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野明美仰望著那個乾乾淨淨的孩子, 眼神從驚喜到疑惑,最後變成失望。
“明美小姐,你堅持一下, 救護車很快就來了!”柯南焦慮地喊道。
“不用了。”宮野明美輕輕地搖了搖頭,目光看向安室透, “你……能過來一點嗎?”
安室透頓了頓,走過去,跪坐在她身邊,又問了一句:“你說的‘零’是誰?”
“是我小時候在鄉下鎮子上認識的玩伴, 雖然天天和彆的孩子打架, 總弄得自己遍體鱗傷, 但……是個很溫柔的人。”宮野明美唇角帶著一絲笑意,思緒陷入回憶,看他的表情也帶著一絲複雜,“你……長得真像小時候的他。”
“那個人,也是明美小姐工作的地方的人嗎?”柯南忽然問道。
宮野明美怔了怔, 輕笑著搖頭:“父母因為新工作帶著我們一家搬離了那個小鎮後,我就和他失去聯絡了。也不知道他現在好不好, 還會不會跟人打架……媽媽不在了,我擔心他受傷的時候沒有人給他治療了……”
安室透抿了抿唇, 拳頭微微握緊, 又鬆開, 卻終於什麼話都沒說。
“抱歉,跟你說這些。”宮野明美抬起手, 似乎想碰碰他,看見自己手上的血,又慢慢垂下, “如果,我們沒有搬家,一直在那個小鎮上,一家人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明美小姐……”柯南的眼眶更紅了。
“如果你說的那個‘零’,名字叫降穀零——”花山院漣走過來,站在兩個孩子身後,居高臨下看著宮野明美。
“你……認識零?”宮野明美原本已經黯淡的眼神猛地爆發出神采,仿佛回光返照般注入一股生命力。
“你放心,他不會再隨便去跟人打架了,因為他已經成了一名優秀的警察,以及……”花山院漣頓了頓,伸手按了一把安室透的腦袋,接道,“他……是這個孩子生理意義上的父親。”
安室透:……好的,我是我爸?
宮野明美眨了眨眼睛,消化了這個消息,一片釋然,自語道:“原來他都結婚了,難怪這孩子這麼像他。警察……真好。”
“他結沒結婚我不知道,大概率沒有。”花山院漣的語氣裡明顯帶著怨氣,“不過,聽你的話,至少我能確定,起碼你不是這孩子的母親。”
“哎???”宮野明美瞪圓了眼睛。
安室透:……
“他……他……”宮野明美張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降穀零已經殉職了,這個孩子是他唯一的遺孤,一直由我家監護。”花山院漣說道。
宮野明美眼底浮起淚光,慢慢閉上了眼睛。
“漣哥哥,你為什麼要跟她說這些啊!”柯南回頭喊道。
“你救不了她,還想讓她死得糊塗嗎?”花山院漣冷漠地答道,“任何人都有權利知道真相,你不能讓她臨死還什麼都不知道。”
他這話不止是說給宮野明美聽的,也是說給柯南聽的。
降穀零有沒有殉職他不清楚,但應該沒有。
雖然他很不喜歡降穀零對孩子不負責任的行為,但公歸公,私歸私,他得保護做著最危險的臥底工作的警察。工藤新一好奇心太強,沒準就會想去查一查。已殉職,加上旁邊還有個“遺孤”存在,他怎麼都不好意思再去翻彆人的舊事了吧。
還有宮野明美……怎麼和動畫拍的不一樣呢?
明明廣田雅美最後被警察逮捕了,廣田雅美是那個組織的宮野明美?到底是哪裡搞錯了?
前世因為他的堂妹喜歡灰原哀,他聽多了也知道灰原哀的姐姐宮野明美被琴酒殺了,所以她才叛逃。現在看起來,他們來之前,宮野明美應該是告訴了工藤新一一些組織的情報。不管怎麼說,先斷絕了工藤新一對降穀零的心思吧。
那是宮野明美一家進入組織之前認識的童年玩伴,之後從無聯係,人家又是已殉職警察,和組織絕對沒關係!
