,微微一頓,又興奮地說道,“對了,我這裡還有一套貓又套裝,什麼時候再讓透醬穿給我看看,一定也很可愛哦。我給你拍照片。”
安室透:……???大可不必!
而且,你就當著我的面說,你禮貌嗎?
“……什麼時候我們拍張合照就好了。”耳邊又傳來花山院漣撒嬌一樣的聲音。
“好啊。”安室透雖然沒聽見他前面說了什麼,不過合影不是什麼麻煩的要求,沒有不答應他的道理。何況……他自己也很想要。
“咦?降穀警官你答應了?”花山院漣驚訝道。
“當然。”安室透一聲輕笑,“放心,現在我不做臥底了,沒那麼高的保密要求。不用多久我就能出現在人前了,放心吧。”
“耶!太好了!”花山院漣一聲歡呼。
“有這麼開心嗎?”安室透無奈。
“當然了。”花山院漣笑眼彎彎,心裡暗自盤算。
如果降穀零徹底從臥底任務裡抽身,回歸公安。那他是不是可以申請一下由公安警官貼身保護?畢竟,他也是被組織盯上的受害者之一呢!
“我掛了。”安室透說道。
“彆啊。”花山院漣趕緊開口,“降穀警官你現在很忙嗎?”
“也……沒有。”安室透答道。
“那就再聊一會兒唄。”花山院漣纏著他說道,“就一會兒,我現在好累啊,看地圖看得眼睛痛……”
“那就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安室透心裡一軟,猶豫了一下,終究沒掛電話。
“你陪我說說話就好了。”花山院漣笑眯眯地說著,順手合上了筆記本。
“好。”安室透一聲暗歎,可眼角卻帶著笑意和希冀。
漣……你這樣,會讓我覺得,你也是喜歡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