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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財進寶 你爸爸 4897 字 6個月前

身旁,蹲下身,伸手碰了下烏鴉翅膀上弩箭,我不知他要做什麼,但想來不會是好事,便怒嚎了聲。

尋若看也沒看我,溫稟又把我抱起,我眼見尋若拔下烏鴉翅膀上弩箭,鳥驚叫了幾聲,帶著受傷的翅膀還在地上爬行了一段時間。

尋若低喝出一聲,他翻過手心,剛拔箭時,烏鴉掙紮讓弩箭劃傷了他的手心,滲出幾點血來,他扔下箭,伸手去抓那鳥。

鳥翅膀被他抓入手心,我心覺不爽,想我一個神仙,被區區凡人和妖物困起又拿捏住,實在荒唐。

我有些生氣,身上漸熱起,尋若擰著鳥翅膀,地上落了兩三滴血。

這血跡莫名在我眼下似彙成一道金光,我抬爪拍了拍溫稟的胳膊,沒有多想,心念一動,貓嘴未張,已冷聲開口道:“放我下來。”

身後溫稟頓了頓,依言放下了我。

我走到尋若身旁,本想讓他鬆手,話沒說出來,他抓著烏鴉翅膀的手已鬆開。

他看我一眼,沉聲笑道:“大人,您能說話了。”

我再去看那烏鴉,隻見他翅膀被弩箭射了一個大洞,艱難又痛苦地揮舞了下翅膀,張嘴又啊啊兩聲,剛見時黑黢黢提溜轉的鳥眼,此刻已經沒了光澤。

——好像是瞎了。

我不欲言語,近身去觸地上隱約金光,爪子觸到烏鴉翅膀,又突見金光大盛,刺得我不得不抬爪遮了一下眼睛。

第15章

烏鴉是沒有名字的,沒有人養寵會喜養烏鴉這種生物。

在大多地方,它都代表著不祥。

這隻烏鴉也不例外,或許說它格外厄運纏身,所行之處,總有壞事發生。

它在誰家門口樹前站著叫了兩聲,不出幾日那家人被山匪入室搶劫,無一人生還。

他啊啊叫著在桑國的土地各處飛,見過一家人死、一村人打鬥、一城人染上瘟疫。

他食腐肉食得肚子飽飽,日日站在城牆頭上啊啊叫。

後來被一隻冰涼的手抓起,奔波千裡,進了皇城腳下。

那冰涼的人喂了他兩口血,告訴他說,皇城內處處仙氣繚繞,香得很。

腐肉不好吃,神仙肉才好吃。

烏鴉在皇城上空飛了幾圈,確實覺得此地香氣撲鼻。

可它不大受歡迎,停在哪兒都被人用石子趕走。

某天夜裡趁著無人,出去飛了幾圈。

落在了河上一艘燈火璀璨的遊船上,船上一群年輕人在行酒令,開著玩笑。

他站在船頭欄杆上跟黑夜融成一體。

船內人酒過三巡,氣氛熱鬨大笑著聊起天來。

“遂衍,周遂衍,小周大人,你去豎城賑災九死一生,沒染著瘟疫活著回來,實在慶幸,該去廟裡還願了吧?”

“我可被按著沐浴焚香,在家裡宗祠跪了一天一夜,來感謝列祖列宗庇佑。”

“是喜事,該跪!聽聞你前些日子進宮向陛下討了賞?”