要是他還想查……嗯,讓透醬哭給他看好了。
“柯南君,他是對的。臨死前還能聽到零的消息,就算……他也不在了,但看到這孩子,我也沒有遺憾了。也許到了地下,我還能再見到零……謝謝你。”宮野明美留下最後一句話。
“明美小姐!”柯南喊了一聲,忍不住掉下眼淚。
倉庫外,隱隱傳來警笛聲,然後是毛利蘭焦慮的聲音:“快點,這邊!”
花山院漣看了一眼毫無聲息的宮野明美,把柯南和安室透拉起來,推給帶著警察進來的毛利蘭,吩咐道:“蘭,把他們帶出去。”
“可是……”柯南掙紮了一下。
“乖,下面的事不是小孩子該看的,具體我會跟警部說。”花山院漣打斷了他的話。
柯南還想再說什麼,手臂一緊,被人死死抓住了。
“走吧。”安室透平靜地說道。
“……嗯。”柯南下意識牽住了他的手。
對他來說,宮野明美到底隻是剛剛相識的陌生人。但對安室透來說,這是和他父親有關聯的故人,相識就是永彆。就算看起來平靜,但他心裡一定是很難過的。
“走吧。”毛利蘭一手一個,把他們帶出了倉庫。
而式神們早在花山院漣說出“生理意義上的父親”時,就像是火燒眉毛一樣躥回了式神空間,唯恐在這種場合裡憋不住笑出來。
目暮警部沉默地揮手示意屬下勘測現場。
“等等,先彆動她。”花山院漣忽然開口。
“怎麼了?”目暮警部問道。
“警部,借一步說話。”花山院漣低聲說道。
目暮警部皺了皺眉,轉頭說了句“等一下”,跟他走到倉庫角落:“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小蘭報警說,這個女人是十億元搶劫案的犯人。”
“廣田雅美應該是個假名,她是來見幕後主使的,隻是被滅口了。”花山院漣結合前世的動漫和現場還原真相,“柯南聽見了她的真名,宮野明美,搶劫來的現金應該還在酒店前台。”
“我知道了。”目暮警部有些莫名,“但是這些案情,為什麼要這麼鬼鬼祟祟說?”
“當然是怕走漏消息。”花山院漣挑了挑眉,“警部,你也知道我家人脈很廣,我似乎隱約聽說過幕後那些人。他們背後是一個很龐大的國際犯罪組織,各國的特工組織已經盯著他們很久了。我們公安可能也有參與。”
目暮警部心中一凜,但很快又有些無奈地說道:“但是對方既然已經滅口了,還怕我們走漏什麼消息?”
“因為宮野明美……還沒死啊。”花山院漣一臉無辜地看他。
“……哈?”目暮警部一個踉蹌,差點撲倒,“她沒……”
“小聲點。”花山院漣瞪他。
“哦哦。”目暮警部定了定神,鎮定下來,壓低了聲音問道,“怎麼可能沒死?法醫都沒看出來……”
“花山院家千年名門,自然有一些平安時代傳下來的東西的。警部,就算你問了我也不會回答的。”花山院漣一攤手。
目暮警部原地繞了個圈子,站定後,壓了壓帽簷,沉聲道:“我知道了。”
“目暮警部,提醒一句,這個案子搜查一課要不起,通知公安接手比較好。”花山院漣想了想,還是提醒道,“那些都是國際上殺人累累的罪犯,並不是不敢做出闖進警視廳滅口這種事。你甚至不能保證警視廳裡有沒有他們的眼線,你們保不住她。”
目暮警部深吸了一口氣,轉過頭,對著還在待命的屬下吩咐道:“把廣田雅美的‘遺體’帶回警署,小心點,不要損毀。”
“是!”兩個警員答應一聲,把“屍體”放到擔架上,用一塊白布蓋上,抬了出去。
隨後,痕檢才開始勘測現場。
花山院漣手指一動,切斷了供給宮野明美的靈力。
他做不到起死回生,隻能保住她一點生命之火不滅,最後能不能搶救過來,能恢複到什麼程度,還要看醫生的。公安應該能安排好,畢竟是重要的人證。
這樣就好,先讓宮野明美社會性死亡,是對她的保護,也是對劇情的保護。她不死,灰原哀就不一定會出現,工藤新一的解藥沒了著落,總不能讓他重新長大一次——那讓一直等著他的蘭怎麼辦?
雖然他覺得無所謂,重新長大也挺好的,可誰叫妹妹是個死心眼兒呢。
話說回來,宮野明美再可憐,她也是搶劫犯。雖然罪不至死,但保住小命後還是乖乖去坐牢吧。
花山院漣其實並不喜歡宮野明美,更不喜歡以前堂妹把她和毛利蘭相提並論。宮野明美確實是善良的,但她的善良不夠堅定,她的勇氣也用錯了方向。如今真正在這個世界,接觸了毛利蘭,他敢說,就算把刀架在毛利小五郎和工藤新一脖子上,那個女孩也不會去搶銀行。
帶兩個垃圾就能搶到銀行十億元,還能擺琴酒一道的宮野明美,有這智商,乾什麼不行?
等她刑滿釋放,估計組織也被工藤新一搞沒了,正好來VF給他打工還救命之恩。
姬城小姐會感謝給她減輕壓力的。
安室透看著擔架被抬上警車呼嘯而去,下意識抱緊了手裡的鬆田玩偶。
“彆傷心。”柯南輕輕抱了抱他。
“我沒事的。”安室透搖了搖頭,看向倉庫大門。
花山院漣慢慢地走出來,藍色的眼睛裡有月光和警燈的光芒交替閃耀。
“漣哥哥,怎麼樣?”柯南問道。
“我跟目暮警部說清楚了。”花山院漣輕聲說道,“傷口可以看得出來,開槍距離有幾米,就算現場遺留的槍隻有她自己的指紋,也不會判定畏罪自殺的。不過對方既然囂張得殺人滅口,恐怕不一定能抓到。”
“這樣啊。”柯南低下了頭。
“回家吧。”花山院漣向著安室透伸出手。
“好。”安室透平靜地握住他的手,露出一個笑容。
“我送你們回去。”花山院漣說道。
“嗯。”毛利蘭擦了擦眼淚,心情也很低落。
花山院漣開車,先把毛利蘭和柯南送回偵探事務所,看著二樓的燈光亮起,卻沒有立刻開車。
“怎麼了?”安室透問道。
“她沒死。”花山院漣忽然說道。
“啊?”安室透懵住,“誰沒死?”
“宮野明美。”花山院漣抬手揉了一把他的腦袋,“所以,彆哭。”
“我才沒哭!”安室透差點跳起來,一時間不知道是什麼心情。
明美還活著!
“你心裡在哭。”花山院漣反駁,不等他說話,又說道,“我著急把你們拉開,就是想讓她‘死’得更真實,所以需要你們最直接的反應。要是幕後的人知道她還活著,一定會再次滅口。這件事我不會告訴蘭和柯南,但會告訴你——因為你也是從黑暗裡逃出來的,你明白守口如瓶的重要,對不對?”
“……”安室透看了他一會兒,用力點頭,“我對誰也不會說的。”
“這是我們倆的秘密,不帶柯南。”花山院漣笑眯眯地摸了摸他的腦袋。
安室透怔了怔,不禁無奈地一笑,心裡默默對小夥伴說了句抱歉。
畢竟,雖然還沒有明確證據,但他有八成把握江戶川柯南就是吃了APTX4869變小的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
組織實在太過危險了,不能讓一個未成年的孩子涉足太深。而且宮野明美還牽扯到了他真正的身份,絕不能讓他查。
隻是……他看了一眼發動了車子的花山院漣,有些納悶道:“你為什麼說降穀警官殉職了?”
雖然這樣對他更有利更安全,但……漣不會是知道了什麼才這麼配合的吧?
“把自己的孩子亂丟,差點被犯罪組織害死,這種人要是沒殉職在乾嘛?”花山院漣冷哼。
安室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