“你還聽聞個什麼啊,不都傳遍了嗎,小周大人恃才傲物,陛下欲讓他當太子老師,這天大的恩賜,不過多問他一句讓他挑,他偏挑了個最不讓陛下喜歡的。”

“慎言慎言。”

“哈哈我過去不是說過嗎?我既要做當然要做最難做成的事。”

“如此自傲,當心易折。”

船內眾人又笑著聊開了去,烏鴉對著夜空啊啊叫了兩聲。

城內還斷斷續續的聊起些什麼周太傅生氣,小周大人又得跪宗祠。

聊到周大人十三歲寫精怪話本故事還敢自比仲尼,太傅覺得低俗不堪,用棍子追了他幾條街,說他有辱周家門檻。

聊到此處,船內艙門被打開,裡頭走出來一人,身著錦袍,腳踩雲紋靴,臉皮泛紅,眼睛亮如夜晚銀鉤,他笑著從內艙退出來:“柳秋行,你這話說的,我十六歲寫的那本《春風夜夜與君渡》,你可是喜愛不已,藏在枕頭下日日翻閱,也不知弄臟多少條褲子。”

一隻杯盞從船內扔出來,哐當落地一聲脆響:“胡說八道,快滾!”

船內傳來哄堂大笑聲。

那出艙之人憑欄眺了會兒夜色,抬手打了個哈欠。

烏鴉在欄杆上蹦了蹦。

這人哈欠頓住,見旁邊站著隻烏鴉,他笑眼一眨:“哪兒來的黑黢黢烏鴉,同夜晚混在一起了,我一時都沒看見。”

烏鴉啊啊,叫了兩聲。

這人從懷裡掏出一包酥糖,撚了一顆,往烏鴉嘴裡扔。

烏鴉可沒被人投喂過,沒張嘴,那酥糖從它嘴邊越過,往水裡掉去了。

它鼻尖聞到點味,張開翅膀追下去了。

糖沒追上,渾身毛都弄濕了,他從水上飛回來,那憑欄站著的人已經走開,烏鴉跳上欄杆啄羽毛,爪子蹦了兩下,才發現剛剛那人站的地方一包酥糖攤開放著,散發著甜膩香氣。

後來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年,烏鴉對時間沒有概念,某日被撲鼻的香氣引到一處。

它在樹上站了半會兒,才發現底下原是刑場,他被香氣吸的止不住咽口水。

行刑官扔了令箭,行刑二字一出,烏鴉隻覺天地驟然變色,眼前一片飛沙走石霧氣幢幢,蛇蟲鼠蟻紛紛顯形,又忙不迭地打洞鑽入。

烏鴉躲不及,突而聞見似百鬼啼號,又像聽見漫天死魂在魂海翻滾哀嚎陣陣。

烏鴉不知自己到底有沒有靈魂,但仍感覺感覺靈魂如緞帕浸入千年寒冰化成的水中,而後又被擰緊,扔進萬年不滅的火海中焚燒,它險些碎成千片又燃成灰燼。

它感覺自己將死,全身都開始滲血。

那一瞬變色的天地,又驟然恢複了原狀。躲起來的蛇蟲鼠蟻紛紛奔向了地上那具已然沒有生息的屍骸。

烏鴉自覺要死,也趕忙從樹上飛撲而去。

它早就瞧上了那雙亮如星辰的眼睛,張開翅膀啊啊大叫著奪走了那雙眼睛。

神仙肉確實比彆的肉要香許多,烏鴉吃了兩顆眼睛後對旁的俗物再不感興趣。

整日站在刑場旁的那棵樹上啊啊大叫,惹得許多人來驅逐它,可是那些人抓不著它,便也趕不走他。

它啊啊叫了幾個月,那個帶它來皇城邊的人找到了它,那人飛身上樹,擒住它雙翅,又喂了它兩口血,說還要帶它去吃神仙肉,讓它在此處等著。

他等啊等,等來了一個少年,站在樹下朝他伸手,笑道:“下來,彆怕。”

少年叫阿倫,時常盯著他的眼睛出神,他給它取名叫阿鴉,喜把它放在膝上撫摸羽毛,一筆一畫教它說“阿倫、阿倫”。

阿鴉時常啄他血肉,他也丁點不生氣。

後來少年長大,落了冠,身旁人漸多了,看他的眼神總帶著些許失落。

一晃十載光陰,阿鴉住進金籠子,身上穿戴著尋常人一輩子都買不起的珠寶玉器。

宮裡仍舊香氣四盛